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少年与清汤鱼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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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娘子这是自荐枕席来了？不过这一大早的，怕是也不合适吧。chuoyuexs”
说着还往旁边的侍妾脖颈蹭了蹭。
“江致，这里是700两银票。”
江致见状先是一愣，随即指派了个小厮接过柳慈音手中的银票，“听闻柳娘子替木府做了寿宴，看来是赚了不少啊，木家倒是看好你。”
柳慈音也不答话，拿了欠条找了见证人签字，便准备离开。
“柳娘子如此本事，倒是令在下刮目相看，他日你若是对我这床铺还有想法，我依旧欢迎。”
柳慈音皱了皱眉，开口说道，“江家这般有钱，也不知道为你请安民坊大夫看看，真怕你走几步路漏水。”
江致还没说话，一旁的小厮冲上前来，拿着木棍作势便要动手打人。
“住手，柳娘子说话倒是刻薄。”
说完挥了挥手，示意一旁小厮退下。
柳慈音带着袅袅、吴源快步离去。
“她这般说话，郎君怎么不生气，难不成真看上她了。”一旁的侍妾见状撒娇着摩挲着江致。
江致轻挑侍妾下巴，亲吻唇角低声道，“那木老爷子派人来过了，以前也不见那老爷子这般好心，也不知在图些什么。”
两人哄笑着搂成一团，朝着里间走去。
柳慈音和袅袅同吴叔道别后，去了北街。
刚进北街便听见一阵打骂声，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直挺挺地跪在地上，一声不吭，脸上的污泥血渍也难挡其标志，身上的血被黑色的衣服遮住，倒是看不出狼狈。
柳慈音拉住旁边一个看客问道，“大娘，这是怎么了，我看他价格低，生的也好看，怎么被如此对待。”
“被江家发卖来的，还请了婆子在这日夜打骂，个中缘由倒是不知道，不过这样子比起发卖更像是羞辱劝你一句别贪图便宜。”
柳慈音听完皱了皱眉，可是真的很便宜啊。
袅袅似乎看透柳慈音的想法，轻轻扯了扯柳慈音的衣袖，“姑娘，别，咱和江家好不容易撇清关系，别再招惹了，钱不够，咱可以不买仆人，袅袅可以多干点。”
柳慈音拍了拍袅袅的手背，上前一步，开口道，“这个人我买了。”
“你知道我们是谁？”那婆子手上的马鞭一顿，瞥了一眼柳慈音。
“知道。”柳慈音点点头，知道又怎么样，和江家不可能和平共处。
那婆子看了一眼旁边另一个婆子，两人低声说了几句，打了个手势，一人驱散了看众，一人朗声道，“你非要买？”
柳慈音又点点头。
另一婆子突然走过来大叫一声，“你买就买，怎么还打人，还要上官府告我们，那陆通判是你未婚夫婿就可如此嚣张？我们主家不会放过你的。”
说着一把将那少年连着奴隶契书推向柳慈音，柳慈音看着踉踉跄跄的少年急忙扶住。
到这柳慈音哪还有不明白的，这两婆子怕是也烦了这活，想将其推出去，只是连连几日未曾有人敢招惹江家，出现了柳慈音这个不怕死的，便急忙想着脱手。
左右她也不亏，白得了个人，见此人晕了过去，也没了心思闲逛，让袅袅租借了辆牛车将人拉了回去。
那两婆子见柳慈音已走远，才从转角处探出头来。
“和主家怎么回话，你知道了？”
“你确定这人就是柳慈音？不会害了人家？”
“我确定，她父亲欠江家钱，我跟着郎君去过几次，见过，还有前几日我路过，亲眼看着知府带着人上门提亲，左右她和江家有仇，家里又有个能顶事儿的，推给她最合适不过。”
“算了算了，可怜别人不如可怜自己，回去禀了老爷，说柳家小娘子仗着与知府有关，强行带走了人便是。”
说着两人转身准备离开。
柳慈音和袅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人抬回房间，又找了吴叔过来简单地清理了伤口。
眼见日落西山，天色渐暗，留着袅袅照顾刚醒过来的少年，柳慈音去了厨房准备做饭。
见着厨房空旷的样子，柳慈音不由得思索起赚钱事宜，如今债务是还清了，但剩下的余钱不过46两，生活绰绰有余但开酒楼这点钱远远不够。
思来想去柳慈音还是决定从早餐摊开始，初步定下的早餐糯米饭团、金包银、再配一碗热汤面刚好。
柳慈音飞快将鱼宰杀，去大骨，鱼肉用刀背砸成泥，挑去筋，再用刀剁一遍。
鱼肉剁得差不多了，便开始揉，柳慈音将鱼肉一遍一遍揉开，揉开后又将鱼肉里的小鱼刺、鱼皮挑出来。
“阿姊，我回来啦！”柳常念人还没见着，声音便从老远的地方传来。
柳慈音因揉着面走不开，只得喊道，“阿姊做晚膳呢，你看会书，等会就吃面了。”
柳常念听见鱼肉两字突然感觉腹部难受，虽然阿姊做饭很好吃，但是他真的已经吃了好几天的鱼肉了。
“阿姊能不能不吃鱼啊。”
柳慈音抬头便看见柳常念已经快步跑到灶台前，耷拉着小脸，柳慈音想了想，确实这几日鱼吃得太多了。
“阿念，鱼便宜，明日阿姊做别的给你吃，今日这面是纯用鱼肉做的，保管你爱吃。”
“鱼肉能做面吗，阿姊好厉害。”
柳常念不知从哪里找了蜜饯，喂了一颗给柳慈音，自己也吃了一颗，嘴里嚼着蜜饯，话语含糊不清，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柳慈音做的每一步。
不稍片刻，经过反复地揉搓，柳慈音感觉到鱼肉质地慢慢地发生了变化，便又开始用刀背剁肉。
“阿念，将擀面杖洗一洗。”
柳常念将一旁的擀面杖洗了洗，又擦干，按照柳慈音的意思将剁好的鱼肉擀成一张薄饼，放入锅内。
趁着这片刻，柳慈音调了个酸甜口的酱料，又将之前切成片的鱼肉简单滑炒了一下盛至一边。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柳慈音将薄饼取出，稍稍晾一下便切成宽面状。
一份用酸甜口的酱料搅拌，一份盛入之前熬好的鱼汤伴入炒好的鱼片。
“阿念，把这两碗给袅袅。”
柳慈音盛了一份拌面，一份汤面让柳常念端去。鱼汤面温补，最适合病患。
怎么是两份，柳常念也不来不及多想，端着碗就跑了出去。
柳慈音一个转身洗锅的时间，柳常便又冲了回来，“阿姊，怎么有个男的在我房间。”
“是啊，免费捡的，日后开店需要人手。”
“阿姊，我不喜欢他，把他赶走，阿念可以帮你。”
柳慈音皱皱眉，柳常念似乎对家里多出一个男性这件事异常抗拒。“阿念，他只是阿姊找来帮忙的，阿念在阿姊这里是不可代替的，阿姊这里阿念永远是第一位。”
柳慈音没带过孩子，不知道这样缺乏安全感的孩子，她怎么说怎么做才可以安抚到他。
“好。”
柳常念也知道自己不能太过任性，便收了声，开始吃饭。
厨房一时没了声响，只剩下火柴点燃噼里啪啦的声响。
柳慈音吃多了现代精细调味品，总觉得这里的调味品还是略显寡淡，并不怎么合她胃口。
“怎么样？”
见柳常念吃得差不多了，柳慈音急急忙忙追问。
“拌面爽口、清甜、弹牙，酸酸甜甜的，但是阿念觉得还是鱼汤面最好吃，细腻的鱼汤混合着鱼肉面，好像鱼在嘴里活过来了，但是夏天可能拌面更吸引人哦。”
“活过来了，阿念你这句话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柳慈音听到这句话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谁啊谁啊。”
“想不起来了。”
柳慈音刮了刮柳常念的小鼻子，打了个马哈。
还能是谁啊，当然是特级厨师小当家啊，“阿念，明天我们可就要开始赚钱咯。”
“好哎，明天我要来帮忙。”
柳常念捂嘴偷偷笑了笑，太好了，可以不用去书斋了。
“你休想，你好好读书，明日我和袅袅就可以。”
柳慈音戳了戳柳常念的小脑袋，这孩子想什么一下子就看得出来。
袅袅见那人只呆呆地看着横梁，也不说话，也不吃面，便用手在那人面前晃了晃。
那人还是没什么反应，仿佛中邪了一般，就这么看着，袅袅顺着目光看去，并没有发现什么出奇的物品。
不得其解，袅袅便准备出门找自家姑娘说说，这人是个瞎子、聋子、傻子，难怪白送。
一见到自家姑娘袅袅就快步走上前，嘴里不停念叨着。
“姑娘，那人不说话，也看不到东西，咱亏了。”
柳慈音忙问袅袅怎么个情况，心下便了然，怕是有心结，不过没关系能干活就行。
便让袅袅接着洗碗，自己去了那人房间。
那人的姿势动作与袅袅出去前并无二致，面也一口未动，柳慈音搬着凳子坐在那人面前。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原因得罪了江家，我不问也不在乎，但你须得记得，是我将你从那两婆子手里带回来，我也不强留你，帮我干一年活，工钱不会少你，一年后我去官府为你脱奴籍，到时候是走是留也全凭你。”
那人似乎回过神，盯着人柳慈音看了一会，思忖了一会儿，开口道，“阿武。”
“把面吃了，你先好好养身子，给你放假三天，这三天管吃住但不算工钱，三天后开始干活。”
柳慈音不是圣母，她来自现代，不把人当奴隶，但是她招工也好，救人也好，是为了赚钱。
啥也不是摆烂的理由，请假，扣钱，无理由，现代社会打工人都这样，好好干活和颜悦色，不好好干活府衙见。
见那人吃了面，柳慈音便回了自己的房间，坐在半开朱窗前发呆，微风沁来丝丝凉意，星子点点，冷月如霜。
陆远之坐在案板前看着今日亲信送来的书信：欢今客栈已到。
终于可以收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