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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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呜！”
黑猫无比凄厉地尖叫一声、转身想回来。zicuixuan
“不许回来、砸了那阵盘！”
谢督灵竭力从嗓子眼中挤出几个字，他不笨，顷刻间明白过来自己的处境因何而致：“你们别管我！”
然而目睹这一幕，木磊直接不管不顾、举拳横冲直撞地杀了过来。
木傀儡只得先收手，轻叹一口气：“看官属实有些不讲道理了，天底下哪有看完了戏却不愿付赏钱、还对戏班主拳脚相加的事，若我区区一个小戏班主无技傍身，岂不是只能任你们欺凌？”
话落，他从袖中甩出数只巴掌大小人儡。
还未一落地，这些人儡便如雨后春笋冒尖，化为一尊尊护卫，他们外表并无木纹，也未描绘颜彩，但肤色惨白透出森森死气，抬起一双深黑的眼睛，不言不语地冲了上去！
咄咄咄！
这些人儡木质极为沉实！
木磊几拳轰开其它人儡，冲到木傀儡面前，低喝一声，就在拳头即将落下、吹枯拉朽将木儡身击碎之际，几根儡丝搭上他的四肢。
同时师钦一剑扫风雪，飞身到他背后极迅速地点了几下后颈命穴，木磊拳停在半路，无知无觉地倒了下去，没过几息，又双目无神地重新站起来。
“……”
师钦手指用力收紧，指尖掐得掌心泛起钻心痛意，眸光冷冷地盯着这只木头假人，青年衣襟飘飘，冰冷的杀机几乎要凝成实实在在的寒霜，更显清冷疏离。
就在方才，黑猫发了狠从齐平手中抢下阵盘、尖牙用力咔吧一声将其咬碎之后，扑回谢督灵身旁！
“看官怎么还勉强起自己的好友来。”木傀儡幽幽叹息：“他已入戏，既已是戏中人、又何必非强求静心呢？”
说完，他又饶有兴致地打量师钦：“每位看官都是戏中人，我为所有人都量身排了戏本子，谢督灵少年心性冲动易怒，木磊表面沉默寡言实则心系好友，唯独你，却没按为唯二的好友遇险而动怒走，反而心神似乎不因他们所动。”
“我们的命运如何、轮不到你来排！”
师钦提腕、出剑，雪剑一瞬间亮起锋芒！
阵盘碎去的一刹那，整个吹沙城便顷刻间被西漠纷纷扬扬的沙尘笼罩，此刻雪剑剑气带动万缕风雪。
于是东起风雪、西漫黄沙。
霎时间一同在吹沙城中飘荡！
凌冽剑风裹挟着细雪，将吹沙城修士、人儡与木傀儡系数卷入其中，极迷人眼，而青年一袭诛邪院雪白学子服，身影完全融入了风雪中，旋即、剑影横出！
在风雪漫开的一刹那，木傀儡便身影急退，身后一道剑影疾速追来，即将避无可避，于是木傀儡指尖勾丝，伴随一声凄厉的猫叫，谢督灵四肢微动，不顾身旁咬着他袖口喵喵叫唤的黑猫，灵动的身影一闪而过。
铛一声响、短刃接住了雪剑！
隔着磅礴风雪，师钦轻轻垂了一下眼睫。
青年五官若冷玉雕琢，眼尾天生透出一抹薄红，此刻眼尾浅淡的红晕微不可察地深了一些，在黑猫焦急的呼唤中，剑尖急转，斜斜砍飞了木傀儡左臂！
然而木傀儡也趁机脱离了剑修周身十尺。
立在巷墙上，居高临下看风雪最浓处，人儡、修士与师钦的身影隐隐混战成一团。
就在这时，几声清脆的小铃铛声响起，修士耳聪目明，少女轻盈的脚步落在耳中格外清晰。
她双手负在身后牵着沙驼缰绳懒懒溜达过来，俏皮地从巷子尾探出头，望向风雪中心的众人，又目光一转，落在木傀儡上。
帷帽遮住了面容，但能听出少女此时定是眉目弯弯，含笑道：“一个两个这就开始着急拼命了嘛？我也想玩玩呢、方便入场吗？”
木傀儡眯了一下眼，看向她：“你是谁？”
微妙地，他从这少女身上，感觉到丝丝同为魔道中人的共鸣。
“小女子不才，大胆自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黄雀。”
聂欢翻手取出一柄宝刀，跃上巷墙，走得越近语气越微妙：“我对您夺来的这些灵纹也很感兴趣，说来若我愿帮他们报仇雪恨，这些灵纹主应该不介意将自己的力量借人一用吧？”
木傀儡细细打量了下走到近前十步开外的少女，摇头笑道：“无名小卒，也敢口出狂言。”
“我如今确实不过一无名小卒，所以就只试一试，若不行、你只管将他们扒皮抽筋炼魂，我立即掉头走人。”
少女抬起素手递到唇边，指尖窜起一小簇火焰。
红唇开合轻轻吹了吹这弱小的血色火焰，火光忽明忽灭，她语气幽幽。
“早便听说，戏班主真身其实极为羸弱，这才一直以儡身示人。”
这簇微小的火焰转瞬间化为一片火幕。
它没有热度，在风雪之中似嗅到人气、张牙舞爪地猛四散开！
木傀儡立即连退多步，却不想聂欢竟携带这一片火幕猛地纵身入风雪中，迷眼的风雪中，少女腰间的小铃铛叮铃铃响个不停。
乱七八糟的灵招乱飞，她于其中穿梭。
至风雪最盛处，一点雪剑灵光自漫天雪沫中飞出，直朝面门点来！
铛！
她单手握刀挡下这一剑，擦肩而过时，微微侧首，柔若无骨的左手扣住青年手臂，凑在他耳旁轻笑道：“阁下，别不分青红皂白胡乱出手啊、我可算得上是来帮你的，麻烦先借个风帮我把火送到全城，等会再帮我挡挡刀呗。”
“你——”
师钦喉结微微滚动，还未多言，一只人儡被操纵着向聂欢背后攻来。
聂欢只觉得青年难以言喻的眸光落在自己身上，但在背后风声呼啸时，仍先雪剑横出、将这个莫名其妙冲出来碰瓷的妖女暂时先置之不理。
他没答应，但也没说不行。
这个人还是这样啊。
聂欢勾唇笑了下，立即顺着杆子往上爬，手指顺势向下一滑，抓住师钦一角衣袖，理直气壮地躲在他身后，抬眼，心念一动，操控不知不觉覆盖整个战场的万鬼吞生火开始收束。
这火焰并未夺人生机，而是沿着人儡身上无形的儡丝，一直向上燃烧！
噌地一声！
吞生火沿着儡丝一直烧到了风雪中心外的木傀儡指尖，而后仍然未停歇，在木傀儡终于变色的神情中，沿着木傀儡的关节，向更上层的儡丝一直烧去！
聂欢躲在师钦身后，借他挡了大多数攻击，偶尔才出刀防些飞过来的灵招，懒洋洋道：“这火别的不说，顺着儡丝找幕后之人看起来倒是可以的。”
寻常异火即使烧到儡丝也只能捉瞎。
但吞生火吞噬生机乃是其本能，这些人儡与木傀儡身上无半点生机可食，故而只能顺着儡丝去找幕后活人咯。
闻言，木傀儡眉更一紧，立即单手勾动儡丝。
人儡攻势再不复之前的一步步紧逼、攻势迅猛了两倍不止！
聂欢听着雪剑叮叮当当的声音，前靠大树，还有功夫冷嘲热讽：“呦，刚刚一直装得泰然自若排什么戏，原来也不过仗着置身事外、一到真身入戏中便开始慌了。”
她又开始挑拨离间：“至于你们这些什么吹沙子的，若真相信他口中的放过你们、大可以接着出手，只是事先告诉你们，我们这种魔道中人可都是很爱出尔反尔的，与其信他不如求求我，至少我现在心情好。”
齐平：“……”
吹沙城其余修士：“……”
齐平与麾下修士虽未脱离风雪，但心中动摇，攻势足足弱了六七成——若非顾念儡丝还控制着城中百姓，断会立即抽身、不掺和其中。
风雪在激荡，血色在蔓延。
砰地一声，几具人儡接连被刀剑瓦解得支离破碎！
二人并不似初次联手般束手束脚，聂欢眸如点墨，每次出手，定恰好捕捉到师钦未能挡住的刹那。
攻势变得岌岌可危，风雪中，师钦一侧眸，有一瞬间失神：少女刀上流转的血气令他生理不适，更心理不适的，是第一次动手时便发觉似曾交手无数次的合拍。
这一瞬间很短，无人察觉。
包括聂欢也没有。
她一半心神落在战场中，另一半心神则隔着风雪望向木傀儡，虽看不见儡丝，但能窥见木傀儡身上那几线向上燃烧的焰光。
终于，余光捕捉到焰光一颤，焰光如飘了风筝的断线从中断开，倏忽垂落下来。而木傀儡亦再度动指，指尖密密麻麻缠了数千根儡丝！
——察觉到这异火能吞噬生机了，要鱼死网破了么？
聂欢弯了弯唇，喝道：“它想动儡丝、灭了它！”
同时，吞生火中冒出几只蛰伏已久的怨鬼，直冲入木傀儡体内！
系骨儡丝已断，木傀儡上附着的一团灵识想抵抗怨魂无异于螳臂当车，儡身顿时僵硬住，而后，目睹那千根焰火勾勒出的儡丝，吹沙城修士不假思索地与师钦同时出招！
咔吧！
木傀儡顿时被打成木屑炸开！
风雪停了，炸开的灵光渐渐散去后，只剩下木渣与焰光勾勒出的儡丝七零八落地散乱在土墙雪地间，而所有人儡与谢督灵两人早停止了攻击，软软倒在地上。
不多时，风沙落得满城的积雪蒙上一层灰。
“啧，倒也果断，一具儡身说舍就舍。”
聂欢撇撇嘴，跑到木傀儡方才炸开的位置，弯腰翻了翻，从雪中捡到了几只未被启用、缺胳膊少腿的小人儡，又转身去捡大人儡。
期间，她朝杵在一旁没事干，不知该说些什么的齐平等人抬了抬下颚：“看我做什么、帮着一起捡啊，这可都是我的战利品。”
齐平：“……好。”
他顿了顿，真带着吹沙城修士听其差遣。
这是个妖女。
不过他今日所作所为，也不是正道中人。
师钦则抽剑，雪剑飞出，捅穿了见势不妙、伺机而逃的季昃后心。
他抖去剑上沾的血迹，走到倒在地上，脖颈仍流着血、染红白雪的谢督灵前，半蹲身，指尖轻点了一下伤口，将其浅浅冰封住，又提起他手臂，垂眸望着腕上一点血点。
“儡丝虽断，但儡丝种还在，下次很容易被再次控制。”
聂欢专心收破烂，头也没回道：“简单，我可以给他两留点火，平日花点生机养着就行，到时候火一动就把人捆起来，别让人作妖，顺便再烧烧那什么戏班主。”
她说着，随手掐诀召了点吞生火。
远远丢向谢督灵与木磊，没入其体内。
“咳咳，我刚刚都看到听到了。”
此时，谢督灵咳嗽两声、眼皮颤巍巍地睁开双目，黑猫一直守在其身旁，见状，黑曜石般的猫眼里蓄了点晶莹的泪光，凑过去舔了舔他惨白的脸。
谢督灵安抚地看了一眼猫猫，而后望向师钦，一身血衣，满脸我要与世长辞的表情，双手勉力抓住师钦的手，活脱脱一个要交代遗言的将死之人。
师钦低垂的眼睫动了动，启唇正要安抚几句。
谢督灵一开口，大声、中气十足地说：“好啊师钦、我早说她看上你了你还不承认！还没什么、分明是有什么！说、你们暗通款曲多久了？！”
师钦：“……”
作者有话要说：
改成零点更新了嗷～众所周知，好奇心会害死猫。谢猫猫：生命不息，八卦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