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大案子来了（下）
“老赵，你怎么看？”
陈飞冲赵政委抬抬下巴，那轻佻的表情一点不把政委当领导。nianweige
赵平生让苗红把现场勘验照片放大，一言不发的盯着那张仿制油画看了半晌，手指轻轻捻了捻下巴上的胡茬缓缓开口，“你们看这幅油画，这个人是瓦拉几亚大公弗拉德三世·采佩什，别名穿刺大公，他是传说中德古拉伯爵的原型。
虽然德古拉的故事大多是虚构的，但是有历史学家研究表明，这个弗拉德三世本人应该确实是一名血族，他足智多谋、骁勇善战，是血族历史上有名的军事家。
1462年夏季，奥斯曼帝国苏丹穆罕默德二世率军入侵瓦拉几亚，在塔尔戈维斯泰遭受瓦拉几亚大公弗拉德三世的夜袭，士气下降，被迫撤军，最终结束了瓦拉几亚-奥斯曼战争。”
果然和吸血鬼有关！
罗家楠的视线在赵平生和陈飞脸上游移不定，他的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情绪，说不上是激动还是兴奋，期待中又有一丝惶恐。
他期待能够亲自处理涉及血族的案件，似乎那样就可以离爷爷牺牲的真相近一些；可是他心里也很清楚，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不会遇到一个血族罪犯就刚好是杀害爷爷的凶手。
罗家楠是一个大大咧咧、咋咋呼呼的性格，脑子灵活心眼多，冷着脸的时候挺能唬人，一瞪眼能止小儿夜啼，但是内心却无比柔软，看不惯持强凌弱，见不得贫困疾苦，好打抱不平，大家都说他这一点特别像他爷爷罗明哲。
爷爷罗明哲是罗家楠的偶像，是他长久以来不断追逐的背影，爷爷的牺牲是他永不磨灭的伤痛，侦破爷爷的案子是他心中的执念。
见罗家楠的情绪有些激动，陈飞冲他摆摆手示意他冷静，“苗儿，把另外两起案子的资料也调出来看看。”
第二名受害者名叫李明德，男，22岁，物流公司快递员，住在公司提供的宿舍，案发地为宿舍屋顶天台。
据受害者同事介绍，李明德不爱说话，脾气暴躁，经常和同事、客户发生争执，因此同寝室的室友与他的关系很疏远，也不太关心他在干什么。
当晚李明德什么时候离开房间、什么时候上宿舍天台的室友都不知道，直到第二天警察上门了解情况，才知道出了事。
室友的询问笔录显示“李明德不抽烟，很少喝酒，挣钱除了寄回老家给他父亲，有多少花多少，对未来没什么规划。聊天的时候曾说过自己不会恋爱也不会结婚，他追求的东西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他成天神神叨叨的，没事就喜欢一个人躲到天台上去发呆，他说普通人不理解他的精神境界，他那不是发呆而是在冥想，我还见过他在墙上画一些符号还有奇奇怪怪的文字，大概是英语我也看不懂，看着挺不正常的。”
第三名受害者叫岑平，男，21岁，理工大学大三学生，自己租房子住在校外，案发地正是其独居的出租房。据他的同学介绍，岑平是社会学系民俗学（血族方向）专业的学生，性格内向，学习刻苦，因为在准备考研，所以搬出去单独住。
同学的询问笔录里表示“他学习都学魔怔了，特别认真、特别努力，他对自己的专业真的是热爱，立志考上中央民族大学的民俗学研究生。不打游戏，不谈恋爱，同学聚餐也不参加，除了学习完全没有兴趣爱好。我们都怀疑他是因为学习压力太大所以自杀。”
翻看了两起案件的现场勘验记录，可不得了。
李明德的个人物品中有很多血族相关的物品，比如挂在床头的刑斧模型，吸血鬼电影的蓝光碟，手机里关于血族的小说图片影视剧，还有一个欧洲宫廷风的银杯子，经过鲁米诺实验发现里面曾经盛装过血液。
岑平则更不用说了，他的房间里全都是血族相关的书籍和资料，他的电脑里还有他写的题为《18世纪至今血族转化方法考》论文。
“大家有什么想法？都说说看。”赵平生起身端起陈飞的保温杯走到饮水机前，一边接开水一边对在座的几人发问。
罗家楠接过苗红手里的鼠标，一页一页认真翻看案卷资料，他把现场照片颠来倒去的看，一张张的放大缩小，试图从细节处勘破真相；
苗红退到一旁抱着胳膊，盯着徒弟的后脑勺思考着什么，眼睛里倒影着投影屏幕上反射的明明灭灭的光线；
欧健缩着脑袋眼睛瞟来瞟去，右手要举不举、欲言又止的样子，扭头一个劲儿冲对面的吕袁桥使眼色。
吕袁桥努努嘴，示意他想说就说，别扭扭捏捏的。
“那个……”欧健吞了口唾沫举起手，像小学生上课发言一样字斟句酌道，“我觉得这三个人是想成为吸血鬼，才会在家搞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但是没有成功，一时想不通就自杀了。”
“那为什么都选择同一个时间？”
“也许自杀也是转化成吸血鬼的一个步骤？比如在特定时间跳楼就可以变身？那个动画片里面，德古拉伯爵把他孙子从塔顶扔下去，那小孩被吓到了就嘭一下子变身成小蝙蝠了。或者置之死地而后生，就像修仙小说里面，先自杀死掉然后重生了，复活成了吸血鬼？”
罗家楠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动画片、修仙小说，欧健喜欢的果然都是小孩子的玩意儿。
“我同意你说的当事人想要变成血族的这个猜测。”赵平生对欧健鼓励的点点头，心说这孩子一点都不像他爹，脑子倒是好使，但是性格怯懦，胆子小，说话的时候眼睛不敢看人，以后还要出门办案子，这个畏畏缩缩的样子可不行。
心里不满面上也不显，赵平生扭头让罗家楠把第一名受害者家里的现场照片调出来，放大客厅全景的那一张。
“你们看客厅地上的五芒星地毯，传说中月圆之夜，用蜡烛摆成五芒星图形，站在五芒星的中央，默念自己的心愿，让月夜之神助你脱胎换骨就可以变成吸血鬼，据说大概有25的成功率。”
罗家楠低呼一声，“卧槽，7月15日刚好是月圆之夜。”苗红反手一巴掌呼他后脑勺，“不许说脏话！”
罗家楠一缩脖子抬手捂着脑袋冲苗红龇牙，“师父你下手太重了，我的脑仁儿都被你拍散了。”
苗红不理他，伸手夺过鼠标，在装照片的文件夹里点来点去，最后停在一张宿舍高低床的细节照上，“你们看墙上刻的字，blood red, pale skin, onlight draw in , quench thirst, coarsing veins, let body feel no pain”
“啥？”陈飞皱眉，请不要说鸟语，老子听不懂。
赵平生又放慢速度轻声念一遍——好像放慢速度陈飞就能听懂似的。见陈飞吃瘪，罗家楠嘎嘎嘎的好一通嘲笑，清清嗓子自信满满地翻译：“血液红色的，苍白的皮肤，月光把我吸引进来，什么我的什么，什么什么，让我的身体感觉不疼。”
陈飞翻了个白眼，得，跟老子的英语水平也差不多。赵平生好笑又好气的看着这对文盲爷俩，得亏警察晋升不考英语，不然这俩货只能当一辈子二级警员。
俩文盲一点不脸红的望向赵平生，赵博，您给咱们上上课呗？赵平生白了他们一眼然后点了吕袁桥的名：“袁桥，你在国外呆的时间不短，西方血族的知识应该也接触了一些，要不你来给大家说说看？”
吕袁桥放下手里的钢笔，坐直身子正色道：“根据联合国与血族的盟约以及国际通用的分类，血族分为东方血族和西方血族，这里的东西方不仅仅是指地缘关系的东西南北，更重要的是区分血族的种群。
东方血族包括华夏血族和日本血族，华夏血族也就是我国本土及周边亚洲大陆的血族，族群特征是力量大、速度快、自愈能力强，高等级的可以变化成吸血僵尸、魃和犼；日本血族族群为濡女，又名矶女、海女、海姬，字面意思就是海里的女妖，族群特征是下半身呈龙尾或蛇尾形，上半身是女子形象，上世纪末已经宣布功能性灭绝。
西方血族包括巴尔干血族和东欧血族，东欧下面还分罗马尼亚、波兰、意大利等分支；西方血族的族群特征都差不多，长獠牙、体魄健壮，速度快，等级高的可以变身蝙蝠等等。
我记得北欧有个生物学家曾经提出建议，按照生物分类学对血族进行分类，就是界、门、纲、目、科、属、种那样分。
所有的血族纳入哺乳纲、灵长目、吸血科，往下分成西方属和东方属，西方属下面分巴尔干种和东欧种，再往下还有亚种；东方属下面分华夏种和日本种，其中日本种功能性灭绝，华夏种下面分僵尸亚种、魃亚种和犼亚种。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我们只要记住目前咱们国家常驻人口中有二十万血族，基本上都是东方血族华夏亚族，血族也是户籍管理系统中的一个类别，那个人口管理系统里头，民族那一栏一直往下拉，第30个就是血族。据说是按照人口数量排序的。”
罗家楠抱拳拱手：
佩服佩服。
吕袁桥微笑挑眉：
好说好说。
欧健一脸不可置信的瞪圆双眼：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吸血鬼不都是英叔电影里面那样苍白的脸、血红的眼睛、长指甲长獠牙的样子吗？要不就是《惊情四百年》里面那种可帅可帅的贵族吗？怎么突然就整成第30个华夏民族了？
五十七个民族五十七朵花？五十七个星座是一家？
吕袁桥冲欧健笑笑，让他不要大惊小怪，接下来还有更奇幻的操作：
“长久以来，总有人类尝试自主转化成吸血鬼，所谓自主转化意思是不通过与吸血鬼交换血液的方式转化。包括宗丨教仪式、咒语、冥想、外科手术，近年来还有基因编辑等科技手段。照片上这段话就是一句流传甚广的咒语，传说中按照一定的步骤配合这段咒语，就可以变成血族。”
“这些转化的手段是真的吗？”罗家楠好奇问。
吕袁桥摊摊手，表示不知道。
赵平生主动作答：“这些基本上都是假的，目前只有血液透析、骨髓移植和基因编辑的研究取得了一些成效，不过这些研究存在医学伦理方面的问题，血族社会不接受这种转化方式，只有某些极端的所谓科学家还在不断尝试。”
罗家楠翻了个白眼，这些人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陈飞拍拍巴掌，提高音量唤回逐渐放飞的众人：“别扯远了，咱们还是说回案子！根据我们的调查走访，有理由怀疑三名死者是在尝试通过某种仪式转化成血族，但是这些尝试显然都失败了，最后三个人都死了。”
苗红的心底隐隐生出一丝不安，她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抬眸望向自己的师父：“会不会还有其他人在做这样的尝试？这件事背后有没有推手？会不会涉及非法的医学研究或者邪丨教组织？如果这些死者是受到他人蛊惑，那么会不会还有其他潜在的受害者？”
赵平生迎着苗红的目光微微点头，面色十分凝重，“这正是我最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