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白纸黑字
姜亿禾恍若屋顶的小猫一般从天而降，轻盈且带着点弧度，快速地扑进了李溱的怀中。fangzexs
李溱感觉到自己怀中有一点点的撞击力，直直地往自己的胸膛袭来。他轻笑着低头，看着怀中姜亿禾头顶上的小兔子。
也因为害怕而一颤一颤。
李溱将姜亿禾紧紧地揽在怀中。
姜亿禾在李溱的怀中愣了一下，但又很快地反应过来，等自己站稳后，推了一把李溱，将自己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
李溱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
姜亿禾感觉自己的发丝上都有李溱身体上所携带的栀子花香。
姜亿禾捻了捻自己的发梢尾端，又轻轻地嗅了嗅鼻子，然后开始了观察四处的场景。
亭台楼阁，雕栏玉砌。假山耸立，曲径通幽。
小桥跨在淙淙的流水之上。
鹦鹉也在笼中小声地鸣叫。
也不知是饿了还是渴了。
姜亿禾推断，自己与李溱肯定是在马板道的院子中。只要顺着院子中现成的，已经铺好的石板路，就肯定可以到马府的主屋部分。
姜亿禾往前迈着步，李溱也紧随着姜亿禾。
二人并没有发出很大的声音，都自然地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地前行，并且在观察着四处。
生怕有人会发现蹑手蹑脚宛若做贼的两个人。
但所幸的是，马板道的庭院中，只有醉人的景色，并没有追人的侍卫。
终于到了堂厅处。
高高的门沉默且抗拒地矗立在地面上，阻隔了两人前行的道路。
李溱见姜亿禾停住了脚步，也停住了，将头微微低下，靠着姜亿禾的耳朵，轻轻地说了两个字。
“有人。”
然后伸出手指，指了指他面前的紫檀木的大门。
姜亿禾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就盯着眼前的大门。
她在纠结是否要直接推门进去。
“咚咚咚。”
不远处突然传来脚步声，并且还有人声。
姜亿禾被惊了一下，心中也有了决断，管不了这么多了，直接一把冲向了大门，瞬间就把大门给打开了。
里面的人竟吓了一大跳，声音都有点扭曲：“是谁？！简直放肆！”马板道气急败坏地声音传了过来，带着些许的破音。
姜亿禾踏了门框就进了堂屋，却被眼前的人给吓了一大跳。
马板道对面坐着的是那个据说已经报官自首的韩望宇。
韩望宇正在慢条斯理地举着茶杯，将茶杯往嘴里送去。
见姜亿禾闯了进来，韩望宇也只是放下了茶杯，别无其他的举动。
倒是马板道反映强烈，见到姜亿禾就特别生气地站了起来，将茶杯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大声嚷嚷着：“来人啊！有人擅闯民宅！给我报官！给我拖出去！”
然后盯着姜亿禾，一改往日笑眯眯的模样，恶狠狠地说：“既然你回来了，正好把欠我的账都还了！”
姜亿禾看着暴跳如雷的马板道，心中十分不解。自己的擅自闯入也不至于让他如此急躁。
难道是韩望宇刚才说了什么激怒了他吗？
还是
他的心里有鬼？
害怕自己的到来？
姜亿禾轻轻地甩了甩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马板道刚才口中的“欠款”。她决定先把韩望宇搁置在一边。
认为是马板道心中可能有些许的不太平和。
“你放心，我今天就是来和你谈谈这件事的。”
“据我所知，我和母亲从来没有和你签署过此类条约。”
姜亿禾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马板道的神色。
马板道刚才的暴怒从听见姜亿禾说话开始，就转变为了明晃晃地嘲笑，他又气定神闲地坐了下来，端起了茶杯，往嘴里送。
咽了好几口，马板道才抬起眼眸，看着姜亿禾：“亿禾啊，这点啊，伯伯就要教教你了。”
“生意场上有些事情，就不能在明面上说，你懂的吧。所以啊，这份条约，你没看过，也是很正常的。”
“况且啊，你还小，什么都不懂呢，姜荷月自然不会将这个告诉你。”
马板道一副好为人师的样子，循循善诱般教导着姜亿禾。
恨不得将肚子中的经商知识全都告知给姜亿禾。
“伯伯我啊，也知道你们姜家现在的状况，实在是不容乐观啊。”
“亿禾你呀，又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
“但是啊，这世道也不容易，毕竟是一大笔的钱”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怎么办呢”
马板道装作很纠结，很舍不得姜亿禾来还清欠款的模样，但脸上又带着藏不住的得意。
饱含着对后辈的提携之情。
“我今天来不是要请求你的帮助的，我只是想看看你口中所说的欠条。”姜亿禾并不吃煽情的这一套，在马板道说完后，就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马板道闻言，又换了一副神色，忧心虑虑地说：“有困难当然要和伯伯讲，伯伯在金陵城里还是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的，就算不能万事俱备，面面俱到，小事情方面，我还是有点话语权的。”
语气中有遮不住的得意。
姜亿禾听得实在是反胃，表情严肃地打算了马板道接下来的长篇大论。
“你不给我看欠条，是不是欠条有问题？”
“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这个所谓的欠条？”
姜亿禾步步紧逼。
马板道也终于收敛了神色，语气也低沉了下来。
“这怎么会没有这个欠条呢？白纸黑字都在上面呢！甚至还有红手印。”
“姜亿禾，做人要诚实，做生意也是这样。”
“你的母亲，没有教过你吗？”
马板道一下子气急了，吹胡子瞪眼地看着姜亿禾。
甚至搬出了姜亿禾的母亲姜荷月。
姜亿禾并不害怕，也平静地直视了回去。
“既然你说那个欠条是真的，那就给我看看，如果是真的，我定然按照上面的约定来执行，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拖欠。”
马板道说了句“好”，然后就迈步出去，应该是去找这个欠条了。
背影都带着点愤怒。
但不知道是真的愤怒，还是装出来的。
姜亿禾这才把眼光投射给一直坐在旁边看戏的韩望宇。
韩望宇一直笑眯眯地盯着姜亿禾，见姜亿禾将眼神给到了自己，也神色不变，大大方方地品着香茗。
姜亿禾实在有些忍不住了，质问着韩望宇：“你怎么在这里？你现在不是应该在监牢中？”
韩望宇听了姜亿禾的话，笑得更明显了，但又避重就轻地说：“小姐能来，韩某就不能来吗？”
虽说韩望宇的语句中有“小姐”二字，但语气上也并没有尊重。一改往日的低声下气。
姜亿禾冷哼一声，并不准备回复他这句嘲讽。
“我们之间的事情，慢慢算，不着急。”
韩望宇摇摇头，但还是笑着地看着姜亿禾：“小姐还是这么地耐不住性子。”
姜亿禾听完，怒火已经冲到了头顶。
手臂却被李溱拉住了。
李溱柔声地说：“先把欠条的事情解决了，一个一个来。”
说完话后，李溱大大方方地看着韩望宇，一向温和的眼神，此刻已经变得凌厉。
韩望宇倒是饶有兴味地盯着姜亿禾身边的这个陌生男子。
——
马板道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手中还攥了一张小条子，并没有管堂厅中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直接将这个小条子，递到了姜亿禾的手上。
“你看看！白纸黑字！”
姜亿禾拿到之后，首先看的就是母亲的签名，看是否是伪造的。
姜亿禾捻了捻姜荷月的签名之处。
确实是，母亲的签名。
姜荷月写得一手簪花小楷，并且她签名的时候，会将“月”字写得如同“日”般，但也能看出来是“月”字。
这是母亲签名时的小习惯。
然后姜亿禾又仔细地浏览起，这份有着母亲签字的条约。
条款内容倒是很出乎姜亿禾的意料。
特别的赌。
完成了就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完不成就会血本无归，甚至倒欠一大笔钱，
这绝对不是谨慎的母亲会签出来的东西，母亲虽然是一个有野心的女子，上进却不冒进。
她从来不敢没有把握的事情。
姜亿禾感觉条款没什么问题，又转眼来到了下方的签名处。
触目惊心的红手印。
姜亿禾又抚摸了上去。
仿佛还能感受到母亲当时的体温。
却陡然间，发现小拇指处的指纹，是完整的。
姜亿禾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这绝对不是母亲的手印。
姜荷月之前在创作玉镜墨的时候，曾将滚烫的碳块不小心压到了小拇指上，之后姜荷月的小拇指就一直没有什么指纹，绝对不可能，如此清晰地印在这张欠条上。
姜荷月如释重负地看了李溱一眼，然后又将目光转移到了马板道的脸上。
轻松地说：“这肯定不是母亲签的，这个条约有问题。”
还没等马板道发作，李溱就出声打断了他。
“本朝律例，商户与钱庄签订条款时，必须有三方在场。除了签订合同的两位当事人，还必须有衙门中的一位公职人员，作为条款的见证。”
“并且需要一式三份，分别保管。公职人员也需要上报相关部门，进行备案。”
李溱倒是从刚才姜亿禾的一眼中看出了她的意思。
马板道大手一挥，有些无语地看着姜亿禾与李溱。
“还不起就给我玩心眼是吧？”
“姜亿禾，我本来还想给你留点情面的。”
“我们现在就去衙门里。”
“看看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马板道说着说着，就要来拉姜亿禾，被李溱陡然地用身体隔开了。
李溱冷冷地说了句：“不要动手动脚。”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凌晨的应该算是15号的，所以今天就再更一章。我有五十个收藏了！（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