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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许易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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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医穿着白大褂,扶了扶红眼镜,看着躺在床上的许易蓓。gaoyawx脸色稍微恢复了些红润,缓缓呼吸,胸口上下起伏。

    “对小女生也太狠了吧。差不多就算了,人家小姑娘来着月事儿呢。”

    校医说完话就出去了,言下之意是,让他们自己看着处理。

    教练没有说什么,只是盯着许易蓓清秀的脸庞,她的睫毛很长,阳光射进来,阴影拉长,在她的眼睛下面,开了一朵花。

    高蔷没说什么,但是她并不想看见他,就算有时候,这个人是对的。

    “有事情找我吧。你手机,她醒了打电话给我,休息好了再说吧。”

    他拿起高蔷的手机,输入了周云颐的名字,还有一串电话号码。完事,他从椅子上起身,周云颐刻意压低了脚步,轻轻带上了房门。屋门板外面,他低着头,看着黑色的鞋,紧实宽大的肩膀靠在墙上,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来。

    他将身子朝向了阴影的方向,插着兜,慢慢走了出去,出了房门,靴子踩在地上的声音逐渐增大。

    许易蓓就这样逃过了军训,不知道算不算是因祸得福,这几天在医务室天天吃东西,腮帮子就没停下来,鼓囊囊和小松鼠一样。非但没有瘦,还旁了几圈。

    “你不吃啊?稍微等我好了,一定得补上!不能让他看不起我!”许易蓓握紧小拳头激动的说道。

    “嗯。”高蔷摸了摸她的头发。

    “教官!我差下的东西!全都需要补上!人得说话算话,不能因为我休息了,就不做了,但是因为差的东西有点多,所以这几天每天早上你都来操场上监工!!”许易蓓说话的语调虽然有些奶,但是字字铿锵有力。

    周云颐叹了口气,插着兜,他的身材修长,身高直逼一米九,两条大长腿和希腊遗址建筑的大理石一样。

    “你跑吧。”我看着你。

    许易蓓认真起来是一个非常投入的人,敬了个礼,用圆圆的眼睛瞪着周云颐,那意思是说,你等着瞧,她是在和他较劲。

    高蔷有些担心许易蓓的身体,但是她知道自己拦不住她,这事得在她那里翻篇了,才算是真的翻篇了,她能做的,之后站在这里,看着她瘦小的身影,捏着拳头,一圈一圈的跑着。

    高蔷就和周云颐站在一块,看着下面的呼哧呼哧喘气的许易蓓。

    周云颐的手插着兜,其实他是比较有礼貌的,只是害怕学生出事,所以才严格的要求别人。他本来以为这个瘦弱的女孩会认输,会撒娇,会逃避,会背地里骂他。

    而实际上,许易蓓确实背地里骂了他,说他是魔鬼,是暴君,是杀人不吐骨头的傻杯,而该做事情的时候,她是绝对不含糊的。

    周云颐将手伸进兜里,那是几颗奶糖。那是他偷偷摸摸在距离学校几公里的偏僻小超市买的,特地换了一身常服。

    要说许易蓓心里头怎么想的,后悔是肯定有的,为了逞一时之勇,夸下海口。她的嗓子时不时能感觉到一股金属味,那股金属味和血的铁味道还不一样,像是吞进去柱体形状的铁块,一呼吸就从肺部融化一部分,喘气就把铁气带上来。自己的身体内部俨然化作炼钢炉,嘴巴就是排烟口。

    腿就更别说了,什么灌铁不灌铅,她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跑到最后,都开始质疑自己到底有没有腿,完全是脑子带着腿走。

    跑完之后,她的脸蛋都红扑扑的,似乎是被糖水沤透的苹果,由内发出的红。

    “我我补完了妈”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她立马堵住自己的嘴巴,谁知道这暴君听了她讲脏话又会怎么折磨她。说多了就怕错,所以干脆不说。但是,身体上是不能够示弱的,扮出鬼脸给他看,然后被高蔷拖着走了。

    “我我帅不帅?呕”

    许易蓓本来还想摆出一个很帅气的表情,甩一甩被汗水浸透的刘海,但是没成想,她早上千担心,万担心,不要吐出,没想到还是吐出来了。

    高蔷拍拍她的背,有些责怪,有些心疼,又觉得有些好笑。

    周云颐看着一个胳膊搂着许易蓓,她狼狈逃走的背影,小小的手掌随着胳膊垂在地上,走路一瘸一拐,回想到,她苍白的脸庞,无意中总是有着一丝倔强的眼神,黏在纤细脖颈上的短发尖。

    宽大的手掌,青筋凸起,手指细细摸索着柱形的大白兔奶糖。

    他还记得那句:“食指上的神经在五个指头里是最多的,所以,用食指摸东西,能够比别人手指感觉更敏锐”。

    后来,奶糖的糖纸已经褪了色,许易蓓微笑的露出酒窝和高蔷在教学楼门口拿着《人民警察法》教材,伸出两只手指比耶。那张照片也成为了许易蓓最后的遗像。

    有时候,死亡来的是那么匆忙,没有时间提前留给我们道别的时间,死神不会在意这个人有多年轻,多衰老,只是无情的拿着镰刀,在一个有一个亡者的门前,敲着门。也许,这就是为什么遗像总是微笑的吧。

    毕业后,高蔷和许易蓓进入了山海市公安。本来她们是警局的姐妹花。好像没有侦破不了的案件。大家总是会说,有那样一个姑娘,她很善良,一笑起来就显现出来两个小酒窝,好看的啊,就像是烙进了人的心里头。

    “我觉得,还是要听他的。”

    筷子插进烤的焦脆的火烧皮中,火烧皮酥脆,起了好几层。随着筷子一动,火烧里夹着的晶莹玉润的焖子左右晃悠着,像极了羊脂美玉。

    “也许,在一起快了,相处下来了,那就能喜欢上了。人是能够日久生情的吧?”

    苍蝇落在发黄的台历上,墙上吊着的老式风扇左右摇头,抽绳一高一低。

    许易蓓右手撑着脸蛋,撤下来估计得留下大红印子,眼睛无神,无聊的戳着火烧皮。屋外热浪滚滚,蝉鸣使人厌烦。

    “你说完了吗?”

    老板穿着老头背心,可怜的盐碱地稀稀疏疏有着几颗豆苗。

    “嗯?你是什么意思?”

    “我?你问秦臻臻没有?”

    “她说,她说,别让我这么草率,这是人一生的事情。”

    午后的小院,古树阴下头,老头躺在摇椅上,旁边卧着一只狸花猫,睡醒了,使劲抻长了眼睛,然后弓起身子,两个梅花般的爪子在地上,长大嘴巴,露出牙齿,大大的打了哈欠,又病殃殃摇摇尾巴躺了回去。

    “我给你讲个故事啊。其实对于女人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结婚,总是觉得那个人对自己好,觉得自己不配,然后难得有这么一个男人来了,然后对你好,你就觉得一切感情都是可以培养的。觉得自己没办法爱上人,是自己的错误。但是男人是会变的。”

    许易蓓坐在长条椅上,身子后仰,伸手掏出来一个钢镚。

    “到底为什么结婚对女人来说这么重要吗?年轻的时候总是希望有一个人,一个故事里完美的男人出现,拯救自己,将自己的所有问题都解决,生活上的,心理上的,然后自己只需要扔掉鞋子,穿上华服,乖乖的在笼子里当金丝雀就好了。

    对男人抱有幻想,是很恐怖的一件事。不,准确的来说,是对‘人’抱有幻想。就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大家爱的只是幻想出来的人而已。

    当在一起的时候,他会花言巧语的和你说,放掉自己的那些自尊和高傲,卸下心里的防备,然后毫无保留,像鸡蛋玻壳一样,露出最脆弱的一面。什么都不需要做,他会保护你。就像小说里,男主总是会对女主的一切行为都吸引,好的,坏的,蠢的,聪明的。

    这个时候,他的诡计得逞了,更多的是一种狩猎的感觉,当猎物进入笼子里面,被捕兽夹狠狠地刺进喉咙的时候,他轻轻的笑了。事后还可以宣扬自己多么深情,对女人付出了多少。

    没有什么事情是没有代价的,看起来越漂亮的时候,揭开那层糖霜之后,吞咽下去的往往是毒药。”

    高蔷看着滚动的焖子,紧紧抿住嘴角,微微眯了眯眼。

    “所以,你也是女同喽?和我谈个恋爱呗?”

    身后哗啦啦掀帘子的声音,高蔷的视线里面到达的声音所在地。

    秦臻臻穿着白色抽绳抹胸,露着肚脐,外边披着如同牛奶质地的丝绸开衫。一条黑色阔腿裤,腰带上金晃晃的双c logo,脚上穿着蝴蝶黑蕾丝高跟鞋。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将古驰墨镜摘下来。

    周云颐噗嗤笑一声,两手交叉托腮,坐在桌子上看着款款而来的秦臻臻。

    “你别真把你俩好闺蜜都掰弯了。别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对女人感兴趣。”

    秦臻臻用手扇风,抬头望向四周的墙壁,眉头上流露出失望,这是在找空调呢!

    “哎,算了,我单身一辈子吧,你俩以后谁乐意了,跟我说一声。我是包养的起的。这么漂亮两大美人,一个冰山,一个小白花。哎,世界上最残酷的事情就是,你身边有俩这个好看的闺蜜,可惜啊,都是直的。”秦臻臻叹口气,自顾自站起来,高跟鞋踩在地上哒哒响,伸出修长的胳膊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冰水出来。

    周云颐用眼神示意高蔷,心里说:我跟你说啥来着?这货还是个女的。

    高蔷实在没憋住,噗嗤笑出声来。

    秦臻臻知道两个人是在说她,也没恼,拿了冰水咕嘟嘟灌进嗓子两口,瞬间消了不少暑气。

    “行吧,说正事吧。高蔷,你真要嫁给林巍啊?我可去拿那小子的生辰八字算过了,他是命犯桃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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