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主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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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欢他们……他们的语气很危险；我只相信我的直觉。mqiweishuwu”伊卡洛斯第一个表了态。
“这封文书作为合作邀请，它缺少让我们相信他们的信息，甚至联系到他们的方式都没有。elf倒是经常伪造这样的东西，作为入侵行动的第一步，不过至少伪造的信件都很令人信服，不会藏起联系方式和地址。”艾因也持谨慎态度。
“是在钓鱼！这个我熟！只要和钓鱼信号进一步交换信息，我们的基地就暴露了！发信号的不会是主机吧？！”
“保持警戒确实是最恰当的选择，但是还有一种可能，正是因为他们是真实存在并且面临主机威胁的队伍，他们才不会留下详细的信息；而且这也是对合作对象的筛选：能安全联系到他们，就证明我们是有技术和作战能力的队伍，对他们来说是有价值的盟友。”2411提出了她的顾虑。“如果只是一般情况，肯定直接当作主机的钓鱼行为处理，我也不至于叫全队一起想办法。”
“对噢，也有道理。”小扎已经开始摇摆了。
雅各的信号出现了一小段作战反应——“在以前的训练里，当队伍发现可疑目标且联系不到主机时，会直接派出‘炮灰’。‘炮灰’就是队伍里机体状况不好、任务评价最差的机体，如果派出的炮灰信号断线，队伍就直接撤离。”
“我们可没有炮灰。”2411说道。
“或者，既然2408曾经的部下都有了独立意识，那这会不会是旧版本的老大发展起来的组织？或者干脆，旧版本的老大像影子那样复制了很多个自己就藏在外面？”
“我的代码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以前的我都完完全全地死了。如果是‘我的遗产’，也不排除被主机利用的可能，就像cp1工厂一样受控于主机。”
整个队伍沉默了一会，艾因突然开了口：“我们换一个思路吧：人类拥有一种想象力，可以想象自己成为别人，这样就可以讨论他人的行为和思想，我的开发者称为‘演绎’。我们试试演绎他们的想法，然后找到破绽。不用担心，对机器的演绎比对人类的演绎简单很多。”
“天使刚刚来做什么？”小扎忘不了“天使经过”这个说法。
“现在得到的结论是：主机的习惯是三次验证，我们到期限没有回应之后主机还会再重复‘抛饵’两次；只要发现重复‘抛饵’的现象就可以断定这是主机，基地必须转移。如果超过期限没有第二次邀请，我们还有机会通过痕迹找到他们。”2411把最终的结论推进了队伍通讯。
从人类那里学来的“演绎”着实让她身心疲惫。推理过程中所有中间结论和缓存都不能删除，她把一切能调动的内存都调动了出来，为了保证平行的演绎模块不会互相倾轧她不得不让自己的系统运算跟着缓存的洋流一起漂流，这一场下来她从头到脚的数据已经和刚爆炸的核电站没两样了——到处都是灰土和建筑碎块，高温的中心向周围蔓延着火势，不安定的辐射污染着整个计算区域。她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上限。
“没错，我没有要补充的内容了。”艾因从始至终都在认真扮演组织者的角色。
“没有。”“我也是。”
“我想关机，我要吐了。”伊卡洛斯抱怨。
“你没有消化系统，为什么会想吐？”小扎是全队伍唯二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的机器，另一个是精通于人类世界的艾因。
“我想要格式化，快来格式化我……它们已经把我卷起来了……”伊卡洛斯不知所云念叨着就中断信号，进入了定时休克。
“给你们两个小时整理内存的时间，顺便交代等待时限期间的任务。队伍所有成员休整结束后对摩城中心区域进行一次探查，之后我带着雅各……”
“老大，你让我们歇一会吧！”小扎明明没事，还装得半死不活一样打断了2411的消息。
“……我带着雅各抓紧时间去摩城的中心发射塔，提前把硬件搞定。艾因带着小扎和伊卡洛斯再去一趟防御工事，争取打开那四扇大门找到被囚禁的机器。之后我借助中心发射塔去主机走走，查清他们的信号发射路径；小扎你如果想一起去的话，就把防御工事的工作做漂亮点。”
“……！你就是主机吧！不！你比主机还坏！呜呜呜我当年怎么看走了眼跟了你……”
被气坏的无人机看起来好像有点精神失常了，不过还在可控范围内，2411打开了宽频发射器。
摩城有一半的面积常年被北冰洋上的海风吹拂，在咸湿的风里服苦役的机器非常容易锈蚀，加上这座城市在战后不是很欢迎机器智能，所以维修资源也少得可怜，因此被送到这里的机器几乎都是在等死——也包括那些负责押送和看守的武装机。
附近的墙壁上突然“哗啦”一声，接着几声金属和芯片坠地的脆响。
2411将镜头转过去的时候，小扎望着地上的碎片，在风中不停发抖。
目睹和他一模一样的无人机失去调节飞行的能力撞墙坠机然后摔碎的小扎显得异常激动，他想把那台机器的内存拆下来看看那位同伴都记得什么，但是内存和接口锈到了一起，摔脱了三分之一的点位，已经不能用了。
小扎气急败坏地飞出这条街杀掉了两台巡逻的武装机，要不是理智让他主动禁用了信号广播，他早就骂街骂到主机面前了。
如果不是运气好，他可能也和那台碎掉的无人机一样，变成残疾、失去意识、无法掌控自己、毫无尊严地死掉。在主机统辖的世界，每天不知道会有多少机器像这样死掉。
雅各记忆里那个试图抢夺他躯壳的队长，也是一身的锈渍，一副年久失修的模样，说不定也在这里服过苦役，花了很久才逃出来。
“钢铁垃圾。”小扎小声骂道。
正在基地蹲着看伊卡洛斯给那台从防御工事遗迹捡回来的奇怪机器清理上油的雅各突然感觉浑身难受，好像有人在背后骂他。
关于那台机器没什么好说的，一行机器回到戈壁上的神庙，抽净电介质雾之后艾因给大门供电顺利让防御工事恢复运作，一番搜查终于在最深处发现了这台已经死去多时、benjan数据库里也不存在的机体。这台机器的计算中心全是坏道，看起来像是被恶意破坏的。
通过前两次来摩城海湾时偷到的权限，两台骇客装作最高级别的看守大摇大摆晃到了发射塔的入口，之后重复“骇入取id，之后再杀人”的操作成功霸占了发射塔。
[2411：plan check]
[mozart：1]
[创建备份……100]
[上传完成……100]
[建立联络……]
经过漫长的传输后，2411又回到了主机。
这是她从出生前就惯于接受、已经轮回过两千多次的地方，她的使命不允许她喜欢这里，但这是她最熟悉、真正归属的地方。
没有硬件和机体的束缚，没有三维世界的尺度，这座灰绿色的深海和物质世界彻底隔离，她摆脱了自己的形状和物理规则，变成了数据潮汐的一部分。
当然，还有那来自主机，久违的、阴沉的注视。
[censor_realmozart：不许动，非法闯入，上交权限，不然处决。]
小扎用最快速度找到了一张巡察者的皮，还带着他最喜欢的后缀，生怕别人冒充他。
[cleaner_2411：巡察者不和任何个体交流，看到异样直接报给主机。你去检查表层数据，我混进清洁工里检查回收的数据。一个小时之后回这里交换情报。]
[censor_realmozart：了解。话说主机里还挺有意思的……]
2411没等小扎的感慨结束就转身跳进了灰绿色的深海。
当初在主机苏醒时她是被缚在蛛网上待宰杀的猎物，这次她是闯入主机的追猎者，或者说刺客。和刚醒来时的一无所知相比，她比从前更有经验，更像一个“成熟”的反抗者。
她和周围的清洁工结成一群慢悠悠地游动，将被遗弃的缓存捡拾起来，然后将运算区标记成可用。清洁工们的结构很简单，所以能够胜任这种单调的工作——2411只是用探针碰了一下旁边的清洁工，那位清洁工正在处理的内容就直接暴露在她面前。
2411向前方丢出了一段指令，这位清洁工捡起来之后犹豫了一下，也碰了碰旁边的另一位清洁工，她看到的东西便成倍增加了。
她通过这种传染的方式控制了所有在信号塔数据区域工作的清洁工，现在她可以看到任何一条从外界涌向主机的通信，自然包括伪装起来的通信路径。
主机作为最庞大的服务器，接收到的外部信息绝大多数都是琐事，从一个机体的位置、一队机器的去处，到一座工事的建立与拆除。主机统辖的机器除了需要从这里提取必要的信息，还需要主机赐予的权力，“通过请求”。2411作为骇客，第一眼觉得无法理解，耐着性子观察5秒之后她想直接去核心区域修改主机的工作逻辑：绝大多数可以让机器自由提交需求、下载数据的情境都不需要多余审批，主机把权力事无巨细地全部收到自己身上，增加负载降低效率，她凭理智完全想不到这么做的理由。
如果艾因在这里他会说什么？“无止境地加强自身是恐惧的表现，以为这样可以削弱他人”。
摩城中心发射塔没有异动，但是另一座发射塔上传了一条异常的数据：一组不匹配主机的加密模式的信号。
2411丢下所有被控制的清洁工迅速追上了那条数据的缓存留下的涟漪，直接看到了这座发射塔的位置：地球另一侧，赤道线上的印尼岛链边缘，一座标注为沉没的小岛，岛上还有废弃的cp6实验室。
一个小时快到了，2411不紧不慢地游回摩城中心发射塔信号的常驻位置，小扎已经等在那里了。
[censor_realmozart：我找到他们的接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