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倒打一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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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两个高挑的丫鬟一左一右反剪温雪手臂,强按肩膀让她下跪。msanguwu
温雪抖着嗓子问:“香荷姐姐,这,这是干什么?”
她扬起面如金纸的脸,水汪汪的眸子无措地望着李香荷,嗫嚅着开口:“我可是做错了什么?”
脸上忽地多了抹凉意,温雪瞳孔微缩,脸颊上贴上冷到毫无温度的手,轻颤的黑瞳中倒映出李香荷逐渐放大的脸。
“装傻?”
指尖从脸颊滑至下巴,倏地收紧,再用力捏住,带有讥诮的笑从李香荷微勾的唇角绽开。
她捏得用力,近乎要捏碎下巴骨。
温雪疼得小脸皱成团,迎上李香荷毒蛇一样的眼神,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争先涌出。
“我并非装傻,若做了错事,香荷姐姐如何罚我都认。”
盯着温雪哭红的眼,李香荷轻嗤一声甩掉她的下巴,“按你意思来说,我是冤枉你喽?”
“没有。”温雪垂下头,收起呼之欲出的眼泪,“我脑子愚笨,不知何错有之。”
李香荷从身侧丫鬟手中接过帕子,擦拭刚捏着温雪的手。
擦完随手扔下,正巧落在温雪发髻上。
温雪仿若受惊的兔子,浑身轻颤,立马惶惶不安地朝李香荷行了一礼,包着纱布的额头磕在地上发出沉闷声响,“还请香荷姐姐明示!”
静默片刻,李香荷‘噗呲’笑出声,用手掩着唇,笑得眉眼弯弯。
不少丫鬟等着看温雪笑话,听见李香荷笑,也低笑着附和。
温雪额头贴地,始终保持跪拜姿势。
李香荷踱了两步,才不紧不慢开口:“谅你才进太子府,说话冒失不懂分寸,我不与你计较。但我李香荷向来黑白分明,对事不对人。”
她勾着彩蝶的绣花鞋停在温雪手边,端足上位者高高在上的姿态。
“错了就是错了,不会平白冤枉谁!你既不知何错之有,罚你前会让你弄明白为何挨罚!”
碧桃与手臂脱臼的丫鬟走来,二人复述在饭堂发生的事。
讲完后小丫鬟‘噗通’跪地,怨毒地剜了眼温雪,“还求香荷姐姐为我做主!”
“温雪,还有什么好辩解的?”
温雪直起身,指着小丫鬟歇斯底里地问:“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冤枉我!”
“香荷姐姐,她冤枉我!”温雪匍匐到李香荷脚边,眼中含泪,‘咚咚’连磕好几个响头,额角的纱布渗出点点猩红。
李香荷拧着向后退两步,没想到温雪会来这么一出,碧桃与小丫鬟两眼瞪得跟铜铃般大小,看温雪的眼神从震惊变得陌生。谁也无法将眼前这个涕泗横流的人与在饭堂中下手果断狠辣的温雪联系在一起。
“我和她不过口舌之争,为何冤枉我废你手臂?”最后几字几乎破音,可见温雪内心有多崩溃。
小丫鬟急忙反驳:“我没冤枉你!是你又把我手臂接好了!”
“许多姐妹都可以为我作证!”
跟在李香荷身后的丫鬟纷纷点头,温雪又问:“若我如你说的那般恶毒狠辣,为何又帮你接好手臂?”
“因为……”小丫鬟嘴巴一张一合,迟疑半晌才咬牙道:“你害怕香荷姐姐怪罪!”
说完她挺直胸膛,对这个回答十分满意。
温雪唇角牵起一抹苦笑,“我既害怕香荷姐姐,为何众目睽睽之下对你动手?这不是留人口实,等着挨罚?”
此番话让小丫鬟哑口无言,支支吾吾解释不出所以然来。
温雪乘胜追击:“你到底多恨我?小小的口舌之争竟闹到香荷姐姐面前!让香荷姐姐为这点小事劳心费力,不惜大晚上跑到浣衣坊为你争口气!如此误导香荷姐姐和大家,你不会羞愧吗?!”
几顶大帽子扣下来,小丫鬟浑身发抖,面如金纸,“明明是你……”
温雪不给她解释的机会,挤出两滴眼泪,正对着李香荷磕头,“还请香荷姐姐明察!”
众人面面相觑,本是板上钉钉的事儿,竟让温雪倒打一耙成他人的错。
若非亲眼所见她如何下手,她们恐怕真会信温雪的辩词。
‘啪啪’李香荷觑了眼温雪,两手轻拍,“有趣,有趣,没想到你如此巧舌如簧。”
温雪抽噎着,义正言辞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拿出我伤人的证据我自会认下。”
“可是,”李香荷饶有兴味地问:“饭堂所有人都看到你对她动手,难道所有人都冤枉你吗?”
她坦然与李香荷四目相对,“是。”
如此笃定反倒让李香荷神情一滞,片刻后嘴角翘的更高,“说说看。”
“我与香荷姐姐长得像,她们都嫉妒我,冤枉我也是情理之中。”
温雪回答的冠冕堂皇,撒谎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李香荷拇指食指摩挲着下巴,自忖片刻,竟顺着温雪的话点头,似是认同,“也许真冤枉你了。”
局势突然扭转,小丫鬟满脸惊愕,足足愣了半晌才大喊:“她在胡说!”
“大家都可以为我作证!”她抓住碧桃衣摆,苦苦央求,“你快说你被她威胁了!快向香荷姐姐说明实情!”
碧桃嘴唇翕动两下,凄凉又怜悯地看着小丫鬟,明眼人都能看出李香荷在保温雪,哪怕事实与真相天差地别。犹疑片刻,终是抿嘴,别过脸向后退两步。小丫鬟手悬在半空,神情呆滞,不可置信地盯着她。
李香荷凉薄开口:“来人,太子府容不下这等嫉妒成性的人!直接赶出去!”
尖锐的话犹如利刃,击溃了小丫鬟眼中的希翼,身子软在地上,喃喃道:“不是的!我没有!凭什么赶我走!”
她不明白,明明有许多人证,李香荷为什么还是选择相信温雪。明明满口谎言的人是温雪,最后她却被扣上撒谎成性的帽子,被赶出太子府!
丫鬟环视四周,企图找到一个可以为自己说话的人。与她对视的人不约而同错开视线,摸着鼻子对她的求助视若无睹。直到她被拽起往外拖,也无人站出来帮腔,她彻底绝望,似疯似癫地又哭又笑,然后用阴毒的眼神盯着温雪,“都是你的错!我要杀了你!”
钳制她的两个丫鬟对视一眼,状似疯魔的人突然挣开钳制,生扑向温雪。
一切发生的太快,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温雪佯装惊惧地被丫鬟扑倒,一边大喊救命,一边双臂挡脸,躲避朝脸而来的攻击。而暗暗推动这一切的李香荷置身事外,兴致颇高地观赏乱糟糟的场景。
房内彻底乱成一锅粥,众人四处逃窜。没人顾及温雪如何被攻击,反而避之不及,生怕被殃及。只有红莹拼了命地抱住丫鬟手臂,碧桃趁机捉住另一只胳膊,二人共同用力才堪堪将人和温雪分开。
“一群废物,连个人都抓不好!”
李香荷适时开口,佯装训斥两句,才命人把人抓起来。
人被拖拽出屋子,凄厉的低吼仿若恶鬼哭嚎,在静谧的浓夜中尤为渗人,直至彻底被夜色吞没。
红莹扶起温雪,看到她被抓成一缕一缕的衣服,惊魂未定地轻拍胸口,“幸好没伤到脸。”
除了脸,凡是露出的皮肤布满了狰狞交错的血红抓痕,就连手上包的纱布也被扯烂,手腕更是紫了一圈。
李香荷‘啧’了声,掩起眼底的可惜,扔给温雪一瓶药膏,“今日的事只是意外,好好休息。”
说罢领着人扬长而去,留下遍地狼藉。
红莹拿着李香荷给的药膏,抹着眼泪为温雪的手擦药,十分后悔没及时拽走丫鬟,“我也没想到她会发疯,你不会怪我吧。”重新为温雪包扎好,她愧疚地低下头,仿若做错事的孩子,而她自己也因贸然出手,手上多了好几道抓痕。
温雪把药扔给她,裹着被子钻进被窝,什么也没说。
晨阳伴随着公鸡的啼叫从东边天际冉冉升起,霞光漫天,金色霞光落在粉妆玉琢的房顶上如洒下的金屑,为其渡上一层金光。
亭台楼榭间弥漫着浓雾,朦朦胧胧,像是堆叠几层的白纱,连阳光都无法穿透。
红莹披着湿冷的寒意,端着冒着热气的木盆,推门走进屋。
“才打的热水,你擦擦脸,我给你擦药。”她把热毛巾递给温雪,另一只手去拿药膏。
温雪随意擦了两下脸,从兜里摸出一红一白两个瓷瓶,“用这个。”
然后补充道:“太子殿下昨日给的,效果应该很好。”
红莹又惊又喜,拿着红瓶放在鼻下嗅了嗅,药香味浓郁,眼里盛满羡慕,“太子殿下对你也太好了吧!才来第一天就给你这么好的活血化瘀药!”她小心用指肚蘸了点,抹在温雪手腕的青紫处,生怕抹不干净又在自己手上蹭了蹭。
给额头和手包扎完,红莹呲着大牙抱住温雪手臂,“苟富贵勿相忘!以后靠你罩着!”
温雪扯扯唇角,没有回应。
浣衣坊前院忙碌起来。温雪学着其他人用襻膊绑起袖子。拿起脏衣服扔进大水池,一只手猛地扎进冰水,寒意密密麻麻地从皮肤渗进骨头缝,很快失去知觉。她抽口冷气,学模学样挖点皂角打在衣服上,然后放在搓板上用力揉搓。
第一次用搓板,难免剐蹭到手,冻麻的手更是脆弱,再加上一只手受伤,只能单手搓衣服。不过搓揉三两下,五根手指的关节处就破了皮,渗血的粉肉暴露在冷空气中,又痒又疼。好不容易搓好,温雪笨拙地把衣服平铺在砧板上,握着捣衣杵准备捶打。
“哎呀呀!错了!”红莹抢过她的捣衣杵,把砧板上的衣服扔进盆里,“还要过一遍浆洗呢,你现在捣衣就是浪费力气。”
温雪看了看对面拿着捣衣杵的丫鬟,红莹这才解释:“那是床单,不用过浆洗。”
后知后觉看到温雪破皮的手,红莹倏地瞪大眼,握住她肿胀的手,“你受伤了怎么也不吭一声?让我帮你洗不就好了?”说着便抱起装脏衣服的木盆坐回位置,温雪一伸手就把木盆拉回身边,“不用你帮,我会学。”
红莹气得把衣服团成团,气鼓鼓地摔在砧板上,“那你倒是跟我学啊!一声不吭,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
温雪只是定定看着她,没有回答,红莹自讨没趣地瘪瘪嘴,拿起衣服开始示范讲解,“洗衣服要用巧劲儿,用蛮力会把衣服扯坏。”
“还有啊,尽量不要伤到手。”红莹絮絮叨叨说着,声音不大不小,“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你不心疼,太子殿下也会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