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罗吕二人又详细问了问那个可疑男子的外貌特征，店老板想了半会儿说，只记得那人个头不算高，中等身材，戴副眼镜，听声音是个中年人。fanghuaxs
“他的手有点抖！”老板摸索着把掏出一支烟叼在嘴里，突然顿住想要点烟的手，然后一拍脑门说，“他把血包还回来的时候，手一个劲儿的抖，当时我还想着这人气性挺大，不就是退货嘛，还气得手抖。”
“手抖？”吕袁桥低声重复了一遍，在本子上记下来。吕袁桥的字说好听点叫狂放大气，说得不好听就是张牙舞爪，这也不赖他，毕竟从小在国外长大，写英文比写中文写得流畅。
“对，后来我发现他不是气得手抖，是那种，帕金森的那种抖。”说着他还模仿着规律地颤抖着双手，演示给两人看。
罗家楠盯着他的手，点了点头又问：“这人以前来过你店里吗？”
老板摇摇头，表示之前从来没见过，他在这里开店十多二十年了，周围的街坊邻居基本上都面熟，这个人八成是最近才搬来的租户。
“我们这里原本治安很好的，对面凤凰小区是高档社区，门禁保安都很规范，很少有偷鸡摸狗的事情发生。只可惜城市建设的往西边发展了，我们这一块儿反倒成了城中村。老住户都搬走了，房子或租或卖，现在的住这儿的就什么人都有。
警官，我这店里经常会有人来赊账，说是赊账其实就没打算给钱。那都是些年轻小伙子，穿得乱七八糟的，骑着电瓶车，载着小姑娘，进门就奔冰柜拿冰淇淋、冰啤酒，摸遍全身掏不出十块钱让，然后就说下次给。警官，你看这事儿你能给解决一下么？”
老板一边说一边不好意思地搓搓手，他长得挺圆乎，穿了一件横条纹的t恤，鼓鼓囊囊的，配上一副大黑框的圆眼镜，眼珠有点外凸，看着活像一只绿头大苍蝇。
罗家楠啧了一声，这年头还有这号人？几个冰淇淋才多少钱？他们这种不就是当年的杀马特鬼火少年？嗯，现在网上好像把他们叫做精神小伙、精神小妹儿，成天无所事事在街上东游西逛。
“遇到这种事情，你打110报警啊！”罗家楠掏出一根烟递给老板，自己叼着烟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句。老板谢着接过烟夹在右边耳朵上，苦笑着说：“都是些小孩，报警能怎么样？警察来了还不是批评一顿，说不定把他们惹急了，半晚上拿石头把我窗玻璃砸了。”
罗家楠点点头，这种事情确实不好解决，于是又安慰了他几句，嘱咐他要是那些人搞破坏或者偷东西什么的，还是要选择报警，千万不要和他们正面刚：“那些愣头青不知道轻重，万一动起手来，你少不了吃亏。无知者无畏，一天天把未成年保护法挂在嘴边，以为未成年就是他们的保命符，天不怕地不怕。嗨，反正你自己注意点，遇事冷静。”
吕袁桥看着老板一脸无奈又委屈的样子，好心建议道：“你店里有没有安装一键报警器？要不申请安一个。”
“啥报警器？”老板摇摇头，表示没听过。
吕袁桥就给他安利：“咱们市正在建设治安管理联网报警系统，准备把全市的商家店铺、公司单位，所有开门做买卖的全都纳入联网系统。你们店里的监控不都是自己安装的吗？只能自己看，最多就是上传云端，监控器厂家或者商家可以查看。咱们这个就是直接把你们云端储存的视频监控联进公安局，同时安装一个一键报警装置，只要遇到危险，你就按那个钮，辖区派出所就可以第一时间收到报警，警察就能很快到达现场。”
罗家楠一拍老板的肩膀，咧嘴笑笑说：“你看过外国电影里面那种抢银行的剧情没？不都有一个银行经理或者职员悄悄爬到桌子底下按一个红色的按钮，然后就被劫匪发现，嘭一枪就被打死了。那个红色按钮，就是一键报警器。”
老板一听这话，咬了咬嘴唇努力忍住想要脱口而出的脏话，你这个警察是不是有病？一按报警器就被打死了，这特么算是反向安利吗？
吕袁桥也很无语，他斜着眼看了自家大师兄一眼，这嘴这么欠，难怪陈队天天转着圈追着打他。
两人别过老板就过街往凤凰唐城小区大门走，这门整得挺气派，雕龙画凤古香古色的，倒是也贴合小区的名字。罗家楠让吕袁桥去联系一下小区保安，自己则溜溜达达找到小区平面图，仰着头仔细看。
不一会儿，吕袁桥领着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中年人过来了，两相介绍了一下，罗家楠和对方握了握手：“张队长，麻烦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中年人皮肤很黑，厚嘴唇、大鼻子，梳了个油头，土不土洋不洋的，腰板倒是挺直。见罗家楠这么客气，他憨厚的笑了笑，大着嗓门回道：“罗警官你客气了。两位跟我到办公室坐下聊吧。”
三人来到小区的保安队长办公室，隔壁就是小区的监控室和配电房，罗家楠朝监控室里面张望了一下，停住脚步皱了皱眉问：“张队长，你们的监控探头是不是有问题？”
张队长也扭头看了一眼，整面电视墙的屏幕四横四纵十六个，但是亮着的只有一半多。他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抬手把人继续往办公室里面请，“这个咱们坐下聊，坐下聊。”
进了屋，张队长招呼两人在待客的长沙发上坐下，给两人接了杯凉水，然后就拖了一把椅子坐到对面，主动开口询问：“二位警官想了解什么？”
“之前辖区派出所有没有发过协查通报？”吕袁桥首先开口询问。
“有的有的！派出所拿了好几张过来，贴在小区东南西北四个门，说是要找几个惯偷是吧？我记得有好几张照片，还有画像。”
罗家楠点点头：“对，就是那个。你看那几张照片和画像，有没有觉得眼熟的？”
“这个嘛……”张队长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扫了一遍，有些不确定的回答：“我们这个小区住户很多，流动性也大，人来人往的，我也认不全……你们是不是发现有坏人住在这里？”
罗家楠挑起嘴角，用审视的目光盯着对方看，看得人心里直发毛，然后才不急不缓道：“你们小区的情况，我们也都清楚。住户多，租户多，乱七八糟什么人都有，有时候物管费也不交，车子乱停乱放，垃圾乱扔，物管也拿他们没办法。”
他说着就看见张队长一个劲儿点头，“对对对，就是这样！住在这里的人，天南海北什么人都有，昼伏夜出的，夜伏昼出的，成天都不出门靠外卖活着的，成天不着家一两个月才出现一次的，管理起来真的很恼火！”
“那你们的技防设施就更应该完善啊！”吕袁桥和师兄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说得张队长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我们这不是没钱嘛……小区物管费和停车费收不起来，支付保安和保洁的工资都很勉强，去年还以为经费问题裁员，保安数量减少了三分之一。监控探头维护也需要钱，那个云台一个就要上万，网络带宽不够信号不好，也没钱换新的光纤，我们只能在监控覆盖不到的地方，多巡逻几次。本来想养条狼狗，但是城市里面不允许养大型犬，小区住户也反对，担心狗把孩子咬了。”
“呵呵呵，隆阳市这么大一个经济发达的港口城市，你们一个城区的居民小区维护治安居然靠狗，袁桥，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治安基本靠狗，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
“对对对，还有取暖基本靠抖！”
两个人一起咧嘴冲张队长笑，但是眼睛里却没有多少笑意。妈的，凤凰唐城小区大约有1800套房，其中有三分之二是出租房，虽然明令禁止搞群居房，但是也有不少年轻人选择合租，一套房子住三四个人很正常，普通家庭按一家三口计算，整个小区至少住了六七千人。
没有监控的情况下要在这六七千人里面迅速找到一个人，还不能打草惊蛇，这要怎么找？出动大量警力挨家挨户敲门？陈凯那么谨慎小心，绝对会惊动他。化妆侦查，蹲点守候？这个破小区有特么四道门，地下停车场的出入口不在一个方向，一南一北隔得老远，这得动用多少人？
且不说人手不够，就真有这么多人守着，保不齐就被嫌疑人察觉了，人什么时候跑的都不知道。何况现在时间紧迫，要是真的不能尽快找到嫌疑人，下一个月圆之夜还会不会死人，谁也说不清。
罗家楠哼了一声，问张队长：“你们一共有几个保安？”
“加上我有十个人，队员三个人一组，三班倒，我平时在监控室待着。”
罗家楠白了他一眼，队长有特权？我家老陈这么大年纪了还冲锋陷阵冲在最前面呢！
吕袁桥看自家师兄横眉竖眼的很不爽，便打圆场道：“麻烦你把所有的保安都召集过来，我们再问问他们。”
“好的好的！”张队长抹了一把汗就去打电话。
吕袁桥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大师兄，这里这么大，我们怎么查？”
罗家楠又哼了一声，还是不爽的样子：“现在还不能肯定陈凯就在这个小区，说不定他只是路过这里。”
“呃……”吕袁桥被他一句话堵得心梗。
“我们手里的视频资料有没有拍到他进出小区的？”
“没有，离得最近的就是停在小区对面汽车行车记录仪拍到的那张，能看出是往小区的方向走，但是因为角度问题，没有拍到他走进去的画面。”
吕袁桥有些泄气，感觉查找嫌疑人简直就是碰运气，运气好，一下子锁定了就能很快抓到，运气不好，说不定就会和对方擦身而过，猫捉老鼠捉一辈子。新闻里不是常有报道，逃犯一逃就逃几十年的吗？
罗家楠看师弟一脸丧气，啧了一声，反过来安慰他：“咱们办案子就是这样的，从来就是看证据查线索，推理分析，再加上点运气。现在比过去已经简单多了，到处都是监控探头，只要肯下工夫，嫌疑人就逃不了。”
吕袁桥嗯了一声，端起杯子喝掉剩下的水。正准备起身去饮水机边上再接一点，就见张队长搓着手说已经通知了所有人，半个小时就到。于是两个人不再多说，转到隔壁监控室一边看监控，一边等保安们。
作者有话要说：
吕袁桥：办案子好辛苦啊！罗家楠：我说骚话逗你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