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血族招魂师
按照苗红提出来的思路，重案组众人很快确定了三起案件的侦查方向。chunmeiwx
陈飞下令让罗家楠立即起草警情通报发到市区各分局派出所，社区警到辖区中小学校以及两所高校搞一场法制讲座，对学生开展安全教育杜绝再次发生此类事件；苗红通知各分局宣传科统一印刷宣传资料，主题就是弘扬科学杜绝迷信，防范邪丨教思想渗透。
明天上午苗红带欧健去调查三名死者的社会关系，看看三者之间有没有交集；吕袁桥负责和网安部门对接，把三名死者的电脑、手机捋一遍，看看他们的邮箱、社交账号有没有可疑线索。
工作安排妥当，陈飞和赵平生就准备回家休息了，临走前陈飞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一把薅住正准备关电脑换衣服下班的罗家楠。
“家楠，明天早上你不用来办公室，你去帮我接个人，待会儿我把地址发给你，我和人约的是上午九点，你记得别迟到。”
罗家楠接过陈飞手里的车钥匙，嘟嘟囔囔念叨我就是您的小跑腿的，什么脏活累活就知道扔给我，果然不是亲徒孙就是不心疼，毫不意外的被陈飞踢了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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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大早，罗家楠就开着组里的破车跟着导航一路向东，导航的声音时断时续，突然就听见ai女声说“注意前方有飞机……”
正在走神的罗家楠差点一脚急刹把自己扔出去，又听见导航卡带一样的声音：“机机机机动车道请缓行。”
罗家楠揉揉被安全带勒疼了的胸口，没好气的伸手拍了一下中控台，第三次在心里偷偷骂陈飞，臭老头烦死了，这个什么祈老师到底住在什么鬼地方？这他妈都出城了，破导航已经绕了三圈还没找到路！
好不容易才找到导航上显示的小路——罗家楠来来回回三遍都没看见那个只有两米多一点的路口——泥泞的小路根本就是人踩出来的，没有平整没有硬化，罗家楠生生被颠了十多分钟都要吐了，才在一段青石台阶前停下来，台阶旁边立着硕大的木质告示牌，上书八个大字“私人住宅，闲人免进”。
下车打量了一番周围的环境，四下无人静谧无声，台阶两旁树影绰绰，罗家楠脑子里冒出“荒郊鬼宅”四个字，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顺着石阶往上爬——至少有五百级——罗家楠迈上最后一级时已经气喘吁吁，早知道让那个“祈老师”到路边等他了！抬头一看，他原本就郁闷的心情更是蒙上一层阴影，一栋古宅大门上赫然挂着“隐仙观”，居然住在道观？
在门口打扫的道童模样的小孩看着罗家楠黑着脸朝自己走过来，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这位居士，这里是私人场所不对外开放……”
“我是来找人的。”抹去高挺鼻梁上的汗珠，罗家楠双手支在皮带两侧，等喘匀了气后冲小道童抬抬下巴，“祈铭在哪儿？”
祈铭？谁？
道童眨巴眨巴眼睛，摇摇头。
烦躁地抓了把头发，罗家楠转身朝半开的正门走去。据说这个祈铭不用手机——简直是个怪胎——所以他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来找人。
进了正门，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栋古旧的中式庭院，中间有一个供香的鼎，斑驳的墙面贴着爱国爱教的宣传栏，靠近左边厢房的位置还有一口古井，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奇怪的布局。
罗家楠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往古井方向瞟，总觉得里面会爬出一个湿淋淋的长发女鬼。
脑补一下，怪瘆人的。
他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用双手拢住嘴侧运足了气大喊：“祈铭，我是刑警支队重案组罗家楠警司，领导让我来接你去市警察局法医办。”
话音落地，树上的乌鸦迎合着叫了几声，屋檐下的风铃叮铃叮铃的脆响，罗家楠背后直冒冷汗，心里更觉瘆得慌。
不待罗家楠继续喊，从正殿里走出个身穿中式长衫挽着发髻的娘娘腔眼镜男，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来人，片刻后挂起“没教养”的表情。
“云静道长。”跟在罗家楠身后的道童对眼镜男拱手施礼，“这位居士来找叫祈铭的人，我不确定咱们观里哪位道友的俗家名字是这个。”
“我就是祈铭。”祈铭向道童微微偏了下头，走到罗家楠跟前，“你迟到了，耽误我的行程安排。”
你一个道士还有什么行程？罗家楠觉得自己真是修养好，要不他就得把这句话怼回去。“你就是祈铭？那好，跟我……”
“等我十分钟，我去换件衣服。”打断罗家楠的话，祈铭转身朝正殿后面走去，身影咻的一下就隐没进了阴影里。
神出鬼没。
罗家楠本以为会看到祈铭换上一身黄袍子拎着把桃木剑出来——道士不都是这打扮？但是重新出现在视野里的祈铭却是一身笔挺窄款小西装，手里拎的不是桃木剑而是电脑包和旅行包。他的长发整齐地扎在脑后，露出方正的颌骨后一点不显得娘娘腔。刚才穿着中式长衫还看不出来，换上修身西装的祈铭身板就跟游泳运动员一样，宽肩窄腰，匀称结实。
虽然不想承认，但罗家楠真心觉得对方去八点档里演个男一号丝毫没有问题。
坐进车里，祈铭按下车窗，掏出香烟盒弹出一根烟叼在嘴上，翻开火机盖点燃吸了一口朝窗外吐掉。他就只抽了这一口，然后便将烟捏碎。
“你这是……”罗家楠本来还想跟对方要一支，结果看到他这样也没好意思张嘴。
“我在戒烟。”祈铭偏头看了他一眼，“开车。”
老子不是你的司机。压下心里的怨气，罗家楠发动汽车，沿着颠簸的泥巴路往城里的方向开去。
车开了一段，祈铭问：“什么案子？”
“连环坠楼死亡案。”罗家楠并不想给对方陈述案情，他并不觉得这个道士能派上什么用场。祈铭见他不愿意多说，从电脑包里拿出手机。
手机？罗家楠用余光瞥到之后立刻嚷了起来：“你有手机干嘛不用！？”
“私家道场，清修之地。”祈铭调出邮件，翻了几眼后收起手机，“你刚说你叫什么？”
“罗家楠。”
“哦，南瓜。”
要不是自己涵养好，罗家楠真恨不得一把踹死这个没礼貌的家伙。我和你很熟吗？
见面就起外号？还他妈南瓜，靠！
“我记人名有障碍，不起外号记不住。”祈铭淡淡地解释了一句。
“不牢您费心。”我是警察，你是道士，罗家楠咬牙切齿地说，“咱俩也就这一面之缘，以后不会再见。”
轻推了下眼镜，祈铭想了想说：“昨天陈队长跟我说，今天来接我的人，以后归我差遣。”
“我又不会做法，你差遣我干啥？”
“做法？”祈铭疑惑的瞥了对方一眼，像看一个傻子，“我是法医，不是法师。”
“哈？你不是招魂师么？”
“那是别人给我起的外号。”祈铭微微扬起下巴，直直看向路的尽头。
“因为我能让尸体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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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家楠神情恹恹的回到重案组办公室，陈飞正在打电话，看罗家楠进来冲旁边一指，示意他在坐一旁等会儿。打完电话，他问罗家楠：“祈老师接回来了？”
“已经送停尸房了，不是，送法医办公室了。”罗家楠故作不满的告状，“陈队，那个祈老师拽得二五八万的，真那么牛逼么？”
“小罗，注意用词，这是警察局不是你卧底的贼窝。”陈飞皱起眉头，好好一个人就多余长了张嘴。
“我不是好奇嘛，老韩不是还有一两年才退休，怎么直接空降一个主任法医师啊？”
“因为研究方向不同。”陈飞耸耸肩，“他是血族，血族法医。”
“他是血族？我咋没看出来？怎么，是咱们普通人类没有法医吗？为啥要弄个血族法医？”罗家楠瞬间炸毛，谁特么想和血族打交道？！
其实陈飞心里也觉得膈应，但是碍于自己的身份不能在小的面前抱怨，只能安抚顺毛，“都是同事，不准种族歧丨视，不准排外搞小团体。何况他不仅仅是血族法医，他也会解剖人类尸体。”
“咋地，血族的案子也管，人类的案子也管，法医办不就成了他一个人的天下，他还想一手遮天不成？”
罗家楠一蹦三尺高，心里一万个不乐意：什么呀，以后天天对着这么一个性格古怪的吸血鬼，一点都不想上班了。
陈飞无原则闭眼劝：“换个思路，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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揪着罗家楠来到地下二层，陈飞见到了传说中的祈老师。两人客客气气地打过招呼便一起来到解剖台前。
陈飞一大早就让案发地所属分局的法医室把尸体统一送到市局法医办，祈铭到的时候，尸体已经解冻得差不多了。
第一具尸体属于林峰。
中国籍男性，身长176cm，额面部明显血肿，颅顶放射性骨折，口鼻处流出脑脊液和血液，颈部皮下及深层肌肉内出血，气管和甲状软骨旁软组织出血。
颈椎粉碎性骨折，10、11、12胸椎粉碎性骨折，左腿股骨骨折成三段，两肩碎裂，心脏、肝脏、脾脏破裂。提取心血及胃内容物，无酒精、镇静剂、致丨幻丨剂检出。
“符合高坠死亡特征，结合现场勘验记录，测量楼层的高度和尸体坠落的位置，以及窗框上足底蹬踏的痕迹，他是先蹲在窗台上，然后正面向外扑出去。因为这里有一个横向加速度，所以尸体的位置离墙角很远。”祈铭犹豫着伸展手臂，微微俯身，“他就是这样纵身跳下去，类似飞翔的动作，重心在上半身，所以脖子缩进胸腔，脑袋颈椎胸椎摔得稀碎。”
见祈铭利落的完成尸检记录，陈飞尽量委婉的提问：“冒昧的问一句，祈老师是血族吗？”
“是的，我是血族。”祈铭不在意的回答，过了半分钟似乎想到什么又解释道，“我也拿了人类法医学的学位，同时拥有人类和血族的法医鉴定资格。”
陈飞赶紧摆手，“你别误会，我不是质疑你的资质，这起案子有些不同寻常之处，我们有理由怀疑这几名死者试图通过某种手段变成血族，过程中发生了坠亡。因为案件可能与血族有关，我想着你是血族，可能对相关的知识更了解，也许会对案件侦破更有帮助。”
祈铭微微蹙眉，努力消化陈飞话里的意思，罗家楠展开手臂模仿祈铭先前的动作，“他们会不会幻想自己已经变成血族，原地起飞，结果首航失败了？”
祈铭没有接话，安静地踱到另外两具尸体旁边默不作声的仔细观察，饶有兴趣般弯起嘴角。
罗家楠的视线在惨不忍睹的尸体和祈铭的神秘微笑之间游移不定，操，这个吸血鬼笑起来好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