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好一段好呀么好春光
“奴才在。czyefang”东生隔着门喊,并没敢进去。
“狗奴才,谁让你们给他穿得这样少?昨日便冻得流鼻涕,今日有了大氅便不给穿里衣了吗?”
高允扯着嗓子喊,“糊涂东西,你自去领二十大板子!”
老太监跪地上铛铛铛磕头,
“谢主隆恩……”
门外,东生老太监的叫喊声嗷嗷。
高允罚过了人,似乎心情好了许多。
他瞧着顾旧那狐裘里,那若隐若现的腰身儿。
激动道:“走,咱们去里头坐着说,我还想跟你聊聊,儿时堆的那太监雪人儿呢。”
巧了,太监雪人儿也是东生……
高允的眼光,根本移不开顾旧的腰线。
他发觉这里比他记忆中更纤细些,许是顾旧死了半月,也有些身量上的损失。
那紧实的腹部上,肌理明显。
看着就能联想到细滑又起伏的手感。
顾旧却费力想挣开高允的手,“高允,与其谈旧事,不如好好说说,我究竟是怎么死的!”
高允紧紧钳着他,“我……”
他连说了几个我,终究没能解释什么。
却见他脸色越来越惨白,冷汗也是蓦地从额头钻了出来。
高允脚下突然向后踉跄,像个醉汉似的,两步迈到了桌案旁!
顾旧的死,是高允的病根儿。
高允扒拉下一层层的奏折,终于摸到了那盛着蜜水的茶碗儿。
可惜,他并没能端得稳,啪一声摔下去。
高允慌乱地摸索了半天,才终于摸到了饴糖,囫囵往嘴里塞了三颗!
“呼……”他总算喘匀实一口气。
没管地上脏不脏,九五之尊就胡乱坐下了,靠在书案上。
顾旧看呆了,他没想过,高允的饥饱痨,如今到了这程度。
也难怪他喜怒无常,性情大变了。
犹记得,曾经的高允,是皇子中最勤勉温良的,也是顾旧最好的知己。
“阿暮,我错了……我对不起你。”
高允瘫坐在地上,将两肘撑在叉开的两条长腿上。
他多情的眼睛里落下泪珠,啪嗒啪嗒滴在地砖上。
顾旧冷冷瞧着他,却根本一句也没想多说。
高允早就不是他的朋友了。
高允抬起头来,“我真的,对不起你啊……”
他眼神儿竟然变了。
嗯?
借着昏黄的烛光,顾旧瞧见他手里好像多了个东西。
瞧不清那是什么,只觉得金光灿灿。
顾旧突然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
下一刻,耳畔响起叮铃铃的声响。
高允念着妙法莲华经,冲顾旧徐徐走了过来。
他病态俊朗的脸上,挂满了泪,却绽开了痴痴的笑颜!
齐倒从这高床软枕上起来,又被两个美貌的小宫女伺候着,好不快活!
不过,齐倒并不是好糊弄的江湖骗子。
他这人,伺候起来其实很麻烦,比隔壁那位更像娘娘。
他梳头要三位宫女服侍,几次挽不成个齐整的莲花冠。
他沐浴的话,中午一回、晚上一回,每次皂角不能重样儿。
真是奔着侍寝的规格了!
他曾出过一趟宫,置办了金铃铛和几身道袍。
一打扮,真有点儿鸾姿凤态的道君模样。
宫女们时常怀疑,这位道爷是不是流落人间的谪仙?
怎么天生就是一副纨绔骨头?
结果他一张嘴,又露出了市井泼皮之气。
那小师妹倒是个正经柴禾妞,给什么吃什么。
她对几位宫女也很亲,缠着她们几个玩儿踢毽子。
她今日在雪地里,堆了一院子的小动物,惟妙惟肖什么都有。
“哎,齐道爷,了不得了!”掌事宫女纱雾跑进来道。
“怎么了?”
齐倒正用烧红的铁,给自己熨烫着道袍,熨得一个褶子也没。
纱雾这么稳当的人,如此冒冒失失可不多见。
齐倒被她吓得手贴在热铁上,“啊……嘶,纱雾姐姐,我紫衣差点儿完蛋了。”
纱雾“哎呀”了一声,
“你还有心琢磨行头?我问你,你没给雨歇轩那位喂饱了吗?”
“喂……饱?”
齐倒马上想起来了。
的确,顾旧从醒过来就拒绝喝血,现在还是个饿尸呢!
他突然有点儿慌,“出什么事了?”
纱雾放低声音,“哎呀,他……他侍寝时把皇上咬了!”
“啊?咬的哪儿?”齐倒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完了……”
老高家皇族,让齐倒害得断子绝孙了?
齐倒还是多虑了,皇上只是被顾旧咬上了肩头。
此事,不至于到断子绝孙的地步。
事实上,皇上并没来得及把顾旧推上床!
顾旧,也绝不可能用那样龌龊的淫技。
皇上方才将手插到狐裘里,掐上顾旧劲瘦的腰肢儿时。
可顾旧竟生生撕下皇上的一块儿肩头肉来!
不过,凭齐倒对僵尸的了解,若真是尸性所致饿得难受,是肯定会吃下去的!
可顾旧咬完吐出去了,就证明他不是想打牙祭解馋!
齐倒近日沉迷于深宫富贵,连尸性这么恐怖的事都能忘!
至今才出事儿,实在该谢谢顾旧心性够坚韧。
往昔,他跟随女魔头凤辞去荒山收僵尸。
那些刚跳出棺材的,大部分就已经扛不住,开始吃人了!
这一晃三天过去,顾旧才开始尝尝人味儿。
他还忍着没吞下去,齐倒是真心佩服他。
果真不是一般人!
不过,现在不是佩服他的时候。
齐倒的脑袋,已经别在裤腰带上了。
懿心宫。
太后方才从事天殿,吃了一顿闭门羹回来。
她好心好意去看亲儿子,人家却没领情。
高允即便在宫里疼得砸东西、大喊大叫,给挨了二十大板的东生又二十板子。
他都不需要这个母亲的抚慰!
“太后娘娘,别气,皇上也是怕您瞧见了着急。”
一旁的燕归嬷嬷,给太后端去一杯莲子茶。
“您心肺不好,可注意自己个儿的身子,别让皇上反过来忧心。”
太后接过那茶,喝了两口。
“好燕归,皇上早与哀家离了心,哀家心里明白。”
“哎,现在江山还未坐稳,朝臣要如何说他?”
燕归摇摇头,叹出一口气,
“朝臣那边儿,不是还有徐大将军吗?娘娘苦心孤诣,相信皇上这次摔了跤,也就琢磨过味儿来了。”
“哎,哀家早说那顾旧是个祸水,生前时就蛊惑皇上,复生了更是个妖孽!”
太后心口一痛,终于露出了怒容,拍着床案骂着。
“……那妖孽何在?”
“回娘娘,皇上已命人,将他送回雨歇居去了。”
燕归赶忙给太后舒舒心口。
太后喘了几口气,道:“呵,他还有脸活?传哀家令……将他打入冷宫,神不知鬼不觉,断送了这妖孽!”
齐倒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顾旧从皇上那儿回来了。
他早已在雨歇居等着了,就想赶紧把断供的血给补上。
顾旧是被绸缎绑着,坐着步辇回来的。
齐倒在门口瞧着,那四个轿夫都一路哆嗦着,大气不敢喘一下。
尤其前头俩轿夫,一步三回头。
皇上待他可真好,他拿皇上当肉吃,皇上还让人抬他回来。
齐倒心里踏实了几分,心道,往后他可得对人家上心点儿,别再忘了喂人家。
顾旧僵直着腿迈进门槛,身上还穿着那件暮山紫的华贵大氅!
他瞧见齐倒坐在他桌旁,有些错愕。
“你怎么在这儿?等着看我被碎尸万段?”
齐倒赶忙过去,一把拉住他就往床上拖,
“祖宗啊,说的什么话?我是来帮你的!”
他想快些给僵尸补血,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顾旧去哄哄皇上!
得,还是个老鸨子。
谁知,他这蛮力一拖,顾旧那大氅上的锦缎带子,再次不争气地松开了。
露出里头细腻白皙的皮肉来,一览无余。
真是好一段好呀么好春光……
顾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