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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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镜眼疾手快冲上去,在软剑离只有半米时投去匕首将剑击飞,按下刺客。modaoge
柴俭上前捉住了跟在目连身后抽出匕首想帮他的牛头,青炎等人控制住场上其余人,邱敖和岑离月带着侍卫围到公主身边严阵以待。
萧镜压住的刺客掉了头上五佛冠,被她扯下面具,目眦欲裂,对着公主大喊:“尔等□□颠倒纲常,淫祀惑众,不知淫昏之鬼不能福人,天理不容!”
萧镜大怒,立刻拿布塞住了他的嘴,柴俭按着的人接着叫道:“我等前来讨伐是顺应天意!你这娼妇逆天而为,必遭天谴!”
“天理?”颜行运笑了两声,“你们被千年的谎言迷惑,不识真正的天理,我会让你们活着,亲眼见识到什么是正确的自然法则,天下就该由女人统治!”
萧镜和柴俭等一起将整个戏班的人都押下去,一时间席上鸦雀无声。
“请母皇回殿稍事休息。”邱敖道。
颜行运波澜不惊:“岂能因这两个小贼坏了兴致?就座吧。”
萧镜回席后一直心有余悸,刚才若是再晚一步那刺客就要得手,好在自己身上备了一把匕首。后面的节目她只顾盯着场上人的一举一动,最爱的月琴也无心听,一直警惕到宴会结束,去地下的牢狱审问两个刺客和戏班的人。
酉时,萧镜审过刺客,前往大雌宝殿。
大公主正翻看今日邀请的名册,怒气笼罩在她眉宇之间。公主幼时的贴身婢女,尚仪颜晰从外地赶来,站在公主身边,女椒丘伏在地上。
萧镜知道母亲最痛恨污蔑风教是淫祀异端的人,她站在女椒丘身边,小心回道:“回母后,我盘问过戏班的班主,他说这两个人是半年前北方来的流民。”
大公主冷笑一声:“流民?半年就能练成主角,真是天赋异禀。”
萧镜拱手道:“儿臣继续拷问他们。”
“不着急,慢慢审,总有破绽。”她将名册递给萧镜,“让岑离月去把这些人查了。”
萧镜上前接过名册:“是。”
萧镜转达完,找到柴俭:“这匕首的材质和工艺,与我们在贺州遇到的那四个黑衣人身上的匕首,是一样的。”
她拔开手中的两把匕首,刀锋反射的烛光随着她的动作从二人脸上划过。
两把匕首的铁鞘和刀柄不同,刀身的颜色纹理相差无几,都是一样的长度。
柴俭的视线从她手上闪着寒光的匕首移到她脸上,看着她直直盯着自己的目光,蹙紧眉头:“你又怀疑我是吗?”
萧镜收了收毫无遮掩地打量他神情的眼神:“我只是在想,贺寿的节目是前几天母亲亲自过目随意选的,怎么偏偏就选中了这个戏班?庙里一定有内应。”
柴俭急切辩驳道:“这出傩戏又不是我选的,我从来没去找母皇说我想看什么……”
他看了一眼萧镜藏不住的怀疑神情,喉咙被她猜忌的目光扼住,难以呼吸。
房间内的空气一下子凝滞住,二人对峙,他反应过激的神情让萧镜更加怀疑,那是被自己识破的慌张。
柴俭让自己冷静下来,萧镜不详的预感是冥冥中的残存的记忆本能散不去的,自己只有证明给她看。
柴俭拿走其中一把匕首,合上刀鞘:“我会查清楚来历的。”
萧镜正想解释一番她是怀疑别人,他转身就走。
柴俭出了持真庙,走到山下顺心酒馆找钱丰。
钱丰是酒馆掌柜,也是小商贩,走南闯北买卖货物,虽然没赚到什么大钱,见多识广消息灵通,常替柴俭打探传闻。
小二筛了一壶好酒端上来,柴俭把匕首给钱丰:“你知道这是哪家的做工吗?”
钱丰看了看匕首,面露难色,推回去:“我虽然也卖过这东西,但是刀剑你比我熟悉,你都不认识我怎么会知道?”
柴俭眉头紧锁将匕首收回来,来了个杂役跟钱丰说后天进京的行李已经备好了,他舒眉抬头道:“我跟你一起去。”
钱丰看他不容分说的样子,道:“行。”
往日二人相聚都是把酒言欢,钱丰见他今日难展愁眉,问他出了什么事,他只是喝酒,不说。
一壶酒很快见底,柴俭又叫上来一壶。
钱丰将他喝空的碗再斟满,道:“你既然在庙里当差不痛快,为什么不出来呢?”
柴门外的秋风敲了敲门,桌上油灯豆大的火苗被风吹得将要熄灭,钱丰立刻用手护住了灯芯。
柴俭举起酒碗,已有了七分醉意,苦笑着看向他:“你不会明白,你一生下来就活在错误的道理中,把女人视为物件当作天经地义,不知道这样违背天理的因循会反噬,你也是其中拴着铁链的一环,所有人都活在炼狱里,都有罪……”说完将酒一饮而尽。
“那你为什么总是想带她走?”
“那也是在矫正这个世界的错误后……”
“你这个人真矛盾。”
“我不矛盾,我得忠于公主。”
“你这不叫忠心叫死心眼。”
柴俭闭上眼摆了摆手:“你这种在低劣残忍之中生活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那你还来找我喝酒?”
柴俭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眨了眨充满困意的眼睛:“没有错,哪有对?”
钱丰看他摇摇晃晃要往外走的样子,起身要去扶他。
门突然开了,是萧镜来了,钱丰立刻撤回手,柴俭差点摔倒,自己扶住墙。
萧镜拖他回去,在上山的石阶上慢慢走着。
风吹散云,露出一弯皓白月亮。
酒劲涌了上来,柴俭的脚步变得沉重,将下巴挂在她肩上,看向黑夜中阴晴难测的眼睛。醉意让他将平日里言不由衷的话全部抛诸脑后,问了他最想知道的:
“你是不是变心了?”
沙哑的声音拷问在萧镜心上。
萧镜心中犯难,她怎么解释已经记不清的过去和现在有什么不同?无语看向他,他醉眼迷离,像母皇博物架上闪着紫黑荧光的琉璃葡萄,看不清话中有几分真假,是否为了掩盖什么。
寒风吹在喝了酒浑身火热的柴俭身上,格外冷。
萧镜的沉默在他看来是默认,他移开身体离她远了一些,声音愈发颤抖凄楚:“你宁可相信梦里的那个人不会骗你,也不肯相信臣……”
与平时故作端庄自持的克制模样不同,直白袒露恐惧的情绪。
萧镜嘴角不自觉上扬,走前还在和自己瞪着眼较劲,没两个时辰就撑不住开始翻过肚皮示弱服软。
她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顺手搭在他腰上把他搂过来:“当然相信你。”
到了柴俭的房间,邱敖不在,估计是和岑离月一起下山了。
她把他扔到床上安顿好,正要走,柴俭抓住她的手腕,漆黑的眸中神光颤抖:
“妹妹,我这一片心都给了你。”他声音含混委屈,双臂顺着拖得绵长尾音抱住她一整条胳膊,困倦地阖上双眼,“不能……抛弃我……”
他环紧了抱着胳膊的双臂,紧紧贴着不撒手,像一只刚被捡回来的流浪狗。
浓烈的依恋从左臂萦绕上来,他昏睡过去已经失去了意识,仍然黏黏乎乎呼唤她,萧镜心中疑惑打消了七八分。
她挠着头想不明白。
这是怎么回事,我自己有疑心病?还是敌人离间我们的计谋?
门外晃进来一个影子,萧镜甩头望去,是今夜轮值的侍卫长。
她道:“县主,我们刚抓到一个从后墙外翻来的贼,夜深了不敢惊扰公主……”
“无妨。”萧镜说,“我去审。”
她去审了一晚上,也没了困意,顶着黑眼圈回来了,坐在床对面的圈椅上喝茶。
柴俭被她的声音惊醒,想起来昨天说的醉话,脸比喝了酒还红,不敢看她,起床背对着她默默穿好衣服。他只隐隐约约记得自己质问后说了一堆肉麻的话,想不起来她的答案,再想问清楚,回头看见她脸色不对,以为是她厌倦自己昨晚的逼问,怕惹她生厌,又不问了。
萧镜放下手中茶盏,正色道:“我昨晚审了一个大胆翻进来救人的救兵,一晚上都没说是谁指使的。”
柴俭坐到她旁边的圈椅上:“我觉得这两个刺客不是二皇子就是四皇子的人,我明天进京查清楚。”
“嗯。”
柴俭思索着进京后的对策,正要和萧镜商议,萧镜突然转过头,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你再来一遍那个。”
“啊?”
“就是昨晚那个撒娇,我给你学一下……”
柴俭从脚后跟一路烧红到耳朵根,熟得冒热气,丢下一句:“我去收拾行李了。”飞速逃离现场。
柴俭跟着钱丰进京,装作是行商的客商,半夜用那把匕首杀了一个大户,把凶器留在尸体上,在府衙门口看着查案的差役进进出出。
没两天,他等到了人,跟踪仆从回到了四皇子府邸。柴俭的双脚刚落地,一前一后两个侍卫围住他,后者架刀,前者递给他一封信,要他转达给大公主:不是挑衅,是告诉公主四皇子的能力。
柴俭将信带回给公主,公主命人叫来萧镜,打开信。
四皇子在信里恳请公主让吏部侍郎举荐他的人,他会帮公主造好京城的舆论。
颜行运看着四弟写的信,想起十五年前她离京时,他还是个三岁的孩童,如今写的书信颇有文采。
她放下信笑道:“是啊,朝中有些士人,觉得皇帝不喜欢大皇子,二皇子是嫡子,理应继承大统,可那些老臣又不会重用他们,他们一边帮二皇子造势辱骂我们,一边又抱怨仕途不顺。若是宠妃的孩子势力渐长有希望,他们自然趋之若鹜,若是能倒戈也算是助力。”
颜行运望向殿下的萧镜和柴俭:“你们说说,该怎么回他?”
萧镜道:“四皇子是见风使舵的小人,不可交。”
柴俭道:“如果我们不结盟,他去找二皇子结盟,是助长了二皇子的势力。”
“你们说的都对,不过,你们不认识四弟,他不是为了左右逢源立于不败之地,而是有坐山观虎斗的野心。”
颜行运对柴俭道:“去叫来女椒丘吧。”
柴俭走后,萧镜问:“母皇是打算与四皇子假意结盟?”
颜行运问:“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在朝中能有这些棋子?”
萧镜立即答:“因为母皇能给他们二皇子给不了的好处。”
“是父皇,要我和大哥牵制朝中的老臣,才给我的权力,所以我绝不能和四弟联手。”
萧镜没想到母皇会告诉自己这些。
颜行运的眸光阴沉,虚望着大殿的尽头:“他不会纵容任何一方势力强大,与其指望朝中那些趋炎附势的新秀完全忠于我们,不如早日培植好自己的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