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往事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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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易蓓！是你吗？”
高蔷情绪有些失控，用沙哑夹杂着颤抖的嗓音喊道。moweiwenxuan
“放下过去，往前看吧。”
“许易蓓！？
许易蓓！！”
对讲机此时已经没了声音，高蔷拿起黑色的砖块对讲机怔怔出神，手指摩挲到了凹槽处，那个摔下磕绊而砸出的孔洞，金属外壳弯曲，向里面凹进去的角度，一切都似曾相识。
她蹲在地上，盘起的发丝微微散落，纤细的手机沾着机油，用手背干净的地方向上捋了捋发丝。
高蔷就蹲在地上，呆了很久很久。
“已经排除！放心，一切安全。”王硕挂断高蔷的电话，一伙人悬着的心这才落下来。
李连翘似乎性质不大高，自从进入现场，看到泛黄的□□与炸弹，恹恹的没了兴致。杨蘭光看她有些不高兴，用胳膊肘碰了下。李连翘这才回了神，但也是紧紧抿着嘴巴，不说话。
杨蘭光似乎有些关心新人的意味，拿出老大哥的腔调与做派，说道：“第一次看见这场景，是不是吓到了，炸弹很常见的，我们干的就是这种活嘛。以后还有很多这种事情呢。习惯就好了，不是吧，我看你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今天就变成这样了啊，害，其实也难怪，确实，第一次看见是难免的。”
王硕有些听不下去了，披着皮夹克的肩膀稍微缩了缩；“小杨来的时候，第一次看见案子，激动的一个晚上睡不着觉，到了现场看见尸体啊，早起的羊肉泡馍全都吐出去了，这女尸的死法太诡异了，你们说被人砍了头，哪有那么多深仇大恨啊。而且，到现在发现，案子还没破，只能一点点往前推。一下子牵扯了这么多的事啊。害，真是物是人非啊。”
李连翘随便找了地上的石墩子，一屁股坐在上面，托起腮帮，安静的不说话。
刚才瞬间奔涌的记忆波涛将众人都裹挟进入，也就是说，他们全部都看见三一七事件的全貌。
“对了，当年三一七事件也没有解决，爆炸案件涉及到的人员一个不剩，唯一那个嫌疑人也已经死掉。那也是一桩悬案啊。你们说探案到现在，牵扯出来很多事情，这女尸的发现会不会有一些阴谋，或者是有人故意借着女尸来挖什么东西。”
杨澜光叽里咕噜的说了这堆话，王硕本来拿着老婆当年送的褪色保温杯，倚靠在车上喝着枸杞茶，拧着杯盖的手停了下来。
“小杨，不错啊，这一阵子探案，你这智力有长进啊，能牵扯出来这么多东西？”
“嘿嘿，每天下班我可都是有加班看卷宗还有以往案件的。”杨澜光摸了摸后脑勺，脸颊有些微微发红，不好意思的笑笑。
这是王硕第一次夸他，得到这位老刑警的赞许是十分不容易的。
“你说的对，但是也只是一种猜想，具体的还得看后续案件探查，这案子，我估计，一时半会儿破不了，这背后这人啊，也太玄乎了，又是异能，又是普通谋生的。难搞。”王硕又拧开保温杯，咕嘟咕嘟喝了几口枸杞茶。
“王叔，我有个猜想，不知道对不对，您岁数大了，经历的事情也多，可能有另外一种合理的想法也不一定。”
王硕点了点头，没有一个师傅看见徒弟进步而不开心的，当一个人真心想突破，想学习，想解决问题的时候，眼睛里头的光亮是骗不了人的。
“你说，小杨，能说的我都告诉你。”
“王叔，你看啊，这案件，其实出名的，咱们国家的、外国的，都是非常血腥恐怖的杀害人，甚至将人看做动物，进行残忍的虐杀。我看了些卷宗，觉得这些案件，实际上就可以分为两大类，一种呢，就是为了钱财权，某个人拿到了什么宝贵的东西，有些人就嫉妒，处于嫉妒就想从他们手头把东西抢过来，实在抢不过来呢，那就抹杀掉那个人的存在，一种阴暗的心理，那就是我没法得到，别人也别想得到。”
王硕点点头，轻轻喝了口茶，看了看旁边情绪低落的李连翘，然后把头转过来，示意杨澜光继续说下去。
“另外一种呢，就是单纯的想杀人，反社会人格，以杀害人为乐，人本身就是动物，是有兽性的，猎杀会分泌激素，全身带来快感。”
王硕说道：“小杨，其实啊，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是挺不容易的一件事，每个人心里头都有脏心思，看见比自己过得好嫉妒别人都是很正常的事情，重要的是啥，是找清楚自己的定位。至于你说的那些，我表示部分赞同。”
“那，王叔，你反对什么呢？”
“有些时候，造成结果的原因不见得是个人，而是社会综合影响下的悲剧结果，比如说祥林嫂，祥林嫂在中学课本里头，所有的学生看见之后会同情她，会觉她是可怜的，周遭的人没有同情心，或者说时代吃人。但是当人长大之后，谁身边没有祥林嫂呢？大家又是怎么对待身边的祥林嫂的呢？还能说时代吃人吗？还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批判旧时代人看见别人苦痛的麻木无情吗？
要非让我说，其实世界上大体两类人，前者遭遇苦痛会给别人撑伞，后者遭遇苦痛会把别人的伞撕掉。剩下的就是中间派，什么都不做。当遇到事情无能为力，个人的力量没有办法抵抗时代，对事情没有一点影响的时候，我们能做的也仅仅是，尽量不伤害别人，这就是最大的善良了。”
杨澜光点点头，猛然间抬头看见高蔷从屋子里头出来。急忙打起招呼。
“高队！你没事吧？”
高蔷的脸色十分苍白，这次案件将她的陈年伤疤悉数揭开，红色的伤口暗藏在棕色的痂下，撕开泛出粉红的嫩肉。
原来，有些事情一直没有过去，哪有什么原谅不原谅，只是过去了，书本掀开一页，那些陈旧的伤痛的事情在放细碎的阴影下，前头的人抬高了步子，下课铃声响起，吵吵闹闹出了校园，过去就永远翻了篇，所有人都在往前走，那你呢？
合上书本，拍拍尘土，将过去的阴霾与荣耀通通扔进垃圾桶，蹲下身子，系上鞋带，看着盛夏的绿荫，听着啾啾的鸟鸣，屋子的窗帘被风掀起，贪睡的少年趴在桌子上，侧脸被边角硌出红印，翻了个身，夏日烈阳下的暖风拂着他的脸颊，你悄悄起身，小心地推开金属桌椅，幸好没能发出声响。
轻轻拧开生锈的金属门把手，门吱呀的轻响，伴随着脚步声，关上了那扇门。
过去的就已经随风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