第三十九章 与其做梦，不如好好提升自己
“卓恒在此。mbaiwenzai”一袭月白色长袍的卓恒翩翩而立，清润嗓音自他口中吐出。
将疾步欲往陆家上房的陆伯建叫住。
陆伯建扭头，这才看到陆家旁边那颗樟树下孑然而立的卓恒，以及他对面的陆阿娩。
陆伯建当即就变了脸色，陆阿娩一个乡野女娃，怎么就配站在卓家公子身旁，同卓家公子说话了。
家里老爷子也真是，竟也不拦着。
陆伯建大步上前，冷哼一声，一把推开陆阿娩。
“走开些去，这种场合哪里轮得到你！”
接着，又换上一张笑颜面向卓恒。
“卓公子，哈哈。”陆伯建冲着卓恒一拱手，笑得开怀，“听闻卓公子与令尊同在南明县，南明县据此颇为遥远，想不到卓公子还特意为陆某之事前来，呵呵，真是让陆某受宠若惊啊！”
“对了，卓公子，令尊呢？”
陆伯建激动地左右看了看，最后将目光落在那暗青色马车之上。
“卓公子！”陆伯建伸手指着卓恒，脸上带着笑，一副你真是调皮，我已经看透了哦的表情，还跟着晃了下脑袋。
“令尊大人是在马车上吧。”
陆阿娩在旁边瞧着，陆伯建这模样配上他略微臃肿的身躯，以及凸显出来的腹部，还有十多天没洗的油头，真是太太太油腻了。
她都有些忍不住，想yue了。
而正面陆伯建，又一身清冷气息的卓恒，更是遭到一记重击，险些没憋出内伤。
“咳咳！”
陆阿娩差点都要看到眼前这清冷贵公子失态了。
卓恒咳了好几声，才终于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只是那份淡然到底被破坏了，眉眼间皆有几分不悦。
“家严并未前来，另外，卓恒自南明县归来，只因祖父寿辰。”
卓恒说话甚少这般不留情面，那“只”字出口，可见他对陆伯建的不满。
但连陆阿娩都看出来的事，一向饱读诗书的陆伯建却并未看透，反而还在卓恒话落后，眼中露出喜色道：
“卓家老爷子大寿！原来卓公子此次前来是来宴请我的，我就说怎么不见卓老爷，原来他们都在家里等着我呢。”
“卓公子，卓老爷子寿辰是何时？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说起来，我之前在府城进行乡试，回来都还路过县城呢。卓公子其实不用大老远跑来一趟，我路过时派人告知即可……咦？卓公子莫不是想着先让我向家中报喜，所以才刻意跑了一趟。”
“这这这！”陆伯建脸上的喜色更为浓郁，转为压制不住的兴奋，“卓家真是为我考虑良多啊！”
旁边的陆阿娩看得眼睛都瞪圆了，人不要脸，原来能到这种地步。
她又扭头，希望赶紧有个人来拉走陆伯建，她不承认自己有这样丢脸的大伯。
可一扭头，看到的是茫然的一院子人，以及与陆伯建同样露出喜色的路老爷子。
陆阿娩顿时就明白了，这是当局者迷啊。
连院子里那群人都听出了些微不对，可唯独两个读过书的陆老爷子和陆伯建听不出来，这不是他们傻，听不懂人话，而是他们太想要借助卓家这层关系爬上去了。
卓氏是个大家族，不仅族中出了几位官员，结交的也都是这禹州府的贵人。
如果能够前去卓家老爷子的寿宴，有机会结识那些达官贵人，那陆伯建将来的路就能更为顺畅。
陆伯建和陆老爷子显然是打的这个主意。
心里一直想着这事，自然也就不能分辨卓恒话语中的排斥与不悦了。
陆阿娩收回目光时，恰好瞥见了卓恒眸中同样的惊异之色。
显然这位教养良好的清冷贵公子，不敢相信还有人能曲解他的话至此，沉默片刻后才道：
“祖父寿辰已过。”
卓恒话语又较之前冷了几分，更为直白道：“家严不日也将回南明，怕是无缘与陆家大伯相见。”
“此外。”
卓恒伸手，轻轻拉过先前被陆伯建推开的陆阿娩手腕，淡然地看了她一眼后，随即半分不给情面地对陆伯建开口：
“陆家大伯有些过分了，这陆家妹妹乃是卓恒赠了玉坠的好友，卓恒此次也正是为她而来，陆家大伯怎可随意推攘，且是在卓恒面前。”
“莫不是陆家大伯看不起卓恒，有意为之，故意令卓恒难堪？”
那双淡然的眸子变得凌厉，盯住陆伯建。
在少年凌厉的眼神下，陆阿娩瞧着陆伯建瞳孔里明显闪光的一抹惧意。
卓恒收回目光，又换上那副清冷淡然的模样，清润嗓子自他口中发出。
“陆家妹妹，你我约定之事还请记得，过几日，我在卓家等你。”
话落，卓恒又扫了陆伯建一眼，拂袖而去。
陆阿娩看了眼陆伯建那呆滞的模样，嘴角轻轻牵起。
这卓恒，人还真不错。
正想着，已经上马车的卓恒突然掀开帘子，朗声道：
“乡试刚结束，岂会这么早出成绩。陆家大伯与其做梦，不如好好提升自己！”
“驾！”
帘子被一把拉下的同时，马车夫马鞭一甩，马车疾驰而去。
整个陆家，皆因这一幕呆住。
大概好几息后，陆伯建整个人才反应过来，当即脸色涨红，气急败坏，张口就大骂：
“这，这卓家小儿是故意来羞辱我的不成！”
“他当他是个什么东西，竟也敢这般羞辱我一个秀才郎！”
“伯建，慎言啊！”
陆老爷子此刻也反应过来，连忙开口：
“这话可不能乱说！人家卓公子也是秀才，卓家更是我们陆家世交，伯建你不可这样说他！”
陆伯建本就是气急败坏，一时失言。
被老爷子一提醒，陆伯建立刻就闭上了嘴，只那张涨红的脸好半天都没有得到缓解。
陆阿娩看着他那副被人打脸的模样，心情极佳。
对卓恒的印象也尤其的好。
看不出他那般清冷之人，打起人脸来那么爽。
说起来，陆老爷子刚才的话，倒是让陆阿娩有些诧异。
那清冷绝尘的卓公子看上去也就十六左右，竟然已经中了秀才。
且听老爷子那话的意思，卓公子还不像是今年中的。
这卓公子，可真是少年英才。
而更让陆阿娩震惊的，是老爷子口中那句，卓家与他们陆家是世交。
世交！
这两个字分量极重。
陆家一个乡下小家庭，如何就能与在禹州府都有一定势力的卓家成为世交呢？
陆阿娩压下内心疑惑，猛地偏头，躲开了陆伯建挥来的巴掌。
陆伯建空有一身肥肉，体质却很差。
没打中陆阿娩不说，反而身子一个趔趄，朝着旁边栽去，差点撞在那棵大樟树上。
“你这个死丫头，你还敢躲！”
陆伯建满脸怒气：“我可是秀才郎，马上就要做举人了，我打你你竟然还敢躲！”
他说着，就又要冲陆阿娩打来。
陆阿娩自然不给他这个机会，抬脚就跑。
一直跑到陆老爷子身后，陆阿娩这才停下来，冲着那边喘粗气的陆伯建道：
“大伯，你推我就算了，凭啥还要打我！过两日我可是还要去卓公子府上的，你打坏了我，看你怎么交代！”
这才是陆阿娩躲在陆老爷子身后的目的。
陆老爷子爱面子，也看中陆家和陆伯建的前程。
只要说出自己过两日还要去卓家，那陆老爷子即便再向着陆伯建，也会护着自己。
否则，陆家那边很快就会知道陆伯建平白无故打她这个侄女的事。
不管是对陆家脸面，还是对陆伯建前途，那都没半点好处。
陆老爷子只要知道这一点，就断然不会让自己遭陆伯建殴打。
果不其然，就在陆伯建又一次冲过来后，陆老爷子拦住了他。
“伯建，你别乱来。”
“我乱来？”陆伯建气愤不已，指着陆阿娩就喝道。
“那卓家与我无冤无仇，上次我考中秀才时，他们还邀我去府上，赠我橘子，与我关系甚好。可我刚才带着笑迎上去，还说了那么多好话，那卓家公子却对我冷语相向，定是这丫头在那卓家公子面前说了些什么！”
“爹你让开，我若不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臭丫头，她下次去卓家，还不得把我们陆家埋汰成什么样！”
陆老爷子面色微变，表情有了片刻迟疑。
借着这机会，陆伯建越过他，大手直接抓向陆阿娩。
“干什么！”
一道厉喝从院外响起。
少年脸上满是凌厉，大步上前，一把将陆阿娩拉至身后护住。
陆伯建暴戾的神情在看到少年后，收敛起几分：“你让开，这不关你的事。”
“你要打她，便关我的事！”
少年寸步不让，将陆阿娩护得好好的。
看着少年那并不宽厚的背，陆阿娩从身到心却都是满满的安全感。
此时，被方才那慌乱情况弄得有些迷糊的杨氏，此刻终于缓过神来。
“她大伯，我家阿娩可从未在人前说过你的不是啊！”
陆仲孝也跟着开口：“是啊大哥，你就是给我家阿娩几个胆，她也不敢说你的不对，更何况是在卓家公子跟前了。我们上次去县城，都没认出卓家公子来，他来找我们阿娩，肯定也只是为了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