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酒后倾诉
有一天晚上，我和另外一个女人呆在一起。这个女人是我的情人之一，她来得有点迟了，我在提前定好的公寓里等得不耐烦了。我没有心情再和司马夫人在手机上聊天，她没有注意到我此时的心情，她只要不问我在干什么，我不会选择欺骗她。我的情人穿了一件我喜欢的黑色短裙，如此寒冷的冬天也难为她讨好我了。她非常的瘦，有南方少数民族的血统，我非常偏爱此类女人。她比预定的时间晚来了一个小时，我先在她冰冷的毫无血色的脸颊上吻了一口。我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她脱衣服，心中不畅的情绪顿时荡然无存了。我没有变，还是那么的喜欢她。我和她一起进浴室之前，司马夫人还没有下班到家。司马夫人每天回家在七点到八点之间，好像她永远都在加班。她告诉我今天晚上感觉不太好，情绪很差。我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我的情人在我身边玩自己的手机，她还是很好奇的问了我在给谁发信息。我没有隐瞒她，她好像一直很理解我一样，我也只有在她面前才会放松的如此彻底。于小姐，我堪称完美的情人，她很好奇司马夫人的故事，她喜欢这类奇异的故事。她俩不会见面，是陌生人，或者从另一个角度说她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永远也不会相交。我慷慨的给于小姐透露了一点司马夫人的事情。她特别喜欢听我讲故事，这也是我喜欢她的地方，于小姐非常体贴我，我经常怀疑是金钱的魅力，可她还是和普通爱钱的女人有所不同。于小姐，叫司马夫人姐姐，嘴巴多么甜啊。如果不在当时的场景，是无法体会她的柔情。她只会带给我快乐，是最真实的快乐。我忍不住，在床上吻了她很久。此刻的司马夫人正在家里的餐桌上痛饮红酒，我怎么知道的呢，是她拍了一张喝酒的照片发到我手机上的。照片很模糊，胡桃木的茶几上面只有装着红酒的醒酒器和一个高脚杯，瓷砖有了岁月的颜色，泛了黄，照片上再没有其他的什么了。
“醒酒器里面的酒不少，要喝一瓶？”我看了她发的照片后问她。
“没有，我都还没给你发语音，所以还没事。”
“怎么喝多了才给我发语音吗。”
“就很傻，你等不到了，估计你很快就要睡着了。”
我看着依偎在我肩膀上的于小姐，她娇小地惹人怜爱。“我现在还不困，精神着呢。”我又重复了一句。“刚洗完澡，不困。”我讲的都是实话，只是她要是知道了实情会恨我吗。我问于小姐，她微微一笑没有作答。我继续搂着她，闻着她的体香，我有点像可怜的受伤的小狗依偎在她赤裸的胸前，而分不清楚这是梦幻还是真实了。
“哎，故事太复杂了，我不想讲，不讲了，太累了，讲了以后就…嗯，太难受了…”她没有喝醉，声音就像大病初愈一样软弱无力。“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累，过得有多痛苦。呃，我不知道怎么说。嗯，你有没有看过那个。嗯，那个日剧，叫一公升的眼泪。我就和那里面的那个妈妈一样。真的，感同身受。”
我没有看过她说的日剧，好在手机很方便查找我需要的信息。我只用了两分钟就了解了大概。
“可是我正在经历的就是这样子的生活，你知道吗，我多想有一丝阳光照进我的手，让我看到一点点希望。但是都没有，一点希望都没有。”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安慰对她来说可能也是一种负荷。
“你不了解我的生活，如果你了解了，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对我了。我是一个，嗯，很自私的人。我没有告诉你我现在是什么样的生活，我没有对你说实话。如果我说了实话，你一定不会再理我了。”
我没有打断她的话，讲故事是不可以打断的，否则故事的情节性会大打折扣的。我选择做一个安静的倾听者。于小姐美妙的身姿和这个故事具有的诱惑性大大超过了我的预期。
“唉，我不是一个什么样的好人。我做了很多的错事，做了很多错的选择，导致了现在的结果…现在的结果。我罪有应得，我也无话可说。只是我觉得好不公平啊，为什么是我呢？我常常在想，为什么是我呢？我明明很努力很用心的在经营我的生活，为什么是我呢？”她一直在不断的叹气。
我盯着坐在我身体上面娇弱的于小姐，听着她的怨天尤人的忏悔，我和于小姐更快乐了。
“你知道吗？我用了十年的时间，唉，才看清楚一个人的本质，才看清楚一个人到底有多自私，到底有多不要脸，到底有多渣。但是我为了这个人，付出了太多太多，我真的好不甘心啊，其实我付出了这么多，这个人凭什么这么对我呢？但是事实就是这样，他就是对我很渣。”
司马先生就是她口中指责的那个人，是她活不久的丈夫。我和于小姐情意绵绵，彼此眼睛里冒着喷涌的情火，仿佛要给这个可怜的女人再加一把无情的烈火，燃尽她心目中向上苍最后的一点祈求。我们如魔鬼般缠绕在一起，恰似两条色彩斑斓的毒蛇。
“不是没有什么亲情，我忍到现在，完全都是为了我的孩子。因为我知道，必须要忍下去，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因为…因为…因为我的孩子和别人不一样。所以很多事情我必须要忍下去才能得到我想要的，你不明白的。我每天的生活都很辛苦。，我每天回到家，对我来说就是一种惩罚，就是一种…说不出来的…煎熬啊。你根本不知道我什么情况，其实我想见面告诉你的。其实我没有想隐瞒你的，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嗯…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每次听到手机来消息的响声会不自觉地点开，和我身边的女人一起聆听她哀怨的故事。我继续保持我的沉默，我不想说一个字。我和于小姐既专注于我们的肉欲，又期待她言语的刺激。别人的不幸，才特别显得我们的快乐是神圣上帝的恩赐。原始的欲望开始有了神力，我们的呼吸，印证着生命的动力。我们瞬间接近了上帝，灵魂的快感升华到至高无上的存在。
“我觉得不要见面说了，就告诉你吧。我…我没有离婚，因为我没有办法。离婚，因为…因为我有一个得了癌症的老公。有了一个…遗传了这个病的孩子，这就是我的事…这就是我的故事，很简单，但是这中间真的很复杂。”
我一时之间没有理解她话中的全部意义。我们又搂在一起。我保持着我的沉默，于小姐趴在我厚实的胸膛上。
“是不是很震惊？所以我之前告诉过你，你不要恨我，你可以把我拉黑，可以不用理我。唉，但是千万不要恨我，我不是故意要隐瞒你的。是我的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对别人说。我并不想博取同情。”
我想的没错，她不需要可怜。即使这样，司马夫人仍然保持她性格上的骄傲，不服输。我开始心疼她了，我泛滥的同情心终于抑制不住了。本质上这是可耻的。
“我没有要隐瞒你的意思，其实我本来想第一次见面就告诉你我的情况，但是我觉得好尴尬…我说不出来…然后我就想…我一定找个机会先告诉你，我不想浪费你的时间。因为…我现在根本没有办法离婚…我必须要等到他…他走了以后才行。其实我们已经分居很长时间了。但是我不能离开这个家，我得为孩子还有我自己以后考虑，我不想给别人落下口舌。我不想让别人说我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所以我必须要坚持，尽管他的父母对我不好，但是我真的没有什么别的更好的办法。我现在不能搬出去，我还要为孩子考虑，我…我要是搬出去了，别人都会说我这种情况还要离开这个家…唉…我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
于小姐突然开口说，“这个姐姐她为自己活着难，为别人活着或许就是死。”她看着我的眼神，期待我有所回应。我只是抱紧她，抱的很紧。我们吻的很泛滥，好像很害怕失去眼前的欢乐。
“我俩准备离婚的时候，他被查出来恶性肿瘤。唉…我真的没有办法再和他离婚了，所以我就一直到现在。我没有要…要他的任何东西。他们家的财产我都没有要。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最可怕的是孩子，就是我的宝宝也遗传了他的病。”
“你相信这个姐姐什么也没有要吗。”我的情人很平淡的对我说。我摸着她柔滑的脸，我不相信。然而，我没有回答她。
“这才是我为什么每天失眠睡不着的根本原因，我一想到这些事情，我根本就睡不着觉。故事真的太复杂了。因为他以前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会遗传的，只不过他一直在骗我而已…哎呀…就是…反正就是…都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了，我就是一个傻瓜。我们家汉堡，我的孩子叫汉堡。在2018年的时候就确诊了，在2019年的时候孩子就已经动过两次手术了，在盆骨上发现了肿瘤。现在一直都带着矫正器，她的…右腿…和别的小朋友不一样…一直都在戴矫正器…其实她手术的时候有成功的可能，但是因为她太小了，没有办法控制自己，所以那个手术就失败了…现在就是定期复查，看他什么时候发病…”
她讲的有破绽，我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她好像成了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这也不过是她的一面之词，我保持着我的怀疑。我开始有点对她说的话感到厌烦，刚才泛滥的同情心顿时消散了。我把手机推到床头的一角，身体重新压在我情人的身上。她的双臂搂着我的脖子对我说，“你和她的故事以后可不可以要告诉我。”我的躯体，我野蛮的动作代替了我的语言。
“我只是觉得对你很内疚，其实我在见你的时候，我想说的。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去说这个事情，所以我最终没有去说，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这样，唉…就此别过吧，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适合你的人，你好好生活吧。我如果不是喝多了，我是万万不会告诉你这些事情的，其实我本来想面对面告诉你的，但是我知道我绝对没有这个勇气告诉你的，倒不如现在喝多了，随心所欲的去说得了。我…我从见到你就是有愧疚的。我不是那种自私的人。我…我就是那…那种一直会为别人着想的人，我觉得我欺骗了你，没有跟你说实话，我心里真的很内疚的，所以说我一直想告诉你我现在实际的情况，但是我又不知道怎么说，所以今天喝多了，终于可以大胆的说出来了。拜托你原谅我，不要记恨我。我今天整整喝了一瓶红酒，其实我脑子是清醒的，我知道我自己在说什么。本来我是想…嗯…面对面把这件事情告诉你的，但现在既然已经说了，那就彻彻底底的说明白吧，唉…我的情况就是这样子的。我没有离婚，我是一个五岁孩子的妈妈。”
凌晨，我对她醉酒后高标准的普通话感到诧异。她没有一个字走音，也没有吐露出一句乡音。于小姐通过疲倦的神色想告诉我，她想睡了。她枕着我的臂膀睡了。我失去了睡意，打算重新拿起手机，继续了解她的故事。
“我真的太累了…太累了…每天回到家太累了。我快要坚持不住了，这种生活快要过不下去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呀？”
“没事了…已经好了…已经好了。唉…差不多快要清醒，刚刚让你笑话我了，我已经好了…没事了。”
“你是一个无辜的人，莫名其妙的进入我的生活。我不应该这样子的，这样很自私的，唉，只是我真的有时候不知道自己怎么宣泄自己的情绪。我一直在看心理医生，有时候效果明显，有时候效果不明显的，所以他们都劝我去恋爱，然后呢，我就遇见了你。一开始没有抱有什么希望的，见到你就觉得很开心。”
我始终没有说一句话，我无情的让她一个人在属于她狭小的舞台上尽情的表演。我远远的看着她，隔着手机屏幕听着她。她一定在等着我的消息，饱含着无限的小小期待。我想说的全部化成了空白，如同我在这个房间里，床上还躺着一个熟睡的完美肉体，这幅画面静止了，一切都静止了，变成一副已经作完的画，它静止了，空中的画笔掉落了。
我从朦胧中醒来，于小姐还在熟睡，她确实累了。昨夜发生的种种，好像是一场迷雾，被睁开的双眼驱散了。人生每走一步路，都会有多少奇怪的东西啊，仅有的这些美丽瞬间，要用无数次的回忆，才会让人心醉痴迷。我不想吵醒她，我赤裸的不惧寒冷的站在窗前，俯身看着窗外的人流。我享受着这片刻的孤独，等她醒来我会接着沉迷于那狂热的快乐之中。我明明感觉不到什么了，可偏偏房间里有一个裸睡的女人。我记得，我重复的在自己内心咀嚼着司马夫人的那些话。我有无数的时刻想了解别人对我的评价，这点我软弱的十分胆怯，很害怕知道真实令我恐惧的真相。对着透明的玻璃上的人影我拷问着自己心中的疑问，那个可怜的寡妇看中了我什么呢。
她醒了，从我背后她迈着轻盈调皮的脚步向我走来。于小姐双臂环抱着我，用她最柔软的部位贴在我冰凉的背上。人的体温太奇妙了，蟠桃般的乳房温暖的不仅是我的身体，更是我狂放的情感。一丝丝暖流像火花石打着了我心房的烈焰，滚烫的血液从心脏的出口瞬间爆斥全身。她是多么了解我啊，我痛恨她比我还了解我自己，我转身掐着她的咽喉看着她。泪水，无声写在她的脸上，我反而佩服她不反抗的勇敢。我舔舐着她的泪水，粗鲁的抱起她走向快乐的温床。
我还是没有想给她回复任何消息。于小姐站在镜子前穿好了衣服，她温柔的从镜子中给我一个微笑。当时，我真想娶了她。我亲自坐电梯送她离开，在电梯里我们就像陌生人一样，无言又无动于衷。走出了那个房间，我们就回到了生活的现实。她坐上出租车，腼腆的说了一声再见。距离退房的时间还早，我又折返回去。这次真是一个人的房间，安静的令人可怕，我喜欢沉静的环境，我再一次打开手机，从头至尾的浏览了司马夫人的原话。几番比较下来，我确定这是一场真实的苦情戏。我只回复了一句，“对不起，昨晚睡着了。”这句话多冷漠，多无情，她都欣然地接受了。我对她越冷漠，反而有利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