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旅行

    我经常性的站在我家北面或南面的阳台上眺望远方，有时候是一个和天际相连的小山头，或者是远处地面上绿色的树木。天气经过几场秋雨，逐渐转凉了。我开始注意到外面的树叶是从树顶的树梢上开始变黄的，我花了几周的时间观察了很久。我以前没有注意到，可能目前有太多的时间浪费在不切实际的事情上。这座城市没有什么可看的，可我还是喜欢在闲暇的时候把目光送向远方。那些逐渐变矮变小的建筑，足够我的眼睛装下它们。

    最近一段时间我很少想起司马夫人，她似乎离我越来越远了。有次我问我的女儿还记不记得汉堡的妈妈，她说早就记不得了。很多事情我仍旧记得清清楚楚，那是我唯一的一次带着我年幼的女儿见陌生的女人。

    秋季，是的，我很肯定。司马夫人很早就想见见我的女儿，是我一直在阻拦着。也许是我内心恐惧，恐惧的害怕女儿知道父亲生活的真相。后来这种恐惧逐渐的消失了，我明白了我的人生始终是属于我自己的。那是一个周末，早上刚刚下完一场小雨。

    司马夫人五点钟给我发了一条消息，我七点钟醒来模模糊糊的从手机上看到那一行干瘪的毫无情感的段落。我先去接了我的女儿，到了九点钟我们还没有到她们那里。我女儿显得很开心，她迫切的想认识一个新朋友。雨水把她楼下的路变得泥泞，我的车停泊在她白色汽车的后面。她娘俩戴着帽子，梳着同样的两个大辫子推开沉甸甸的防盗门下来了。她的妆让她年轻了十岁。我把汉堡先抱到我的车上，司马夫人又从她的车上拿下来很多东西。她们热情的和我女儿打了招呼，她们如愿的挤在了一起。我女儿在后面看到驶过的每一辆奥迪标志的车，都会说爸爸那是妈妈的车。我开着车没办法回头看她们的表情，她们一直在后座上吃着各种不同的东西。有薯片，香蕉，糖果。司马夫人会突然塞给我一块薯片，香蕉，糖果。我的肚子一路上鼓鼓的，没有一丝饥饿感。

    从高速公路下来，我们走了一小段省道，才到达了沂水。司马夫人提前预定好了民宿，我们在乡间的马路上穿梭着，两边种的全是大白杨。大片大片的田野卧在马路的两侧，虽然关着窗，但我好像闻到了一种青草的清香，我真想把车开到田地里尽情地驰骋。越往前开，马路上的扬尘越厉害。我不明白为什么乡村的马路上会有这么多的尘土。没多久，我们到达了目的地。我们住的地方在山坡上，车只能放在停车场，我们还需要坐摆渡车上去。孩子们失去了耐性，我背着包，抱着我的女儿。司马夫人领着她一瘸一拐的女儿，手里提着一个笨重的包。摆渡车的司机坐在车上没有一点想帮助我们的意思，他那浅短的目光只看着汉堡这个可怜的小东西。他冷漠的让人惧怕。司马夫人用残余的力气把汉堡抱到了车上。我抱着我的女儿在前面的座椅上欣赏着周围的景色。摆渡车停了，我们下来还要经过一段陡坡。望着眼前崎岖的陡坡，司马夫人走不动了。我让两个孩子继续前进，我拿着所有的行李跟着她们，嘴里不停地说让她们走路小心点。司马夫人是最后一个上来的。矮小的围墙，一栋栋的单体小房子呈现在我们的眼前。如果继续向前还会看到独栋的别墅。我们住的地方是11号院，推开两扇悬浮的木门，脚底下全是细小的石子，前方有一个小池塘，水都发绿了，那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漂浮着零星的几片枯萎的叶子。司马夫人打开了房间的门，她一屁股坐在了长条沙发上，木制的茶几摆着一套精致的白色陶瓷茶具。左右两侧各是一个套间，很雅致，很舒心。有专门的晾衣架，两米的大床，独立的卫生间和洗浴室。

    我们经多短暂的休憩，商量着去吃午饭。我们还要走过那段陡坡，只不过这次是下坡路了。我和司马夫人各自领着自己心爱的孩子，走到一处白色的建筑物旁，穿过一个平台向一个陌生人打听了餐厅的位置。到了那里才发现那里面没有几桌客人，我们挑选了靠窗的位置。玻璃餐桌上还有没擦拭干净的水渍，司马夫人耐心的用湿巾清理着。两个孩子在餐厅里跑来跑去，汉堡总是追不上我的女儿，这一点让我感到很开心。她们穿梭于餐厅里的各个角落，汉堡每次都要呼喊着我女儿的名字，“等等我，等等我。”我听到我女儿那欢乐的笑声，她不想让汉堡追到自己。

    “她们两个玩的好开心啊，哥哥。”司马夫人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这里有一个儿童乐园。一会她们可以去那里玩，那里一直可以玩到晚上八点。”

    这才是她带着我们来这里的目的，让孩子体会到快乐才是作为家长真正的责任。我们点的排骨过于清淡了，有一股腥味。我的女儿只吃了一点米饭。我去结账的时候看到一位美丽的服务员，我多看了她几眼，她的周围还弥漫着一种名贵的香水味。她告诉我从餐厅后面的小门出去前面指的那座楼就是游乐场了。如果我自己在这里，非要多和她说会话不可。她真的很迷人。我们穿过那个窄门，看见刷着白油漆的房子，一扇大的玻璃门向我们敞开着，门口铺着一小段红色的地毯。

    进去后我发现这里不过是一个大型的儿童游乐场，对我没有任何的吸引力。两个孩子脱掉了鞋子，跑到里面尽情的玩耍了。我坐在一个台阶上看着她们，司马夫人陪着她女儿玩滑滑梯，她张开双臂用腿夹着汉堡从上面滑下来，她那开心的样子真的是少见。我女儿一直在安静的摆积木，似乎她不屑和她们一样尖叫着从那里滑下来。我害怕我的女儿寂寞，我走过去趴在她的耳朵旁低声说，“爸爸陪你去滑滑滑梯好不好。”我女儿很开心的说好。原来，她一直在等我陪她。我像她们那样滑下去，我的女儿像她们那样开心的叫着。开心在某些时刻真的很简单就得到了，我女儿的笑声感染着我，从她身上我获取了幸福感。和她在一起，我不再思考人生的意义那种无聊的东西。看到她开心，我就开心。这种毫无道理可言产生的羁绊我理解为爱。爱是伟大的，爱是我们从上帝身上学到的唯一的东西。这里面只有一个女工作人员，她的年纪不大，可相貌平平，我懒得和她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