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刺
“无妨,大姐姐,我去去便回。zhaikangpei”
凤梓潼嫣然一笑,行了辞礼,提着灯笼离去。
夜君凌无奈,回屋换了皮相,立马冲出房间。
百里玄斜倚在主屋屋脊,不知道从哪里抓来的一把花生,正吃的不亦乐乎。见夜君凌急匆模样,他不由嗤笑一声。
凤梓潼去了夜君凌常去的几处,为见其人,故而有些失落。正低着头裹紧衣袍往回走,陡然被人从前面盖了个满怀。
一件极厚的白狐皮制成的披风将她紧紧包裹起来,甫一抬头,便跌进夜君凌幽深的眸子。
“这么晚了,乱跑什么。”
夜君凌阴着脸,神情不悦。
凤梓潼正要说:我来找你。可止不住寒风刺鼻,还未说话,便直直打了个喷嚏。
“我来找你啊。”凤梓潼带着鼻音,声音有点哑意,“你去哪里了,我找了好几处,都不见你人影。”
语气悠悠埋怨。
夜君凌将人打横抱起,“以后天黑,不许出门。”
他蹙着眉,怕什么来什么。只见城道两侧的屋脊,快速闪过几道人影。寒夜中,银光乍现。
“夜君凌,墙上有人……”
凤梓潼许是着凉了,头脑有些发热。她攀附在夜君凌耳边,音色柔柔,惹得夜君凌心神不宁。
夜君凌紧抱着她,回程的脚步愈来愈快。
这波人看着实力明显不俗,比起前两次的刺杀,很明显齐皇是动真格的了。
还差一条直道,便能回去西花厅。夜君凌面前“唰唰”跳下数道人影。黑衣人落地后,一言不发,提着寒刃径直朝夜君凌袭来。
夜君凌抱着凤梓潼轻巧避过,又顺势补上一脚。黑衣人往一侧砸去,又砸倒数名。
凤梓潼从夜君凌怀里跳下来,数了数,道:“十二人。齐皇真看的起我们。”
凤梓潼盈盈笑着,她这些时日,多亏巧云经营生意,为她赚了不少积分。积分兑换出的武林秘籍,只消拿出一本,哪个不被江湖为之疯抢?
她运转丹田,步履如风,随后执起凤翎留给她的紫月流云剑,一招独孤九剑,将众人掀飞在地。
不愧是金庸先生写出的剑法,就是厉害!
凤梓潼在心底赞叹。
“你们连我都打不过,还妄图行刺杀之事。回去告诉你们主子,在本姑娘离开沂水之前,季司寒少一根头发,我要他狗命。”
她含笑威胁,被掀的吐血的黑衣刺客只觉惊悚。在绝对实力面前,他们竟然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眼前的女子功法绝妙,再耗下去,将她惹怒,他们几人必定葬身此处。黑衣刺客的首领想到这里,不甘心道:“我们走!”
待人纷纷离开,凤梓潼不禁感叹,“明明都是齐皇的孩子,心眼真是偏到天边儿了。若是不喜,当初又何必生。”
自古帝王多无情,可如季礼这般绝情的,纵观世间,大抵也就独他一份儿了。
夜君凌缄默不言。
凤梓潼来到他面前,双手环住他精瘦的腰,随后委屈巴巴道:“抱我。”风中夹着血腥,她将头抵在夜君凌胸膛,抽了抽鼻尖,微微皱眉。
夜君凌一笑,将人横抱起。而后,趁其不意,在凤梓潼脸颊轻嘬一口。
“在季礼眼中,只有季司诀是他的孩儿。其他的不过是他巩固朝堂的工具罢了。”
夜君凌跨步往回走,淡淡解释。他神色之间尽是坦然,对于季礼他似乎无甚在意。
凤梓潼趴在他怀里闷闷“嗯”了一声。
待两人回去,正见满院狼籍。
白新盛见夜君凌回来,忙迎上去,待看见凤梓潼,才放下心来。“姑娘,方才又来一批黑衣刺客。公子与姑娘可有受伤?”
“无事。”不待凤梓潼开口夜君凌便淡道。话罢,他穿过长廊,推开凤梓潼的屋门,将人抱了进去。
季司寒有些头疼,掩唇轻咳。“承司,收拾一下。”
见穆承司应下,他提着剑回屋,随后将门紧紧掩上。
——
“大祭司!大祭司!凤姑娘!开开门呐……”
第二日,凤梓潼睡的正沉。
温热的被褥将她紧紧陷入,舒服极了。隐约听到有人敲门,凤梓潼眉心微蹙。
待意识转醒,只听“嘭嘭”的入耳声,凤梓潼裹着被子,起身开门。
门甫一敞开,屋子里便没了炭火气,冷的冻人。凤梓潼浑身一颤,又将被子紧了紧。
穆承司见门打开,忙道:“姑娘,快去看看王爷吧。许是昨夜染了风寒,王爷浑身炙热,久久不醒。这可如何是好啊!”
凤梓潼打了个喷嚏,道:“大人莫急,待我着上衣物。”她合上门,穿好衣服,匆匆赶往正厅。
待在沂水这么多天,百里玄一直旁敲侧击,想学凤梓潼的医术。可凤梓潼所学西医,每至外科,都需用系统设备操作。因此,凤梓潼不知该如何向他讲述,便推辞了。
但听闻夜君凌所言,百里玄医术造诣极高。于是凤梓潼便起了学西医的心思。
百里玄也非心肠狭隘之人,凤梓潼虽拒了他,可他却对凤梓潼倾囊相授。虽才学了一两月,可凤梓潼对中医悟性极高,已能独当一面。
待去了正厅,穆承司正忧心忡忡地替季司寒更换敷额头的毛巾。凤梓潼见状,问道:“怎不见百里公子?”
穆承司闻言,转过身蹙眉道,“百里公子来去自由,性情桀骜。今早去请时,已不见人影。”
凤梓潼搭脉诊之,只觉季司寒除却风寒,心脉也是极弱。
怎会如此?
凤梓潼以为把错了脉,又定神重新去诊。可一连几次,结果都一样。
【宿主,他是上次中药人的余毒未彻底清除,今日偶感风寒,才使得毒血卷土重来。】
凤梓潼在神识问道:“可有治法?”
【其实宿主开的药方本可将他完全治愈,可是不知为何,自季司寒来到沂水,便停了服药……】
“什么?!”
凤梓潼惊讶,暗暗在心底骂道:季司寒这个混蛋!
见凤梓潼一息间神色斗转,穆承司面色凝重,“姑娘……王爷这病……”
凤梓潼闻言抬头,责问道:“先前王爷离开沂水,我曾写下药方备下良药,为何不予王爷服用?”
穆承司早来沂水半月,并不知此事。正欲遣人问责,凤梓潼叹了口气,将他拦下。
随后写下药方,递于穆承司,“王爷偶感风寒,又因先前不吃良药,导致风寒与体内毒素迸发。大人需得每日煎药,看他服下。”
穆承司接过药方,连连道谢。
大概申时一刻,季司寒才昏昏转醒。
凤梓潼正端着百里玄留下的医书在长廊下研读,听到屋子里传来声响,她搁下书,往屋内走去。
刚进屋,便见季司寒挣扎着要坐起身。凤梓潼连忙上前去扶,“可有好些?”
“头疼……”
季司寒捂着头,很是难受。
凤梓潼看了他一眼,作为医者,她最讨厌不听医嘱的人了。于是,她沉眉似有责意,“先前予你药方,为何不吃药?”
季司寒身体一僵,神色躲闪道:“我已无碍,不必吃药。”
他只是见不得凤梓潼老和夜君凌待在一起,每每看到两人你侬我依,他都心乱如麻。
夜君凌是他皇兄,而凤梓杞是他心仪之人。他总对凤梓潼怀揣着说不上来的心思,于此二人皆不公平。
于是后来他便刻意减少与凤梓潼的接触,断药也是其中之一。
凤梓潼闻言气急,“医者之言,岂有不听之理。你身中剧毒,至使体魄削弱。若不加以草药调理,势必毁其根基!”
季司寒面露囧色,心也愈跳愈快。
见他不语,凤梓潼也不再多言。
正巧白新盛已将汤药熬好端来,凤梓潼接过药,一勺勺喂他服下。
喝药间,季司寒眼睛往窗外看去。凤梓潼以为他在找凤梓杞,便道:“师兄要炸山,大姐姐怕出事故,一早便去了沂山。”
待季司寒喝过药,凤梓潼看了看时辰,留下锦辰照顾季司寒,随后同白新盛一同骑马奔赴沂山。
刚到沂山,便闻一声“爆雷”骤响,凤梓潼感觉脚下大地都在颤抖。
“姑娘,这火药的威力好大。”
白新盛跳下马,将马拴在一旁的枯木。随后二人一前一后,往正在施工的地方走去。
路上遇到工匠,工匠都笑着朝她打招呼:“大祭司。”凤梓潼被叫的不好意思,白新盛却开心的不行。
“你小子怎么这么开心?”凤梓潼问道。
“那是自然。姑娘现在可是名人。前些时日,我去青州置办货物,青州地界的百姓也对姑娘赞不绝口呢。”白新盛得意洋洋。
凤梓潼闻言单手扶额,小声道:“是对我神棍的名声赞不绝口吧……”
白新盛没听太清,复问道:“姑娘在说什么?何为神棍?”
凤梓潼走在前面,缄默不言。
丢人!太丢人了。
“裂了!裂了!”
“公子!里面的岩石果真裂了!”
还未走到地方,耳边便传来工匠们兴高采烈的声响。
凤梓潼加快步伐走进,果然见到隧道最里面最难挖的矿石碎裂成多块。
苏文轩见她进来,笑着道:“小师妹早啊!”
凤梓潼扬起眉,狡黠的狐狸眼中蓄着毫不真诚的笑意,“苏世子早。”
招呼打得虽亲,可凤梓潼心里却早已将苏文轩骂了个狗血淋头。
早什么早啊!天都快黑了!
凤梓潼默默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苏文轩这厮,明摆着是在嘲笑她起的晚!
凤梓潼又往前走了两步,欲查看爆破情况,抬头间俨然看到凤梓杞正提灯站在隧道的最里面。
她挑着一盏煤油灯,沿着墙壁细细观察。徐先生跟在她的身侧,眼睛也紧紧跟着灯火的光影缓缓移动。
过了半晌,夜君凌才将煤油灯递给身后的小卒,道:“我观隧道内部结构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不知徐先生可有看出什么?”
徐先生亦是摇摇头,道:“老朽与姑娘看法相同。私以为可先让工匠挖开碎石,之后即可再进行一次爆破。”
夜君凌点点头。
——
“大姐姐。”
夜君凌刚走出隧道,便被凤梓潼叫住脚步。
他转身,不解地看向她。
凤梓潼小跑到他身边,礼道:“王爷昨日受了寒,导致体内旧毒复发,您要不要回去看看他?”
夜君凌盯着凤梓潼细细打量,心中暗暗吃味。凤梓潼见凤梓杞一直盯着她,以为凤梓杞生气了,忙解释道:“那个……大姐姐你别误会啊。是穆大人找不到医师,才临时请我帮王爷诊脉的……”
她心中汗颜,陡然发觉凤梓杞不动声色时,竟有两三分像极了夜君凌。
“待处理完沂山的事,我便回去。”凤梓潼本以为凤梓杞不会理自己,没想到耳边传来一道极其清灵的声音。
她惊愕抬头,夜君凌已往前走去。
凤梓潼跟上夜君凌的脚步,道:“大姐姐,你鲜少来沂山查看情况,今日怎躬身来此?”
夜君凌用眼角斜睨凤梓潼一眼,在凤梓潼看不见的角度,唇角轻勾,“沂山碎石较多,若陡然炸山,必导致山石滑坠砸伤矿工。”
两人走到沂山临时搭建的帐篷,凤梓潼斟出一杯茶,递到凤梓杞面前。
夜君凌看着那杯茶,定神心道:这丫头素日见到凤梓杞恨不得躲的远远的。今日怎一反常态?这般热情?
见凤梓杞愣神,凤梓潼以为她怕茶中有毒,忙道:“大姐姐,相信我。这茶绝对没下毒。”
她眼神诚挚极了,不由惹得夜君凌发笑,“若是有毒,三妹妹觉得自己能逃掉?”随后,夜君凌捻过杯身,送到唇边。
凤梓杞的笑极美,凤梓潼一时被恍乱了双眼。片刻,待回过神,她才投诚道:“从前是潼儿不对,做了许多错事伤害大姐姐。但大姐姐相信潼儿,潼儿日后为大姐姐马首是瞻。”
夜君凌将小巧的杯子旋在指尖,漫不经心地应道:“哦?是么?”
凤梓潼立马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夜君凌低着的眼眸陡然抬起,唇角似含笑意,“诚心可鉴,只是这忠心嘛……”他琉璃般疏离的眸子熠熠生辉,虽面带清冷,可凤梓潼却生生从中看出了愉悦。
这种愉悦不似简单的开心,它给凤梓潼的感觉就像猎物误入了猎人精心布置的圈套,猎人欲以玩弄的揶揄。
而凤梓潼的恰恰就是那个猎物……
凤梓潼笑了笑,心虚道:“大姐姐为何这般看着我?”
夜君凌移开眼睛,重新将头低下。许是无聊,他手里把玩着一枚玉珏,玉珏边缘泛着光泽,光滑细腻。
见凤梓杞没有要再说话的意思,凤梓潼默默叹了一声,正要离开时,帐篷外传来一道长箭破空的声音!
这是……
来不及反应,凤梓潼忙扑向凤梓杞。
夜君凌一怔,他方才也察觉到有暗器朝他射来。但凤梓潼朝他扑来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潼儿!”
已经来不及反应,指节粗细的羽箭“噌”地刺破凤梓潼的胸腔。
夜君凌顿时慌乱。
凤梓潼昏迷前夕,隐约间听到了夜君凌的声音。随后,她感到自己落入了一个极其熟悉的怀抱……
“来人!快来人!”
夜君凌双目煞时变的赤红。
苏文轩和白新盛听闻动静,快速跑来。方入帘帐,便闻见一股刺鼻的血腥。
“姑娘!”
“小师妹?!”
两人见状亦慌了神。
夜君凌道:“快去把百里玄找来。”
可百里玄今日一早便不见人影,此时去找,根本不知从何找起。
正待白新盛为难之际,锦蝶已带着百里玄赶来,“大姑娘,百里公子来了。”
百里玄蹙眉,“我方走了半日,我乖徒弟就出事了?”他语气慵懒随意,可眸子里却透着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