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开蒙
曹秋霜张开双手，“轩哥儿来了，快到娘这来，早上可有吃饱？”
方庭轩扑了个满怀，高兴的说，“儿子吃饱了，长姐怎么也在这儿？”
“你长姐是来跟娘学掌家的，以后你可以常常见到长姐了”，曹秋霜溺爱的摸着方庭轩的小脸。mshangyuewu
“儿子也要跟娘学掌家”，方庭轩得意的撒娇。
曹秋霜陷在儿子的乖巧中无法自拔，耐心的解释，“轩哥儿是男孩子，男孩子有自己的课业，不用学掌家，娘给你安排了顶好的开蒙老师，隔两日就该来府里了”。
方庭轩嘟起了小嘴，“我不要老师开蒙，我要长姐开蒙”。
上一世方庭轩也是这样粘着方卿晚，她心疼幼弟年幼丧父，以她的学识给一个七岁孩子启蒙绰绰有余，便答应下来，可因着曹秋霜从小溺爱孩子，方庭轩又开蒙得比较晚，整日如山间野猴怎么都管束不了。
为了让幼弟学好，方卿晚打杀小厮，姐弟离心，她一心扑在教导这个不成器的弟弟身上，却不知身边的人早已被曹秋霜笼络，这辈子，她还会这么傻吗？方卿晚回过神来，“轩儿，你知道当今皇上才德俱佳为何不亲自教导皇子吗？”
方庭轩摇头。
“有才学的人不一定能做老师，做老师的更不宜是亲近之人，你又知道为何吗？”
方庭轩继续摇头。
“为师者，当如履如临，不光有丰富渊博之学识，引人入胜之教学技巧，诲人不倦之教风，还要坚守他们的良知与风骨，恪守独立之精神，愈近愈不教矣，说的就是越是亲近的人越不应为师，只宜言传身教”，看着方庭轩一脸不太懂的样子，又说，“轩儿的老师定是二夫人请的大儒，一般人家可是请不到的，以后进族学，同窗们还不羡慕坏了？”
方庭轩一听这话眼珠子都亮了，“真的吗？长姐，那轩儿就让老师教”。
“还是你长姐才能拿住你，玩去吧”，曹秋霜目光温柔的看着跑远的方庭轩，觉得自己的儿子就该拥有这世间最好的一切。
闫妈妈追着方庭轩走了，正好婆子们来汇报每日的活计，看见大姑娘也在，都规规矩矩不敢说话。
“大姑娘是来跟我学掌家的，你们照常说便是”，曹秋霜抿了一口茶，不声响的给了几个婆子一记眼神，婆子们都是老灵精，纷纷意会颔首，“是，二夫人。”
方卿晚并不在意，借口学习掌家，只是为了方便过问府中庶务，办起事情来方便些许而已。
跟着看了一上午表面功夫，月枝传话说方棠舟来了，方卿晚回到院里看见弟弟正在和萧柏川说话，“你们二人何时这般熟稔？”
方棠舟施礼，“长姐，姐夫正在请教我梨花烙的做法，说你爱吃，但他就是做不好，姐夫对你可真是用心。”
“应该的”，萧柏川看着方卿晚，眼神专注。
方卿晚却不看他，眼神随意落在一处，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空气一下就安静了，萧柏川回神道，“喔，你们姐弟说说话，我这就去试一下梨花烙的新做法。”。
萧柏川往厨房去，方棠舟一脸意味，“长姐，姐夫挺好啊，你不喜欢？”
“哪有，进屋说话吧”，姐弟两人在小厅坐下，月枝月桃上了茶和点心，方卿晚就把他们支开了。
“棠舟，府试准备得如何了？”
“我有把握的，长姐”，方棠舟喝着茶，稳重内敛。
方卿晚回忆起上一世，方棠舟守孝三年后，在参加府试当日腹泻，差点就误了考试，索性府试考得不难，方棠舟刚好通过，这一次她要亲自看护弟弟，“听说京中学子应试吃得素淡，有利于清心养神，那两日的餐食就由长姐给你准备吧。”
方棠舟眉开眼笑，“长姐还是如此关心我，那就多谢长姐了。”
“对了…”方卿晚思考了一下，“罢了，等你考完在与你说。”
“长姐，你在跟我绕弯子呢？何事你说便是。”
“等你过了府试我才与你说，丑话说在前头，你若是没考过，仔细你的皮子”，方卿晚捻着柔指，半开玩笑的说着。
方棠舟在她这也比较放松，笑着回话“哎哟，长姐，想想都疼，我会好好考的”。
方卿晚松一口气打量着弟弟，自己也不能一直照看在弟弟身边，棠舟是该长大了，等考完就告诉他父亲的事吧。
过了两日，萧柏川还在捣鼓梨花烙，方卿晚坐在院中的石凳上，面前就放了一碗刚做好的，她兴致缺缺的瞥了一眼，并没有要吃的动作，萧柏川暗暗捏紧了手上的托盘，“味道还是不对吗？”
现在还不是跟他摊牌的时候，方卿晚松了松绷紧的脸皮，用勺子在碗中随意的搅拌，如花般无暇的梨花烙转眼变成了一碗豆花，“凡事，都要讲一个天分，其实梨花烙也不是一定要亲手做，你就在这府中做个富贵闲人便好，何必劳心伤神。”
萧柏川看着那碎开的一碗浆糊，垂着头有些神伤，“喔，天分的确很重要”，他默默转身。
上好的素面段子衬托着病娇颓然的身影，月枝都有些不忍心了，轻声对方卿晚说，“大姑娘，姑爷夜夜宿在书房，一句都没抱怨过，这梨花烙婢子看着挺好，您真的不尝尝吗？”
方卿晚并不心软，蛇鼠一窝还求上情了，“我今天没有胃口，赏给你吃吧”。
月枝欣喜，也不嫌弃已经被搅碎，端起碗来呼噜呼噜的吃着，味道真好，比厨房做得好吃多了。
萧柏川回房不久，又拿着几本册子走了过来，看见月枝端着她特地搭配的梨花碗，眼底更添一份忧郁，方卿晚不以为然，玩弄着手里的帕子，萧柏川收回目光走近说，“夫人，我家中已经没人了，这是我带来的一些薄才，你我既是夫妻，以后都交给夫人来管。”
方卿晚想起前世萧柏川也提过带了家财过来，但她并没有要，她伸手接过册子慢慢翻看，越看越离谱，这也叫薄才？“我记得公公只是个员外，何以这般富有？”
“嗯，夫人说做事要有天分，的确如此，我爹做生意眼光独到，善于经营，我自小便跟在他身边学了一些，夫人手里这本就是我自己赚的”，说起做生意，萧柏川的语气泛着自信，而且，夫人还叫了爹‘公公’。
方卿晚心中震惊但未露于行，开始在心中盘算，萧柏川处处讨好，或许是想套取自己的私库，又或许是想坑害自己，可怜命运给了自己再来一次的机会，却并没告诉她答案，要想复仇，花费的钱财肯定不能少，不如顺水推舟看看他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她暗暗下定决心，语气缓和了些许，“我怎可拿你的东西，即使妇人出嫁，婆家也是不会用其嫁妆的。”
萧柏川以为方卿晚不肯要，忙说“家中钱财本就应交于夫人，那日听夫人说也想如普通妇人般执掌中馈，我就打算好了，成亲时我并没有将这些东西带来，就是不想被别人当成话柄，今日交给夫人，夫人管着就好。”
“既然你诚意拳拳，我也不好推拒，但掌家之事我还尚未学好，不如这样吧，我见你整日闲散在家也是无聊，册子上这么多的铺子也是要打理的，往后还是由你照常经营，可好？”方卿晚审视的看着他。
萧柏川点点头认为有理，“嗯，夫人说的也是，经商总是要抛头露面伤神费力的，这样吧，如今你我已成亲，这些就都转到夫人名下，由我经营如此甚好。”
这人是真没脑子还是真傻？方卿晚继续下套，“唉，好吧，不过你的身子看起来不太好，账目和盈利我也是可以帮你一二的。”
“真的？”萧柏川眼神炯烁，这么多天终于和夫人聊到了一处，“那我这就去准备，明日便出门去巡铺，夫人你坐会，我先去忙了”，他赶紧转身回书房。
月桃站在一旁忍不住开口，“姑爷可真是个实心的，大姑娘好福气。”
方卿晚瞥了她一眼问，“此话从何说起？”
月枝抢话说，“我听二夫人房里的丫头说过姑爷家里富得流油，没成想这一咕噜全都给了咱们小姐，不光铺子全转到您名下，还要为您经营，咱们姑爷除了门第，真是样样都好。”
是啊，如此实心实意，换谁不感动？可他偏偏是曹秋霜的人，方卿晚目光一凝，冷冷的甩出一句，“梨花烙吃掉了舌头？”起身便走了。
月枝一惊，月桃嗔说，“让你议论主子家的事，惹大姑娘生气了吧，你呀”，快步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