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章 查有所获
沈黛自陆府出来一刻也没耽误进了宫求见皇上。出宫时，手上捧着一卷明皇圣旨，正是和离书无疑。
和离书送到陆府，陆远草草看了一眼便一个趔趄栽在地上，她竟然真的请旨和离，理由还是妇无所出。
陆老夫人在一旁捶胸顿足，看了一眼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儿子，没好气道“行了，离就离了，我们陆府这座小庙容不下那样的大佛”。
陆远第一次大声同母亲说话，“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她离开了我，不会再回来了。你算计了她，她却到最后都还在保全儿子的脸面，你为什么非要逼走她，她是很好的妻子啊”，说到后面，声音已然哽咽。
儿子的反应出乎她意料，她想反驳，却在他绝望的眼神中悻悻闭上了嘴。
长平公主和离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街头巷尾都在传。原本公主与大学士是本朝一桩郎才女貌的美好姻缘，两人自小便在太学院同窗学习，可谓是青梅竹马，天作之合，最终却也败给了现实。
林清婉第一时间赶去了公主府，当事人却悠闲地在园中养鱼弄花。
“怎么这么突然？”林清婉望着投喂鱼食的女子，目光平静，面容平和，丝毫不见伤心的样子。
沈黛笑了笑，“不突然，画了句号也好，不然总担心哪一天会被强画上句号”。
“其实还可以努力争取一把”，林清婉有些惋惜。
沈黛还是笑，“他那么多年的选择没有一次变过，我和他娘之间，受委屈的一方总是我。攒够了失望，是到离开的时候了”。
林清婉便不再说话，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她尊重她的选择，同时也佩服她当断则断的勇气。故她转言问了一句“接下来有何打算？”
沈黛将手中鱼食一股脑丢入池中，引来数尾金色的锦鲤争相抢夺，她若无其事地拍拍手，嘴角微勾“自然是观天下美景，品天下美食，阅天下美人。我是公主，就是养十个八个俊俏面首也不在话下。”
被她潇洒乐观的态度感染，林清婉竟也疯狂地觉得如此没什么不好。
楚地，柳如眉如约踏足了朋来客栈。她的身影一出现，楼上的顾京华便看在眼里，无需多言，她出现了就是答案。
顾京华让她回去按耐几日，按懿王所说告知了她金蝉脱壳的计划，时机一到，自会有人接应她离开。
柳如眉感激地谢过顾京华，告辞前留了一句“我知道你们三番五次潜入端王府找的是非比寻常的东西，凭我近几年的了解，不妨从他门下第一门客子渊公子处入手试试”。
顾京华喜出望外地同懿王禀明了这个信息，经一番暗查，她提供的方向没有问题，便寻了时机夜探子渊公子府上。
没有想象中的奢华，子渊的住所只是一进一出的小院子，很快便找到了书房所在。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子渊书房的暗格里藏着几封重要信件，其中就有曾经与阎罗殿合作派杀手刺杀丞相杨槐而立的字据。
顾京华放风，沈遇白快速将信件内容看了一遍记在脑海，再按原样折好放回原位。就在他将暗格关上，把墙上的字画归位时，不小心触动了字画上连着的机关，左边一个书架直愣愣地倒下来，那上面还放着一个坚硬的铜牛摆件，目标正对字画。
这是一个自裁式的机关，一旦启动便毁了字画后隐藏的暗格，同时还能传递有人动手的信息。
沈遇白暗道一声不好，眼疾手快地跃身上去扶住摆件，顾京华也快如一道残影般飞过来扶住书架，两人合作将书架归回原位。
院里响起了脚步声，有人来了，此时出去已然来不及。两人对视一眼，提气一跃稳稳落在梁上，隐了气息，宛若一尊雕塑。
子渊公子推门而入，他看起来四十年华，一身宽大的灰色袍子，古铜色的皮肤，脸上嵌着一双混浊中闪着精光的眼睛，下巴留一小撮胡子，颇有几分假道士硬装仙风道骨的味道。
他径直来到案前，点起蜡烛，提起桌上的狼毫墨饱笔酣地写了一封信。
生怕被人察觉，梁上的人不敢有丝毫动作，因离得远，并未看清信上内容，但开头明晃晃的“袁深”二字却是不难辨认。
子渊公子不疑有他，兀自装好信便熄了灯，闲庭信步地出了书房。待他的脚步声走远，梁上两人轻飘飘落地，毫不犹豫地借着夜色翻墙出府。
“京华，子渊今夜送出去的信应该就是我们此次前来要找的重要证据，你跟上去，一出楚地便截下换成我们的渠道送到孙坚手上”，沈遇白当机立断作了部署。
“那王爷你……”
“本王留下，五日之内我会安排人将柳如眉偷梁换柱接出来送到楚地边上邻近的桐城与你汇合，你亲自接应”。
“王爷保重，属下送完信便在桐城接应你们。最多六日，若不见王爷人影，属下定当带人返回楚地，就算舍了我这条命也要护王爷周全”，顾京华说得忠诚又笃定。
“胡说什么”，沈遇白只轻斥了一句便摆手示意他赶紧离开，自己只身返回客栈。
云城，懿王府，乔管家拼命倒腾着他的老腿一路小跑着往主院里去，若不是看到他手上高举的信封，单看他的表情还以为他老来转运白得了一笔财富。
不止他一个人激动，林清婉接过信的手也有轻微颤抖，因太过急迫险些扯破了薄薄的信纸。
将那寥寥数语翻来覆去读了好几遍，她终于露出了这段时间以来最灿烂的一个笑容。就连晚上就寝也紧紧握着那封信贴在心口，仿佛这样能离他近一些。
“不思量，自难忘”，她无时无刻不在盼着他平安归来。
两天后的一个夜晚，柳如眉院里的烛火不慎倒地点燃了床帐。冬夜里大家睡得沉，等人发现时整间屋子已被熊熊火光包围，冲天的火烟弥漫着整个院子。
“走水啦，走水啦……”王府里的下人乱作一团，匆匆忙忙四处奔走取水救火。
端王妃匆匆赶来，看着眼前差不多烧毁殆尽的屋子心惊肉跳。又逢端王外出不在府上，她只能临时上阵组织全府救火。
火焰炙热的温度让人望而却步，明亮的火光照亮了整个端王府的上空，府内只闻人们混乱的叫喊声和屋顶瓦片噼里啪啦的掉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