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定是我考上了举人！
“陆老太爷安好，卓恒代祖父与父亲问您安，他们被家中事务绊住，今日未曾前来，还请谅解。chuoyuexs”
面对激动到浑身战栗的老爷子，卓恒的回答却平淡到没有一丝波澜。
陆老爷子也被他这淡然的态度弄得一愣，脸上的兴奋有片刻的凝固。
紧接着，陆老爷子又觉得卓家早就出了不知几个举人，对中举之事没多在意，这也很正常。
总之，卓家和他们家这几年来往得并不多，这次前来，肯定是为了自己长子中举一事。除此之外，不可能有旁的原因。
“呵呵，没事没事。”陆老爷子脸上重新绽放出笑容来，“他们都是大忙人，帮朝廷做事的，那忙起来事情多得很，肯定顾不上来这，我都理解。”
“嗐，卓公子你看，我这人一高兴起来啥都忘了。”陆老爷子一拍脑门，做出邀请的姿势。
“卓公子，你这一路过来肯定也累了，赶紧进去喝杯热茶吧休息一下吧。再等会儿，达楚应该就要回来了，到时候你们再聊。”
陆老爷子的热情，再次让卓恒秀气的眉头轻轻皱起。
“陆老太爷，卓恒今日前来，乃是有旁的事情。”
随着话音落下，那双清冷淡然的眸子，再次落向陆阿娩。
“陆家妹妹，可否借一步说话？”
啊？
陆阿娩指了指自己，看到卓恒那清冷的容颜上下轻轻晃动了一下。
不是吧？
还真是因为罐头来找她的，罐头出问题了？不应该啊？
刷刷刷——
陆家众人的目光也随着卓恒那双清冷淡然的眸子一同，全都落在了陆阿娩身上。
陆老爷子第一反应就是，上次陆阿娩他们去河阳县时，得罪了卓家人，面上顿时浮现出怒意。
“你做了些啥！”
老爷子张口就是一顿呵斥：“是不是在县城里闯了大祸！早知道我就不该让你去的，你大伯好不容易这次乡试中了举人，你就开始闯祸败坏他的名声了是不是！”
“卓公子，她就是个没见识的乡野丫头，上次第一次进城，你别跟她这种人计较。”
陆阿娩还未吐出半个字音来，一顶大帽子就被老爷子无情地扣上。
尤其是贬低陆阿娩，强行代替她认错这独断专行的态度，让陆阿娩心生反感。
听了老爷子的话，卓恒清冷秀气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淡然的语气都不由染上了几分不悦。
“陆老太爷，卓恒此次前来寻陆家妹妹，并非她做了什么不好的事。相反，卓恒乃是有事相求。”
说罢，那双清冷眸子再落向陆阿娩时，不知是不是陆阿娩错觉，她从中察觉到了些许鼓励。
“陆家妹妹，还请借一步说话。”
在陆家所有人的注视下，陆阿娩起身上前，同卓恒一起，走到了旁边一处僻静之地。
因着陆阿娩年纪还小，加之这里又是村里，故而不用在意男女避嫌这事。
“陆家妹妹，可还记得我？”
卓恒清润的嗓音传入耳中，陆阿娩难免有些紧张地点了下脑袋。
“卓公子，你前来找我，可是为了那罐头？”
虽然卓恒说过，找她并非因为她犯了什么错，而是有事相求。
但通过方才卓恒和老爷子的对话，陆阿娩也看出来了，卓恒其实是一位十分有教养，说话总为旁人留着脸面之人。
其实他大可以说他父亲与祖父就没想过今日来这里，但他却给老爷子面子，说他们是被事情绊住了。
比如他对老爷子口中的达楚没什么兴趣，却依旧并未反驳。
所以，陆阿娩觉得，他有可能也是在众人面前给自己面子，才没有说罐头的问题，而并不是真的有事情要来求她。
问出这话时，陆阿娩多少带了几分急切。
但对面的卓恒神情依旧淡淡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已经活到看淡人生的年纪。
“嗯，我的确是因罐头一事而来。不过你不必紧张，我说过，我是有事相求。”
顿了顿，卓恒又道：“那罐头，你可还有？”
“嗯？”
事实与自己所想的反差太大，陆阿娩一时间还没能反应过来。
“你是说，你还想要那罐头？”
“对。”
卓恒点头，颇有礼数地开口：“日前祖父贺寿，雪梨罐头让不少客人赞不绝口。我卓家欲再购一些，用来送给府上宾客。另外，我父亲回程去任上也需带上不少。”
哦？卓恒这话的意思是，需要很多雪梨罐头了？
陆阿娩可不怕他要得多，就算再多，他们也能做得出来。
这可是一笔大生意啊，陆阿娩看向卓恒的眼神都不禁变得热切起来，就像是看到了一堆堆的银子般。
“那卓公子，您要多少啊？”
卓恒那双清冷的眸子略微一动：“看这样子，陆家妹妹你是有不少了？”
陆阿娩自信一笑：“您就说您要多少就成。”
“两百罐吧。”
“成！”陆阿娩一口应下，“不过今日有些难了，可能得再过两日。届时我们送去您的府上，可好？”
“嗯。”卓恒点头，就要自腰间钱袋取出订金来。
陆阿娩忙伸手制止了他，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同时弹开。
“卓公子，您还是到时候一并给钱吧。您现在给了我，这钱也到不了我手中。”陆阿娩收回手的同时，意有所指地朝着陆家老爷子那边使了个眼色。
卓恒会意，没有再拿钱袋，转而取下腰间一块玉坠，递给陆阿娩。
“到卓家时，出示它即可。”
陆阿娩他们这边话还没说完，陆家院子门口就又来了一辆马车。
只是相比卓家的枣红色高头大马，拉这辆马车的马明显要显得瘦弱不少，就连马车车厢看起来也小了许多，整个透着一股寒酸。
马车上的人还未下来，就有高高的嗓音传来。
“老二，老三，赶紧的，过来给我搬书箱。这次去乡试，可累死我了！”
那洪亮又理所当然的声音，将旁边正在交谈的陆阿娩和卓恒二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视线中，那寒酸马车上，一个中年男子意气风发地走出。
他相貌和陆仲孝有三分相似，但皮肤并不黑，反而有种常年没有被太阳照射的苍白，这在乡下可谓十分罕见的。
哪怕是有老太太吴氏护着的陆季明，肤色虽不是陆仲孝那般的黝黑，却也是较常人偏黑。
不用想，陆阿娩也知道了眼前这人的身份——陆家长子陆伯建，也就是老爷子口中的达楚。
因为肤色的优势，陆伯建这个大哥看上去竟比陆仲孝还要年轻些许，肤色将他相貌也衬得较陆仲孝和陆季明要顺眼不少。
陆阿娩有注意到，在被陆伯建吆五喝六般地指挥时，陆季明面上明显露出了几分不满。
他连着扫了老爷子好几眼，发现老爷子满眼满心都只有长子陆伯建后，只能认命地硬着头皮，跟着陆仲孝一起去给陆伯建当仆从，将他的行李和书箱从马车上搬到上房去。
陆伯建脚刚沾地，就瞧见了旁边还停着一辆由枣红色高头大马拉着的宽大马车。
从府城回来，还租过好几次马车的他，自然清楚眼前这辆马车的价格。
当即眼前一亮，忙看向陆老爷子：
“爹，咱家来啥贵人了？”
在陆伯建想来，陆家就一乡下人家，人贵人凭啥往到他们家来，那肯定是因为自己这个颇有前途的秀才郎啊！
而赶在他考完乡试这时候来，难道是……
“爹，可是卓家的人来了！”陆伯建整个激动起来，脸上的喜悦掩都掩盖不住。
“对，是卓家，不……”陆老爷子正想说，不过来人只是卓家公子，卓家老爷和卓家老太爷并未前来，就被陆伯建抢过了话。
“还真是卓家啊，太好了！他们卓家有好几个都在这禹洲府当官，定是这乡试的成绩有眉目了，他们提前得知消息，就赶来为我庆祝来了！”
“哈哈！”陆伯建更显意气风发，笑声洪亮，“这次看到乡试试题时，我就觉得很是简单，简直是下笔如有神，答得那叫一个飞速。果不其然，正如我所预料的那样，我中了！”
“哈哈，以后我就是孝廉了！”
陆伯建抬起下巴，颇为得意地冲着陆老爷子道：“爹，过些日子您可要忙起来了，我这一中，咱们陆家的门槛估计都要被人给踩破了。”
接着，他那倨傲的眼瞥过陆家院里众人：
“过几天家里要来不少贵人，你们可别给我这个孝廉老爷丢人。否则，别怪我陆伯建发达了不照应他！”
就连一向刻薄，总是咒骂人的吴氏，也在陆伯建这话之下低下了头颅，一副唯命是从的感觉。
陆伯建仿佛在这一刻，取代了陆老爷子，变成了陆家家主。
“对了，爹，陆家的人呢，在屋里吗？”陆伯建得意之后，终于想到了正事，接着面上有薄怒浮现，“你们怎么都在这边杵着，不去里面招呼着！”
考上举人后，他可是要当官的。
那卓家有那么多人脉，可是他巴结的好对象，怎么能怠慢呢。
家里人真是，回头若是将他的官给他弄没了，他要他们好看！
说罢，陆伯建急匆匆地朝着上房而去。
就在这时，陆阿娩身畔的卓恒开口了。
“陆家大伯不必如此急切，卓恒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