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拥千山(九)<!>
来福溺亡的消息在这京城之中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倒是皇后在见过吴氏之后发的一道懿旨使京城内的勋贵都提起了十二分精神。
懿旨上将吴氏好好夸奖了一番,直说对方婉约柔顺, 可与静安侯相配。这一道懿旨, 是真真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而更令人惊奇的是, 皇后的母族,护国将军府竟也无一道反驳的话,甚至还送上了一份贺礼,预祝静安侯和新夫人琴瑟和鸣。
谁也想不通这其中有什么深意,可不论如何,吴氏成为静安侯夫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那些曾经嘲讽过她的命妇, 就算不愿, 日后也要将鄙夷深深藏在心里。因为再过不久,吴氏就再不是他们可以用口舌讨伐的俏寡妇,而是高高在上的侯夫人。
皇后懿旨一下, 静安侯府也很快挑出了吉日,整个府里都为了迎娶新夫人而忙前忙后,鲜红的喜字几乎贴了满府,只小心避开了沈临渊所在的决澜苑。
静安侯府的老人都知道, 这几日正是每年世子心情最差的时候呢, 谁也不想触这个霉头, 因此伺候起来更是认真尽责, 生怕犯了错,惹怒了这尊活阎王。
挑选的吉日就在月末,因此只是一个眨眼间, 就到了迎娶吴氏进门的日子。静安侯在城内也给吴氏另外置办了一处宅子,以作迎亲之用。
这日清晨,吉时一到,静安侯便是迫不及待跨上高头白马,神采飞扬地出了门。
鞭炮和唢呐响了多久,沈临渊便在决澜苑里枯坐了多久。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神情,唬得四周的仆从皆是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这样的死寂直到太子前来才被打破,当今太子姓封名昱,排行第二,是皇后所出。说来也巧,因着两人的母亲是胞生姐妹,世子和太子的容貌竟是相似到了极点。
可明眼人一瞧,就能轻松区分出谁是静安侯世子,谁是太子。因为太子的脸上总是挂着如沐春风的笑意,哪怕是对着下人,也是礼遇有加。人人都说,若是太子坐上皇位,定是个仁德的明君。
可惜,哪怕当年封昱被封了太子,如今天子更加宠爱的还是贵妃所出的三皇子。
封昱一跨入决澜苑,就瞧见了沈临渊,哪怕对方在看见他的一瞬间,已经不耐烦地移开了双眼,却还是不予计较地走了上去。
今天明明是静安侯迎娶继夫人的日子,可封昱却只字未提,只说:“孤听闻三皇弟前些日子,在宫里和你闹出了些龃龉。”
沈临渊瞧着那张和自己如出一辙的脸上,挂着的虚假笑容,被恶心地轻啧了一声,不咸不淡地回了句: “殿下的消息倒是灵通。”
哪怕对方面含讥讽,封昱也没有露出任何不快,仿佛真映了那四个字——“仁德谦和”。
沈临渊微微眯起眼,目光中有些许兴味。
可惜了,这满身的光风霁月,都是装的。
封昱仔细打量着沈临渊的神色,发现对方并不想谈及此事后,便知趣地岔开话题:“那就不提此事了,今日孤来找你,也不是为了这事。”
在沈临渊失去耐心前,封昱继续道:“下个月,长公主设了宴,特别叮嘱了句,要你和你那继弟一同前去。”
闻言,沈临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笑出了口,只是那笑声听来实在太凉薄。笑过之后,他才说道:“我知道了。”
转过身子,他靠在椅背上,哪怕对着当今太子,沈临渊也丝毫不留情面地下了逐客令。
“若没别的事,殿下就请回吧。”
“我腿脚不便,就不送了。”
封昱的笑在脸上僵了一瞬,隐在袖子下的双手悄悄握紧,逆着阳光的面容在此时看来有些讳莫如深。
他轻声道:“若是可以,你还是尽早改了这脾气。刚过易折,别被人嫉恨了才好。”
沈临渊头也不回,声音依旧散漫。
“那就不牢殿下费心了,人生短短数十载,总要过的恣意些,免得白费了这大好时光。”
封昱扯了扯嘴角,眼底划过一丝暗芒,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跨步走出了决澜苑。
然而在归去的路上,封昱颇为烦躁地四处瞧着,却意外望见了另一处院落里的一个青年。
青年正坐在梅树下作画,一件青色衣衫勾勒出对方纤瘦的身形,宽大的袖摆下露出一截雪色的皓腕,纤长的指尖持着画笔,行云流水地作着画。
那人目光专注,眉眼低垂,蝶翼似的长睫在光下飞出一道暗影,像极了水中月,画中仙,是世间难寻的好相貌。
封昱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艳,但转眼间在想清楚眼前的青年是何人时,那丝惊艳便稍稍散去了,只留下了不易察觉的一丝惋惜与不屑。
可青年那身通透的气质实在难得,封昱驻足瞧了会儿,仍是起了结交的心思,哪怕对方仅仅只是一个寡妇的儿子。
不过正当他想上前时,随行的仆从急急忙忙赶了过来,小声说皇后娘娘还在宫内等着殿下,请殿下速回。
封昱眼眸一沉,望了望梅树下的人,叹息地摇了摇头,接着选择了转身离去。
方才封昱的注视,越无端并不知晓。他落下最后一笔,画卷上池水涌动,却非清润的蓝,而是令人刺目的
红。
若是此时有熟识宫中布局的人在此,便会一眼认出:越无端画的不是别处,正是华清池。
看着那幅画,越无端似乎又想起了来福死时的模样,脑中嗡嗡作响,他蹙着眉峰,提笔在画中池水中写下了一个鲜红色的大字。
“权。”
落完这一笔,他才像如梦初醒似的回过神来,打算将这画卷起来。
可还未等他有动作,一双素白的手却强硬地按下了那幅画,熟悉的药香随着风钻入鼻腔间,不需回头,越无端也知道来人是谁。
只是,对方先前的态度实在冷酷得让人不寒而栗,越无端并不打算和他多做纠缠,从对方手中抽回画,就想直接转身离开。
沈临渊望着越无端离去的背影,既不阻拦,也不恼怒,只是支着脑袋说着:“弟弟真是好相貌,你可知道,刚才在这院里,有个男人看你看得入了迷。”
越无端眉峰一挑,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子,清朗如月的眸子带着薄怒,望向沈临渊。
“世子慎言。”
沈临渊转动轮椅,不紧不慢来到越无端面前,素白的指腹擦过对方如雪的手腕,忽然就用力抓住,往里一带,后者没有防备,一个踉跄被带进了沈临渊的怀里。
气息瞬间交错,两人的高下被颠倒了过来,沈临渊凑近越无端的耳边,低沉的嗓音似能蛊惑人心。
“弟弟可喜欢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要知道,让一个大佬憋住不去调戏老婆,这是很难的一件事。
点烟jpg
另外,不要说我短小
大佬不能用短小来形容,要说精炼(之后给你们补肥章,皮一下顶锅走)感谢在2019-11-14 20:55:12~2019-11-15 22:08: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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