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谁敢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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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薄的目光落在温雪缠着纱布的手上,他眼尾弯了弯,笑却不及眼底,“有胆子在本宫座驾外伤人,怎么现在变得唯唯诺诺?”
温雪眉头蹙起,沉下呼吸才迟疑开口,“奴婢出手伤她也是迫不得已!”
“青楼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奴婢宁愿抛尸荒野,也不愿死在醉香阁!”
她回答的掷地有声,发颤的声音里哭腔愈发浓重,泪眼婆娑地朝太子磕头,缠着纱布的额角正砸在地上,发出‘砰’的轻响。mchuangshige
伤口处传来尖锐的疼,刺得她脑瓜子嗡嗡地响,泡在眼眶中的眼泪潸然落下。
太子凝视着温雪,她头低垂着,眼周通红,双目濡湿,落泪时眼尾的朱砂痣更显妩媚生动,好似在哭诉委屈。
这一瞬,他的心跳与呼吸戛然而止,藏在心底的名字哽在喉间。
在即将脱口而出时,太子紧抿嘴唇,咽下堵在唇边的字,眸底闪过稍纵即逝的黯然。
“走吧。”他略显低沉地开口,敛起眸光,摇晃着背过身,骨节修长的手按在桌角才堪堪站稳。
温雪颤颤巍巍站了起来,膝盖关节一阵刺痛,站直后膝盖往下又麻又僵,以至于刚迈开步子,身体就不稳地晃了两下,险些失去重心摔倒。
坡脚走了两步,背对着她的太子冷不丁开口:“拿着药。”
书桌上赫然多了一红一白两个瓷瓶,红色瓷瓶上写着“活血”,白瓷瓶上写着“金疮药”。
温雪收好,朝他背影拜了拜,默着离开。
她踩着台阶走出月洞门,李香荷的声音迎面而来,“站住。”
温雪对着走来的李香荷颔首行礼,糯糯地问:“李姐姐,有事吗?”
李香荷急躁打断,“少在这里装蒜!”
她眼睛微眯,带有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温雪,生怕漏过任何一个细节。
用审问犯人的语气问:“太子殿下与你说了什么?”
温雪眼神闪烁地避开李香荷咄咄逼人的目光,再开口声音细若蚊呐,“殿下让我读《金刚经》,我读的不好,被,被赶出来了……”
她咬紧下唇,神色惶惶,颓败的脸上是掩不住的不安与慌乱。
“李姐姐,我该怎么办?”温雪皱着鼻子,泪盈盈望着她,眼里都是希翼。
李香荷神色稍霁,杏眼弯起好看的弧度,挥手弹掉温雪肩上的落雪,“无妨,你本是浣衣坊的丫鬟,殿下不会责罚你。”
温雪恭维几句,毕恭毕敬目送她离开,直到人影消失在视线,脸上的笑在荡然消散。
纷纷杨杨的雪像是磨碎的珍珠,从鸽蓝色的天幕洒下,温雪拢了拢帽子,踩在闪着光的积雪上,掐着点走进饭堂。
众人皆是三两结伴,欢声笑语,唯独她端着一菜一汤坐在末尾。
不少丫鬟偷瞄她,尤其坐在斜对面的两个丫鬟对她嘀咕个不停,看她的眼神也充满了不屑与轻视。
‘啪’地,耳边突兀响起瓷碗砸在桌上发出的脆响声,扎着双丫髻的丫鬟环抱双臂,气势汹汹的眼神巡视一圈四周,最终落在斜对面的两个丫鬟身上。
她个子小小的,气势却不容小觑。
四周的议论声戛然而止,数道目光汇聚在小丫鬟身上。
她压着眉,瞪得溜圆两只眼扯着嗓子嚷嚷,“碧桃,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这么喜欢说闲话,有种就对着正主说!”
被点名的碧桃蹭地站了起来,“我们聊什么和你有关系吗?正主都没意见,你倒管得宽!”
丫鬟气得涨红了脸,“我就是看不惯你们欺负人!”
她双拳紧握,坚定站在温雪身侧,“出身勾栏怎么了?她也是被迫的,你们凭什么对她指指点点?!”
碧桃觑了眼温雪,嘴里发出“啧”的一声。
“红莹替你出头,你不该表示表示?”
温雪平稳夹起白菜帮子,放到嘴里细细咀嚼,咽下后才掀起眼皮与碧桃对视,“她爱出头,和我有什么关系?”
红莹不可置信地看着温雪,看她气定神闲地端起稀饭,嘴唇嗫嚅着张开,最终咬紧牙关,满脸失望地低头。
饭堂内爆发出哄堂笑声,碧桃指着满脸羞恼的红莹笑得花枝乱颤。
红莹红着眼想反驳,张开嘴半晌也挤不出一句囫囵话来,在大笑声中,强忍着的眼泪夺眶而出。
“既然你这么关心这个狐媚子,不如替她刷碗!”
立马有人起哄,“该不该刷碗?”
夹带着笑声的“该”字如雷贯耳,近乎击溃了红莹的自尊心,浑然不觉中咬破了嘴唇。
温雪喝完最后一口稀饭,两个碗叠着放到木桶中,悠悠地走向门口,对周遭的一切置若罔闻。
碧桃不乐意了,一个箭步冲上前,堵住她的去路,“谁让你走了?”
“我走需要经过你同意?”
温雪反问。
碧桃仿若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噗嗤’笑出声,甚至笑出了眼泪,周围的丫鬟与她笑成了一团。
杂乱无章的笑声扰人心神,温雪皱眉,目光逐渐变得阴鸷。
再开口声音变得晦涩,“让路。”
温雪幽深阴冷的视线,让碧桃心尖轻颤,心底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
碧桃身后的丫鬟跳了出来,“碗还没洗,谁允许你走了?!”
温雪面沉如水,以迅雷之势捉住丫鬟手腕,反拧的同时用力后拽,只听‘咔嚓’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响彻饭堂。
她惊恐万状地看着无力垂在身侧的手臂,残缺带来的恐惧感近乎吞噬理智,“我的胳膊!”
丫鬟凄厉的哭声吓得饭堂众人为之一怔,尤其挑事的碧桃,瞳孔骤缩,浑身血液凝固,跟棍子似的定在原地。
其他丫鬟哪里见过这等阵仗,也吓破了胆,互相推搡着,尖叫着,使出全力冲向大门。
足矣并肩走下两人的门,此刻让失了智的人们挤压到变形。
门已然摇摇欲坠,她们仍不顾一切地往外挤,生怕与温雪在一个空间待着。
谁能想到,看着娇柔好欺的温雪,竟是披着羊皮的狼!
不过须臾,偌大的饭堂剩下四人。
温雪饶有兴味地看着碧桃,“你怎么不跑?”
碧桃唇角抽动两下,勉强在脸上挤出一抹干涩的笑,笑起来却比哭还难看。
她也想跑,奈何双腿跟灌了铅般重若千斤,身子也抖得跟筛糠似的,站着都是勉强,哪里能跑得动?
抽噎声断断续续,温雪听得烦了,一手捞起丫鬟手臂,一手按在她的肩上。
丫鬟吓得哇哇乱叫,眼泪横飞,“温雪姐,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饶了我!”
温雪对她的求饶置若罔闻,两手用力,又是‘咔嚓’一声。
“好了。”
丫鬟皱着脸活动两下手臂,眼里霎时迸射出奇异的光,“竟然真的好了!”
本就是出于震慑才弄的手臂脱臼,口舌之争不至于大打出手。
温雪幽幽看向碧桃,“你呢?”
“我……我再也不敢了!”碧桃哆嗦着开口,吐出的每个字都带着颤音。
盛满恐惧的眸子对上温雪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时,双膝一软,‘噗通’跪倒在地。
眼泪扑簌簌落下,“今后的碗我们洗,对不起!”
“嗯。”温雪轻点下巴,唇角勾起浅笑,“辛苦。”
碧桃和小丫鬟点头如捣蒜,一人提桶一人拿抹布擦桌开始干活。
温雪戴上帽子走出饭堂,红莹三步并作两步追上,紧随其后。
她手舞足蹈比划着,眸光熠熠生辉,看向温雪的眼神里满是崇拜,“胳膊怎么一拽就脱臼了?你能教教我吗?”
温雪双手交叉着插进袖管,暖起来的手让她发出一声喟叹,然后抽了抽鼻子才懒懒回了句不能。
红莹眼里的光骤然暗淡,噘着嘴哦了声,想起什么又迸发出活力,一蹦一跳到温雪身前,“我睡在你旁边,需要什么帮助尽管告诉我!”
温雪想了想,“有镜子吗?”
她对自己现在的长相隐隐有猜测,可当真切看到镜子映出的脸时,心脏倏地漏跳一拍。
镜中的脸稚嫩青涩,却与唐清柔有八分像,差得两成在朱砂痣。
唐清柔额间轻点一抹朱砂,浓妆艳裹时,额间朱砂痣妖冶魅惑,素面朝天时,朱砂痣会为她凭添几分清冷卓然。
温雪的朱砂痣在眼尾,弯眼笑起眼下的朱砂痣也似是活物,变得雀跃动人,哭起来也能让她楚楚可怜,惹人怜爱。
一个更大胆的猜测浮现在脑海中,温雪讷讷地问:“今年是何夕?”
红莹先是一头雾水,疑惑看着温雪,迟疑着开口,“长乐七年,腊月初二。”
上一世她死在盛康十五年秋月,年号不同,许是巧合过多,才让她以为自己还在乾国。
“那……”
‘咣当’突如其来的巨响,打断温雪还未问出口的问题。
呼啸的朔风一窝蜂涌进房间,屋内暖意吹散大半。
丫鬟们敢怒不敢言,齐刷刷从床上下来,低着头立在床尾,一个个吓得噤若寒蝉。
温雪离门最近,携带着雪花的风从领口鱼贯而入,登时席卷全身,冻得她缩着脖子直打哆嗦。
李香荷让穿着松花色袄裙的丫鬟簇拥着走进来,这些丫鬟有几个熟脸,正是在饭堂用膳的丫鬟。
被窝还没焐热,就领着人来兴师问罪。
“温雪!你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