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线
虚空的幻境开始扭曲，不可阻挡的力量推着后腰，往前奔涌。mqiweishuwu这些记忆如同流水涌入所有人的脑海中。
杨蘭光有些站不稳，用手扶住墙壁，额头冒着冷汗。
“高队，这是一直以来困扰的你的梦魇吗？三一七事件一直尘封在档案中，上了封条，成为最紧密的案件放在档案室里。经历现场的幸存者仅剩下高队和周队，而周队后面就辞了职，再也打听不到他一丁点的消息。”
李连翘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用杏仁般的黑眸子，看着肩膀微微瑟缩的高蔷。
“高蔷，这并不是你的错。如果她还活着，是不愿意看看见你这样样子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怎么做”
王硕毕竟是老刑警，是主动放弃上升的机会，因为要顾及家庭，刑侦案件所花费的时间和经历是他一个成家的男人所承担不起的，论辈分，实际上，他的资历是比高蔷老的。周云颐此时突然间出现，将过去的一切都抛出来，加上女尸，都为背后的真相添上层层浓雾。
“女尸，是你做的吗？”王硕冲着对讲机嚷道。
“不是我，我只是，偶然间想起老朋友，所以回来看看。而巴斯泰托也正好给了我这个和老朋友叙旧的机会。”
声音通过对讲机散播出来，有些失真，夹杂很多电流的噪声。
“又是巴斯泰托”高蔷低声说道。
“高队，我其实想，你会不会像许易蓓一样，选择救人。如果真的是这样，也算是值得的。”
“你什么意思？”
对讲机对面停了半晌，b356型号的炸弹，如同机器被唤醒，两颗红彤彤的瞳孔闪烁起了光芒，抽屉旁边放着铁钳，显露冰冷的寒光。
“想必你没少研究这个炸弹，b356的设计，是通过电源瞬间放电触发□□电路而引发爆炸的，如果断电不是引发爆炸的条件，那么剪短电源线就是没有用的。这个你应该是明白的，当年许易蓓做的事情，我要你——再——做——一——次！”
最后的几个字，周云颐低沉的嗓音夹杂些许阴暗，一字一顿清晰的咬着舌头发音。
“王硕，带着这些孕妇出去。这是我和周云颐的事情。尽快撤离！！”高蔷的声音犹如铜铸，容不得一丝质疑。
王硕、杨蘭光和李连翘搀扶着月份大的孕妇，而肚子较平的孕妇腿脚麻利的从脏兮兮的床上跳下来，一溜烟小跑着出了门，临了嘴里不忘记嘀嘀咕咕。
“经历了这个事儿啊，多少得再加上十万块钱，这不是他们的宝贝孩子啊，我他妈的呸！老子当牛做马的也就算了，连肚子也成了个接纳娃娃的地介，生的孩子不是我的，生了娃，还有了钱，有了钱啥没有啊，啥没有啊，不就是一块肉嘛！”
说着说着那句有了钱、有了钱直念叨，倒是有些神神叨叨，似乎是村门口上了年级满头虱子的疯女人模样了。
有了钱，啥不能干啊，不就是块肉嘛，母猪产了崽儿还能拿去卖，产了的小猪仔趴在两排齐刷刷的□□上，眼睛还没睁开，就哒叭哒叭拱起小嘴，使劲的嘬那个□□。
自己又和猪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她留下眼泪，滴答答湿了脏兮兮的宽袍子一片。
高蔷等人走了，将炸药从抽屉里拿出来，手上握着钳子，那一条条电线胡乱的缠在一起，像是原始森林中的缠绵而生的参天古树。
“高蔷，如果这次你能活下去，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当年事故的秘密。”
当年教堂爆炸，造成方圆几十米坍塌，索性教堂为古建筑，周围居住区都离得很远，加上群众疏散的及时，这次坍塌没有造成多少人员伤亡，只不过，文旅局的局长哭天抹泪，这是山海市位数不多的古建筑。
地下室坍塌，只剩下段铺残垣，孤零零的铺成一片的，视野所及之处都是白花花的，繁荣的街角瞬间就成了空，而所有的证据都掩埋在废墟之下，找不到任何可以追溯的线头。
高蔷用手扒开杂乱的电线，终于看到一条红线和蓝线。
“你是不是已经找到两条线了？”
“嗯。”
“你害怕吗？”
“你是想看见我恐惧的样子吗？”
对讲机传来噗嗤一声轻笑。
“我觉得你，不像是个人。不会憎恨，将所有的罪都放到自己身上。”
“所以，你就想这样杀死我？”
“不不不，你别冤枉我，只是将你放在桥上，走或者不走，都是由你决定的。没有人说，减掉红线你一定会死，或者减掉蓝线你就可以活下来。”
高蔷回忆起上上学自己偷偷和许易蓓溜出去，而秦臻臻已经在外边等了好久，她爱美的厉害，那时候没有多少钱，就自己买了料子裁衣服，脚上踩着缝纫机，突突突，针就扎进衣服里面去，拉出一长条线。
大冷的腊月天，内里穿着黑色百褶裙，外头套着麻面大衣，并不是很抗风，黑丝袜踩着高跟鞋，而脸蛋还偏偏带着稚嫩，有中小孩趁大人出门偷偷穿衣服抹口红的感觉。
这些年过去，她已经成为大人，一切在她的身上都是那么得体。而许易蓓呢？只有烈士陵园中，那副黑白的相片，微笑着。
“看柯南啊？”
“我不去，动画片都是给小孩子看的。”
“我请客嘛！出来都出来了！”
“走走走！！”
许易蓓依旧和秦臻臻有来有回的打闹着，高蔷将头缩在围巾里。手中摩挲着粉色的钱包，她已经买好了电影票，三张联票，最佳位置。
秦臻臻凑过来，伸手从高蔷腿上架起来的爆米花桶上抓了：“我跟你讲，以后青山刚昌剧情要是画不下去了，你就看灰原哀和小兰这俩人一起抢工藤洗衣机，一会卖这对cp，一会卖那对cp，能赚两分钱！最好整个什么联名，这一款呢是工藤新一和灰原哀的，另外一款是小兰和工藤新一的！”
高蔷笑出声。
许易蓓从另一边伸出手抓了把爆米花，扔进嘴里嚼起来：“为啥非要搞cp啊，好好做他的古典推理不就好了。”
秦臻臻丢了个白眼：“炒cp多赚钱啊！马内！马内！懂不懂！”
许易蓓无奈的叹口气，然后乖乖的吃她的爆米花。
“因为我，不想剪短和新一的红线。”
高蔷不懂什么推理也不懂什么动画片，看着电影院里后台的一束光打到白幕上，空气里的灰尘都看的一清二楚。两边音箱放出炸弹的爆破感。
高蔷地下头，她只想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下去。身边的人都在，等到柯南出了十部，二十部，三十部，到时候自己就能看明白了，知道这个是男主角，叫工藤新一，是个名侦探，因为吃了药身体变小，一直上小学，上了十多年，还不继续上多少年。
她拿起钳子，却剪断了红线。
“线总归是要断的。既然已经过去了，那就坦然面对吧。”
咔嚓一声，先是截断外面的轻软护层，里层是铜线。
“蔷。我很开心。你放下了。”
此时，收音机里传来的却是许易蓓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