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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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宝跟江成结婚头两天，都是江成在家做饭。mshangyuewu
他们从县城回去后，路过林素娥家时，被她叫了过去。
林素娥腰间系着围裙，掂着两只沾了白面的手，高声招呼姜宝进屋。
“前阵子太忙了，都没时间好好给我们小宝过个生日，今天舅妈给你做碗长寿面，你先坐会儿，我这面已经擀好了，马上就能吃上了。”
林素娥快步回到厨房，把桌子上那张擀到薄薄一层的面饼对折起来，拿菜刀切成细细的条，撒上面粉，再揉乱抖一抖，紧接着就烧水下面。
姜宝的生日是在结婚那一天，但是那天林素娥忙得脚不沾地，根本分不出心想别的事情。等忙过那一阵，林素娥忽然想起还没给姜宝过生日。
她在那碗长寿面放了三个煎蛋，汤碗里除了普通调料，还挖了一筷子猪油。面条煮熟捞出锅，在汤碗里搅拌均匀，鲜香扑鼻。
江成洗了手，帮忙将剩下的面碗端到堂屋。
林素娥对姜宝感到很歉疚：“小宝，舅妈对不住你，把你生日都忘了。”
姜宝嫁过来后，林素娥听说姜宝不喜欢“大宝”这个名字，就跟着江成他们一起喊她小宝了。
“没关系的舅妈，那天江成帮我过过生日了。”姜宝拉着林素娥的手，让她坐了下来。
“成子，你既然记得，干嘛不提醒我？”林素娥瞪了一眼对面的江成。
“是我不让他说的。”姜宝主动解释道：“那天大家都很忙，过生日这种小事没有必要特意提出来。”
“怎么是小事呢，这可是你嫁过来第一年的生日。唉，都怪我记性不好。”
“舅妈，真的没事，这就是个小生日，未来我还有很多生日可以过。”
“你说的是，以后你每一年的生日，舅妈都帮你过！行，不说这个了。成子今年有给你买礼物吗？没有的话，舅妈补给你。”
“有的。”姜宝嘴角上扬，笑着说：“他给我买了一把杏子吃。”
“就一把？成子你咋这么小气？”林素娥对江成的这一把杏子有很大的意见。
“不是，原本有一篮，但是坏了好多，最后挑出来能吃的就一把。”姜宝说。
结婚那天中午送完客人后，林素娥让江成跟姜宝回屋歇着。姜宝睡不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江成聊天。江成兴致不高，回答她的不是“嗯”就是“哦”，不过后面他忽然从五斗橱上拿下来一篮杏子，跟她说“生日快乐”。
姜宝还挺感动的，毕竟这么忙的时候都能记得她的生日，还记得她之前说过五月份是吃杏子的季节。
只是那杏子买回来放了两天，好些熟过头烂掉了。
林素娥听姜宝说完，摇了摇头：“想吃杏子哪里要到城里买，我们村子里就有人种了。小宝你想吃的话，明天我去帮你要点回来。”
“舅妈你说的是赵彩琴家吗？”
“对，你认识？”
“认识，以前还挺熟，不过后来出现了一点矛盾。”姜宝顿了顿，说：“舅妈，你别去她家摘杏子，赵彩琴要是知道你是摘回来给我吃的，说不定会连你一块儿讨厌。”
“啊？你们闹过矛盾？因为什么啊？”
“嗯……大概就是她觉得我可能会勾引她丈夫，不允许我出现在她家附近，连路过都不行。”
林素容听得目瞪口呆，正喝水的江成也一口呛了出来。
姜宝跟赵彩琴的结识，要追溯到她刚穿进来的那一年。
那时候姜宝每天饥一顿饱一顿，饿的时候只能坐在门口喝西北风。虽然她有赚钱的法子，但是没有本钱。
赵彩琴有一天路过她家，看到她太可怜了，好心回家给她做了一碗水蒸蛋。鸡蛋在村子里是比较珍贵的食物，普通人家自己都舍不得吃，要攒着去城里换米面之类的粮食，但是赵彩琴却愿意给素不相识的姜宝做一碗水蒸蛋。
姜宝就这么认识了赵彩琴，相处之后，了解到她丈夫田丰收在公社的建筑工程队里当小工，每天能赚两块钱，所以日子还算殷实。
姜宝试着提出想跟她借钱，她同意了，并且还把家里的缝纫机也借给她用。
姜宝赚到第一笔钱后，立即将本金还清，同时给了赵彩琴一些利息。
这之后，她们俩成为了朋友，关系也越来越好。
一直到去年五月，发生了一件事。
赵彩琴院里长的杏子熟了，喊姜宝过去摘杏子吃。那天她丈夫本该在公社做工，没想到突然回来了。他看到站在他家树下吃杏子的姜宝，好半天没回过神，连赵彩琴喊他都没听到。
田丰收当时的反应被赵彩琴看了去，她对姜宝非常生气，直接翻了脸，并在人前咒骂她是狐狸精，勾引她丈夫。
碍于她曾经对自己的雪中送炭，姜宝不愿意跟她争辩，只是从此跟她断了来往。
林素娥听完前因后果，心下了然道：“赵彩琴她就是这样的，平常特别好相处，人也大方，但是一遇到她男人的问题就跟着了魔似的。”
通过林素娥的讲述，姜宝终于了解到赵彩琴有多痴迷她丈夫。
赵彩琴不是小木村的人，媒人安排她跟田丰收相看时，田丰收还是穷光蛋一个。加上他是个孤儿，没有父母兄弟的帮衬，日子过得要多凄苦有多凄苦。
赵彩琴的父母看不上他，不同意这亲事。但是赵彩琴对田丰收看对了眼，非嫁不可，为此还跟家里断绝了关系。
姜宝一想到她连父母都狠得下心，自己在她眼里更加不值一提，于是就释怀了。
鉴于姜宝跟赵彩琴的这个矛盾，林素娥也认为不能到她家讨要杏子。
“这样，小宝你要是想吃杏子，明天我去山上看看。山上有野杏，味道也很好，就是个头小了点。”林素娥说。
“不用了舅妈，我后天要跟小盛去外地出差，杏子摘了怕是没时间吃。”
“啊？你要跟小盛出去？去哪儿啊？”
“珠城。”
“那不是在北部湾附近吗？那么远，去那里做什么？”
“那边有海，我要做一个蟹苗淡化实验，必须要在海水中进行才可以。”
“这样啊……那你们怎么去啊？到了那里有住的地方吗？一路安全吗？”
“坐火车，到了那里会有人接应的，放心吧。”
“行，有人接就行。”林素娥心里还是有点担忧，毕竟她一个人女孩子去那么远的地方，但是一想到小盛跟她一起过去，又稍微放心了些。
吃完长寿面，姜宝跟江成回去了。
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姜宝才发现空气过于安静。好像从他们出了照相馆，江成就没开口跟她说过话。
一直到他们洗完澡，躺到床上，江成甚至背过身去，看都不看姜宝。
姜宝拍拍他的肩膀，关心地询问他：“你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江成不作声。
姜宝探过身子去看他，见他闭着眼睛眉头紧蹙。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同时将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经过对比，发现他额温正常，没有发烧。
江成只觉得有一只绵软的小手从他的额头抚过鼻梁，停在人中，似乎在探他的鼻息？然后那只手又顺势往下，在他的胸口不停游移。
江成被她摸得身上涌起一层热浪，正准备捉住那只作乱的手，下一刻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轻轻靠在了他胸前。
他睁开眼睛，发现原来是姜宝将脑袋靠了过来。柔软的头长发铺散开，发间的淡淡香气萦绕在他的周身。江成突然生出一个念头，这时只要他张开胳膊就可以将她拥入怀中了。
姜宝听了会儿他的心跳，抬头看向他，神色间满是担心：“江成，你的心跳好快啊，是不是哪里难受啊？要送你去医院看看吗？”
江成怕泄露心事，迅速移开对视的目光，简短道：“我没事。”
“真的没事？”
“没事。”
“那你的心跳……”
“没事！”
江成斩钉截铁的语气，将姜宝剩下要说的话直接堵了回去。
她直起身子，重新观察了一会儿江成。看到他脸上血色红润，并不像是生病的样子，复放下心来。
“你今天怎么不说话呢？”姜宝问。
江成缄默片刻，如实说：“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为什么？谁惹你了。”
江成意有所指地瞥了她一眼。
姜宝接受到信息，睁大眼睛，“我？我惹你了？什么时候的事啊？”
“衣服为什么要卖？”
“衣服？你是说婚纱？”姜宝没想到他对她卖婚纱的事这么介怀，“我就是觉得，这么贵的婚纱只能穿一回，实在太浪费了。”
“衣服的价值只在于穿吗？”
“当然啊，不然用来挂着看吗？”
江成板着脸不说话了。
“你别生气嘛，你看我今天卖了五百块，我可以用这五百块给你买好多新衣服，能穿很久的。”
姜宝软语哄他，虽然没哄在点子上，但还是让江成瞬间没了脾气。
他明白，姜宝根本不知道自己生气的原因。在他心里，那件婚纱是有特殊意义的，纪念价值已经远远超过了它本身的价格。但是她不明白。
江成不想再跟她讨论婚纱价值这个问题，他说起了另一件事。
“你要跟小盛一起出差，为什么没有告诉过我？”
“今天不是告诉你了嘛。”
“今天？你后天就要走了！”
“我哪天走，又不会影响到你的正常生活。”
家里的活都是他干的，洗衣烧饭、擦桌扫地。有她在没她在，并没什么差别，甚至他还能少干点活。
江成发现姜宝跟自己并不在同一个频道，只能接着生闷气。
姜宝重新躺回去，叹了口气说：“其实我也不想去啊，那么远的地方，坐火车都要坐一天半，想想都要累瘫了。”
江成听了，心念一动，“不能不去吗？”
“不能，在其位谋其事，接了这份工作肯定就要做好。”
“既然这么不喜欢，当初干嘛答应下来？”
姜宝嘟囔一声：“还不是你二叔。”
“我二叔？”
“嗯，他给我列举了一堆数据，说临山县的耕地面积太少，农民日子太苦。给我戴高帽，说我这种有能力的人理应承担更多的社会责任，要为了自己的家乡奉献自己的力量。”
“……你不要听他说，他是县领导，自然会站在全局的角度思考问题。但你是‘个人’，不需要你承担的责任你没有必要承担。这工作你要是不想做，我可以去帮你说。”
“别，你别去说。你二叔这身份在外面帮我撑了那么多次脸，我也不能光占人家便宜，没有任何回报吧。你放心，等我第一批青蟹实验成功，我就退出课题小组。”
姜宝决定咬咬牙把这项工作完成，然后她就去辞职！她可受不了这四处奔波，还要风吹日晒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