掏心掏肺
“嗯。”
林芷沐伸手遮了恰巧被阳光盯上的眼睛，晃了好一阵，才半眯着看了看来电显示，发现是周鑫，半梦半醒的状态猛地一下就被吓退，立刻重启脑子，清了清嗓子才回了话，
“有什么事吗？”
“被教育了，有点心烦，想找你，缓口气，开导我一下。”周鑫低下头，克制着内心的小鹿乱撞。
“你从基地跑出来的？”
“没，老头帮我请了几天假，这两天都在家。你不想出远门的话，去学校食堂随便吃一点也行。”
“不方便电话里聊吗？马上到饭点了，食堂会有很多人的，而且我收拾出门，还需要一点时间。”
上次是冬至，昨天平安夜，今天圣诞节，12月的三大重点日子，周鑫都精准地出现在林芷沐的行程里，无论今天他是不是真的需要安慰，如此频繁地见面，多少有点暧昧，林芷沐下意识地想拒绝。
“我不想对着电话掏心掏肺，老头的职工卡在我这，去教职工食堂要个包厢，应该能避开人群，还是说，你想出去找个地方？”
“那，好吧，”林芷沐终究还是心软，“你先去找个包厢坐定，我尽快过去。”
挂了电话，林芷沐没多犹豫就起床洗漱打扮，这一连串的动静顺带着把辛怡也喊了起来。
“你要出门？”辛怡躺在床上，耷拉着眼皮，看着林芷沐动作迅速地收拾自己，自己一点也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周鑫来学校了，说心情不好，找我去教职工食堂吃饭。”
“他可真是会挑时间不开心，芷沐，你该不会看不出来他这是在找借口约你一起过圣诞吧？”
“我有这样想过，但是听语气，不像是要出去玩的样子。”
“赵大机器人看人确实准，对付你这种心软的小白兔，示弱苦情戏最有效，”辛怡侧过身支起脑袋，“叔叔和弟弟，果然还是弟弟比较吸引人？”
“顾铮哪有到叔叔这个级别，他没这么老。”
自己虽没指名道姓，林芷沐却自动对号入座了，这回应让辛怡笑出了声：“都分手了还护短？林芷沐，你对他还真是不止一点点喜欢。”
“辛怡！”
林芷沐脸皮薄，听不得接连而来的这句调侃，瞪了辛怡一眼，让她别再继续。
“我认真的啊，现在的状况就是，他们两位都铆足了劲在追你，你要是不想牵扯出太深的误会，就得尽快做出选择，左右摇摆不适合你，极限拉扯你也做不来。
一个是家世复杂的矜贵霸总，一个是人气爆棚的电竞偶像，真要是闹起来，你或许得在热搜买房了。”
辛怡的叮咛，林芷沐听进去了，出了寝室的门，满脑子都在想怎么跟周鑫把话说清楚，不同语气加上不同回应，在心里一遍一遍地练习，认真地甚至都没看到等在宿舍大楼边上的周鑫，皱着眉直直地从他面前经过，愣是没停下来脚步。
周鑫被林芷沐这睁眼瞎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小跑了几步跟上了她的步伐，但不管是尾随还是并肩，这人就是没发现自己的存在，只能绕到她面前站定，等着林芷沐自己撞上来。
高达的人形障碍物总算是把林芷沐来回了现实，不过，是用额头撞胸口的方式。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撞到了人，林芷沐急忙后退了一大步，头也没抬，第一时间就是道歉。
“别人都是守株待兔，你这兔子，怎么还往人身上扑呢？”周鑫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没半点不悦。
“你怎么在这？”从两人挂了电话到林芷沐出门，中间少说也已经间隔了大半个小时，她没想过周鑫还等在这吹风，“一直就没走？”
“这不是怕你在半路上被狼叼走吗？”周鑫缩了缩脖子，“想什么这么入迷？我跟了你一路，都没发现？”
“没有……你不冷吗？”
“都快冻成冰棍了，你说冷不冷？”周鑫皱了一下眉毛，“又冷又饿，就差卖火柴去了。”
“那，围巾借你。”林芷沐这话不是说说而已，没等对方答应，就开始解脖子上的那条红色围巾，准备取下来给周鑫。
“别闹，我挺抗冻的，赶紧走两步，到食堂里有暖气。”
周鑫和林芷沐到教职工食堂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出入的人不多，但这一路上总归还是有些学生行色匆匆的与他们擦肩，即便周鑫尽量把自己缩成不起眼的样子，但他这身高和穿着，还是引起了不少的回头率，让一旁的林芷沐有些不自在，回想起昨晚顾铮跟自己说的那番话，周鑫不由得心烦了起来，直到进了包厢，只剩下两个人单独相处，他的脸色依旧僵在那。
而这内情，林芷沐自然是解读不出来的，她想着，大概是刚刚那些关注的目光让周鑫觉得不舒服：“最近期末，大家都在灰头土脸地忙着复习，很少见到像你这样精致的人，所以多看了几眼，应该不是认出你来了。”
“你这话，是在夸我帅？”周鑫挑了挑眉毛，得寸进尺得一点都不害臊。
“鑫神的盛世美颜，是人尽皆知的事。”
周鑫的嘴角忍不住往上翘：“行吧，勉为其难地收下了你这不走心的赞赏。”
“心情好点了？”
“昨晚，顾铮找我了。”
听到顾铮的名字，林芷沐的心里咯噔一下：“他向你发脾气了？”
“他让我离你远一点。”
“可能，他的意思是，怕你这个时候出现在大众视野，是跟一个妹子吃饭，而不是钻研比赛，会被黑子喷。”
林芷沐当然知道顾铮这话背后的真正含义是什么，但她还是选择了另一种解读帮他开脱，所以此时回应的语气格外心虚。
“他是担心我把舆论带到你身上，让你承受无妄之灾，”周鑫小心确认着林芷沐的表情变化，“我记得你说过，不想上热搜，也没打算走网红这条路。”
“是。”林芷沐没犹豫一秒就给了肯定的答案，“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私人生活都变成了真人秀桥段，稍微一个不注意，就被评头论足，还，挺可怕的。”
“也没你想得这么严重，公众人物，确实得谨言慎行，但这不代表没了人身自由，这么多电竞选手，也没见哪一个粉丝多了之后，要跟亲朋好友割席立人设的，还是说，你真的因为我，遭到什么骚扰了？”
“暂时没有，但你要是继续逢年过节给我送礼物，估计就有你的女友粉给我寄刀片了。”林芷沐不想把气氛搞得这么沉，把婉拒的说辞夸张了好几倍。
周鑫皱了下眉：“我跟谁做朋友，送礼物给什么人，全凭自己的意思，她们管不着，也不应该管。”
“我的意思是，即便没有送礼物这一环，我们也是朋友，没必要在这些事情上冒伤粉丝感情的风险。”
“我不是偶像明星，也不因为他人的喜欢而活着，电竞选手重要的是技术和成绩，而不是商务和热度，这是milky may的准则，也是我的态度，真要有人拿这事找你的茬，我一定亲手把肇事的抓出来，移除粉籍。”
周鑫这话说得很认真，甚至有些咬牙切齿，但落在林芷沐眼里却像是图一时畅快的小孩子，不顾前不顾后。
“你没必要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我，把心思放到这些无意义的事情上，因为最重要的是训练和比赛，不是吗？”
“可是我喜欢你！”
虽然此刻并不适合表白，但周鑫还是忍不住把藏了一段时间的眷恋说了出来，“难道我找女朋友，也得让并不是因为电竞的原因喜欢上我的人开绿灯吗？”
周鑫的话将林芷沐的理性思考暂时屏蔽了出去，她愣了几秒，才搞清楚状况：“周鑫，我们是朋友，也应该，只做朋友。”
“是因为顾铮？”
“跟他没有关系，”林芷沐的反驳很利索，“是我的问题。”
周鑫绷紧了脸色，林芷沐的拒绝在他这儿有点欲盖弥彰的意味：“你跟顾铮稀里糊涂的开始，又莫名其妙的结束，这其中的原委你不肯说，我就不继续问，如果你需要时间抽离，我等你。”
“我之所以跟他分手，是因为我没有办法处理太复杂的人际关系，同样的，我也适应不了你的生活圈子；所以，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是个电竞选手，跟老周一样，天天和论文打交道，你就能适应了？”
林芷沐没想过周鑫还会有这样的反问，她一时间语塞：“我，不知道。”
“要不这样，你有空的时候想一想，等我完成手头的合约，就来问你要一份未来人生规划。”
“什么？”林芷沐没能跟上周鑫这跳跃的思维，前一秒还在讨论表白话题，下一秒就转到了个人发展上，“你打算离开电竞圈？”
“电竞选手的巅峰期很短，我身上的流量过不了几年就会归于平静，按照黑子们的推测，以我现在的状态，估计撑完这一年就糊穿地心了，与其坐以待毙被时代淘汰，不如早做准备主动变通。”
听这话，林芷沐悟出了一些周鑫的心烦，他还是被网上的那些负面评论影响了，暂时把关于恋爱的拉扯放到了一边：
“那些网络喷子是图一时痛快，追热点，要流量罢了，你不要因为这样就否定自己，「鑫」时代才刚刚开始，主神就要闹离职，哪有这样的。”
“这么看好我？”
“有的选手终其一生也没办法站到世冠总决赛的舞台上，而你就只差最后那么一小步，别轻言放弃呀！”
“如果我拿下世冠fmvp，你会不会考虑把我放进下一任男友的候选人名单？”
绕了一圈，周鑫又把话引到了这，林芷沐有些不自在，移开了视线，耳根开始微微泛红：“哪有什么候选人名单。”
“你这只兔子，太招人喜欢，一个不小心就被人骗走了，我要不在你单身的时候先挂个号，可能永远只能坐在备胎的冷板凳上等着翘墙角。
我并不是要你立刻给个答案，只是想抢在顾铮跟你告状之前，给你打个预防针。”
“预防针？”
“并不是每一段电竞偶像的恋情都会被抵制，也不是每一次被曝光都必须忍气吞声挨骂，你不喜欢被关注，我们可以不公开，你不适应电竞圈，我可以换个方向继续奋斗，总之，别去理会顾铮的危言耸听，你只要知道，我喜欢你，有问题我永远会挡在你面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