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我们陆家总算又出了一位举人!
“啥!去啥红馆!”
陆阿娩这一闹,把吴氏和陆季明隐藏最深的事情,直接就给暴露了出来。mbaiwenzai
上次老爷子只是听说陆季明卖侄女,还有借高利贷在镇上又下馆子又是雇马车的事。
谁知道,这里面竟然还有去红馆狎妓这事。
这简直就是在败坏他们的陆家家风!
陆老爷子一向最在乎自家名声和脸面,外面的那些人自然不好和他说这事。
至于家中,吴氏不准人提起,陆老爷子就一直被瞒着。
眼下,直接被陆阿娩给暴露了出来。
吴氏此时哪里还有心情同陆阿娩争论,忙开口试图帮陆季明掩饰过去。
“没,哪里去红馆了,你别听小孩子乱说。”
陆阿娩完全不给吴氏面子,借着哭劲把陆季明去红馆招妓的事一咕噜说了出来。
“呜呜……我才没有乱说,上次钱家那个管家过来要钱,小叔不肯给,后来还是里正来了。最后小叔没办法,就把他去红馆的事说了出来,里正和全村人,还有钱家管家都听到了,我怎么就乱说了!”
听到里正和全村人,包括镇上的钱家管家也都听见陆季明狎妓这事,老爷子整个脑子都嗡嗡的。
这时候,又听到了陆阿娩的灵魂问话。
“爷,我是不是错了,我弟弟识字没有小叔去红馆重要?”
这话一出,本就受刺激的老爷子脑子顿时炸开,都没顾得上院子里还有外人在,大声怒吼:
“把陆季明那个逆子给我叫来,赶紧给我叫来!”
这一声嘶吼,直接穿透整个陆家,传播到了村子里去。
东屋。
陆季明听到这暴怒的吼声,身子整个颤动。
“爹,爹这是要干啥?”
至于陆阿娩这边拿了多少铜钱回来,已经没人管了。
陆阿娩索性将铜钱收起,一个子也不给。
其实这钱她本来就不想给,毕竟这钱是从她赚到的罐头钱里面取出来的,可陆仲孝和杨氏那边催着她给,说还没分家,赚的每一文铜钱都应该上交给家里,决不能私藏。
陆阿娩想着铜钱不多,就懒得争辩,上交了来。
最重要的一点是,陆阿娩想借上交铜钱这事,把陆季明狎妓的事儿给抖出来。
现在事情不仅爆出来了,还能将铜钱带走,多爽啊!
来到院子时,陆阿娩看到老爷子从上房气冲冲地冲出来,直奔东屋。
收回视线,对上好几双茫然的眼,陆阿娩做出伸手抹泪的动作来,带着哽咽道:
“爷和奶说,知行不应该读书认字,钱应该给小叔去红馆用,呜呜……”
大姨杨玉兰和姨父赵亮平听后,两人都是一脸唏嘘。
这陆家果真是偏心到没门了。
看向陆阿娩他们几人的眼神,也更为疼惜和关切。
“你们……唉!以后没事就常到大姨家来。”
杨氏心里也十分不是滋味,她大概知道老爷子生气是为啥了,肯定是知道陆季明去红馆找姑娘的事了。
换作以往,她肯定会上前去劝。
但现在,她不仅不想去,还拉住了准备往东屋跑的陆仲孝。
“你就搁这待着,跑啥跑。我姐和姐夫还在这儿呢,你这当主人的不招呼客人,咋还乱跑!”
杨氏说到后面,语气有些发冲。
陆仲孝听了出来。
他心里清楚杨氏不乐意的原因,不是什么招呼不招呼客人,而是上房那边觉得自己儿子识字是浪费铜钱。
而这些铜钱,还都是今天他们去县城里,主要靠女儿阿娩赚的。
别说是杨氏了,陆仲孝心里面其实都有那么一丝不舒服。
只是爹娘长久以来一直向他灌输要孝顺,让他不敢将这一丝不舒服表露出来,只能不断地积压在心底。
东屋那边,很快就传来陆季明惨痛的叫声。
陆阿娩一家置若罔闻,无一人前去帮忙。
吴氏再急也只能在一旁干跺脚,后来就连东屋里的梁氏也带着一双儿女走了出来,任由老爷子在里面教训陆季明。
晚上,陆阿娩一家去了大姨家,在那边吃过晚饭后,就做起了罐头,再回来时,天色渐明。
从那之后的好几天,陆阿娩都没有再见到陆季明。
她偶尔路过东屋时,能听到陆季明那痛苦的呻吟,想来是被打得不轻。
而那孙胖子,也如他所言般,第二日就过来拉了一车罐头去,总共一百一十五罐,卖了五贯零七百五十文钱。
陆阿娩从大姨家分到了一半,混着自己原来的那些铜板,跑了镇上一趟,将那三贯钱继续存入了自己的户头上。
至于剩下的二百三十四个铜板,陆阿娩留在身上备用,还特意去买了四支糖葫芦,一支放在了镖局门口,剩下的三支他们三姐弟分了。
这天。
应陆老爷子要求,整个陆家所有人都穿上最为干净整洁的衣服,等候在院子里。
“娘,咱这是干啥呢?”
陆阿娩拉了拉杨氏衣袖,小声问道。
她还是第一次在陆家见到这种场景,有种像前世等着大人物莅临检查的感觉。
“嘘。”
杨氏将指尖放在唇上:“别说话,让你爷听到就不好了。”
好吧。
陆阿娩无奈地耸了耸肩。
察觉到旁边有一抹嫉妒的目光,陆阿娩偏头一看,正好对上了陆阿蕊瞪着她的一双眼。
如今的陆阿蕊,头上纱布已经拆下,但被烧掉的耳上那块头皮,因为有丑陋疤痕的原因,已经长不出头发来了。
陆阿蕊只能尽量将头发垂下,使得自己那块秃头疤痕不显露出来。
但到底不能完全遮住,不管怎么弄都还是能看得到的一些。
村子里面的不少孩童都开始叫起了陆阿蕊的新外号——小秃子。
今天的陆阿蕊穿的不是麻布衣,而是一件皱巴巴还有些偏小的棉布衣服。
一看就知道,她是把以前的衣服拿出来穿了。
皱巴巴的瘦小衣服,配上陆阿娩那一脸的嫉妒,小家子气十足。
完全不像是个含苞待放,青春正盛的十一岁小姑娘,就跟已经受了几十年气,走向暮年的小老太太般。
陆阿娩也是这时才发现,陆阿蕊竟然有几分像吴氏。
尤其这一脸嫉妒,双眸中又带着憎恨的神情,活脱脱又一个吴氏。
陆阿娩还记得梁氏曾看向吴氏那双带着恨意的眼,不知道她如果发现女儿和自己憎恨的人,长相相似的话,会是什么心情。
村口处,一辆暗青色马车驶来。
陆家院里,老爷子瞬间激动起来,赶紧迎向院门口。
或许是太过兴奋,老爷子动作幅度很大,显得颇为滑稽。
枣红色大马高傲地扬起头颅,拉着那暗青色绣有墨竹图案的马车从村口一路走来。
最终,停在了陆家院门口。
老爷子见状更是激动,难掩喜悦之情地冲里面喊了声:“我儿伯建,你可算回来了!”
又扭头冲陆家院里众人高声喊道:“你们都还愣着干啥,还不赶紧过来帮伯建搬东西!”
陆仲孝闻言立刻就动了。
就在这时,马车帘子掀开,露出了一张白皙又清冷的容颜。
陆伯建这么年轻?
陆阿娩脑海中这念头闪过的瞬间,立刻记起了对方。
这不就是上次,在县城里面买了他们一大堆罐头的那位清冷贵公子么。
听人说,好像是啥卓家大老爷家的公子。
老爷子怎么想的,把对方认成了陆伯建。
不对不对,不是吐槽这些的时候。
话说,他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因为自己自报过住址吗?是上次的罐头出了问题,他来找自己麻烦来了?
陆阿娩脑子里咕噜噜地冒出太多疑惑。
那边,在马车旁边颇为兴奋准备迎接自己好大儿的陆家老爷子,整个地呆住。
这,不是他儿伯建。
那面容白皙的清冷贵公子被老爷子那一声呼喊,有片刻的怔住,偏秀气的眉头略微蹙起,随后又舒展开来。
下马车后,清冷贵公子朝着陆老爷子微微拱手道:
“在下卓家长孙卓恒,请问阁下可是陆家陆老太爷?”
那清冷贵公子依旧是一袭月白色广袖衣袍,衣袂翻飞,两袖飘飘,三千青丝用玉冠束起,很符合陆阿娩心中那种才华横溢的世家少年郎形象。
卓。
听到这姓氏,陆老爷子眼神猛然迸发出狂喜,比刚才还要激动数倍。
“卓家!你是卓家的公子!想不到啊,你们卓家竟这么快就来了!”
“卓公子,你父亲呢,对了,你祖父来没来!”
“你们过来肯定是因为达楚高中了吧!”
陆老爷子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伸手捂住不断颤动的嘴角,眼眶中兴奋的泪不住地流下。
“老天保佑啊,我家达楚可算是熬出来了!我们陆家总算又出了一位举人!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太过兴奋,陆老爷子都忘了请客人入内,直接仰天长啸起来。
院子里,陆阿娩闻言松了一口气,这清冷贵公子不是为了她罐头而来的就好。
呼,吓死她了。
“对了,娘。”陆阿娩又扯着杨氏衣袖问道,“达楚是谁啊,我咋没听说过?”
杨氏瞥了正激动无比,完全没注意这边的陆老爷子一眼,偏过头来低声回:
“也是你大伯,好像是字啥的,娘也不懂这些。只知道你爷对外面,都是这样称呼你大伯的。”
字?
小孙子连名字都没有,长子倒是有一大堆名儿。
好吧,谁让人家是秀才老爷呢。
老爷子还说,人这次还中了举人。
不过陆阿娩觉得有些奇怪,按理现在刚考完没两天,成绩哪有这么快出。
她前世曾看过一些资料,记得古代乡试放榜又叫桂榜,正是桂花开得最盛的时节,需得再等一段时日。
带着这点疑惑,陆阿娩抬眸看向院外,却恰好撞入一双清冷无波的瞳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