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不舍
林芷沐的回应让在场的三个人都没了声响，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听上去，顾铮在她心里的分量好像是比周鑫重一点，可这前提只是因为多了个时间限定词。
“你已经为了我的礼物花去一个下午的时间，即便最后是一只半成品，我也很满足了，”顾铮的话又卑微又心酸，听得让人心疼，“况且，我不想你欠他人情太久。”
“我觉得你们其实可以先去挑礼物，再回来继续手工作业，”林云炎提出了折中的主意，“芷沐，成型的素胚进炉烧制前还可以雕花或者上釉，这些都是精细的活，急不来。”
“林总的提议不错，而且现在快到饭点了，买了礼物，吃了东西，再来干活，事半功倍！”辛怡
林云炎和辛怡接连给林芷沐递了台阶，她不好再强着性子硬刚下去，再加上坐了一下午，确实有些腰酸背痛，她顺势就点了头。
出了陶艺店，辛怡很知趣地拜托林云炎带自己先去找吃的，把林芷沐留给了顾铮，把两人独处的时光给续上了。
圣诞节虽然已经落幕，但新年的氛围却越来越浓，满街的张灯结彩和跨年宣传衬得人格外浮躁，「缶瓦」位于淮海中路商圈，周围密集的商场和店铺基本上能够满足任何档次和品级的购物需求，
但也就是因为选择过于丰富，林芷沐根本没想好要买什么回礼，从金钟广场逛到中环广场，像是看了好多场奢侈品新品发布会和潮流时装秀，她一无所获。
陪着林芷沐并肩压马路的顾铮倒是没有怨言，即便情绪却不如先前那么明媚，还是细心地将自己的步子调整到她的节奏，时不时提醒林芷沐小心磕碰，在人多的地方，会警惕地把她圈在怀里，生怕她走丢，体贴和关照一如既往地到位，唯独以前那种自然牵手的冲动被他死死地掐在自己握紧的手掌心里，忍到后来，克制不住地皱起了眉头。
林芷沐对顾铮的内心解析没那么到位，她只觉得逛的时间越久，身边人的情绪就越沉，好似头顶着一片散不开的乌云，把周围的热闹和欢愉都隔绝出去了。
“要不，先逛到这吧。”
“累了？”
“是我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买什么，再逛下去也是无头苍蝇。”
“通常回礼，挑一个同等价位的东西，都不会出错。”
“我想找一个看上去不那么敷衍的礼物，但不知道电竞选手，对什么感兴趣……”林芷沐的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身边站了一位退役的电竞人，立刻亮起了眼睛，转头询问，“你还没退役的时候，有收到过什么让你印象深刻且很实用的礼物吗？”
林芷沐的问题猝不及防地把顾铮的思绪拉回到许多年前，他停下脚步，愣了片刻：“未免给粉丝带来攀比风气和经济负担，除了手写信和贺卡，我们不收礼物。”
“那或者，作为职业选手，你最想收到什么礼物，最需要什么物件？”
“可能是医院的理疗服务或者局部按摩仪吧，长期高强度赛训，难免会带来一些劳损，要想保持巅峰状态，就需要经常做舒缓治疗。”
“按摩仪，好像是个不错的选择！你有特别推荐的吗？”
“嗯，有专门做专业运动理疗的品牌，这附近有专卖店，要过去看看吗？”
林芷沐点了点头，随即跟着顾铮往k11的方向走去，挑礼物的棘手问题虽然迎来了曙光，但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却并没有因为这样简单的谈话而消散，林芷沐小心翼翼地撇过头，想用余光确认顾铮的表情，却被他抓个正着。
“怎么了？”
“我不是故意瞒着你，出门给周鑫买礼物的。”
“嗯，”顾铮淡淡地应和，好像林芷沐的解释并没有戳中他想听的答案，“我没生气。”
“周鑫说，你找过他了？”
“他向你告状了？”顾铮扬起半边的眉毛，眼镜下的神色暗了一下。
“他，”林芷沐抿了抿嘴唇，犹豫了一会儿，“圣诞那天到学校找我了。”
“处在风暴中心的人，没资格随意社交，我的提醒，他恐怕一个字都没听进去，”顾铮的声音冷了几分，眉毛不自觉地打起了结，“他又找了什么借口要你陪着过节？”
“输掉世冠，对他的有些打击，需要找个人发泄一下情绪。”
“如果他觉得懊恼，觉得憋屈，觉得沮丧，milky way里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帮忙安慰，可周鑫偏偏要在这敏感时期，冒着被盯上的风险跑去找你，这行为在我这，只能被解读成为披着羊皮的狼，意图不轨。”
“我跟他表达清楚了，只把他当朋友，所以才想挑一件合适的礼物，能还掉他对我的错误期待，希望他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这。”
“那要送我的生日礼物呢？也是你对我的拒绝吗？”
顾铮顺着林芷沐的逻辑，猜着她的打算，眉头锁得更深了一些，眼圈有一些泛红；林芷沐看着他，突然心疼地说不出话，心里原本藏着的不舍也在这样本就促人要冲动靠近的节日情境下被放大。
“不是，”林芷沐转过头，避开了顾铮的注视，“给你准备礼物是觉得空手来庆生不太合适，你别瞎想。”
林芷沐停顿的那几秒，顾铮都快要喘不过气，此刻听到这话，心里的石头放下半块：“有没有礼物对我来说不太重要，我对生日的唯一渴求，是你陪在我身边。”
“我答应你了，不会反悔的。”
再次得到林芷沐的保证，顾铮才安下心来，陪她给情敌挑礼物这事好像也变得没那么抗拒了。
身边人的哀怨一扫而空，林芷沐也轻松了不少，找到按摩仪的柜台后，根据预算让营业员推荐了几款，就准备付钱。
“你在这让店员按照礼物来包装按摩仪，我去结账。”
顾铮很自然地取过营业员递来的付款单，转身往收银台走去，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要让林芷沐掏钱。
“等一下，”林芷沐迅速跟上，跑到顾铮面前把人拦下来，边说边要从他手里抢付款单，“是我要送周鑫的礼物，怎么能让你出钱。”
顾铮把手一扬，躲掉林芷沐的抢单动作：“我恰好想为那天的发脾气跟他赔个礼，你挑了东西，由我付钱，一份礼物达成两份心意，挺合适的。”
“哪有你这样的拼礼物的，快把付款单给我，你要送的话，我可以再陪你挑一件。”
林芷沐不依不饶，要是让周鑫知道她送的礼物是顾铮买的单，那他们三个人的牵扯可算是要打上死结，纠缠不清了。
顾铮知道林芷沐的脾气倔强，吃软不吃硬，于是柔着语气哄她：“我先去结账，之后回去我们再慢慢分摊。”
“不行，”林芷沐当然听得出来这是顾铮的缓兵之计，“你要是付了，肯定就不会收我的那一部分了。”
顾铮被林芷沐的一脸认真逗得忍不住笑了起来，心想着，这小白兔变聪明了，简单地几句安抚是应付不了了，正盘算着要用什么理由劝退她给另一个人花钱的想法，
谁曾想，眼前的人盯着他的手有了主意，一个轻巧小跳起身就要来夺，顾铮忙不迭地换了只手，林芷沐很快地又朝着另一个方向蹦去，来回几次，都没肯罢休。
这个时间恰逢饭点，k11的人流比之前更密集了些，两人周围时不时有购物者经过，顾铮一边躲着林芷沐的抢夺动作，一边还得护着她的安全：“别闹，这边人多，小心受伤。”
但林芷沐却只把顾铮的提醒当成是哄骗自己就范的安慰剂，左耳进右耳出，把所有精神都灌注在自己折腾了许久但还安然地待在顾铮手里的付款单上，丝毫没考虑到周遭的实际情况。
一个不留神，落地的方向偏离了重心，林芷沐直直地撞向身后的正低头研究肩颈按摩仪的小伙子，那人身材魁梧，肌肉健硕，被突如其来的的撞击打扰弄得有些烦躁，但因为并不吃痛也就没有发作，
倒是林芷沐被反作用力磕得生疼，毫无预警地往一侧倒去，顾铮眼疾手快顺势一捞，抓着她的手臂往自己身体的方向带，混乱之下，林芷沐没能借着顾铮的支点稳住身形，只能跟着他换了个姿势继续摆荡，顾铮略微皱了下眉头，轻轻一楼，人才算安稳跌进了他的怀里。
惊魂之下，林芷沐不敢动弹，只听到心跳咚咚咚地撞个不停，好一阵回过神里后，才发现刚刚那阵激烈的扑通声是属于顾铮的，而自己此时正枕在他的胸前，被稳稳地抱着，
这下，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再度起了波澜，林芷沐觉得自己整个人有些发昏，被她忽略的自己内心的小鹿乱撞，愈演愈烈。
没一会儿，林芷沐就听见顾铮温柔的嗓音在在她的头顶响起，似劝似哄：“芷沐，我不想你给别的男人花钱买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