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
“把人摆正,我来施针。zicuixuan”
百里玄声音鲜少透着冷冽。
夜君凌将人放在榻上,往营帐外走去。锦蝶紧随其后。
百里玄查看过伤口,心中庆幸:好在羽箭刺偏,错过了要害,若是再偏一寸……
百里玄一向带着轻嘲散漫的眸子,骤然闪过一簇冷光。
——
“夜君凌,本公子心胸狭隘。这事你说怎么办吧。”
晚间,百里玄难得的没喝酒。他翘腿坐在夜君凌面前,笑不达眼底。
夜君凌俨然的面容透着霜寒,轻抿的唇峰透露着他阴沉的内心。
两人之下,三寸高的台阶之下,锦蝶拿刀架着两名黑衣暗卫。暗卫匍匐在地面,身前还摔着把断弓。
“你想怎么办?”
空气中透着死一般的冷气,良久,夜君凌才缓缓道。
百里玄阴沉的目光盯着台阶下的两人,似如野兽般茹毛饮血。
半晌,他森然道,“剁碎了,送给季礼。但是……本公子更想亲手剁了季礼。夜君凌,你会帮我的,对吧。”
夜君凌站起身,慢慢走下台阶。
他负手走出屋子,离开前,侧目道:“处理干净。”
百里玄满意地哂笑一声。
待夜君凌的背影彻底隐匿在黑暗中,百里玄从袖口掏出一把极其锋利的小刀……
凌迟,讲究的是个手法。
百里玄最擅长了。
锦蝶看的直吐,百里玄却愈来愈兴奋。整间屋子弥漫着浓重的血腥,百里玄眼睛泛着红光,咯咯地阴笑。
直到他将人彻底弄死,满手鲜血地抓上锦蝶的胳膊!
锦蝶大叫一声,来不及反应,便被百里玄扑倒在地。
百里玄按着锦蝶,小巧的刀锋窣地刺向锦蝶动脉!
“百里玄!”
一道沉闷的声音在耳侧想起。
夜君凌的剑出鞘,挑开他的刀。锦月趁机迅速将锦蝶从百里玄地魔爪下救出。
锦月蹙眉,“主子,今夜是十五。百里公子此刻怕是毒发了。”
百里玄天生带有一种兽性,每至月圆之夜,兽性便会被激发。他师父耗尽毕生心血,喂他吃了各种草药,也只是暂缓他的兽性发作。
可是每压制一次,下一次兽性发作便来的更加猛烈。
夜君凌与百里玄交手,心中不禁庆幸百里玄死活不肯习武。兽性实在太强大,夜君凌对上,也只能稍稍压制。
待制服百里玄,夜君凌冷眼撇了满地血腥,对锦月道:“收拾干净。”
锦月微微颔首,应声道“是”。
正直春冬,天寒地冻。
凤梓潼的伤太重,天又发寒,便是屋子里点着火炭,也透着股冷气,伤口久久不见好转。
夜君凌每天都会来屋子里陪她一会儿,凤梓潼似有察觉,每每他推开屋子的木门,凤梓潼紧合的眼眸都会微微颤动。
夜君凌照例,一早便进了凤梓潼的屋子。他抓着凤梓潼的手,静静看着床上躺着的脸色煞白的人儿,深邃的眸子里透着股难言的情绪。
已经半个月了,什么时候能醒来……
他将凤梓潼的手抵在自己眉心。
大抵又过了半月,天气回暖。
挨着荫蒙山的地界,柳枝已经开始抽芽。
这日,白新盛骑着马,从沂山赶回。
“王爷!公子!”他跳下马,匆匆跑进西花厅,道:“苏世子所绘路线已尽数挖通!”
季司寒大喜,抚掌而立。
荫蒙和沂山连通,此时就只差两山下的隧道了。
荫蒙山下的隧道年久失修,被大量淤沙所堵。先前是天气寒冷,凤梓潼不让工匠下水。
如今正值仲春,水温回暖。
此时工匠下水淘沙,正是好时机。
季司寒忙叫来穆承司调遣工匠往荫蒙背面赶去。
夜君凌静静陪在凤梓潼身边,对窗外的笑声置之不理。
待院子再归平静,凤梓潼的指节微微一动!夜君凌大喜!忙让暗处的锦辰唤回百里玄。
百里玄早就算好了凤梓潼苏醒的时日,锦辰来时,他丢给锦辰一包早就准备好的草药。只草草交代两句,便走了。
“夜君凌……你好久没睡了……”凤梓潼睁开眼睛,一道泪从眼角滑出。
她昏迷的这些时日,意识都在,只是无论如何也醒不来。
夜君凌眼底发热,他动了动唇,不知该说什么。这一刻,他厌极了自己的寡言。
“潼儿……”
他紧紧握住凤梓潼的手。
凤梓潼惊愕,夜君凌竟然哭了……
还是为了她。
“你、你快去拦着季司寒……”
凤梓潼攀附到夜君凌肩膀,虚弱地靠在他的肩膀。
“荫蒙山不能挖……待、待沂山前的人工湖开通才可以。否则……否则荫蒙沂山一旦通水,沂水地界必将被荫蒙水淹……”
她胸口闷疼,夜君凌怀里温暖极了,凤梓潼一时也不想离开。
“他要去便去。若非季礼,潼儿怎会受这么重的伤。”夜君凌垂眸,将对季礼的怒火莫名转移到季司寒身上。
凤梓潼微微勾了唇,她抬起冰凉的手,靠在夜君凌的怀里,半捧着他的脸,“夜君凌……我做了个梦,梦到一片火海……可我怎么也找不到你。”
许是从鬼门走过一趟,凤梓潼心底也对生死产生了畏惧。
她做了一个梦,梦到火光中,夜君凌拿着剑对着她……
她没有对夜君凌说实话,夜君凌对她隐瞒太多,这次昏迷,梦中的场景让她彻底醒悟。
她好像同夜君凌从来不是一路人,夜君凌太神秘,让她患得患失,若即若离。
“我一直在这,陪着你……”
夜君凌将手覆在凤梓潼的手背,紧紧握住。
凤梓潼一笑,催促他赶快去制止季司寒。
合门之际,夜君凌又往里看了凤梓潼一眼。
【宿主,你现在很矛盾】
待木门合上,武神系统出现在凤梓潼面前,蓝色的屏幕上出现一个抱着手臂的方块小人。
见凤梓潼抬眸看向它,武神系统气鼓鼓道【宿主必须要和小武说明白,宿主是要回原世界?还是要滞留在书中世界】
“……”
凤梓潼半晌无言。
【宿主若将主角怒气值降为零,便可完成任务,顺利回归原世界。但因为宿主任务期间,对不明隐藏剧情角色动心,作为交换,宿主还需支付本系统一滴季司寒的心头血作为交换代价】
【但是经过本系统观察,宿主的心动值正在极速下降。此刻若是停止交换,可不必支付男主心头血的代价。不知宿主是否要继续交换。且在完成任务后,宿主是要回归原世界,还是要继续滞留在书中世界】
凤梓潼愣神,“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怎么没有关系!宿主无论是继续交换还是停止交换!无论是回归还是滞留!本系统都要给主神汇报才行!!!】屏幕上的方块小人疯狂地上窜下跳。
凤梓潼昏迷的这一个月,武神系统每天都要承受来自主神的威压。天知道它幼小的心灵是如何经受得住主神的摧残。
——
皇宫内。
季礼满腹愁容。
御书房内奏折堆积如山,书案上赤笔搁置良久,已在纸上荫出许多赤色墨痕。
自打两位皇子离京以来,奏折再未提及立储之事。
可自季司寒如沂水以来,沂水邻近州郡莫不对季司寒拊掌称赞。上奏的折子总有一两句是在夸耀其功绩。
“皇上,皇后娘娘送来的参汤都凉了,皇上何故愁容满面?”张若臂弯挽着拂尘,声音略有些尖细。
“折子上都是些表奏老五功绩的。看的心烦。”季礼将手中的翡翠串珠往桌角一撂,叹了口气。
张若早知他为何事烦忧,于是上前一步,道:“皇上,奴才有一计。”
“你?”季礼抬眼看着他,似不信,于是道:“一个阉人,能有什么计策?且说来看看。”
张若露出一抹奸笑,“五皇子心怀大志,此番治水锋芒毕露,显然已经按耐不住争储的心思。因他功绩卓著,才使得屡屡有官员表奏。倘若……让他功绩毁于一旦,任他再怎么折腾,也再翻不出水花来。”
季礼闻言,冷哼道:“说的轻巧,要怎么毁掉他?”
想起上次他派出去的暗卫被人剁成肉酱扔在他上朝的龙椅上,他就心寒栗颤。
一个蒙着半张脸的女人堂而皇之地拿剑指着他,露在外面的一双眸子阴森的吓人,她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道:“季礼小儿,吾主让我告诉你,倘若再派人耽误沂水工程,吾主必亲手取你狗命。”
文武百官闻声骇然,季礼被吓地当场愣在了原地。
想起那日情景,季礼便不禁懊恼悔恨——恨不得在季司寒刚出生的那一刻,就亲手掐死他。
张若一笑,“何不借南妃出手?”
季礼露出一抹疑惑,张若趁势道:“据奴才所知,南妃生于南疆国,自小接触各种蛊毒。倘若皇上从南妃那里寻来一些罕见地蛊毒投掷五皇子那里,借蛊毒的手除掉心腹大患,岂不美哉?”
季礼陡然笑了起来,他拿着翡翠串珠往张若胸前敲打两下,愉悦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张若忙跪在地上,“奴才张若,给皇上请安。”
见他滑稽样子,季礼又是一笑,“倒是个机灵的。张千是你什么人?”
张千是太监总管,平日便陪在季礼身边。今日本该他当值,却不见他的影子,反倒是一个生面孔伺候在跟前。
张千是个细心人,能来替他当值的,必定是他信得过的心腹。就是因为这层关系,季礼才问张若,张千是他什么人。
张若道:“奴才自小进宫,承蒙干爹照顾,才能长大成人。”
季礼点点头,道:“张千教出了个好儿子。既然这样,南妃那边就由你一手操办吧。”
“多谢皇上!奴才一定给您办的漂漂亮亮的!”接到份儿好差事,张若的心都漂上了九霄殿。
待张若走后,季礼的脸陡然变得阴冷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