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盒饭小说 > 其他小说 > 高岭之花[快穿] > 雪拥千山(八)

雪拥千山(八)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听到柳皇后的命令, 凤栖宫的宫人们也没有露出些许神色变化,只是扶着吴氏在下首的位子上坐下了。

    吴氏坐下的这个档口, 就听见宫外的太监尖声喊道:“静安侯世子到。”

    话音刚落, 门口出现了一道身影。尽管他有着出色的好相貌, 但你先注意到的仍旧是对方那副锋芒毕露的锐气,那双幽深的眼眸几乎能教你头皮发麻。

    静安侯世子的大名,哪怕是这高墙之内,也有所耳闻。可偏偏,不论是皇后,还是皇帝都没有想要严惩他的意思, 反而总是荣宠不断。

    仿佛是在见到沈临渊的瞬间, 皇后脸上流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但很快就换上了得体从容的微笑,甚至在见到对方进来时, 还有些亲昵地招了招手:“岁儿来了啊,快到姨母身边坐着,让姨母好好瞧瞧。”

    说着,又吩咐下人为沈临渊沏了壶好茶。

    “姨母好。”

    越无端推着沈临渊来到皇后下首, 柳皇后的视线慢慢从沈临渊身上, 游移到越无端身上, 对方的相貌与气度让她惊了一瞬, 她有些迟疑地问道:“这位是……?”

    沈临渊从容道:“姨母想来也知道我父亲即将续弦的消息,今日岁儿便是带着继弟来给姨母见见。”顿了顿,他又瞥了瞥一旁的吴氏, 只笑着继续说:“没想到姨母的心思倒和我想到一块去了,也想着见见岁儿的新嫡母。”

    沈临渊的语气不轻不重,还带着几分亲昵的熟稔,可也不知道哪个字踩了柳皇后的痛脚,她得体的微笑在脸上僵了一瞬,接着捏了捏眉心,才道:“只是到底……身份低了些。”

    沈临渊瞧着对方这虚伪至极的笑容,险些恶心地将手里的茶泼出去。他吹了口茶,有些漫不经心地抿了口,声音里尽是冷漠。

    “我倒是觉得,身份低才好。”

    他散漫地将茶杯放回桌上,嘴角一翘,颇有几分讥诮。

    “高门大户的女儿,见多了勾心斗角,这心呐,黑得很。”

    不知是沈临渊刻薄的话,还是那副不屑的神情激怒了皇后,她重重地放下手里的杯子。砰的一声,凤栖宫内的宫人跪了一地,就连越无端和吴氏也跪在了地上。

    “娘娘息怒。”

    “你这话,竟是将这京城中的贵女贬得一文不值。日后,本宫倒要看看哪家贵女敢嫁与你。”

    话至此处,柳皇后甚至不再自称姨母,而是改为了本宫,显然被气得不轻。

    唯独沈临渊靠在椅背上,神色没有一丝变化,甚至在那双凤目凌厉地望过来时,也不曾有丝毫躲闪。

    “那又如何?姨母不妨问问,哪家的贵女愿意嫁给我,若有,我就收回这话。”

    贵女贵女,名字中但凡带有一个贵字,那自然是世家大族精心培育出来的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且又才貌双绝。这样好人家的女儿,自然是瞧不上一个一无是处,又声名狼藉的静安侯世子。

    柳皇后气得捂住了心口,一句话也说不出。

    沈临渊收回视线,随意地掸了掸狐裘上的灰。

    “瞧着姨母今日是乏了,我便不多叨扰了。”

    他看了眼越无端,后者立刻心领神会推动轮椅,在路过吴氏时,沈临渊这才细细打量起了对方,确实是一副世间难见的好皮囊,但和某人相比,却还是差了些韵味。

    “回家了,母亲。”

    似乎是被他的称呼震在了原地,吴氏讷讷地不知道如何言语。

    直到越无端轻轻碰了碰她,她才像如梦初醒地回过神来,眼眶微红,轻声道:“好,好。”

    偌大的凤栖宫内,没有人敢拦住沈临渊,不多时,高座上的皇后突然摔坏了一套茶具。宫人们战战兢兢,有苦难言。

    这样的场景,几乎隔三差五就会上演。皇后娘娘也真是,每次和世子见面都闹得不欢而散,却又偏偏不下手处置他,多雷厉风行的一个娘娘,怎么面对世子倒是心软了呢?

    娘娘是念在过世的静安侯夫人,还是念在与世子容貌相似的太子殿下,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宽恕对方呢?

    猜测到最后,不过是再感慨一句娘娘心善,顾念旧情罢了。

    走出凤栖宫,吴氏的腿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一张苍白的脸格外引人注目。

    越无端焦急地扶住对方,吴氏小声说了句没事。

    母慈子孝的场景实在碍眼的很,沈临渊看得心烦,他有些暴戾地按住椅背,脸色沉到了谷底。

    来福心中暗叫不好,看看沈临渊,又看看越无端,再看看吴氏,心说这三个人我哪个人都得罪不得,于是连忙凑到一旁,好姐姐好姐姐地叫着,求来了一个宫女,替他扶起了吴氏,并陪笑道:“我瞧夫人也累了,不如先出去歇一会儿吧。”

    吴氏看了一眼沈临渊,拍了拍越无端的手背,轻声道:“也好。”

    吴氏离开后,沈临渊的脸色稍霁,来福这才擦了擦脸上的冷汗,暗暗松了口气。

    越无端凑到对方身边,小声说了句“谢谢。”

    听到这声夸奖,来福似乎是愣在了原地,因为家中贫寒,他自小被卖入了侯府,小小年纪便学会了看人脸色,卑躬屈膝,战战兢兢过了这么久,

    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对他说一声谢谢,因此他不争气地红了脸,慌乱地摆着手。

    “这都是小事,二少爷不用客气。”

    话虽如此,他脸上的神气却是没散下去过。只是,还未等他开心几秒,就听见他家活阎王似的主子如此说道:“狗奴才,你也退下。”

    来福心中一凛,脸上血色尽失,忙不迭退了下去。沈临渊的视线往旁边一扫,四周的宫人也都心领神会地退到了一边。至此,这条小道上只剩下越无端和沈临渊。

    沈临渊似乎是有些恼了,脸上的嘲讽几乎化为实质,口气也冲得很。

    “我倒是不知,一条乖巧的狗会冲他人谄媚讨好。”

    “世子这话严重了。”越无端皮笑肉不笑地怼了回去:“当然您要是执意认为如此,那我也无话可说。”

    “你……”沈临渊被气愣在了原地,胸腔中涌起的暴戾让他恨不得碾碎眼前的人,可是他不能,这是他唯一能用手段抓住的人。

    深深呼了口气,沈临渊忽的拽住越无端的衣衫,将人拽到了身前,对方眼中的凶光让越无端瞬间想到了丛林中那些饥肠辘辘的野兽。

    “好狗儿,人的耐心也是有限的,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

    越无端愣了一瞬,接着那双霜雪般的外壳慢慢融化,露出里面的些许尖刺,他不轻不重地拉开沈临渊的手,轻声道:“那就要看看世子殿下的底线是在哪里了。”

    “呵。”沈临渊冷笑着靠了回去,“你倒是牙尖嘴利的很。”

    越无端拱了拱手:“多谢世子夸奖。”

    沈临渊定定地看着面前的青年,对方脸上的骄傲让他心烦意乱,总想着狠狠扯下才甘心,可又觉得眼前的人失了这份傲骨,便像失了颜色,再让他提不起半分兴致。

    “走吧。”良久,沈临渊才吐出这两个字。

    只是,没走多久,宫人们的骚动却让两人停下了脚步。

    “华清池那里死人了。”

    “听说是静安侯府家的下人呢。”

    “不小心掉下了水,救上来时已经没气了。”

    ……

    细碎的议论声一句接一句传入两人的耳中,越无端的脑海里几乎电光火石想到了一个人名——来福。

    在那一瞬间,越无端的大脑只剩下一片空白。慌乱的宫人们见到沈临渊后,又纷纷避让开来,空旷的道路上,一具小厮的尸体躺在那里。

    对方的脸上写满了惊恐,双目突出,双手死死扼住了自己的脖子,似乎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遭遇死亡。

    是来福!

    越无端的脑子里嗡嗡作响,一会闪现过对方羞赧的笑,一会又闪现过对方惊恐的死状,最后那张脸和兰儿临死前的惊恐神色重合在一起,让他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胸腔间的悲愤沉甸甸的,压得他喘不过气。

    来福的尸体旁边还站着位华服公子,对方的容貌很是妖冶,一双桃花眼不笑而弯,可眼底的恶意却让人如芒刺在背。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昭贵妃所出的三皇子——封焱。

    他轻蔑地瞧了眼来福的尸体,又将那傲慢的笑落到沈临渊身上,拍拍手,笑道:“抱歉,抱歉,不知是岁表哥府上的小厮,还以为是哪个刺客,把我吓了一跳,不知怎的,他就跌了下去。我在这里给岁表哥赔个不是,想来表哥大人有大量,不会因为一个下人和我置气。”

    说着,也不等沈临渊反应,封焱就领着下人,哈哈大笑地扬长而去。

    那笑声尖锐刺耳,让越无端浑身的骨血都冻了起来。

    来往的宫人战战兢兢地收拾起来福的尸体,可眼中对于尸体的惧怕倒是没有流露出几分,仿佛已经见怪不怪,倒像是害怕自己办事不当受了主子责罚。

    越无端握紧双拳,怒火升腾到了极点。

    接着,他就听见沈临渊那散漫的语气这样传来:“气吗?恨吗?”

    沈临渊转了个方向,黝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越无端,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正吸引着你步步沦陷。

    “金钱也好,生死也罢,这就是权势能带来的一切。”

    越无端深深看了他一眼,忽然露出了一个凉薄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笑。

    “世子与这些人,也并无分别。”

    沈临渊不怒反笑:“那又如何。”素白的手指在椅背上轻点两下,语气中似乎带着讥笑。“你一无权,二无势,想用什么来和这座权力的高山对抗?”

    对方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柄柄尖刀,刺得越无端遍体鳞伤,他仿佛行走在黑暗中,四周皆是朽木与枯骨,没有一丝光亮。

    越无端浑浑噩噩地跪在了地上。

    可蓦然,那道熟悉的声音却又像一道曙光,强硬地撕开了这黑暗的幕布。

    那根素白的手指轻点在他的下巴上,那人的脸上带着捉摸不透的深意,他如此说道:“我朝自建立起,大理寺的威名便传遍这片土地的每一个角落。直至先帝起,皇帝偏信偏听,这把曾经杀人不见血的刀才渐渐被人忘却。”

    “你能做的,就是捡起这把上诛昏聩,下伐奸佞的剑。”

    “我要你成为大夏朝最锋利的剑。”

    一个又一个坚实的字,狠狠砸开

    了夜幕,将越无端从深渊中拉了出来。

    他的脸上闪过一瞬迷茫,让他堕入深渊的是眼前的男人,救他出深渊的也是这个男人。

    他忽然抬手握住了那根冰凉的手指,“来福死的时候,你难过吗?”

    沈临渊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接着抽回手指,神色淡漠,声音无情到了极致。

    “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下人而已。”

    说着,他慢慢转动轮椅,往前走去,脸上的神色竟无一人看的懂。

    身后,越无端缓缓站了起来。青年的身形站在艳阳下,再抬眼时,那双清冽的眼眸中再无迷茫,有的只是坚毅与决然。

    很多年以后,人们提起已经官至大理寺卿的越无端时,总是会想到他的杀伐果断,想到他让文武百官乃至帝王都战栗的刚正不阿。

    越无端,是大夏朝看不见却也最锋利的一把剑,是衡量整个王朝的一杆无形的秤。

    作者有话要说:  大理寺:相当于现在的最高法院

    至于大夏朝初建时大理寺的权力有多高么,可以参考美国的三权分立,也就是说它可以和皇权抗争一二。

    小越:我不动刀动武,但我要用笔杆子用正义用证据用权威将你钉死在耻辱柱上。

    社会我越哥,人美话不多

    沈大佬声嘶力竭:守护我最好的老婆

    来福卑微落泪:为了你们的爱情,我牺牲的太多网,网,大家记得收藏或牢记, :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添加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