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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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姜宝要出远门,林素娥从前一天就开始帮她收拾行李,吃的用的穿的塞了左一个包右一个包,恨不得把家都给她背上。nianweige
姜宝来到她家后,看到摆了一地的行李包,心脏差点骤停。
“要不了这么多东西的舅妈,一个包就够了。”
东西是其次,主要她拎不动。真要扛这么多东西过去,她估计出师未捷,身先死一个。
“你们要去半个多月呢,那边人生地不熟的,说不定还有水土不服,多带点东西好。舅妈这边还有一点钱,你拿着路上用。”林素娥从房间橱柜的衣服底下掏出一块手帕,手帕拆开,里面是一叠大团结。
姜宝连忙摆手,“舅妈你不用给我钱,我这次出差可以找小组报销的,而且我自己也有钱。”
“带着吧,穷家富路,万一遇到什么急需花钱的地方。”林素娥坚持道。
姜宝拗不过林素娥,去找江成帮忙,没想到他跟他舅妈一个意思。
“钱我可以帮你给她,但是东西得带着。你去那么远的地方,都不知道那边环境怎么样,还要去那么长时间,不多带点东西怎么行?”
“我去不了多久的,顺利的话一个星期就回来了,不顺利的情况下最多也就半个月。”
“不管去几天,你都得带行李。”
“是!可是我拎不了这么多东西!”姜宝哭丧着脸。
“小盛不是跟你一起吗?”江成反问。
“小盛他一个人也拎不了多少东西的。”
“他一个大男人,你别把他想得太柔弱了。”
“再强壮他也只有两只手。”
“……要是我跟你一起去呢?你让我拎吗?”
“不会啊,你也是一样的。又不是哪吒,有三头六臂。”
江成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起码一碗水端平了,没有对小盛特殊对待。
在姜宝的软磨硬泡外加卖惨的情况下,江成最终答应帮姜宝重新收拾出一份行李。
然而他收拾出来的行李也超出了姜宝的预期。她只想带一个箱子,江成给她收了两个皮箱,外加一个小包。
“不能再精简一点吗?”姜宝问。
“这不多了,就一些换洗衣物和日用品,那个小包里是吃的。”
“换洗衣服用得了两个箱子吗?”姜宝一边疑惑一边翻看箱子里的东西,想看看还能不能再捡点什么出来。
她翻了半天,发现江成给她准备的确实都是出门要带的必需品。
比如衣服他分别给她准备了白天工作穿的、洗完澡穿的睡衣两种,另外还有三四件御寒的罩衣,因为听说那边晚上会比较冷。鞋子有球鞋、凉鞋和拖鞋,用途各有不同。日用品准备了香皂、洗头膏、牙具、毛巾、手帕、擦脸膏等。
他知道她爱干净爱美,所以在箱子里塞了两套干净的床单被单枕套;防晒用的草帽、雨伞、可以裹脸的丝巾;以及治蚊虫叮咬的风油精、清凉油。
姜宝考虑到的,没考虑到的,江成都替她准备妥当了,甚至姜宝还在一个箱子的角落了翻出了他给自己准备的卫生带。
在姜宝反复实验,这两个箱子,她连一个都提不起来后,她“忍痛”挑出了一半的换洗衣物出来。
“你确定不带这些吗?不带的话,你到了那边,可就要每天洗衣服了。”江成提醒她道。
姜宝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夏天的衣物薄,我可以自己洗的,没关系!”
最终姜宝将她的行李成功挤在了两只皮箱内,刘盛只带了一个小箱子,那个小箱子由姜宝拎着,刘盛则帮她拎她的两只大皮箱。
出发那天,由江成送他们俩到火车站,同行的人还有小组里负责青蟹实验的其余四名科研人员。
他们送完姜宝,一起坐公共汽车前往金条公社。小型的水缸已经不适用当前的研究进度,他们需要借用养殖场的水池。
路上几名男科研员对姜宝此行颇有意见——
“咱们水质里的微生物跟菌群都还没研究明白,她就跑去珠城研究什么蟹苗淡化培育,我看她是想花公家的钱去旅游吧。”
“我看也是,实验哪里不能做,非得跑去珠城,一趟卧铺票都要四十多块钱了,他们还是两个人一起去的。一来一回将近两百块,除此之外,还要住宿、吃饭,我们的经费就这么被她给肆意挥霍了。”
“唉,人家花钱花这么爽利,我们却要抠巴巴地掐着手指头用。”
“要我说,干脆咱们也借实验的名头出去玩一趟!”
“我看行!”
苗滢坐在车上,听他们越说越没下限,冷声道:“小姜同志是为了课题研究去珠城的,你们当人家是去玩的?几个大男人背后嚼一个小女生的舌根子,你们可真要脸!”
“苗滢,你真觉得她能研究出什么东西来?”其中一人不服气道。
苗滢白了说话的人一眼,不客气道:“我觉得她比你行。”
“苗滢,你别长他人威风。咱们都是实实在在的知识分子,你干嘛非帮着一个文化水平堪忧的人说话?按你说的,她要是比我行,那这世上所有人都不要上学了,在家自学就可以了。”
“如果她真的没有能力,郭局跟江主任为什么竭力邀请她加入小组?你们以为自己比两位领导会看人,是吗?”苗滢看那人还要反驳,直说:“咱们这个话题暂时中止,你等小姜从珠城回来再下定论。”
苗滢这话说完,几个人终于安静了。
姜宝第一次坐绿皮火车,感受不太好。
这趟火车的硬卧铺是敞开式的,床铺分为上、中、下三层,两组相对,六人一个隔断。没有门,所有的铺位都连着过道,所以一整节车厢的声音、气味全都混杂在一起。
这个年代很少有人出门旅游,普通人出门办事一般会选择硬座;买卧铺票的大多是赚到一点小钱的个体商贩,或者是出差的公家人;那些已经抓住改革的东风,成功站到风口上的暴发富们,出行则大多选择铺了红地毯,有独立包间的,二人一间的高级软卧。
姜宝也想睡软卧,但是软卧的票少不说,基本上也都被票贩子垄断了,姜宝压根不知道要到哪里去买。
软卧的票少,硬卧的票也有限,姜宝跟刘盛这趟出行都没能买到连在一起的票。所幸还是在一节车厢内,只是隔了六个隔断间。
姜宝买的是中间的床铺,刘盛是上铺。
刘盛先到姜宝这边的隔断间看了一下。她上铺的人这会儿不在;下铺是个腋下夹着人造革皮包,脚上蹬脏皮鞋的中年男性,看起来像个是跑生意的老板;对面中下铺是一对年轻情侣或夫妻,此时正挽着手坐在下铺聊天;上铺的人看不到具体样貌,因为已经躺下来在休息了。
刘盛打算跟睡在姜宝下铺的人交换下位置,这样可以方便照顾姜宝。
他很客气地跟那人说了请求,也表示愿意多补一点差价,没想到那人瞪着一双牛眼睛,扯着破锣嗓子吼道:“滚滚滚!老子凭什么跟你换位子!”
姜宝观察那人,见他膘肥体壮、一脸横肉,杀气腾腾地,看着很可怕。
刘盛还想跟他那人讲道理,姜宝悄悄拽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说了。
“小盛,你先去把行李放好,等下我们去餐车吃饭。”姜宝将他往前推了推。
她真怕那人一言不合就揍人,遂赶紧想办法叫刘盛先离开。
刘盛走后,姜宝独自坐在过道另一边的座位上。她将窗户往上推开,深呼了一口气。
夏天气候闷热,车上各种食物气味、汗臭味、脚丫子味一股脑儿往鼻子里钻,姜宝刚上车,胃里就一阵翻涌。眼下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终于好受了许多。
只是她坐下没两分钟,刚才对着刘盛杀气腾腾的男人也坐了过来。他坐在姜宝对面,眼神色眯眯地,对着她嘿嘿笑。
“小妹妹,你要睡下铺吗?我可以让给你啊,不用补差价的。”
那人身上臭烘烘的,还夹着嗓子说话,眼睛到处瞄。
姜宝很想打人,但是她不敢,她只能装聋作哑地盯着窗户外面的月台看。
那人见姜宝不说话,并不放弃。他将一直夹在腋下的人造皮革包拿出来,从里面摸出一张大团结甩在姜宝面前,“小妹妹,你等会儿要去餐车吃饭是吧?这顿哥哥请你。”
姜宝本来就反胃,这下是真的想吐了。
明明老得都能当她爹了,还整哥哥妹妹这种猥琐发言。
姜宝当场干呕起来。
“小妹妹,你没事吧?是不是吃坏肚子了?”那人见姜宝突然干呕,装模作样地探身来关心他,还伸出一只黝黑肥短的手,要拍姜宝的背。
姜宝看到那人伸过来的手指指甲缝里满是污垢,唰地一下站了起身,躲开了那人的触碰,说:“不好意思,我不是吃坏了肚子,我是怀孕了,正常的妊娠反应。”
那人的手在空中晾了两秒,僵直地缩了回去,满脸不可置信道:“你……你结婚了?”
姜宝淡淡回了一个“嗯。”
“你这……这么早啊……现在的女同志结婚也太早了……”那人一边说着,一边将他的大团结塞回了包里,并重新坐回了下铺。
姜宝总算耳朵清净了,鼻尖呼吸也顺畅了一点。
过了一会儿,姜宝跟刘盛去餐车吃饭。
姜宝吃完饭后,赖在餐车不想走,因为她很烦她下铺那个男人,一想到要攀爬他那边的梯子才能到自己的中铺去,她就焦虑。因为她没爬过这种梯子,怕自己攀爬的过程中,那人突然来跟自己搭话。
餐车有固定的营业时间,到点儿了就得离开。
姜宝磨磨蹭蹭地跟在刘盛后面往车厢走。刚走进车厢,赫然看到她下铺那个男的,此刻坐在她刚刚坐过的位置上。
姜宝真心有点害怕了,不敢过去。所幸刘盛所在隔断间过道旁的座位还没有人坐,姜宝就暂时坐在了他那边。
那一下午姜宝靠看书打发时间,她带了一本红楼梦。刘盛则坐在对面,看她整理的关于养殖青蟹的笔记。
刘盛这个隔断间的旅客并不比姜宝那边好多少,他这边其余五个床铺都是男性。姜宝看书的时候,能感受到他们的目光有意无意地飘过来。
天快擦黑时,火车停靠在中途站,不少人到月台上透气。有人趁此机会下车抽烟,或者到售货小推车上买东西。姜宝也跟着下去吸了两口新鲜空气,然后回车上刷了牙洗了脸。
她踌躇着回到了自己的隔断间,看到下铺的人已经躺下了。她暗自松了口气,蹑手蹑脚地往自己的中铺攀爬。
姜宝忍着脚底板的痛,好不容易顺着梯子爬上去后,悲催地发现她没拿床单跟枕巾上来。
火车上人员流动大,形形色色的人可能躺过同一张床铺上、枕过同一个枕头。姜宝接受不了,她必须要换上干净的才行,不然她可能一晚上都睡不着,而且在心理暗示的作用下,身上会有小虫子爬的感觉。
铁制梯子建在隔断板的中间,可以供隔断板两边的床铺共同使用。这种梯子跟床铺呈九十度垂直,姜宝勉强能爬上去,但下来就异常困难了。她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抓,而且眼睛看不到下面的梯子。
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只用一只手抓住横杆,另一只手用力扒着床沿,双膝跪着,背对外面,先放下去一只脚慢慢试探。等那只脚够到了梯子,再把另一只脚放下去。
两只脚都成功踩到梯子上后,姜宝准备松开扒着床沿的那只手。
这时,突然有什么东西抓住了她的脚踝,像是人的手指。姜宝当时就有不好的念头,果不其然,下一刻她听到了那令人作呕的声音。
“小妹妹,你下来的时候慢点,哥哥扶着你。”
下床的男人伸手抓住姜宝的脚踝,并且还要往上摸她的小腿。那一瞬,姜宝仿佛感觉到有一条毒蛇正往她腿上爬。她尖叫一声,两只手条件反射地松开,整个人从梯子上摔了下来。
没有如期而来的疼痛,在她快摔到地上时,突然有人从车厢过道飞奔过来,将她接到了怀里。
姜宝惊魂未定地抬起头,看到接住她的人居然是江成。
姜宝还还在思考自己是看花了眼还是在做梦,江成已经冲了出去,将她下铺的男人一把揪到地上,手抓着他刚刚碰过姜宝脚踝的那只手腕就要扭断。
姜宝看到他脖子上青筋暴起,眼神狠戾,确定他这一下是真的会扭断对方的手腕。她急忙扑过去,抱着他的手臂,“不要!江成你快松手!松手!”
“你不要私自处理,我们可以报警的!”
公然猥亵妇女是可以判刑的,而且这年头的流氓罪很严重。但如果江成动了手,他肯定也要因为故意伤人被抓起来。
姜宝害怕他因为自己遭殃,只能拼命抱住他的手臂。
此时车厢上大半的旅客都被他们惊动了,刘盛听到这边的动静,也赶紧跑了过来。
姜宝看到他后,立即冲他喊道:“小盛,快去找乘警来!”
刘盛闻言,急忙去找车上乘务员,然后让乘务员联系乘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