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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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卫卿宁将收拾好的一个巨大的包裹交给轻羽：“有劳你了。mqiweishuwu”
轻羽嘴角抽了抽，又是这般巨大无比的包袱。自从这位宁小姐来到殿下身边后，他的日常任务已经从保护殿下安危，变成了宁小姐的专门提送包袱的工具人。
卫卿宁收拾完要给二哥带的吃食，便坐在院子里陪雪球玩。雪球还小，每日陪它玩一会便躲到院子角落晒太阳睡觉。
近日，看守卫国公府的兵卫已经撤去了一半，隐隐有风声透露说圣上有意赦免了卫国公府的禁足。
卫国公犯的也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大事，他醉酒后，先哀叹最近北关战乱，不少百姓流离失所，饥寒交迫。
心系家国百姓，这本是好事。可坏就坏在他不知道怎么说到了先帝崇元帝大肆修建朱雀台之事。被有心人拿去圣上面前添油加醋一番，说卫国公暗讽崇元帝大兴土木、搜刮民脂民膏。给他扣上了个不敬先帝之罪。
虽然老卫国公已经故去，但他与先帝的情谊却始终留在那朱雀台之上。这几日圣人怒气渐消，也有与老卫国公情谊深厚的元老上前替卫家说好话。这时候又传来戍守北关的卫家长子卫湛大败敌军的消息。
圣上隐隐有松口的打算。
卫国公府解禁也只是时间的事了。
卫卿宁叹气，父亲什么都好，就是爱喝那一口酒，他身在官场，却没什么心计城府，这才被人坑害了去。相信这次父亲会记住教训，娘也肯定在在府中狠狠修理过他了。
谢承郁信步走来，朝着她道：“今晚城外会有花灯节，想不想去？”
卫卿宁犹豫了下。
谢承郁继续道：“三年一遇的花神仙子，也不想看吗？”小姑娘最近心事太多，这两日有雪球陪伴才舒展了些。他想她开心一些。
卫卿宁从没看过城外的花灯，更没看过花神仙子。闻言有些心动。
当晚绿芜替她梳好妆，卫卿宁戴上与衣裳同色的浅青色面纱，随着谢承郁出门。
人流如织，色彩斑斓的花灯在风中轻轻摇曳，光影交错，美轮美奂。欢笑声、还有热闹的敲锣打鼓声，形形色色的人群聚集在这里。
“是打火花！”卫卿宁兴奋的指向远处，拽着谢承郁的广袖就走。
谢承郁无奈的随她拉着，不远处，打铁工匠用力挥舞铁锤，绚烂的火花喷薄而出，犹如流星照亮夜空。
比这更亮的是少女的眼眸。
谢承郁垂眸看她，少女的发顶呆了两团绒花，她的睫毛纤长，目不转睛地看着前往。
“好美……”卫卿宁十分捧场的鼓掌低呼，边看还边撞一下身侧的谢承郁。
谢承郁看着她仰起的俏脸，轻笑一声，“嗯，是很美。”
看完打铁花，卫卿宁又拉着他去吃路边的糖葫芦的梨子汁。
谢承郁在一处花灯处停下。
“公子，给你家夫人买一盏花灯吧。”
卫卿宁刚塞下一块枣泥糕，口齿都有些不清晰：“我不是……唔。”
谢承郁将她刚刚买的，拿不下的冰糖雪梨放回她怀里，卫卿宁差点没接住。
“吃完再说，小心噎到。”
卫卿宁听完加快了咀嚼的动作。
谢承郁伸手指向一盏兔子灯，微微弯腰俯身问她：“好不好看？”
卫卿宁点点头。
谢承郁掏出一个小金元宝扔给小贩：“我们要这盏兔子灯。”
小贩咬了下金子，喜上眉梢：“好的爷，这就给您和夫人拿来。”
卫卿宁终于咽下了那口有点干巴的枣泥糕。
在这热闹的地方，唯一抹月白和一抹淡青色并排走着，背影清绝，仿佛误入尘世的仙子，不染烟尘。
“殿下……为什么他问也不问就觉得我们是一对？”
谢承郁看着身边一对对擦肩而过的少男少女们，唇边含笑，“许是觉得我们比较相配吧。”
“相配？”卫卿宁小声嘀咕：“可你比我大了四岁，和我长兄一般大，为何不觉得我们是兄妹呢。”
“……”谢承郁现在已经听不了半点兄妹这个词了。
他她怀里东西接过来，将花灯塞在她怀里，没好气的道：“拿好。”
“哦。”
“殿下为何送我这个兔子灯。”
“因为像你。”
“哪有。”卫卿宁不满的哼哼：“我可比它可爱多了。”
谢承郁忍不住顿住脚步，看她。少女肤色雪白，一双黑眸水汪汪的。确实比这兔子灯可爱，他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触手细滑软糯，他还用手背蹭了蹭。
卫卿宁站着没躲开，只是眼眸里蕴着淡淡幽怨：“我二哥也喜欢这么捏我的脸。”
“……”谢承郁深吸了一口气。安慰自己，任重而道远。
卫卿宁一手捧着新鲜出炉的芙蓉糕，一手提着那盏兔子灯，挤进人群中。
高台之下黑压压的挤满了人，高台之上忽然亮起数盏红色花灯。
“花神来了，花神来了。”人群中有人欢呼起来。
卫卿宁往高台之上看去，只见十名美人身穿绛色轻纱，仙袂飘飘，每人各执一盏灯芯花篮灯。
侍女们五五分开对站，让开一条道来。
卫卿宁眨眨眼睛，人呢？
这时台上一个婢女开口了：“请大家恭迎花神仙子降临。”
须臾，底下的百姓们兴奋的喊了起来。
“恭迎花神仙子降临，恭迎花神仙子降临。“
呼声此起彼伏，十位美人们各个恭谨的弯着腰，垂眸敛目。
卫卿宁和谢承郁互相对视一眼。
不对劲。
每年花神祈福都伴有十名美人，刚刚听旁边几个壮汉的谈话。花神仙子是圣洁之女，由她请上天赐福，能保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而衬托花神的十名美人则是京中各大青楼里的姑娘，等祈福结束，便由下面的看客出价，看上哪位，便给哪位赎身。这些给姑娘们赎身的银子，一半归老鸨，一半留着用于下一届花神的选拔。
老鸨也是不吃亏的，据说三年前，这上面有个十分美丽的姑娘，叫怜瑜。当时有位神秘的财主，一掷千金，替怜瑜姑娘赎身，只是后来再也没人见过她。
这些被选出来的姑娘们自然也是乐意被人赎走，毕竟比起在青楼过那般的生活，倒不如去富贵人家做个妾室，因此每年姑娘们都在高台上竞相展示自己的美。
而不是像今日这般似乎有什么畏惧。
卫卿宁看着刚刚说话声音都有些颤抖的姑娘，她捏着花灯柄的骨节都泛白了。
这时，”嘭“的一声，天际忽然绽开烟花。
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踏着银丝而来，仿佛真的从空中飞过。她面罩轻纱，衣袂翩翩。远远看去像只白色的蝴蝶。
她露出的一半眉眼却十分平淡，底下众人不知道有谁低低的“戚”了一声，这花神仙子选的都是冰清玉洁的美女，今年这个怎么看着这么普通。
底下也有人纷纷附和。
忽然阵阵香风袭来，谢承郁的面色一沉。
与此同时琴声骤响。那个白衣女子已经拿出一面精巧的竖琴，弹奏起来。
四周的百姓们似乎都被这绝美的琴音吸引，渐渐地跟着左右摇晃起来。
谢承郁面色一沉，揽住卫卿宁的腰肢，低声说：“屏住呼吸。”
卫卿宁有面纱遮面，没有吸入太多香味。
慢慢的，周围的百姓不再满足于原地摇晃，一个个颤颤巍巍地往高台之上涌。
谢承郁紧紧护着卫卿宁推开人群中。
“是迷幻香，快去找笛子。”卫卿宁道。
谢承郁看向一侧的摊铺，摊主已经被迷过去看花神了，谢承郁从街边摊铺上拿起一个笛子，扔了块小金元宝。
卫卿宁接过笛子放至唇边，悠扬的声音自唇畔溢出。仿佛在干扰那琴音，高台之上的琴音渐渐乱了。
“铮。”白衣女子松了手。
众人回过神来，有的疑惑不解，自己刚刚明明在座位上，现在怎么都快爬到台子上了。
刚刚人潮蜂蛹，有的甚至在踩着别人往上爬。
一时间人群乱作一团，但总归是清醒过来了。
那白衣女子明明面上戴着面纱，但卫卿宁仿佛隔着面纱看到了她不屑一顾的嘲笑。
她站起身，带着琴，又顺着银丝滑走了。
谢承郁第一次见她吹笛子。看到卫卿宁僵滞的神色，隐隐猜到她与那个女子是相识。
月光下，少女的面色苍白，额间隐隐冒出汗珠。
“你怎么了？”谢承郁的心猛地一沉，伸手去触她的额头，摸到一片湿凉。
谢承郁拦腰将她抱起，大步往马车那边走。
卫卿宁身子发颤，手脚发软，蜷缩在谢承郁怀中。
谢承郁取出薄盖在她身上，紧紧抱着她。
“轻羽，快回府。”
马车飞快疾行。卫卿宁的心愈发的凉了下去。
她来了。
她找到她了。
那个连续四年霸占药王谷蛊毒一脉首席弟子的人，凌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