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仙官敕六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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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长安城千里的幽州城,时云惨淡,天色沉沉不见光明。mchuangshige
有一辆装饰豪奢的马车远远驶来,马蹄掠过之处,扬起遮天蔽日的风尘。旁若无人地想要掠过城门口的守卫,径直向前。
守城的士兵连忙提矛上前阻止,刚一喝停,马车里就伸出只手来,将通关文牒随意地扔到黄土之中。
士兵凝眉,从地上捡起后简单扫了两眼,眉头锁得更加紧了。
“南越的上柱国进京为何不同使团一道。”
他将信将疑地扫了好几眼:“若再下真是凌上柱国,还请通融一下,让小的看一眼车内。”
“好啊。”
一道清亮明净的男生传来,随后帘幕被掀开。
车内珠围翠拥,满目琳琅。而坐姿放浪不羁的少年一眼看去不过二十左右的年纪,脸庞的棱角尚未分明凌厉,还带着未脱的稚气,脖颈间的貂毛胜雪三分白却远不及他面色柔润如琼脂。反倒衬得他愈发纯良无害,极易亲近的样子。
一身鹅黄绣金锦袍,马尾用也纯金发冠高高束起,浑身上下缀满了黄金美玉,穿着富贵难言。他细碎的刘海分在额间两侧,眉宇轩轩似朝霞孤映,眸光疏疏如朗星。
少年笑意嫣然地招着手,士兵刚要靠近,一支袖箭就直射向他的眉心。
士兵的惊呼还卡在喉间,便睁着眼倒了下去。
少年轻蔑地瞥向他的尸体,像只是碾死了一只蝼蚁一般,眉眼间却仍旧在笑着。
另一侧戍城的士兵听到声响不对劲,刚要转过来,就被车前一直一语不发的侍卫扭断了脖子。
少年听到骨节错位的声响,满意地咪了咪眼睛,放下了车帘:“走吧,破雪。”
车轮毫不留情地碾过,顿时尸首异位,黄土之上血肉模糊,一片狼籍
凌敕星打了个哈欠,帘幕内瑞烟浮动,催得他困意渐起,他的指尖不断地在腿上点着,不知思量为何。
轴印碾着轴印,风沙催着风沙,不多时就快到金台驿了。
凌敕星低声唤道:“破雪。”
影子一般沉默的少年掀起前帘钻进车内。
凌敕星对着一旁叠好的衣衫抬了抬下巴。
淡淡道:“穿上吧。”
破雪点点头,手脚麻利地换上衣服,但是因为款式繁复,穿着穿着有点愣神,动作也迟缓下来。
凌敕星看着眼前的一幕,轻轻嗤笑了声,破雪的脸登时涨红起来,低着头浑身颤抖。
连声音都变得有些结巴,磕磕绊绊地说道:“主上…”
凌敕星摇头:“你这般局促的样子,如何能演好我。”
破雪闻言,神色更加无助彷徨起来。
凌敕星朝他招了招手,破雪半跪着将身子倾过去。
他将自己耳朵上的小扇金饰摘下,慢悠悠地放在破雪的耳边比划着,黄金的微凉触感若即若离,激地破雪抖得更加厉害。
他哽咽求饶道:“主上…不要…”
“不要杀…”
没等他的话音落下,凌敕星就猛地将耳针扎进垂下的软肉里。
血珠从小孔中沁出,一颗颗不断向下滚落,而凌敕星却视若无物,还在不断地搅动着插在肉里的金针。
他笑着问道:“这耳饰可好看?”
破雪忍疼,费力地点头。
凌敕星扬了扬眉,语气骤然低冷下来:“好看就对了。”
“富贵不足忧,唯有富贵之逼人,富贵之不义,可忧可惧。”
“若是这些痛都忍不了,如何处亢龙之势而无悔。”
“懂、了、吗?”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手中的力度也在不断地加重。
“属下…属下知晓了…”
又过了会儿,凌敕星方才松开手,复又变回一副春风和煦的模样。
笑吟吟地说道:“把耳朵上的血擦擦吧。”
“这下应该知道怎么穿了吧。”
“是…是…”
破雪胡乱地擦掉从耳垂一路顺流进脖颈间的血痕,强行抑制着身体的战栗,连续呼出几大口气,好平稳住心神,不让动作再那般滞涩。
而凌敕星靠在软枕上,用手支着脑袋,嘴角噙着抹意味不明的笑。目光隔着帘幕仿佛能越过群青的重峦,隔着缭绕升腾的鹤烟,窥到千里之外的长安城。
他低声呢喃道:“真是无聊啊…”
“希望你能让我感到些有趣。”
“沈指挥使。”
一旁终于换好衣饰的破雪,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主上…我穿好了。”
凌敕星抬起眼皮,淡淡瞥了他一下,嗯了声。
然后不等他转过去,就兀自脱起了身上的衣服。仿佛并不把他的注视放在眼里,并不在意是不是有目光窥见了他衣衫之下的不为人常见的风景。
破雪逃也似得把目光移开,转身蹲到角落。
凌敕星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哼了一声。
待他换上和破雪同样的装扮后,周身的氛围陡然像变了一个人,不再凌厉张扬。
没了满身的富贵华光,他越发显得乖顺朗然,任谁看了都要感叹句如白瓷般精致可爱的少年。
“前面就是金台驿了,主上。”
“嗯?”
凌敕星尾音刚一扬起,破雪便慌忙闭口。
“从现在这一刻开始。”
“你才是凌敕星,明白吗?”
“知…知晓了,破雪。”
“是~主上。”
金台驿是幽州城内最大的驿站,作为去往长安城的必经之路,来往人流鱼龙混杂,鸾枭并栖。此时正逢北魏春祭,行脚快的使团早已歇在此处了。
两人一推开门,无数道目光便齐刷刷射来。在座的人服装各异,行事作风也截然不同。
凌敕星跟在破雪身后,不断用刀鞘暗暗纠着他纵然费尽心力模仿却仍旧还不够张扬肆意的举止。
他咬着牙,压低声音说道:“在你眼里我平时便是这般畏首畏尾的样子吗?”
破雪刚要点头弯腰否认,腰间便一阵剧痛,额间顿时渗出汗来。
“收起你那个奴才样,若是敢让人瞧出半分不妥,我便将你剮成无数片,喂给其他狗吃。”
驿站的老板娘施施然上前,面带歉意地对着两人说道:“不好意思客官…”
“这春祭快到了,朝廷特地吩咐,本驿站如今只能接待各国使团来客了。”
破雪从袖间掏出另一册通关文牒,刚想好好放在老板娘的手心,瞬间便过电般想到凌敕星的话。
他把文牒夹在指尖,转了两圈,扬唇一笑,甩在了柜台上。
老板娘怔愣了一下,连忙弯腰去拾。
在打开的一瞬间,脸色立马白了两分。
“原来是凌上柱国。”
她赶忙朝后退了一步,作揖行礼道:“您的上房已经备下了。”
“这便让小二带您前去。”
破雪嗯了一声,末了反应过来,又挂上凌敕星灿烂爽朗的笑容来。
“那便多谢这位漂亮姐姐了。”
凌敕星垂首抱剑,眉心跳了跳。
怎么看别人模仿起自己来,便觉得如此轻浮讨嫌呢。
老板娘红了红脸,捂着唇痴道:“凌上柱国抬举了。小女子这般浅薄的姿色能得您一句夸奖,倒也是不枉此生了。”
从走到一半的楼梯上回眸,粲然道:“老板娘言重了。”
“同您比起来,春华秋月又有何灼灼迷人眼之处呢。”
凌敕星终于没忍住,又用剑捅了下破雪。
等到了房中,凌敕星径直坐到桌边,不耐烦地敲了两下桌面,示意破雪给他倒茶。
于是一身贵重难言的破雪,便弯腰服侍起了衣着简单朴素的凌敕星。
若此时有人推门而入,必然得被眼前诡异的景象惊得头皮发麻。
凌敕星似笑非笑地讽道:“只说让你模仿我,没让你这般胡来。”
“显得我这人如此恶心。”
破雪暗自腹诽,寻思着主上平日里就是这样的,模仿得像了怎么反而好像更不高兴了。
但他还是膝盖直接一软,跪倒在凌敕星脚边,认起错来:是小的僭越了,还请主上饶恕。”
凌敕星抬脚,用鞋尖磕了磕破雪的下巴,凉凉道:“快点滚起来吧。”
“别人让瞧见“凌敕星”这么一副狗样趴在地上。”
“那样的话我是真的会扒掉你一层皮。”
“是…是…”
凌敕星不再理会他,从窗隙里漏下的月光疏疏如残雪,他手腕撑在窗边,一个侧转翻了出去,身影很快就淹没在寂寂无边的夜色里。
他脚尖轻点,屏息凝神避开四周的眼线,驾轻就熟地绕到后院一处隐蔽的矮墙下。
一个舞姬打扮的女子,围着面纱从阴影里走出,刚看到他便下跪行礼。
“主上。”
凌敕星眉眼低低垂着,视线在半跪着的人身上不断流转,舞姬的衣服清凉单薄,月色兜头泼下,细纱里莹白的玉体若隐若现。
他勾了勾唇,轻声蛊惑道:“脱吧。”声调撩人勾魂,语气中命令的意味却强硬无比。
舞姬点头,毫不犹豫地就将自己身上的衣物一层层褪去。
而凌敕星却毫不避嫌,只是自若地看着眼前春色旖旎的一幕,没有回避躲闪,但两眼空空,也分明看不到情爱的欲海浪流奔涌的模样。
舞姬瑟缩着身体,将自己的衣物双手奉上的时候,凌敕星才冷冷斥责道:“转过去。”
换作平日,他倒是并不在意被人瞧见些什么。毕竟他自信这副久历沙场的身体,连看惯了大漠落日熔金,千里孤烟直的孤鸿都会自惭形秽地落于他的马蹄之下,自然是任谁看了都会意乱情迷。
但是换这种衣服,还是第一次。
他的任何第一次都不能被这些低贱之人瞧去半分。
待凌敕星的黑衣被扔到舞姬裸露的□□上,恰好挡住了她满身的狼狈,她才敢小心翼翼地转过身。
但回过头的一瞬间就呆在原地。
作者有话说:除夕夜稍微有些忙,所以更新出来的时间晚了点,没能兑现29更新的诺言,对一直追更的宝贝感到非常非常非常抱歉,在这里也祝大家新年快乐~事事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