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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沈衔青,惊不惊喜!
徐月见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醒来时全身暖洋洋得。他伸了个懒腰,拉过被子盖在脸上,闭着眼在床上打了个滚。
“元芳,端茶来。”他下意识喊了声,被子里的竹香不留痕迹地钻进他的鼻子里。这味道熟悉得很,他沉思了瞬,迟钝的脑袋还没反应过来。
“公子,水。”应话的是一个陌生声音。
徐月见埋在被子里的脑袋一滞,片刻慢悠悠抬起。便看见一个面生小厮跪在地上,双手奉上茶盏。
他坐起身子,迅速抬头看向四周。眼睛快速扫过一件件陌生的置物,最后落在不远处的书桌上。
书桌上摆了不少毛笔和小册子,明黄色的册面高高矮矮堆在一角,旁边还有几挂墨迹,有一副他之前见过。
是沈衔青在书房画的,那天他去送簪子的时候扫见的,没想到挂在这了。
等下。
徐月见忽然浑身一激灵,垂头看着被褥和已经换掉的衣裳,抖着唇问:“这是谁的屋子?”
地上的小厮抬头来,疑惑道:“自然是王爷的屋子。”
徐月见闻言卡壳了许久。
而后当即按住脸,他想起来了!
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情了!
他开始同沈衔青喝着酒,但喝着喝着醉了过去,之后他突得想起任务,竟然轻薄了沈衔青,还是把人扑倒了去轻薄!
救命!!!
徐月见两眼一黑,整个人如面条一样软了回去。
他怎么敢啊!他怎么敢亲沈衔青啊!
呜呜呜,他一定是疯了,竟然还能对他说出‘耍流氓’的话。
苍天啊!他疯了吗!
徐月见咬着唇欲哭无泪,可哭着哭着又转念一想。
他难道是天才吗?作为一个直男,这么会撩人!
“公子,可还要茶?”跪在旁边的小厮瞧着床榻上的人脸色变了又变,开始天崩地裂,到生无可恋,现在竟又笑出声来。
实在难懂。
“哦对,忘记了。”徐月见心情转好,坐起身来接过茶盏,温热的茶水滑过喉间,让干燥的喉间舒坦不少。
他把茶盏给小厮,问:“王爷呢?”
他占了沈衔青的屋子,那他人去哪里了?
“王爷在书房。”小厮端起茶盏,说完起身走到门口,对候在外头的丫鬟道,“公子醒了。”
领头的丫鬟走进来,先福了福身,笑着道:“公子好,请移步盥洗处。”
徐月见头一回见这么多人伺候,有些局促。见她们放好东西,便摆摆手让她们出去。
丫鬟们互相对视一眼,还以为是哪里没做好。领头的丫鬟倒一点也没变,笑脸盈盈地福身,慢慢带着一行人退了出去。
退出去后,旁边的丫鬟缓步走上前,小声问:“阿莲姐姐,徐公子什么也没问,也没让我们伺候,如何和王爷说?”
名为阿莲的丫鬟转头看了眼开着的门,轻叹道:“如实禀报。”
坐在床榻上的徐月见看人走远,松了口气。他不大习惯被人伺候,别的事情还好说,刷牙洗脸这种幼儿园小朋友都会做的事,他哪好意思懒一下。
徐月见快速穿上衣裳,腰间的带子还没系上,便屋外忽然传进一道熟悉的声。
“少爷,你在吗?”
徐月见的手一顿,快步走到门口,老远就看见元芳踏过门槛走进来,手里还拎着什么。
“元芳?”他喊了声,站在门口等着。
等元芳走近了,他才看清元芳手里拎着的东西是什么,他无奈地道:“你这几天去哪里了?怎么一回来还拿着个烤鸭。”
问到这,元芳挠挠脑袋,也不大清楚自己说要去给秦路一个教训,出去后就昏睡过去,再醒时他已躺在自己的榻子上。“奴才也忘记了,就记得一觉醒来手边就放着黄桃鸭。醒后奴才没找到少爷,就去问人,管事说您在前院,奴才这才找过来。”
听元芳这么说,徐月见总觉得不对劲,但又实在思索不出什么。
管他呢。
徐月见晃晃脑袋,对元芳说,“以后还是别乱跑了,我还以为你干什么去了。”
“知道了,少爷。”
徐月见听见答应,这才放下心。他也就住了一晚,没多少东西,可以直接走。
两个人一前一后得走出去,在路过书房的小院时,皆停顿脚步。
徐月见是在想,昨日那么尴尬的事情,他真的不知道以什么表情和态度去面对,要是无所谓显得不太尊重。
但要是不去,心里又过意不去。发生那样的事,沈衔青非但不怪罪他,还让他在自己屋子里换衣服,洗澡的,实在慷慨。
他琢磨来琢磨去,怎么都琢磨不出个东西来。便问身后的元芳,“你说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有恩,是现在报恩还是从长计议。”
元芳盯着少爷面上‘我就是那个人’的表情,汗颜道:“奴才也不知道。”
徐月见犯了难,直觉告诉他应该进去,说不定沈衔青不记得了,他还能讹一讹。但仅有的羞耻心,又让他迈不出脚。
天可怜得。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自己怎么能这么要脸皮呢,果然是个好人。
“算了,走吧。”徐月见在门口望了望,还是狠不下心去。反正沈衔青不会长腿跑了,迟早有机会再见得。
等他修炼好脸皮,一定会再来讹的!
徐月见在门口放下无声的豪言壮语,立即掉头往屋子里走。就怕等下真碰上了人,到时候不见也得见了。
人影逐渐远去,守在书房门口的侍卫走了进去,恭敬地拱手道:“王爷,徐公子在门口徘徊了许久,并未进来。”
几步远的长桌后,一个身影隐在暗处,黑色华服里若隐若现的金线折射出点点光,无形的压力传过来。
侍卫的腰背弯得更下,不敢抬头去看。
青石站在一旁,见状让人出去,拿过茶壶给王爷倒了杯,小声道:“王爷,莫不是徐公子已经怀疑上我们了?”
沈衔青抬起头,眼眸盯着飘扬向上的烟气,片刻后摇摇头,“不会。”
“盯紧,看看他去哪。”
“是。”
——
徐月见顺着石道走到自家院门口,雨雾渐渐小了,没像纱布一样扑上来。他抹了把脸进去,脱掉湿润的外袍,倒在贵妃椅上,喟叹一声。
真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这话在理。
“少爷,小厨房备好了姜汤,送过来了。”元芳惮了下身上雨水,便看见院口的小厮拎着食盒走进来。一厢问话后,才知道这是厨房新做好的姜汤。
“嗯?他们怎么知道我回来了?”徐月见闻言坐起身来,抬手接过瓷碗。姜汤碗还热乎得,需要用冷布包着。
一闻味道,就知里面放了足量的红糖。
“小厨房算得真准,这真热乎,还放了糖。”徐月见不爱吃姜,但谁叫古代的医疗技术不行,所以为了性命,也不得不从。
红糖难得,他每回喝完都是吃元芳买回来的果脯,没想到这会倒吃着了。
甜辣的味道滑入喉间,一口气喝完一碗,身上都热出一层薄汗。
“爽!”徐月见大喊一声,慢悠悠倒回床榻上。
雨天连绵了好几日,屋檐上的雨帘就没断过。早上扫枯叶的小厮,都穿着蓑衣在院中走来走去。
徐月见把椅子搬到廊间,靠在上面看屋外的淅淅沥沥。雨天用不着冰山,偶然来阵风都得拢上外套。
他之前怕冷得很,如今倒是搭个毯子就成。
这几日前院很是安静,来送膳的小厮说王爷好些天没回来,怕是又忙了起来。
万寿节将近,也是能理解。
徐月见撑着脑袋,望着不远处被风雨打得飘摇的树。
就是上次事后,沈衔青一句话不说得离开,连回府的时间都没有,他是不信的。
难道害羞了?被他轻薄之后,恼怒到不想见他了?
徐月见想了好几种解释,还是没能把害羞和沈衔青沾上边。
算了,他遥遥叹了声。
既然山不见我,我自去见山。
徐月见起身惮了下衣袍上的雨珠,拿起屋边的油伞,晃悠悠走到前院。前院的侍卫见到他,面色一变,疾步走到他跟前见礼。
徐月见的目光往后看了眼,正巧扫到一抹黑色的衣角,衣角内透出的金线,赫然彰显那人的身份。
他挑了下眉,问:“王爷可回来了?”
侍卫对上徐月见调侃的眼神,后脊背冒出汗来。王爷已经发话暂时不见人,若是王爷没有突然回来,他倒可以理所当然地回绝,但王爷就在自己身后。
侍卫支支吾吾一阵,闭着眼道:“徐公子,王爷并未归。”
听见这个回答,徐月见并不意外,只是感叹这个侍卫也不容易,睁着眼撒谎。
“成,那我等王爷回来,再来。”徐月见随意地摆摆手,转头往自己的院子方向走。
身后的侍卫一看人走了,浑身一松,当即转身进入书房。压根没看见,前面说要走的人,忽然停住脚步,慢慢又退了回来。
侍卫站在沈衔青面前,把刚才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说了一遍。
沈衔青把外套脱了,卷起袖子洗了个手,闻言没说话。
盥洗处的水流响了几声又消失,侍卫的头低着,他能感受到上头人微微的不悦。
青石端来姜茶搁在沈衔青手侧,小心地递上帕子。
沈衔青擦干净手,眼眸望着外头的雨雾,淡淡道:“下去。”
“是。”侍卫不敢多言,匆匆告退。
屋内安静,沈衔青自嘲一笑,抬手喝掉姜茶。
他为何要期盼,要期盼徐月见多痴缠一会。他不是早就知道那人没有心,只是为了历劫,他不过是仙人飞升路上的一粒石子罢了。
若非正巧是他,也可能是别人。
沈衔青想到此,重重搁下茶盏,眼里的戾气翻涌。
他非良善之辈,徐月见选了他,就定没有再换人的可能!
“黑甲卫距禹都还有多远。”
冰冷的声音兀然传出,青石心口一跳,忙说,“禹都不比我们这边,那边正下着雪,黑甲卫前行艰难。”
“不过何简传来消息,定会在开春前到达,一举攻克。”
沈衔青眸子滑过几丝冷色,把帕子丢在桌面,“再去几队铁骑,告诉何简,粮草多得事,禹都我要活人。”
“是。”青石小心吞咽下口水,往后退去。
一打开门,就看见一个青衣身影跑了过来,手里握着东西。他神色一凛,刚准备大呵一声,就看见来人着急地朝他做了个‘嘘’的手势。
看清楚来人是谁,青石闭上嘴,把门关上,自觉离开书房。
沈衔青站在窗边,手里拿着一本册子,册子上的字密密麻麻,全是奇怪的形状,与正常认读字并不相同。
他抬起毛笔,在上面点了几个字,再从旁抽出一本释义,翻开查阅。
禹都善巫谷,通鬼神,有起死回生,轮回转世之例。
他朝‘锁’点了下,忽然听到几声脚步逼近。握笔的手暗自收紧,等气息来临时,又嗅到一股淡淡的竹香。
沈衔青手一顿,窗前突然蹦出个人影。
人影抱着好些沾着雨水的小花出现在窗口,手撑在窗柩上,朝他倾过来,大笑着说:
“王爷,惊不惊喜!”
沈衔青瞳孔微颤,手掌倏然收紧。
【黑化值-1】
第42章 你亲我?!!
徐月见喊完,发现对面那人不为所动。要不是触发自动提示音,他大概会非常挫败,甚至郁郁。
但
谁叫他有金手指呢!!
徐月见偷笑一声,手撑着窗户再凑近沈衔青一些,拿湿润的花朵碰了碰他的侧脸,佯装委屈道:“王爷,怎么不理月见了?”
沈衔青被水汽的凉意,冻得回过神来,看着面前开怀大笑的人影,冷声呵道:“放肆,谁允你进来的。”
徐月见闻言撇撇嘴,心里并不害怕。还道这人真是闷骚。明明心里喜欢的不行,面上却冷冷清清。
看着脸色,呦呦呦,还凶人呢。
徐月见收回花,从窗台退回来,绕到旁边打开门走进去。沈衔青侧身站着,目光似有实质地盯着他。
他抓着花,好像初入猛兽的洞穴一般,还有闲情逸致打量周围,甚至胆大地调侃领地的霸主。
徐月见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到沈衔青面前,进入了领地的中心位置。
他把花递到沈衔青手边,嘟囔道:“怎么有人送花还拒绝?”
“王爷,你莫不是讨厌我吧。”
徐月见实在会演,那埋怨和伤心做得恰到好处。
沈衔青触及那那一抹,心本能一动正要反驳过去。但随即想到‘黑化值’的威力,便咽回了所有。
他闭了闭眼,把情绪全都塞了回去,待睁开时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模样。
“徐月见,你该出去了。”他背过身,不愿再看这人的把戏,唯恐等下又被套进去。
“王爷,真的要月见出去吗?”徐月见看沈衔青那避如蛇蝎的动作,起了些好胜心。他绕到沈衔青面前,昂着脑袋瞧着人。
不知道是不是那日酒夜的影响,手下意识地抬起放在沈衔青的脸上,大拇指摩挲了下他的唇瓣,咛喃道:
“王爷这般狠心对月见,实在太伤月见的心了。”
虽然这样做绝非他本来的意思,但徐月见下定决心要让沈衔青变变脸色,便也将计就计,演得更加痴迷了些。
“徐月见。”沈衔青咬着牙,手掌握拳。额间的青筋贲起,眼内暗潮汹涌。
他告诫自己要隐忍,不然他将永远失去眼前人。
奈何徐月见看见大幅度起伏的黑化值,心里只顾着窃喜,压根没注意到风暴的靠近。他又凑近了些,唇瓣离沈衔青只有一个小指的距离。
两人瞬间呼吸交错,淡淡的竹香气混杂在一起,形成暧昧的涟漪。
“王爷不疼月见了吗?”
徐月见可怜巴巴地说着,一抬眼倏然望进黑不见底的寒潭。只一瞬便被里面的骇人的冷意吓住,向前的脚步一滞。宁静的片刻,黑化值起伏接近平缓,那一条笔直的线却比汹涌的波浪更让人心惊。
他吞咽口唾沫,心惊地往后退一步,正打算说点什么软话,也叫他能快速远离这危险的处境。
却不想——
下一瞬,沈衔青猛然将他拦腰抱起,一把放在后头的桌面上。因着用了大力气,桌面的黄皮册子‘噼里啪啦’掉了一地,手里握着的花也悄然落在地面。
“沈”徐月见惊呼一声,想说的话还未脱出,唇瓣便当即被人衔住。
沈衔青以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含住他的嘴唇,因着惊呼微张的唇给了他可乘之机。热而强劲的吻落下,舌尖滑入舌腔,卷起软舌。
灼热的口腔内骤然多了一个庞然大物,交叠的唇舌发出窸窣响声。
徐月见坐在桌子边缘,悬空让他有些不安,手指下意识扣住沈衔青的衣领。因靠得近,他的身子近乎被搂进沈衔青的怀里。
“唔。”徐月见仰着脑袋想退开,却又被脑后的大掌给推了回去。
唇齿间的肆意缠绕很快传出淡淡水声,沈衔青掐着徐月见的腰身,舌尖长驱直入地席卷里面每一寸地方,发狠似恨不得将人吞噬下去。
这吻又急又凶,像前些天的雨。雨滴成注,点点落在地面。稍不注意,身上就被打疼。
徐月见有些缺氧,手掌无意识拍了下沈衔青的肩膀。
沈衔青似有察觉,舔了下徐月见的下唇后退开。那双颜色浅淡的唇瓣现在变得红而肿大,往上看,徐月见依赖着他的手掌,眼睛迷离,柔软得不成样子。
沈衔青喉间急速滚动几下,像是要压下不知多少见不得人的心思。
缓了几个呼吸,他抬手擦掉徐月见流出的津液,冷冷道:“你当真以为我是和尚吗?”
徐月见呆呆地望着沈衔青,待脑袋供氧充足后,才反应过来那句话的意思。
唇瓣的灼热感还附在上面,他动了下嘴唇才发觉,唇舌发麻,疼得厉害。
可恶。
徐月见脸当即通红一片,却又不敢说什么。是他先主动撩拨的,倒打一耙的理由都没有。
“沈衔青,你吻技好差!”找不到别的理由,心里那口气也不能不消。
徐月见瞪了眼沈衔青,却不知他这双眼含泪,唇瓣微肿,面部坨红的模样,更像是被人狠狠□□,疼爱一番。
那话的威力不过是床榻之欢的亲昵,作不得数。
沈衔青餍足地揉了下怀里人的耳垂,眼神里布满了愉悦。
“别动!”徐月见气昏了头,一把把人推开,怒气冲冲地走出去,走到一半突然转身把地上的花捡起来,瞪了眼沈衔青甩甩手走了。
被甩脸子的沈衔青,半点怒意也没有。屋内少了徐月见,一下子安静下来。
沈衔青垂眸看着地上残留的一片花瓣,半晌走过去屈尊捡拾起来,小心地合拢在自己的手掌内。
他定了定神,站起身来,“青石。”
“王爷。”青石早在门外候着,听见里头的声音立刻走了进来。
“他怎么进来的。”沈衔青走到书柜边,拿出一个檀木盒,把那个花瓣放了进去。
‘他’是谁自然不肖多说,青石想到刚才的场景,也有点无言。顿了顿,他方才开口,“搭着梯子,从墙外爬进来的。”
“嗯?”沈衔青合上盖子,放好后转头,目光透过窗户看向那侧的高墙,似是有些不大相信。
“上去是借着梯子,下来正好从院边那颗歪脖子树上下来。”青石瞥了眼沈衔青的神色,小声道:“他身边那小厮从厨房搬来的,护卫一时没察觉,才有了这茬。”
空气沉默了瞬,主仆二人相对视一眼,皆有些不知从何开口。
良久,沈衔青道:“下回看严实,不准再发生。”
“是。”
——
徐月见气鼓鼓地回到住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连手边新做好的冰牛乳都不想喝。
“少爷,你怎么了?”元芳在旁问道。
这不是才从前院回来,还不让他跟着,怎么气成这样。
“大人生气,小孩子少插嘴!”徐月见大声说着,不小心牵扯到嘴角的伤口,心里那股气更大。
沈衔青,你真好狠一男的。
谁家初吻这么吓人,他会有心理阴影得好不好!
“少爷,可是受寒了?”元芳被骂得一脸懵,眼瞧着少爷面容越发红润,还以为天气骤然转冷,受风不舒坦了。
“闭嘴。”徐月见闻言抬手按住自己滚烫的脸颊,抬起发软的脚踹了过去,“少打听。”
因着这事,徐月见闷在房间里好几天,从烦躁到后面质疑自己,为什么亲不过一个古代人,还差点被亲晕了。
没用的胜负心,在此时竟然占领了咸鱼心态。
再见到沈衔青的时候,是在万寿节前夕。青石来到院子里,同他说:“徐公子,明日万寿节人员众多。府内已准备好衣服,明日戌时一刻启程。王爷公务繁忙,会在宴上等您。”
徐月见盘腿坐着,从话本上移开目光,看向青石,“王爷不与我一起?”
“是。”
徐月见琢磨了下,继续问:“莫不是在躲我?”
青石被那眼神看得皮子一紧,纵然王爷有这心思,也不能叫徐月见察觉到。他急忙回道:“怎会,王爷是真的公务繁忙。”
徐月见也是随口一问,见他瞬间紧张起来,狐疑地看了几眼,敛下眼睫问:“王爷如今可在府中?”
“不曾。”问到知道的,青石坦然。
“哦。”徐月见捻了个葡萄吃着,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
青石见这不需要他,忙不迭地告退。
“少爷,青大人是不是有点奇怪?”元芳挠挠脑袋,“突然绷着脸作甚。”
“撒谎呗。”徐月见吐出葡萄皮,可以确认了。
沈衔青就是在躲着自己。
原因嘛,他没想明白。哪有人强吻别人还躲着人的道理?
他歪歪嘴,闷骚的家伙,真让人难理解。
等真到了那日,徐月见不到天亮就被元芳拉了起来,一应东西都准备妥当,就等他穿上。
徐月见制止眼前往自己脸上拍粉的丫鬟,抬手勾了个眼线出来,动作之流畅,给旁边人看得一愣一愣得。
他看着镜中人清俊不失凌厉的眼,满意得点点头。原身的眼睛下垂,很像是狗狗眼,气势上就矮了一截。
这回大宴,他肯定要把威风放出来,叫沈衔青好好看看,他哪还有那日的柔弱!
大宴过午就不能食,徐月见早上吃了个打饱,临行前还塞了个羊肉饼。就怕等下宴很久,空了肚子饿得慌。
晨间朝拜的使臣早已去了大殿,外邦人拉来的货物绕了皇城一圈,围观的人无不感到骄傲,平日里弓着腰的人,都忍不住昂首起来。
徐月见坐在马车里,瞧着众人面上掩饰不住的骄傲和愉快,可见沈衔青确实做得很好。
马车一路行至宫门口,门口排起了长长的队伍,老远就听见车轱辘响。
“驾!”马夫扬了下鞭子,周围人转头一看,见到了‘沈’家大旗,纷纷拉着马车退让,不一会就清理出一条路来。
有眼色的太监急急跑上前,躬身问:“王妃万福,奴才这就给您开道。”
蓝褂子太监摆摆手,当即有人站在马车两侧,随着马车往前走。
徐月见坐在里面,手里翻着昨夜没看完的话本子。待马车渐渐停下,元芳在帘子外喊了声,他才懒懒地放下,打了个哈欠。
帘子拉开,徐月见扶住车门,抬脚走了出去。
华丽的衣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衣袖上火红的凤凰蔓延至全身,发髻上插着一根牡丹花样的簪子。有些女气的衣裳压不住眉间的锋利,反而显现出不同的妖孽。
周遭人望着那张绝色的脸,不由倒吸一口气。
领头的太监赶紧高声唱和,声声接声声,响彻整个京都城。
“摄政王妃到!”
第43章 共赴万寿宴
徐月见踩着脚蹬下来,身上的沉重华服缀在身上,有些累人。不过比上辈子穿得要轻些,也不知用得什么料子。
“王妃,请。”领头太监弓着腰引着徐月见进宫门。
宫门边落了一座步辇,几个人高马大的太监驼着背站在旁边,见他来连忙跪下。
“起。”徐月见快速抬手,在元芳的搀扶下坐上去。
有了轿子,霎时轻快了许多,身上的华服也有可放的地方。若是从这走到集贤殿,他估计半路就废了。
“起。”领头的太监扬声道,辇夫们稳当熟练地抬起步辇,往最前方的宫殿走去。
集贤殿两侧不乏有前去宴会的官员和他国使臣,见到好些太监簇拥在步辇,护卫在最外侧守,最前面还有一个太监开路。如此架势浩大,都不由转头看去。
这一看不得了,都惊讶于步辇上男人出众容貌,那一身绯红锦服映得那张脸不可方物。特别是那一抹笑,直叫人浑身发烫,恨不得上前帮他抬轿。
徐月见单手撑着脑袋,被这轿子颠得昏昏欲睡。路中忽然察觉到几道视线,懒洋洋看了过去,见人均傻愣在原地,勾唇一笑后转回脑袋。
“平济,步辇上的男人是谁。”一个蓝眸,长相粗犷的男人望着远处人影,问道。
平济看着自家王子脸上的兴味,心一跳,忙道:“王子,那是摄政王妃。”
“就是他啊。”赤狼族二王子看着那张绝色的脸蛋,舔了下嘴唇,笑道,“当时京都传来这消息我还不信,竟然是真的。”
“那位还真敢娶了个草包回来。”
平济听到这话,就知他起了不好的心思。想起近日来都城关于那两位的传言,心里虽然不敢全信,却也有几分认下。
为了赤狼族,他凑过去,又是一番苦口婆心,恨不得跪下,“王子,我们这次来是希望庆国不要再加重赋税征收。大王还在草原等我们的好消息,切不可因此坏了两国邦交。”
二王子蹙着眉,蔑视道:“一个草包而已,你怕什么,没听说摄政王要打禹都,而禹都的障气只有我们有办法,难道他还会为了一个草包为难我们不成?”
“二王子!”平济急得不行,这位在草原本就是个不怕天不怕地的主,若不是大王允了这位的请求,他定不会同意。
现下可好,这人完全不知京都里的风向,倘若真得罪了那位,别说减轻赋税,就是让那群黑甲卫掉头打过来,都是可以能得呀!
“啰嗦。”二王子不在意地摆摆手。在他看来,这位王妃又不能生育,身后也并无助力。如果不是太后恶毒,想必也轮不到这人来当。
再者说,他在草原也玩过不少男人,庆国的也不少,但无一都是玩玩而已,在外头顶多说声风流,谁又敢真的当真。
庆国最重子嗣,更重发妻的孩子。摄政王脑袋不清才会和男人扯上关系,所以坊间流言不可信。
也不知素有慧根之称的平济怎会犯这种错误。
二王子摇摇脑袋,眼睛望着快消失的丽影,眼底泛起点点兴味。
徐月见并不知后头还有人打他的主意,步辇急行好几步,稳稳落在宫殿前头。好些宫女列在两旁,恭敬地福了福身。
“王妃万福,奴婢春环恭候王妃。”春环走过前伸出手,行走间目光始终落在下首,一看便知这宫中规矩甚重。
“不必。”徐月见谢绝,让元芳搭把手走进门。
他还是没办法接受被女孩子伺候,总觉得别扭。
春环闻见笑意未曾变化,待徐月见走进去后,这才跟在其后,宫女一个个垂头跟上,步调一致。
徐月见踏入宫殿内,殿内香檀木做柱,夜明珠做灯,悠悠几盏铜烛错落在其间,亮如白天。
除去中间宽敞的地界外,几十步外有三层白玉铺成的台阶,台阶上设了三个位置。最顶上放着一座纯金龙椅,龙椅后雕刻一个立体龙头,其身躯绕柱三圈,无一不透露着威严。
徐月见走在红色软毯上,周围的官员见他来,均让开道路,拱手示意。
元芳在后面紧张得粗喘着气,他隔着一小臂都能听见。
徐月见怕真给这孩子紧张得厥过去,脚步不由加快。身上锦衣的凤凰随之游动,在淡黄的光晕下仿佛要展翅而飞。
有人眼尖,认出这是南边的蜀绣,一线千金。更是心惊于徐月见的受宠,谁不知摄政王嫉恶如仇,最痛恨奢侈之人。
没想到对自己的妻子,倒是大方得很。
徐月见跟着引导,坐在离龙椅就近的座椅边,他手臂旁还摆了一张座椅,想必就是沈衔青的。
离台阶最近的几处座椅只做着夫人们,见有几位好奇地打量着他,他咧着嘴回笑。
他这一笑,瞧着他的夫人们赶紧拿帕子捂嘴,面上泛着红晕低头笑着。
徐月见不知所以地扣了下手,难道是他今天的妆太厉害了?怎么一个个都低着头笑,这笑还不是欣赏,反倒像是
溺爱?
这让他想到,上辈子无意收割的妈妈粉。
徐月见脑补她们喊自己‘宝宝’时的语气,狼狈地别过脑袋。
两辈子加起来快五十岁的人了,怎么接受这种称呼!
他抹了把脸,手碰碰面前的葡萄酒,馋虫又冒了出来。
“少爷。”元芳在旁小声提醒道。
“知道了知道了,不喝不喝。”徐月见吞咽下口水,鼻尖全是香甜的酒味。倘若不是因为他酒量差,元芳也不至于管这么严实。
可怜这杯酒了,搁在这无人欣赏也无人品尝。
徐月见强迫自己不去看它,掉头夹起狮子头,小心吃着。面前却忽然出现了一个阴影,他抬眼看去,便看见一个满脸胡须的蓝眼男人盯着他。
“可有事?”徐月见放在筷子,问。
“王妃万安。”蓝眼男人抬手放在额间行完礼,把酒杯放在他面前,调笑道:“王妃可是一个人坐在这寂寞?不如同在下喝一杯?”
徐月见听见的一瞬间,还怀疑自己耳朵听岔了。等看清面前人的神色,他知道了,他没听岔,是这人疯了。
“放肆!”元芳怒而呵斥,正要抬手叫人,就见自家少爷按住他的手。
“想同我喝酒?”徐月见撑着手微向前。
蓝眼男人看美人突然向他的方向倾过来,喉间哽住,一股无名的□□猛然上升身。“自然。”
男人凑上前,眼睛迷离地黏在徐月见身上,恨不得当场把他这身红皮子给剥下来。
徐月见眯起眼睛,那双含情的眸子瞬间被冷意取代,“你不够格。”
“你!”蓝眼男人怒不可遏,正要说话。就见眼前人抬脚向他踹过来,他站得本就在最外头,低于徐月见的地方。
徐月见一踹,他根本没有反应的时机,整个人像滚石一样顺着玉色阶梯一路翻下去。
这边声响极大,周围一圈人全看了过来。
目光炙热,蓝眼男人锤了下地,瞪着一脸冷漠的美人。明明应该生气,却又因他这轻飘飘一眼,心里痒意十足。
若不能叫这人吃些苦头,怕怎也征服不了。
“吾乃赤狼族二王子拓跋应,今日前来恭贺圣上寿辰。本仰慕于摄政王,特意前去拜访王妃,却不想王妃欲勾引吾,吾不从便将吾踹下高台。”拓跋应拱手向着周遭的官员,面上还带着少许悲痛。
瞧着倒是像真的。
“你放”元芳气得面红,那句话就要脱口而出,又碍着大宴不能出现粗俗之语,生生咽下去。
这人胆敢污蔑少爷名声,真是找死!
徐月见听了脸色未变,还有闲情雅意地品着菜。
“元芳,把这道热热,冷了都。”
“少爷!”元芳急得不行,就怕有心之人拿去做文章。
徐月见叹了口气,放下筷子,道:“急什么。”
“真是的。”他坐直身子,转头看向旁边目不斜视的春环,“春环,敢对摄政王妃大不敬,行僭越之事该如何?”
春环走出来福福身,像是没看见殿内的气氛一般。大声道:“掌掴五十,脊仗一百。”
“嗯。”徐月见摆摆手,自有青衣太监上前。
“都听见了?那就拉下去,别平白站在这浪费空气。”
“是!”青衣太监悄无声息地招来几个侍卫,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把人拖下去。
“尔敢!”拓跋应瞠目,急急喊道。目光飞速看向平济,求救之意明显。
平济从劝不住拓跋应开始,就已经放弃。
他偏头不去看,拓跋应自己作死要去招惹摄政王妃,难道还准备让全族担着吗?若大王真要怪罪就怪罪他好了,他们的族人可都还要过冬,总不能害了他们!
拓跋应见状,心慌乱不止,眼见自己要被拖走,他正要大喊一声‘饶命’,却见周围人一瞬跪拜下来。他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身旁的侍卫给压了下来,全身被扣住压在地毯。
赤狼族只跪狼神,拓跋应膝盖触地的瞬间就想起来,却忽然顿住。一个脚步走到他的身边,他歪着眼睛看去,正好看清衣摆上绣着的祥云纹和内藏的金线。
就因为他的出现,膝盖好像被突然定在原地,全身被压制得不能动弹。他后脊背猛然发汗,心中颤颤不已。
“何事喧哗?”沈衔青淡淡开口,横眉扫过站在旁边的群臣。
众人不敢与他对视,匆匆低下脑袋。唯独玉阶下的几位权臣夫人起身,对沈衔青福身,身侧的丫鬟跪在地上磕了个头,把刚才的情况一字不落地描述出来。
霎时,周遭感觉空气停滞一瞬,中央的男人眉目越发狠厉。
“太轻了。”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地上,让周围人身躯一震。
朝廷的脊仗可不是普通的棍棒,而是装上了倒刺的木棍,一下都能让一个壮汉疼晕,更不论五十。
“王爷,到底是来贺寿的,不可见血。”李丞相从旁劝和,万寿宴万国朝拜,哪可公然对付其子。
沈衔青信手走上台阶,衣袍一掀坐在椅上,闻言抬眸道:“不若李相分担一二?”
这话一出,周边还想劝和的人倏然收回脚,李相的面色也僵硬了一瞬,难看地不敢再言语。
也不知是不是这诡异的气氛,让汗流瀑布的拓跋应昏了头,这人突然挣脱侍卫的桎梏,大喊:“王爷,求您为我做主。分明是王妃勾引在下,在下不从才惹出这等灾事来。”
他以为他说完能得到质疑,庆国保守,对这种事情自然避之不及。
却不想周围人投来了难言的眼神,从刚才起这个眼神就一直跟着他,好似他是什么跳梁小丑一般。
刚出声的李相面色变了又变,分外疑惑地盯着这胡渣渣的男人,而后快速退开回了坐席。
他刚才定然是疯了才会为这蠢人求情。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蛮样,也敢胡诌诌这等言语。他还当刚才是在说笑,现下在王爷面前都敢僭越,可见其子蠢笨如猪,其族忠心难料!
“噗呲。”
不知哪冒出一声笑意,连带起不少嘲笑。
拓跋应赤红着脸,大声问正中间的男人,“沈衔青,你当真不在意?不在意你身边那人可能并不爱慕你!”
‘咔嚓’
清脆的杯碎声骤然响起。
拓跋应眼看沈衔青抬起眼眸,内里森然一片。黑幕一般的郁气直冲他面中而来,他被瞬间定在原地。
那一瞬,他当真以为自己看见了修罗。
接着,他便听见了世界的最后一声。
“杖毙。”
第44章 呵呵,搞什么乌龙剧本。
冷冽到极致的声音轻轻落下,周遭空气一窒,众人缩回脑袋不敢言语。
赤狼族的军师平济一听,手中的酒杯倏然掉下,整杯葡萄酒落在膝盖处的地毯上,酒红色的印记铺开来。
平济侧头看了眼吓软的拓跋应,从毯子上拾起酒杯,缓缓转过脑袋去。
拓跋应想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就要死了,他只是和一个废柴草包说了几句话,怎么忽然演变成这样。
那个大权在握的摄政王霎时变脸色,好似恨不得他立刻消失。
宫殿内近百人,却有如针落地般的寂静。众人看着刚才还有些跋扈的赤狼族王子,被沈衔青一言定了生死,两股颤颤。
刚才出口的李相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跪在地上连眼皮都不敢乱眨。
就在众人候着上头人息怒时,突然‘咔嚓’一声细响传出。
这声音出现的时机奇怪,众人心中咯噔一下,悄咪咪抬着脑袋朝声源处看去,都想看看是哪个倒霉蛋这么不长眼,这么严肃的气氛里还敢发出声响。
徐月见在蟹壳发出声音的那一瞬间就顿在原地,殿内的视线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
第一反应,他真想做某树封面的那个姿势,对着众人说:“尴尬如影随形。”
徐月见呆滞半晌,缓缓把盘子里最大的蟹钳夹到沈衔青的碗里,而后扬起恰到好处的微笑,软声道:“王爷,臣咬得腮帮子都疼了,您给臣剥一下吧。”
转移注意力,徐月见的拿手把戏。
群臣闻言均倒吸一口气,两股又开始发颤,心里思索等下要不要阻止王爷降罪于徐月见。
别看徐月见能这么自然地放在沈衔青的盘子里,其实他心里一点底也没有。情急之下能这么做,也算是超乎他个人作风的,但谁叫沈衔青最大。
沈衔青再阴沉着脸,大伙都不吃,他也吃不了。白白浪费一桌好菜不说,怕都会消化不良。
沈衔青瞥了眼淡然自若的男人,眼底泛起点点笑意。他刚还有点担心这人会觉得他残忍,或许会出声制止一二。但什么也没有,徐月见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是干着自己的事情。
这份淡然和沉着是难得的品质。
沈衔青拿起拆蟹工具,熟稔地打开。
群臣见状纷纷对视一眼,连忙低头。耳边的拆卸的窸窣动静,一点点传入他们的耳朵。举朝臣子在这一瞬间,肯定了那个传言。
徐月见当真是狐妖转世!
连王爷这般心冷之人都能俘获,看来是有真本事!
传言还说徐月见爱慕王爷到吃不下饭,现在一看还真有可能。这么严盛大的场合,还敢行勾引之事。
当真是胆大!
有了沈衔青的开头,下面的氛围比刚刚缓和了不少。沈衔青把蟹肉放入旁边的盘子里,好似才看见跪满的人,掀眼冷冷道:“起吧。”
“是,王爷。”
全部人站起来退回座位,正中央的位置上还未来人。沈衔青擦了下手指,对元芳说:“把人请来。”
青石低垂着眉,拱手退下。
徐月见夹着蟹肉,听了一耳朵。心里对那位一面之缘的皇帝地位认知又多了些认知,不过想到他未来坑杀的人,也是活该。
不多时,外头传话太监疾步喊着:“圣上驾到。”
群臣眼里闪过一丝震惊,而后忙不迭地跪下。在一群乌泱泱的人头中,唯独上首的两人坐着。
徐月见一是没有跪拜的习惯,也没反应过来;二是沈衔青一点没动,他也不想动了,身上的衣服挺重的,万一跪下没起来挺难看的。
皇帝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进来,半大的小豆丁长势挺快,瞧着有些青年的模样了。身量也长高,如果忽略掉下巴还留有的婴儿肥,威仪早已显现。
皇帝走上前,拱手对着沈衔青道:“皇叔、皇嫂安康。”
“嗯。”沈衔青应了声,眼神都没留几瞬在皇帝身上。
皇帝也不在意,昂着脑袋走到玉阶上,转身抬手对着群臣说:“众爱卿平身。”
高台上的皇帝勃然英姿,还未练成的锋利刀刃隐隐有了出鞘的意思。众人心中一惊,目光移到旁边的沈衔青身上。
心里暗自唏嘘,即便有摄政王这个身份,待幼虎一长成,总有一天还是会产生争斗。
皇帝一到,万寿宴这才算正式开始。
歌舞宴饮、群臣交际祝贺,千杯酒盏来回推送,热闹奢侈的气氛笼在殿内,舞女在中央翩翩起舞,宫女们穿梭其中倾倒酒水,倒似一幅‘仙界宴饮图’。
徐月见馋得厉害,还是没忍住伸手端起酒盏喝了一小口,微甜的葡萄酒滑过喉间,不辣但是有冰镇后的爽快!
徐月见不禁回味一下,还想再喝,身边的元芳赶紧咳嗽几声。
“就喝一口。”他小声说着,快速端起酒杯喝掉。
沈衔青见他跟老鼠似得,笑意藏在眼里,淡淡道:“这酒后劲大,少喝。”
“哦。”徐月见咽下,就见元芳得了沈衔青的令,把葡萄酒给收走了。
他撇撇嘴,瞪了下元芳。
这厮也不知是谁的奴才,那么沈衔青的话是怎么回事?
元芳似是后面长了眼睛,放完后还把大闸蟹给端了下去,美名其曰:“这物性凉,少爷还是勿多食。”
徐月见一双筷子愣在原地,瞠目看着元芳坚定的背影。顿时两眼汪汪,两辈子他就好这一口了,竟然还要被剥夺!
“王爷,想吃螃蟹。”徐月见是真的委屈,他抓着沈衔青的袖子,眼泪唰得一下落下几滴。
美人含泪,如雨打海棠,娇弱又让人心生怜意。
沈衔青手指微曲,强行挪开目光,顺便摆手让青石桌上的螃蟹全都撤下去,而后才道:“太医也是如此说。”
‘咔嚓’,徐月见只觉得自己的心碎了。
沈衔青,他变了!
他愤愤地戳着碗里的肉,心里一点也不爽快。就在这时,几步远外的龙椅上,皇帝开口了。
“皇嫂可是要螃蟹,朕这里还有好些,都是温好的,并不凉。”皇帝笑着看他,扬声道,“乌栀,给皇嫂端过去。”
一个瘦小的太监从背后走出来,恭敬地端着银碗走过来,小心地搁在徐月见的桌面上,柔声道:“王妃请用。”
徐月见是被这清润如清泉的嗓音给震惊,一抬眼便撞上那昳丽的脸。白皙的脸蛋上眉眼如山风柔和,眼下的红痣便是上头唯一的颜色。
原著中的小受并非是绝世容颜,反而选择了清淡中浓烈。当时他看了不少同人图,心里却觉得鲜少有人画对了。
现下见了真人,才发觉那些都是纸上的颜色,远不及此人的千分之一。
“多谢。”徐月见说完,瞧着对面那人竟一瞬红了脸。霎时,那一张淡泊的画作上被落下重重的一笔,让人视之怜惜。
乌栀。
徐月见默念了下他的名字,看他害羞得抿嘴一笑后离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作为原著读者,自然十分清楚这人的处境。
狗血文也只有在二次能够爽一下,若是亲眼见到这么个柔弱小子,不久之后就会被绑到皇帝的床榻上,流连于各路豪杰的怀中,谁也不说不出任何话。
徐月见盯着那一盘螃蟹,犹豫要不要开口。
趁皇帝还没有对乌栀下手,趁皇帝权利还未扩大,也趁着沈衔青对他还有几分在意的份上,把他要过来,阻止他的悲惨命运。
“宿主,你确定吗?”机械音骤然响起,就像一个警钟告诉他,他不过是这书中微弱的一个颗粒,不可扭转任何结果。
徐月见看着乌栀远去的影子,不知为何心中大恸。
沈衔青的眼睛从始至终就没有离开过徐月见,见他神情忽然悲痛,抬眼看去,正好看见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
这太监他知道,近日也不知怎么得了皇帝的眼,从打杂一下去了殿前,有时还能看见他在议事的地方。
这么突出的角色,当然查了一遍,但哪一遍都是身家清白,遂而作罢。
片刻后,徐月见调整好心态,慢悠悠躺了回去,手里的蟹肉也不香了,直接丢在原地。
皇帝的东西,都恶心。
他厌恶地擦了下手,懒懒地看着飘在空中的光球,“你怎么回来了?信号不卡了?”
光球闪烁了几瞬光芒,道:“宿主,你在说什么!我哪有离开过,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啊!”
徐月见蹙着眉,眸光微黯,“你之前不是说太卡了要休眠?怎么一下说没离开?”
系统不解,飘到徐月见的指尖,歪着脑袋道:“统子充电不需要很久的,潜意识都是在的。”
“是吗?”徐月见狐疑地扫了下系统,虽然他不懂这些东西的远离,但是突然网卡又不卡了真的没关系吗?
“宿主,黑化值很平淡哦!看来很努力!”系统调转话头,用力地夸赞了下徐月见。
“还好吧~”徐月见欣然接受,心里却还是存疑。
没记错的话,统子还是第一次夸他吧?
怎么掉网一次,还觉醒了夸夸技巧?
系统:就不该觉得宿主被他丢下很可怜。
宴会进行到一半,宫外的钟声敲响。铜钟声音震震扩散开,殿内众人当即放下酒杯,整理服饰,让开中间的道路。
徐月见见状放下筷子,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皇帝已经站了起来,信手走下去,面上带着几分愉悦。
沈衔青并未跟上,反而疲了似得倚在把手上。一转眼见徐月见满脸兴味,开口道。
“莲花灯在前头。”
“什么?!”徐月见闻言瞪大眼睛。
原来那老伯说得竟然是真的,百姓放下去的莲花灯,全都由护城河往上。万寿节当晚选取几盏,以完成愿望作为奖赏。
所以说他放下的好几盏莲花灯正在那一堆堆里面?
徐月见一想到自己写的东西,屁股有些坐不住凳子了。倏然起身跟在人群后边,他们来得迟,前头站了不少人。
他还想垫脚看,就见人很快挪出一条道来。往后一看,原是沈衔青跟了上来。
徐月见抿着嘴道谢,心里干着急得随着沈衔青一道,走到皇帝身后。
一条缓和的河流滑过干涸的河道,河流之上漂浮着数以万计的莲花灯。一应为红色,烛火未灭,还在上方燃烧着。
昏黄的烛火照耀小亭的一方天地,任谁也想不到皇宫的一处的河道,竟连接着护城河。
皇帝在一道道钟声中走上前,手里接过太监的网状器物,对着那一堆堆荷花挑选。
隐约得,上头的字迹飘摇在烛火中。
徐月见紧张地捏了下手指,抬眸扫了眼沈衔青,心底泪流满面。当时就不该兴起,忽然又写一盏,万一正好挑上,他也不用活了。
皇帝一共挑了三朵,莲花灯被放置在托盘之中。
一个黄衣小太监抬手展开荷花花瓣,对着众人唱和。
“珍珠巷刘奎。”
“柳树街二号陈驼。”
名字渐渐报了出来,徐月见深呼吸一口气,拍了拍胸膛。
其实,按照那么多莲花灯来说,挑中他的概率属实不大。
可以这么比喻,就相当于他中了挂在彩票店门口招牌上的三大奖之一,价值四亿四千万。
他不过是花了十文钱,就敢说能中这么多,那绝对是痴人说梦。
他安慰好自己,对上沈衔青的眼神也一点不慌。
能中有
“摄政王府,徐月见。”
太监停顿了一瞬,而后倏然抬眼看过来。
众人连同沈衔青一齐,眼睛都落在他身上。
徐月见(微笑):呵呵,剧本!
第45章 红莲内容曝光竟然如此!
徐月见没忍住遮了下脸,而后装作潇洒地对沈衔青说:“年少无知,也尝试了一把,没想到运气这么好。”
“哈哈”徐月见皮笑肉不笑一下,慢慢走上去抢过太监手上的红莲,吹灭里面的烛火,就要卷成一团丢了。
皇帝忽然开口道,“皇嫂是有何难言之隐吗?皇叔不便实现的,眹可以代劳。”
徐月见闻言嘴角压下,眼眸里翻腾着郁气,对着皇帝艰难扯着嘴笑,“就不劳皇上费心了,臣可以处理。”
他本就对皇帝有气,没找皇帝算账已经是他修养好,若是皇帝再横插一脚,别怪他抢了这厮老婆走。
皇帝被这黑黢黢一眼瞪得莫名其妙,想说什么但后脊背莫名泛起几丝凉意。霎时,他选择闭嘴。
群臣看着这厢官司,面面相觑。本来也没那么好奇,谁叫徐月见遮遮掩掩,这越藏就越想看。
但也没人敢先提出来,毕竟王爷还没开口呢。
沈衔青捏了下指骨,眼睛落在那个红莲上。直觉告诉他,这个红莲的内容很可能与他有关。
气氛一下僵持住,乌泱泱的人目光都聚集在那朵红莲上。
丞相更是抓心挠肺,但又不敢说。眼珠子转了好几圈,最后落在死对头太傅的身上。
他悄悄走到太傅身后,趴在耳边小声说:“太傅,您不也想知道吗?去问问,就知道了。”
太傅眉间一跳,上下打量几下挺着肚子的丞相,心想这人还真当自己是傻子,敢在这个节骨眼出去刺挠人。
虽说他确实有些好奇,特别是在王爷的面色有些微妙时达到了顶峰。这种八卦可不是一般人能听到的,试问谁不想听不可一世摄政王的事迹。
两个人在对视中都看见了对方的胆怯,两人互相叹了口气,而后忽然一起抬头,看向平日里一直找他们麻烦的御史大夫。
两人慢慢挪到御史大夫后面,当即抬脚把人踹了出去。
可怜御史大夫瘦弱一个,一下就被怼到了王爷王妃前面。
就在徐月见还要说话的时,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官员忽然蹦出来,正正卡在两个人中间。
徐月见:?
“可有要事?”沈衔青瞥了眼来人。
御史大夫顶着王爷的目光,后脊背汗液哗哗得落下来,气愤地摸了下自己的屁股,也不知哪个混账在这个场面暗算他!
他恨得牙痒痒,抬头便又笑了起来,讨好道:“王爷,此乃万寿节。红莲又是福气连连之物,王妃既有所祈愿,必定是心中有所求。臣不才,愿意为王妃排忧。”
呵呵,说得怪好听的。
徐月见眯起眼睛,盯着那个冒头的官员,上下打量好几次,也没认出这人是谁。
听到这画的众人也不知发了什么疯,猛然跟着点头应声。
“是啊是啊,我等不才,愿为王妃分忧。”
“大人说得是,我等愿意分忧。”
徐月见木着脸看着低着脑袋、喊得格外大声的群臣。
懂了,合着这群人都准备吃瓜呢?
“不必劳烦各位大人了。”徐月见呵呵一声,走到沈衔青身侧,熟门熟路地扯着他的袖子摇了摇,“王爷,月见累了,不如我们回去吧。”
这撒娇声音,听得周围人一阵牙疼。心里更是讶然徐月见的本领,怪道摄政王吃不住,就这软声软语的,谁受得住?
沈衔青瞥了眼被徐月见压在胸口的红莲花瓣,暗自思忖。
若是他允了徐月见离开,怕是那瓣花早就没了踪影。可若是不允
他瞧着可怜巴巴的徐月见,心里衡量了一瞬。
正要开口,一个清瘦的声影走到他们旁边,手里端着一朵摇曳着烛火的红莲,支支吾吾道:“王妃,这朵才是您的。”
寂静——
徐月见险些裂开,当即拿出花瓣打开来。那被揉成一团的花瓣上的字迹,赫然写着:好急好急!好想发大财,好想发大财!
徐月见:
你别急,先让我急。
他麻木地把纸条放在乌栀手上,刚才的事情发生的太快,他也没得及核对一番。现下好了,竟然出了纰漏。
徐月见尴尬一笑,对着群臣说:“原来如此,在下一时着急竟忘记对一下,既然有人拿过来,那在下就换回来,同王爷先回去了。”
“各位,告辞。”
徐月见匆忙走上前,一把薅过红莲,迅速拉起沈衔青的手,往后走。
“诶!”不知哪里出了一道声,紧接着好几个人连连诶了声,伸着脖子往徐月见的方向走。
徐月见不敢往后看,抓着手里的红莲花瓣忙不迭地往前走。
开玩笑,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徐月见快步走着,身后好些个大臣边唤便跟着,皇宫里忽然出现了一个新的景象。
沈衔青被扯着绕来绕去,直到眼前人不止走了御花园几次,后面的人不止跑了几圈后,他抓着徐月见的手停了下来。
看着浑然不觉的徐月见,他沉默了一瞬,而后指着水中央的那块大石道:“可认识它?”
徐月见扫了好几眼,在沈衔青严肃的目光中摇摇脑袋,“我应该见过?”
沈衔青捏了下指骨,淡淡道:“我们第三次回到这个地方。”
徐·路痴·月见尴尬地挠挠头,目移开,“是这样吗?哈哈~”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身后跟着的人迅速跟上。好些人撑着腿在原地,其中跑得最快的、挺着肚子的李相喘着气走到两人面前,擦了把汗道:“王爷王妃,别再绕圈了,臣年纪大了,绕起来晕乎。”
徐月见闻言扯扯嘴,你跑我不跑你当时我傻子?
“给他吧。”沈衔青听着两人的对话,捏了下眉峰。没想明白怎么朝中一向古板认真的丞相,因为徐月见的一盏红莲,硬生生逼成这样。
要想他夫人以前为了让他瘦下来,费了不少功夫也没让此人动起来。结果今晚,跑得都快比武将还要快。
真不知该说他选得丞相文武双全,还是徐月见这演戏的功夫修炼到了家。红莲就那么点地方可抒写,还能写别的?
估摸是写了点爱慕他的话,当着他的面给群臣的话,有些害羞还遮遮掩掩不敢让他们看。
沈衔青掠过徐月见惊恐的脸,伸手拿过那瓣红莲,直截了当地递给李相。李相也一把年纪了,要是跑下去没了,他短时间内好像也找不到顶替的人。
徐月见颤着手看李相接过那瓣花瓣,眼睛落在字迹上。
救命,完蛋了。
他吞咽下口水,默默往后退了好几步,距离沈衔青两个小臂距离,抬起袖子遮住脸,不敢面对接下来的情景。
“嗬!”李相倒吸一口凉气,没忍住惊讶出声。跑得胀痛的双腿此刻颤颤巍巍,他瞪大双眼仰头望着高大威猛的摄政王,腿一软就要跪下。
“他是有点性子。”沈衔青扫了眼苍白着脸的李相,眼神里透着‘你怎么这么没用’的信号。
徐月见是胆大了点,写出来的东西也肯定惊世骇俗了些,但丞相那副恨不得死去的模样,着实碍眼了些。
“丞相的定力还需练几分,接下来的寿宴还需丞相操持。”沈衔青不耐地建议着,摊开手放在李相面前,示意他还回来。
弯着腰的李相擦着汗连连称是,非常利索地把纸条放在沈衔青的手上,而后整个人跪在地上,生怕被迁怒,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
身后跟来的官员不明所以,只见王爷的脸色好像顿了一瞬,倏然黑了下来。再看丞相跪在地上,他们紧跟着腿软,一起跪在地上,气声道:
“请王爷息怒!”
沈衔青捏着花瓣,目光定在狗爬一样的墨迹,上头的字又大又清晰。一笔一划写着:
求问,夫君不行可怎么办?
不行?
沈衔青的目光快要看穿那两个字,他何时不行了?
似有感应,他反头对上偷偷放下一点袖子的徐月见的眸子,那淡色眸子里透着心虚太过明显。
这还有什么不知道。
沈衔青霎时捏碎红莲,碎屑随风飘开。
丞相看着碎屑飘到他的衣裳上,咽下惊悚,整个人抖得跟筛子一样。
“今日事”
良久,沈衔青看着地上的丞相,开口道。
“今日事,臣绝不外传!”李相急匆匆地应下,不给沈衔青借题发挥的机会。
在他看来,摄政王定是不知道王妃写了这个,所以毫不顾忌地拿给他看。但谁知道王妃与王爷成婚许久,心中郁气难消。
有道是,床榻之欢能直接影响夫妻之间的感情。这话也是有依据的,就之前他隔壁府邸的那一对好得不得了的夫妻,婚后因为男方不行,后面女方直接退婚了,还气得找人打了一顿前夫。
啧啧啧。
李相吧唧几下嘴,就是因为王妃心里郁闷不已,所以借着红莲许愿。这没想到竟然选中,被太监捞了起来。
这才有了这茬。
他想起王妃支支吾吾不肯给的神态,心里更是认可了这个消息。
无意间的话最是真切,这话用在哪都成。
李相流利地回答完,看了眼站在一旁不敢见人的王妃。没忍住抬手掖了下眼角,可怜王妃还正年轻就守了寡。
嗐。
李相叹了口气,王爷都这样了,王妃竟然还虔诚许愿,希望河神或谁能够显灵医治这症状。
真可谓是——真爱无疑了。
沈衔青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抢了,见被他大几轮的人忽然流起眼泪,沉默地吞下接下来的话。
罢了,想必李相混迹官场多年,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况且,也不至于眼瞎至此。
“如此甚好。”
沈衔青泰然说完,转头走到蒙着脸的徐月见面前,语气中颇有些无奈道:“走吧。”
徐月见估计是想让他生气,好增大什么黑化值。还真当他是旁的男子,他对这种言论毫不在意。
他知道自己,压根没问题。
在遇到徐月见之前,更是不喜那事。
“哦。”徐月见应了声,拉下来看着沈衔青的面色,竟和平常无二。
天。
他惊呼出声,再看向沈衔青的目光里充满了佩服。
多么稳定的情绪啊,说到关乎男性尊严的事情,也能这么淡定。
看来是已经接受了。
徐月见跟着沈衔青出了宫门,坐在柔软宽大的马车上。刚才青石和元芳没跟得及时,后面都等在马车边候着。
青石显然听到了动静和消息,见他们从侧门出来一点也没惊讶,软垫和热茶都安排得恰到好处。
马车慢悠悠动起来,嘎吱的滚动声在寂静的甬道里响起。黑幕渐渐落在旁边,微弱的光线晕进来。
外头已经宵禁,灯盏安然伫立在四周,外头微弱光线透进窗子,落在他的手上。
徐月见想到自己写的东西,有些自责。这种隐痛的事情,被公之于众实在不仁义。
他轻蹙着眉,暗拍了下自己的手。
平日里没见这么欧,怎么今天突然发威了?
他抿了下嘴唇,抬眸看了眼闭上眼睛的沈衔青,心里更是愧疚。
堂堂摄政王的隐疾竟然是这个,虽然他开始也有些惊讶,但久而久之也淡然了,毕竟人无完人。
“王爷,你已经很厉害了!别太伤神,月见知错了。”徐月见扬声夸赞着,若是沈衔青是小狗,他早就把人拉进怀里揉揉了。
沈衔青半倚靠在手上,闻言长眸睁开,瞧着徐月见生硬地动作,眼底滑过一丝笑。
“嗯。”——
徐月见听到沈衔青的回答后,良心终于安稳下来。
马车在府门停下,两人前后下了马车,在中间的拱门处分开。这场宴会并非是单纯的庆贺,还得处理各国来年赋税的事情。
徐月见洗漱完倒回床上,手里捏着一块玉珏把玩着,脑海里浮现出马车上沈衔青黯淡的脸。
他要是医生就好了,说不定可以救一救。但奈何他就是个演戏的,啥也不会,只能干瞪着眼。
不过,他上辈子也听说过男人不行医治成功的例子,不知道古代有没有那种药,喝了能一柱擎天。
他捏着玉珏,坐起身喊了声元芳。
“怎么了少爷。”元芳正在外头交代事情,听到叫声连忙走进来。
“过来。”徐月见招招手,而后指了下门口,“记得关门。”
“哦哦。”元芳愣愣地挥开院子里的人,关上门。在少爷密谋的眼神中,慢慢挪到床边,乖巧地坐在脚踏上,竖起耳朵。
徐月见往前倾,凑到元芳面前小声问:“元芳,你知道哪里可以买到很多名贵药材吗?”
这话问得元芳一懵,他抬头瞧着少爷不似玩笑的脸色。低头沉思了几瞬,道:“好像知道一家,但那家是个拍卖行。”
“奴才也是偶然听到,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拍卖行?”徐月见摸着下巴,若说哪里有治那物的药材,说不定真的在拍卖行那里。
毕竟拍卖行都是收集稀有之物的地方,不论在哪都是能吃黑白两道牛掰地方。
“是,在西市商铺里面。”元芳回道,“之前我听大公子炫耀过,拿到过拍卖行的请帖,打探了番才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
徐家大公子啊,那还真是真的。
徐月见揉了下玉面,道:“那你快去再打探一番,哪里有请帖买,还有什么时候能开始。”
“是。”元芳疑惑地点点头,心里不明白少爷怎么这么急,但少爷的想法总不会错的。
交代好事情,徐月见松弛下来,暗自感叹自己真是个好人,沈衔青都这样了,他还满心思给那人治病。
到时候病治好了,可得给他降许多黑化值才行!
一连几日,徐月见都待在府邸里。最近内务府送来了几盆花,长势极佳。他没忍住给全部要了来,放在院墙下面。
每天早晨一出来,看见这些花,还真是心情舒畅。
这日,徐月见如往常一样地起身,拿着自制的洒水壶走到院子里,慢吞吞地给那些花浇水。
来送膳的小厮照常进来,把东西放在木桌上。但也有不同,这回小厮看了他好几眼,已经到了难以忽视的地步。
徐月见歪着脑袋看过去,疑惑地想开口问话,却见那人急忙拱手离开,好似他要吃掉那人一样。
怎么个事?
徐月见放下壶子,走到木桌边。打开膳盒,里面的东西很香很好啊,为什么看他的眼神里总不对劲。
他摸了下下巴,没想明白,心想自己可能看错了。
直到他看着洒扫院子的小厮,一边扫地一边还要看着他用膳时,他知道定是出事了。
徐月见放下木勺,拿起旁边的巾帕擦了下手,抬眼望过去。
小厮没想到他会突然抬头,惊恐了瞬而后当即低下脑袋,扫帚挥打得飞快。
得。
这也是个演帝。
徐月见并不着急,这个时间节点也没发生过什么大事。沈衔青的黑化值也很稳定,说明那边也没问题。
那问题就出在他或者关于他。
他假装低头吃东西,那人果然又抬头来看他。
呵呵,等爷收拾你。
于是他抬他躲,他躲他抬,他插翅难逃。
那人脖子忽然‘嘎吱’一声,扭不回去了。
徐月见哼哼两声,抬手揉了下脖颈。
虽酸但赢。
无用的胜负心在此刻赢下比赛。
徐月见站起身来,走到小厮面前,笑道:“可能告诉我为何老看着我?”
“若不说,我即可把你送去王爷那!”
那厮霎时脸色苍白,跪下不敢动。
“别装可怜,快些。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小厮蠕了蠕嘴唇,半晌讷讷地把听闻告诉徐月见。
死寂——
徐月见傻眼了,他懵了。下一瞬,他听到了一阵匆忙的脚步,转头一看,正和急匆匆跑来的元芳对上眼。
好了,不必说了。
定然是那个消息。
徐月见闭了闭眼,忍不住暴走。
李晗可是一个丞相啊!他可是丞相啊!
他那日可听李晗自己说,臣绝不外传!
这才几天,就传得满城风雨!
这就是他的‘臣不外传’?
可去他丫的!
徐月见险些气晕过去,这下好了。上位者的八卦可是最容易传播的,更别提还是冰冷如雪山的沈衔青。
完犊子了。
那事果然要快些去做才行,不然他命该绝了!
外出办事的青石骑马回来,把缰绳丢给小厮后跨过门槛。几步后,他忽然又掉头回来,冷着眼瞧着门口站着的侍卫。
这群人从他刚回来就盯着看,搞什么呢?
“说吧,什么事?”青石问。
两个侍卫互相对视一眼,白着脸抱拳不敢言语。
“三瞬不说,练武场见。”
侍卫一听,脸色更加惨白。其中一位胆大的侍卫,看着青石冷到骇人的眼神,赶紧把见闻给青石说了一遍。
“什么?”青石蹙着眉,“王爷”
说完侍卫也舒坦了不少,他们和青石出自同一编队,说起话来也带着几分熟稔。
“外头都传遍了,今天还赶跑了好几队门口穿鞋张望的百姓。”
青石罕见地沉默了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青大人,是真的吗?”另一个侍卫抖着唇问,“我们王爷当真不行了?”
“放肆。”青石呵了声,一人一脚踢了走,“坊间的言论也敢乱传,也不怕掉了脑袋!”
“可是据说是从宫里传来的。”侍卫讷讷道。
“那也不能信。”青石训斥道,“再让我听见这种言论,一人一鞭伺候!”
“是。”侍卫见青石这么说,心里那点疑问顿时烟消云散。
青石可是贴身跟在王爷身侧,是什么样他最清楚。青石大人竟然敢这么说,定然是那谣言太过离谱。
果然,就说怎么可能。
王爷曾经可是马上斩杀功绩最多的人!
那一身腱子肉还能是假的不成!
青石训斥完两个人,抬脚走进府邸。路上遇上不少小厮丫鬟,每走一步,那些人的目光都跟在他身上。
青石瞪了回去,周围人霎时跑了。
等到边上都安静下来的时候,他忽然开始沉思,沉思那话的可信度。
虽然他知道王爷定然不会不行,但他也不能确定啊。
王爷自少年时就上战场杀敌,武与文都练得极好,被不知多少个先生夸过是天纵之才,未来文可状元,武可将军。
一直到现在,二十好几的年纪,都依然沉着冷静,手段果敢利索,从未下达过错误的指令。
这么多事情之中,也唯有一件事曾经让他疑惑。
人倒是青年遗////精,他好像没看过王爷有过。再者说王爷连手都未用过,那事更没有碰过一丝。
别人在王爷这个年龄的时候,孩子都会跑了。
结果王爷连这事都没做过。
青石停住脚步,忽然猛吸一口气。他倒是为何王爷明明喜欢徐公子,却每回都找借口离开,每次都不见面!
原来
雄鹰一般的青石此刻信念轰塌。
第46章 沈衔青,他很喜欢我?
青石在原地愣了许久,而后看着半开的院门,最后抬脚走了进去。
他一路走到木桌前,王爷正拿着一本册子瞧着,面容看起来有些不爽利,看来又是哪个大人不长眼。
“王爷。”青石拱拱手,出声道。
“有消息了?”沈衔青放下笔,看了眼上面的墨迹合上丢在一边,这才看向青石。
“是。”青石从怀里抽出一张纸条递到王爷跟前,说:“秦王确实在联系外邦人,但迄今没人敢出来帮忙。”
沈衔青站起身接过纸条,打开看着上头颤抖的字迹,嗤笑一声抬手碾碎。缓步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色,手按在窗柩上淡淡吩咐道:“不着急,先放绳子。”
“是。”青石应下,眼睛却不由自主地落在沈衔青的下三路上。
虽然有层层叠叠的衣裳遮住,但晚夏总归燥热,衣服选得都是轻薄舒服的款式。走动间,能看见有力的腿部线条。
青石看了眼自己的大腿,想不明白为什么王爷这种还会不行。
难道是之前打仗的时候伤着了?
青石蹙着眉,眉间环绕着疑惑,百思不得其解。
“还有事?”沈衔青察觉到后面的目光,冷声问。
“是还有一事。”青石必须得把府内和府外的情况都通报给王爷,即便这个消息非常让人震惊。
“何事?”沈衔青长眸瞥向青石。
青石舔了下唇瓣,低声说:“今日坊间传遍了消息,说”
想到接下来的话,他闭了闭眼,而后快速吐露出来。
“说您不行了,还说徐公子年纪轻轻就守了活寡。”
沈衔青闻言双眉轻蹙,霎时回想到那晚的事情。他走到椅子上坐下,端起热茶润了润嗓子,道:“相府传出来的?”
青石猛然抬头,“王爷知道?”
沈衔青搁下茶盏,揉了下眉间道:“李相的为人你不知晓?”
出了名的大嘴巴。若不是政事上处理不错,早就不知被弹劾多少次了。
青石恍然反应过来,沉默地低下脑袋。
之前就听说李相爱听街坊语,还爱说些听过来的事,那张嘴大到他夫人恨不得每日堵着,就怕哪天说出什么不敬之话,连累李府被砍了脑袋。
但李相散话有个底线,那就是没有依据绝不说。既然敢这么露出来,便是谁同他说了。再结合一下宫宴当天,答案不言而喻。
“王爷别太忧心。”青石苍白地安慰了句,心底暗自心疼起来。他家王爷年纪轻轻就退敌无数,却患上了如此不治之症。
苍天不长眼啊!
沈衔青倒没多在意,李相那性子能当到相爷也不容易,而且又不是真的。不过青石能为李相说话,还真有点意外。
沈衔青扫了几眼青石,片刻后摆摆手让他下去。
罢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青石退出去,边摇头边叹气般走到花园,正巧与徐月见一行人碰上。
“徐公子。”青石怜悯地看了眼徐月见,语气更加恭敬。
徐公子竟然知道这么大一个秘密,却还是义无反顾地爱慕王爷,实在是真情难料。
“青石啊。”徐月见语气有些着急,他探头看了眼来人后边,待没看见沈衔青的身影后,火速松了口气。
“你家王爷在书房没?”徐月见小声问道。
“王爷正在书房,公子要进去的话”青石说着还想带人去,就见徐月见朝他打了个手势。
“嘘!”徐月见拉着人走到一边,四处瞄了几眼道,“你家王爷心情如何?”
“尚可。”青石不理解徐月见怎么突然问这个。
“那就好。”徐月见拍拍胸口,“我还怕你主子砍了我呢。”
“嗯?”
“你是不知,李相那个碎嘴皮子把那事说出去了,我现在正去投案自首呢。”徐月见耷拉着肩膀,心里对李相恨得牙痒痒,若不是那人多嘴,他何苦担心沈衔青自卑抑郁的事。
害他午饭都吃得不香了,见到青石出来想讨个近乎。就想倘若沈衔青真的发了脾气,看在他无辜的份上,能开口美言几句。
“公子说得这事?”青石恍然大悟,压着声音说:“王爷早已知晓,公子且去就是。”
徐月见闻言,垂下的眉眼一扬,“王爷知道了?”
“正是。”
“那我就不去了。”徐月见顺了顺气,还好他机智问了下,不然再去撒盐实在该死。
没了压在心口的石头,徐月见彻底懒了下来,他朝青石摆摆手道:“办公去吧,我去找找有没有药材能根治这病。”
元芳得到消息,那家拍卖行明日有场次,听说特意进了不少药材。这正合他意,就差开拍了。
青石看着主仆二人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地低下脑袋,霎时又一拍手,有了成算。
翌日申时三刻,徐月见穿着一袭月牙白锦袍出了门。为了不让人认出来,还特意贴了一个假胡须,再拿把扇子,颇有些文人之姿。
拍卖会酉时开始,徐月见早早坐在楼上的包厢内。不到片刻,侍童便端着吃食和热茶进来,恭敬地放下后轻声离开。
他看着上面缀满了并不常见的新鲜瓜果,轻点了下桌面。
元芳凑过来小声道:“少爷,您的身份暴露了。”
“无妨。”徐月见乐得倒在椅子上,不过是顺手做个人情罢了。
既然不露面,他就装作不知道好了。
厢房在二楼,面前的栏杆处拉着薄薄的纱帘,上头一共有四个座位,将下首中央的台子围住。
徐月见捻了粒葡萄,目光扫了旁边厢房一眼,除了几道隐约的人影,并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看来这拍卖行下了大功夫,这纱薄弱却能将人遮挡过去。除非客人自己出来,旁人不能窥觑一点。
一楼的台子上有几个舞女正在跳舞,当烛光点起来,气氛一下就起来了。
酉时一刻的钟声响起,一个穿着棕色短衫的小厮拿着铜锣敲打几下,周边人安静下来,目光如炬地盯着台上。
一个穿着淡粉色罗衫裙的女子沿着楼梯走下来,举手投足间蕴含着点点春意。
“周娘子,快开始吧!”台下坐着的几个男人大喊道,“光看你,就看馋了!”
那名为周娘子的女人笑了声,绞着绣帕点了下来人,“少贫嘴,奴家还不知你们的德性,都是些耙耳朵的。”
周围人闻言大笑一声,坐直了些身子。
徐月见在上头瞧着那位姑娘应对自如,就知道是个老手。
“今日拍卖会即可开始,各位看官若是喜欢,就举起牌子加价,价高者得。”周娘子绛唇开口道,眼眸看向楼上帘后的人,“也感谢各位大人能给周娘这个机会。”
“周娘也话不多说,这就开始了。”
‘啪啪’两声,好几个小厮推着木车上来,一个诺大的东西被黑布挡着,却也挡不住里面的点点莹光。
徐月见撑着手吃着东西,对这些都没多大兴趣。他翻开桌上的单子,看着上头列好的药材,吐出几粒葡萄籽。
还早呢。
他百无聊赖地看着众人抢拍,周边厢房里倒是没什么动静。过了两刻钟,才轮到第三个。
他打了个哈欠,看了眼藏物——绝版书。
心想不知是哪位大□□作,他知不知道。
“接下来这本书,是楼主冒着砍头的风险保留下来的。”台上的姑娘严肃道,“这本书大家一定听过或看过,但却在一夜之间全部覆灭,连印书铺差点都获罪。”
哦豁?看来是政治事件了。
难道是前朝的大作家?
徐月见被钓得胃口起来了,坐起身子端着茶喝着,眼睛望着小厮推上来的东西。
“想必你们中许多人都为他而来。”周娘子笑着走到推车后,一把掀开黑布,露出里面的书封。
“就是这本《清冷王爷被狐狸精缠上后》!莫生的最新本!”娘子激动地说,把书本举了起来。
“噗!”徐月见一口茶喷出来,半晌木愣愣抬起头来,震惊地看着下面的书册。
“起价50两,价高者得,现在竞拍!”周娘子小心放下书册,笑盈盈道。
“一百两!谁也别跟我抢!”一个粗狂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原有的喧闹,以狂热成功镇住了底下的人。
徐月见看着长满胡渣的大叔,那眼底的热爱迸射劲头,恍惚间好似遇上了传闻中的cp粉。
谢邀,在古代还能被磕。
他就这么看着大叔和几人竞了几次,其他人皆败下阵来。最后周娘子锣鼓一敲,大叔心满意足地抱着东西放进怀里。
行。
徐月见擦了下水迹,沉默地倒回椅子,拿绣袍盖住脸。身边的元芳嘴唇蠕动几下,刚想说什么。
“打住,闭嘴。”徐月见耳垂通红一片,声音倒是冷冰冰的。
元芳了然地闭上嘴,叹了口气。
心脏在狂跳,徐月见抬手按住,心虚地想,他又不知道那里面写的什么,干什么要害羞。而且那又不是真的,沈衔青不行,他们也没有床事可言。
但是,剧烈鼓动的心口好似有一道声音在告诉他。
小子,你完蛋了,你害羞了。
烦人的家伙!
徐月见挥手拍开那道声音,仔细琢磨了几下。暗道沈衔青竟然因为他的不喜欢,就如此大张旗鼓地销毁书册,看他们这模样,定是销毁得厉害。
他捏了下滚烫的脸,扫了眼平稳的黑化值,看来这东西也不是很准确。
如果他今天不来,他定不知道这些事。
所以居然被他窥探出了一角,按这么说的话。
沈衔青好像、真的
很喜欢我?
第47章 去把丞相叫来
意外得出这个结论的徐月见傻在原地,木楞地盯着袖上的那朵祥云。
如果是之前得到这个消息,他定会很开心,但不知为何,现在的他有些愧疚。
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并未爱上沈衔青,也很清楚他最想要的就是回家。所以当真的朝夕相处了这么久,是个人都会有感情的时候。
兀然总结出这个定论,内疚是难以避免的。
徐月见心中的热腾在冷静分析之中骤然冷却,手掌下疯狂跳动的心脏恢复平稳。他抿了下嘴唇,把遮住的袖子放了下来。
“少爷?”元芳站在一边,看自家少爷的脸色好像不大好,担忧地问了句。
“没事。”徐月见恍了下神坐起身来,眼睛看向台子中央,正在介绍下一个药材的周娘子。
既然暂时没办法回应沈衔青的感情,起码也得为他做点什么。
治好隐疾,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项。
“接下来的这项藏品是鼎鼎有名的——臧青红。”周娘子走上前掀开黑布,将托盘拿起来绕台一周,笑道:“大家都知道这个药材补气补血,却不知这个药材还有一个大用途,就是可以疗养男人的隐疾。”
“曾有断根人服用之后,几月之内就长了出来的例子,这才谓之神药。”
周娘子在台下介绍着,声音妩媚轻灵,提到这处时,眸子无意间往上的厢房内轻扫了下。
徐月见没注意,他正撑着脑袋注视着那个药材,片刻后发现长得与寻常药材完全不同,也实在像那物。
难道这事也讲究,以形补形?
徐月见越看越像,越想越有道理,等铜铃声一响,他就让元芳举起牌子来。
楼下的男人对这东西敬谢不敏,纷纷等着过掉。谁知二楼的厢房内忽然传出声音,周姑娘便笑着举起板子。
看来是那位加价了。
徐月见当没看见那些转头的人,吐出口葡萄皮,等着周姑娘敲下铜锣,定下买主。
周姑娘自然也觉得没人竞价,当即就要敲下去时,隔壁厢房的铃声响了。
不止一声。
周娘子眸子里闪过讶然,随即立刻笑起来,“加价两次,80两!”
这话一出引起一片哗然,众人的目光纷纷集中在左一的厢房内。
但厢房外的帘子太密,连里面的丁点影子都瞧不到,更别说想窥探里面是何人。
忍着一股探究的刺挠意,众人就想看看两个人都开价的人接下来如何。
徐月见听见隔壁响铃,手中的葡萄都落了下来,表情逐渐沉默,想不到竟然也有一个厉害人家有这隐疾。
可怜可叹。
徐月见感慨完,让元芳举起敲铃。
虽然很可怜但这味药还是要给王爷的!谁也别想抢!
“铃响一声,现在百两!”周姑娘看帘子外铃铛声变了,声音更绵更软。
“百两一”这话还没说完,另一个厢房的铃响倏然起来,一看竟然是三声。
“一百五十两!”周娘子眼睛亮堂堂,这药草的功效本就有夸大之意,而且收上来也不算贵,本想着贵人来拍下倒是送作人情也不错。
现下一看,大有赚头!
周娘子赶紧敲下铜锣,“一百五十两一次!”
响亮的声音一路传进帘子内,徐月见用力拍了下桌子,愤愤道:“这谁啊!怎么这么急,不知道让让没钱的人吗!”
“气煞我也!”徐月见看着价格一路高涨,两眼止不住发晕。
他原以为治那个的药草定然没人要,他带的钱定然是够的。结果也不知从哪杀出来一个程咬金,竟然百两买这味药材。
沉默,真让人沉默!
徐月见气得摆摆手,让元芳不必跟了。药草又不止这一个,何必花大价钱买下,那人有钱,让他出出血!
谁知,这还只是个开始。
每一味有这种功效的药材,隔壁房硬是要拿。他跟价高了,那边也不放弃,好似天底下药材就这一个一般!
这么多轮下来,七八味药材转眼间就剩下最后一个,若是这个再没有,他可真就空手而归了。
徐月见咬咬牙,从盘子里匀出一点瓜果,“去,去看看是何方神圣。问问下一味药材能让与我们吗?”
元芳接过急忙应下,转身出去。
下面的台子还在介绍别的东西,他不大感兴趣,心底忍不住着急。
不多时,元芳就原封不动地把东西带了回来,全部搁在桌上,小声道:“少爷,敲门没人应,小厮也不敢强行开门,就给退了回来。”
徐月见看着那些瓜果,深呼吸一口气倒在椅子上。
得,他还有什么办法,人有钱要治病,难道他还能拦着不给人治病吗?
算了,且看吧,也不一定都要。
徐月见安慰好自己,目光扫向下边的台子。
周娘子把最后一味药推上来,笑脸盈盈地解释了几句,随后便开始竞价。
徐月见这回服气了,等着隔壁那人出价再提价。
但等了许久,那边都没出声。
徐月见奇怪地扫了眼,以为那人不要了,急忙让元芳拉铃铛。
铃声响了一瞬,旁边依旧没有动静。
周娘子特意等了下,仍然没有声音,手里的锤子就要敲下。
“三十两一次,三十两两次!”
就在徐月见觉得这回总轮到自己的时候,隔壁的铃声骤然敲响。
“五十两一次!”周娘子轻快的声音迸射出来。
“不是吧!”徐月见本该消下的怒火,被这几个动作霎时点燃,倏然爆炸了。
“走,元芳!我们去看看这哪家人,做事如此不厚道!”徐月见一掌拍下桌子,转头就出去。
“诶,少爷!”元芳傻眼一瞬,急急跟上去,就怕等下少爷受欺负。
徐月见疾步来到隔壁厢房,侧着耳朵在门面,隐约听到一点细响,他抬手敲了几下,问:“有人吗?”
话音刚落,那一点稀碎声响静了一瞬,而后忽然发出一阵声响,紧接着又没了。
门迟迟没开。
徐月见蹙着眉,这闹什么呢。
“有没有人!”他喊了句,里面的声音没有出来。
徐月见索性不问,左右就是不出来呗。
他插着腰,抬脚用力一踹。
‘嘎吱’——
木门晃悠一下,随即打开。
霎时,和里面慌张的人影对上了视线。
寂静——
徐月见愣在原地,抬手擦了下眼睛,上下扫视对面人,不理解地歪了下脑袋,震惊道:“青石侍卫,你怎么在这?!”
青石尴尬地人有点慌张,嘴唇抿了下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徐月见从他无地自容的表情出,慢慢推出来了。
沈衔青,竟然也关注到了这个?
害,那真的不容易。
他叹了口气,眸子里闪过几丝亮色,不过看来自己没走错地方。
徐月见了然地看了青石一眼,半埋怨道:“青石侍卫好歹给我留条活路不是?药材都让你拿完了,我拿什么给王爷。”
“接下来这味药材,青石侍卫可别与我抢。”徐月见不要脸皮地说,“你都有了许多。”
“是,徐公子。”青石拱拱手应道,手里抓着的钱袋有些发烫。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徐公子的眼神不大对,好像误会了什么。
“那就好了,你继续?我回去了。”徐月见笑道,看青石难看的面色,他忍不住道:“放心,我不会同王爷说得。”
“徐公子”青石艰涩地开口,虽说这话是有道理,但为何语气总有一种‘我在替你们遮掩’的感觉。
“没事没事,我先回去了。”徐月见莞尔一笑,赶紧跑了走。
就剩青石留在原地,看着地上的碎开的茶盏,闭了闭眼。
总觉得有些对不起王爷是怎么回事。
徐月见回了厢房,如愿地拍下那株药草。
因着他不想继续下面的竞拍,管事自然殷勤地替他换好,还附送了不少药物,名字都挺好听,但他不感兴趣。
徐月见随口应付着,看着那株药材放回锦盒里,才有了笑意。
出门的任务主要是这个,买完就算皆大欢喜。
徐月见抱着锦盒进了马车,满心欢喜地拿着回去。
到了府邸,他问管事王爷今晚可在府里吃饭。
“王爷近日都会在府邸,并不外出。徐公子有事的话,可以直接去寻王爷。”
“没什么事。”徐月见沉思了瞬,决定不去再戳人伤口。他把手上的锦盒丢给管事,道:“这个找大夫看眼,没问题地熬进汤里,晚上准备着,我和王爷一起用膳。”
管事以为徐月见心疼王爷身体,无有不应,急忙告退去准备。
青石在徐月见后脚进来,手里端着好些个锦盒。周围人一看,还惊叹青石何时这般有钱了,还打趣道:“难道王爷还单独赏你钱了?那你可不厚道,不与我们兄弟几个说。”
“几年的月钱。”青石心底还隐隐作痛,但一想到手里真是王爷的幸福,又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赶跑凑热闹的人,走回书房,书房内并无人。一问原来有大臣找,正在议事厅。
顿时他松了口气,把黄色锦盒放在桌面,送这东西讲究一个隐秘,放完他就一溜烟跑了,还嘱咐侍卫等王爷回来别禀告。
与其同时,府门口停下一个华贵的马车。转瞬,马车上下来一个穿着牡丹花样襦裙的女人。
“夫人。”
傅夫人急急摆手,拉着后面好些个带着卦物的人走进去。
沈衔青说完,回书房喝了口热茶。茶盏一放,就看见桌面上堆着好些个锦盒。
他打开一看,里面全是些长势奇怪的草根。草根旁还有一个小纸条,附着在上面很劳实。
沈衔青抽出来一看,上头赫然写着:
此物善治隐疾,最善助通精。
只一眼,沈衔青就合上了字条。他捏了下眉间,问跟来的侍卫,“谁来过。”
侍卫支支吾吾一瞬,但触及到沈衔青的目光,霎时打了个激灵。正声道:“青石大人。”
沈衔青:
“丢掉。”沈衔青把东西合上,抬手让人把东西拿走。
那么些盒子,个个还挺大,侍卫还是捧着。
沈衔青闭了下眼,正要说什么,门外忽然传来声响,一个丽影走进院子,声音紧跟其后。
“沈家小子,快出来给婶婶瞧瞧!”傅夫人抬脚走进院子,冲屋子里的人喊了句,“咱们三代也没出现过这事,如何到你这反倒”
沈衔青难得想叹口气。他走到门边,看见婶婶身后穿着各式衣服的人,顿了顿。
“快来,快让玲芳她们一起算一卦,看看你还有没有救!”傅夫人乍一听到坊间的消息,还不信来着。结果仔细一问,竟然是从丞相府中传出来的。
这可不得了,丞相可是沈小子的人。
那他这话还有假?
这才有了这一遭。
沈衔青木然着脸,半晌扶额道:
“把丞相请过来。”
第48章 要死一起死!(修)
摄政王府离丞相府有些距离,快马加鞭过去也得一炷香时间。
傅夫人紧张地捏了下帕巾,小声问:“可是不妥?”
她来也不全是那谣言,更多的是想看看,两个人成亲这么久,可圆房过。
“并无。”沈衔青揉了下指骨,目光扫向院外拿着罗盘的人,“婶婶不如让这些人先回去,免得传出孤爱鬼神之说。”
傅夫人转头看向后面的人影,轻咳一声道:“其实吧这些人拨罗盘还是不错的,能算出不少呢。”
“万一有药材的归处呢?”
沈衔青不知从何说起,再说他确定自己并无事,叫李相过来也是让他自己处理好谣言。
“婶婶,我名下还有些铺子缺管事,不若让这些人试试?”
傅夫人面色一僵,赶紧摆手让人离开。沈家小子最讨厌卜算之事,她一时情急给带了过来,也不怪沈小子冷脸。
傅夫人瞧着沈衔青淡定的神色,一时有些怀疑李相的嘴巴,心里揣测来揣测去也没能得出答案。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道声音。
“王爷,我家公子摆好了膳食,问您可有空?”元芳站在院外拱手说着,抬眼看见傅夫人也在这,连忙见礼。
傅夫人笑着摆摆手让他人起来,瞥了眼台阶上还在沉思的人影,当即就应了下来,“不知月见可有留我的位置?”
“自然。”
“那我可就蹭蹭你的福气了。”傅夫人生怕这人不去,看着沈衔青莞尔笑道。
三人落座在花厅间,桌上摆的膳多数为汤和蒸煮。第一眼看上去,根本看不出是晚膳,反倒是劝人吃药的意思。
徐月见也没想到傅夫人能来,看着桌上软糯的菜式,急忙招呼小厨房多几个炒菜。
“婶婶爱吃什么,一起炒了来。”徐月见小声问。
“不必那么多事。”傅夫人说着,看着桌面的好些个汤,好奇问:“这些是什么,里面的药材好似都没切碎。”
徐月见瞥了下沈衔青,心虚应道:“哦,这是给王爷准备的。”
说到这沈衔青的目光微微有了点变化,但那些汤里面的黑色巨物未免太大了些。
“王爷,趁热喝。”徐月见怕药性等下没了,也顾不上傅夫人在身侧,自己拿过沈衔青面前的碗,给他舀了满满一勺。
那根黑色巨物自然落在汤里,硕大一个,碗都盛不下。
沈衔青盯了几瞬,越看越有些眼熟。半晌他怕真如他所想,顾及婶婶在旁边,只拿筷子夹起来一点,眼睛透过澄澈的油面,看向下边两个肿大之后,彻底沉默。
“你这从哪弄过来的?”沈衔青木着脸问。
“这”徐月见心虚地挠挠头,这东西开始也不长这吓人样,谁知道一煮汤里,像是一下吸饱水了般,霎时就胀大了。
还怪吓人得。
沈衔青:
傅夫人不知这两人之间突然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气氛有些古怪,两个人似乎都羞赧一般,一个低头,一个抬头。
趁着这个时候,傅夫人想起之前就想问的话,把徐月见招来身侧。
这个桌子是个大圆桌,傅夫人坐在主位上,他们两个都在左右两边坐着,与她还有两个小臂距离。
徐月见见状,连忙挪凳子到傅夫人旁边,“婶婶可有话问?”
“嗯。”傅夫人扫了眼正襟危坐的沈衔青,轻咳了声,那绣帕挡住,才小声问:“之前忘记问了,你与沈小子可有圆房?”
这话刚落,徐月见就听见一阵心脏狂跳。眼神无意识地往沈衔青处追寻,对上后又赶紧转回来。
迎上傅夫人认真的眼神,他抿了下嘴唇摇摇脑袋。
他没准备好要不要圆房这件事,准备说在之前心有尝试后,还是被‘无爱自然无性给打败。
理智让他屈服于这种大奖励,感性却无时无刻不在干扰他的心绪。
当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点,就是上回书房,沈衔青的强势和透出的力量让他有点胆颤。万一把沈衔青给医好了,他不得□□死在床上?
得到了徐月见的回应,傅夫人刚才酝酿好的怀疑现在烟消云散。
所以说,沈小子是真的不行!
这么一个俊俏清秀的男儿就在他跟前,还如此爱慕于他,这都能忍住?
可见不是不愿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傅夫人坐直身子,爱怜地看了眼徐月见。可怜一个这般俊俏的男儿,年纪轻轻就守了活寡。
想着,她瞪了眼沈衔青。
怎会如此不中用,以前看着高大威猛,现在一看虚成老鼠!
沈衔青蹙着眉,不明白婶婶面色怎么变得这么快,眼神中还带着隐隐嫌弃。
这顿饭还没吃上,青石就把丞相给逮过来了,通报的护卫说是正在大堂候着。
沈衔青看了眼凑在一头的两个人,放下筷子起身过去。
待沈衔青一走,傅夫人赶紧拉着徐月见的手走到里屋,从怀里拿出一个小锦囊,递到徐月见的手里,道:“月见啊,这是老方子,据说神仙得很呢,我打听了许久才问过来的。”
傅夫人扫了眼周围的人影,凑过来道:“你试着下一点看看,要是有用自然是好,没用我就去把那人摊位掀了。”
徐月见看着锦囊内的红色丸状物,没有立即应声,只点了下脑袋。
这东西瞧着古怪,没过大夫的手怎么可能直接给沈衔青吃。
傅夫人没在意,反而一直忧心这两人到现在也没有同房的事情。
“月见啊,你知道沈小子,原先有多生龙活虎。”傅夫人握着徐月见的手,叹了口气说,“他八九岁的时候,还没作为质子来到京都,都在北疆养着呢。那边风沙大,番邦人也多,所以养成的性子也野得很。”
“番邦人不是人,他们冬日没有食物就袭击周边的村庄,男人就去当苦力,女人拉去嫁人,那些个老人呢没有用处,就给人家炖来吃。”说到这,傅夫人擦了下眼角,“沈小子自小就恨那些人,现在估计心中也没消半分。”
“现在一下到了京都,性子也收敛了不少。但是又阴沉了起来,手段比起去岁的贪官还要狠厉,每每瞧见我都怕他的煞气太重,哪天没了。”傅夫人抬眼看着他,“现在呢,总算有了些人情味,结果一下子又不行了。”
“真是不知道怎么造了这个孽。”
徐月见摸了下鼻尖,暗道,这也不是沈衔青的错,是作者不准许而已。
傅夫人在这边担心,另一边的大厅内,还捧着饭碗和筷子的丞相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沈衔青看着碗里咬了半块的肉,眼神顿了下,看向一边站立的青石。
青石会意,连忙拱手应道:“奴才去的时候,丞相正在与夫人吃饭,见到奴才,丞相也不着急,还说要吃完这碗再说。”
“奴才怕您等急了,这才把人掳了过来。”
沈衔青木着脸看着满嘴油光的丞相,忽然觉得有些对不住人家。
半晌,他摆摆手想让青石那块湿布来给这人擦一下,谁知——
丞相忽然扑了过来,抱着他的大腿嘶吼一声:“王爷,臣错了!”
“坊间那话真不是我传出去的,是太傅还有别的官员一起说得!”丞相大喊一声,抓过沈衔青的衣袍擦了下眼角,“真不是臣说得。”
“那晚一下宴后,那群人就挤到臣身边,这问一句那问一句得。那臣想,这等大事怎么能说出去呢,便是打死臣,臣的嘴巴也是严的呀!”说到这,丞相脸上滑过一丝心虚,但很快掩盖下去。
“然后那群人就问臣,是不是这是不是那,臣都说不是。但谁知!”丞相忽然大声,人群里不知道是谁问了句,“不会是床榻上的事吧。”
“臣一下没防住,就嗯嗯了两句。”丞相越说越小声,最后拿绣袍遮住自己的脸,不敢去看头顶的视线。
“王爷,臣有罪,不该在这上面的时候面露难色,但不仅是臣,太傅、御史大夫他们可也都是罪人啊!”
“要杀也一起杀吧,王爷!”
丞相边哭边嚎叫,好似下一秒铡刀就要下来,叫他人头落地。
一边的青石见王爷神情不对,赶紧把还在哭着的人拉开。这人也不知哪来的胆子,敢直接抱上王爷的腿,还拿绣袍擦嘴。
真是活腻味了。
沈衔青手指动了下,强压下心里的杀意,淡淡看向自己的衣袍,片刻后冷冷道:“坊间的流言三日内,孤要看见你的答案。”
丞相愣了下,意识到沈衔青根本不是要自己死。当即喜急而泪,拱手应下。
虽说这流言所传甚广,但总归命先留下来了,之后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后院里的徐月见把傅夫人送走后,回到屋子里看着手里的小册子,揉了下眉间,把锦囊丢给元芳,“查一查。”
“是。”元芳看了眼那奇怪的书册,迅速转头离开。
待室内空无一人,徐月见这才把册子打开。
不出意外,这真是一本小黄书,且图画逼真,详细。
他上辈子只看过小说,还未看过这些东西。乍一眼对上里面的体式,还有些不知所措。
他盯着第一页看了几瞬,而后迅速关上,心底默念了几次清心咒。
这东西光看就骇人,要是实战起来,还不得顶穿?
徐月见蒙着滚烫的脸,恼怒地想,沈衔青这还没治好呢,他看这个也没用啊。
害羞个什么,沈衔青有的他没有吗?
话虽如此,徐月见悄悄放开了点手指,眼睛再落向书册面,装作无意地翻开。
这还没看清几下,眼前忽然一只手伸过来,拿走了那本书。
“王爷?”
第49章 被抓包了——
徐月见木然一瞬,而后赤红着耳朵看向突然出现的沈衔青。
谁懂,好像忽然被家长抓包看小黄书的既视感。
沈衔青好似没看见他面上的羞红,异常淡定地拿过小册子,修长的手指轻轻翻动。
‘哗哗’的细微翻书声在卧房内响起,如滚烫的水珠落在他的脑袋上,烫得他全身发软。
几瞬后,声音停住了。
徐月见不敢看沈衔青的神色,赶紧低着脑袋,眼神落在红底五蝠云团被上。对面人的气息忽然有些危险,让人无法适从。
他抿了下唇,暗道明知道沈衔青不良于那事。本来看也无事,却偏偏被当事人抓包了。
这下可好,又伤人心又被迫尴尬。
一炷香后,徐月见看见前面的黑色衣摆动了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下颚就被冰凉的手指捏住,抬起。
霎时,四目相对。
徐月见抬眼撞进深不见底的泥潭,那瞬间好似一定被饿狼盯上。他紧张地吞咽了下口水,双手抓紧被褥。
沈衔青的存在感太强,光这么看着就让他有些害怕。
沈衔青的眼神看了他好几眼,才慢慢拿拇指摩挲一下他的唇珠,淡淡道:“道听途说,不如亲身验明。”
“徐公子这般大胆之人,想必一定也果敢无双。”
这话实在危险重重,好似将他霎时推到了悬崖边,那股失重感骤然袭来。
沈衔青手指的冰凉透进滚烫的皮肉,凉得他打了个哆嗦。
徐月见紧抿着唇,暗骂这厮明夸暗讽。
“王爷过誉了。”
徐月见说完,面前瞬时覆上一层湿热的呼吸。两个人的距离猛然逼近,好像下一刻就要做出什么涟漪之事。
他倏然睁大眼睛,看着沈衔青与自己不到半指的距离,吞咽几下口水。
他只是不小心戳到了这人的痛处,怎么一下发脾气了。
“徐公子,就是这般爱慕孤的?”沈衔青看着他面上的茫然和不经意间流出的可怜,心下觉得可爱,面上却冰冷如初。
徐月见闻言当即鼓着嘴道:“月见是怕伤了王爷的心,何时会因为这个不再爱慕王爷了?”
这简直就是在怀疑他对工作的忠诚度!上辈子他是一个工作狂,这辈子好不容易能躺平了,还接到一个任务。虽说有不想干的嫌疑,但既然他干了这活那也是认真的!
徐月见哼哼两声,一把拉下沈衔青的手掌,将人拉在床榻上,倾身上前。单手附在他的胸口,学着刚才沈衔青的动作,按揉了几下他的唇瓣。
沈衔青顺着他的力气,倒在后边的软被上,等着徐月见来撩拨。但谁知等来等去,就等到这人摸了摸他的嘴唇,又捏了下他的耳垂。
他抬眸看这人什么也没做,但依旧红透底的双颊,有些好笑。
“徐公子看了那么些,就学会了挠痒痒?”沈衔青风淡云轻道。
“谁谁说的!”徐月见差点闪到舌头,结结巴巴说完,发现胸腔下的猛跳剧烈作响,好像马上就要爆炸。
在沈衔青面无表情的神色中,他竟然看见了几分挑衅。
被看不起了!
没用的好胜心在此刻到达了巅峰。
徐月见抬手摸了下胸口,简单安抚下紧张的情绪,眼神落在沈衔青的那瓣薄唇上。
他的唇色很淡,肉并不多,却不显刻薄。两边的嘴角平整,不笑的时候有些严肃。
徐月见看着看着,脑袋慢慢低下去,含住沈衔青的下嘴唇。做到这一步,他有点茫然,想着之前聊胜于无的经验。
他伸出舌头舔了下,像小兽标记地点一般,懵懵懂懂又惹人怜爱。
沈衔青可无意和此人过家家,紧接着他捉住徐月见的后颈,将人拎起来。擦了下这人嘴角的口水,道:“徐公子莫不是在哄孤。”
“既然徐公子心有芥蒂,不如就此作罢。”沈衔青说完,作势就要起身。
从刚才开始,他就在观察徐月见的神情。不出意外,这人在他靠近时,并未露出喜意。但又碍着那劫难,不得不上前。
之前是他一叶障目,光想躲着此人。如今一看,只要不被此人带起情绪,那么为何不讨些好处?
徐月见想要他的情绪,那
他也要徐月见这个人。
徐月见果真如她所料,急急地拽住他的衣袍,整个人像倦鸟归林一般投入他的怀里,唇边当即触到一处柔软。
湿热的软舌滑过口腔,追寻着缠绕在一起。
沈衔青眸子扫过此人紧紧闭上的眼睛和赤红的耳畔,眸色黯淡了一瞬而后捞过徐月见的后脑勺,压在床榻上。
这吻又急又粗鲁,直叫人合不上嘴,透明的唾液从徐月见的嘴角滑落。
“呜”徐月见吃疼一声,只能发出丁点闷哼,唇舌都被衔住,半点空隙都未留下。
急促的吻点像暴雨般落下,砸得生疼。后面雨点变小,舌尖微微发麻,细腻又柔软的热感融化在口腔内。
徐月见紧紧抓着沈衔青衣领的手渐渐松懈,手指微颤地捏着。脑袋里清醒的意识在这旖旎的氛围中失去,好似一下被沈衔青揉成了一个小纸团。
直到衣领不知何时被揭开,一只带着厚茧的大掌滑入衣摆,上下摩挲着劲瘦的腰身。
冰凉的触感霎时袭来,一下冻醒了他。
徐月见瞬时睁开眼睛,感受到胸口一凉,霎时瞳孔微震,他着急地推开眼前人。
唇瓣相分,发出轻响。
徐月见脸红地擦了下嘴,看着坐起身来的沈衔青,心一虚。但又理直气壮地道:“王爷未免太聪慧了些,这才须臾功夫,就全都学了去。”
“徐公子过誉了。”沈衔青抬眸看着躲在一边的人,心想自己怕是吓到他了。不过这等诱惑,又有何人能受得住呢。
这话刚落,徐月见噎住,昂着脑袋不说话。
要不是他制止,怕不是今天他就要交代在这里了。不过沈衔青到底能不能站起来,这事也没弄清楚。
徐月见眼睛好奇地落在沈衔青衣服的下摆处,不落还好,一落下去。发现那玩意轮廓还真的明显,笔直地像是一朵躲在暗处的蘑菇。
“呵。”
耳边忽然传来一道轻笑,徐月见迅速转过脸,耳朵赤红。
好了,沈衔青压根没事。
是他自己脑补出了一部大戏,还擅自添加了不少东西。导致全朝人深以为然,并且还让他险些菊花残。
徐月见抿了下唇,正要说话。就见坐着的男人忽然站起身来,眼神晦涩不明地看了他一眼,转头就走了。
没错掉头就走。
徐月见皱着眉看向离去人的背影,心底划过一丝不爽,但很快盖下去。他安慰道,也幸亏沈衔青自己走了,不然他肯定要说几句,不要亲这么久的话。
沈衔青一走,屋内霎时安静下来,若非穿榻上的被褥有点卷皱,还真看不出刚才差点激战。
“少爷?”元芳从门外走进来,看了眼拧着眉毛的徐月见,担忧一问。
王爷来的时候,他被青石挡在了门外,也不知里面的情景。
王爷走的时候也一身煞气,他连眼睛都不敢抬。
徐月见擦了下嘴唇,说话觉得嘴唇又麻又疼。他碰了下唇瓣,疼得躲开。
他火速下了床榻,走到铜镜面前一看,上头被他擦出一点血痕。
元芳看着自家少爷吃疼地皱眉,连忙走上前。原本微肉的嘴唇,现下已经肿大,下嘴唇上还有血迹。
“少爷,王爷打你了?”电光火石之间,元芳霎时想到刚才郁气环绕的沈衔青,愤怒道。
“不、不是。”徐月见拿帕子擦了下,把那抹血珠丢在一边,而后问:“我们晚上去外面吃吧。”
“什么?”元芳还沉浸在气氛里,乍一听见少爷这么说还没反应过来。
“上外面吃。”徐月见也不管元芳讶然的神情,转身进了内室把衣裳换了。
反正这餐他也没吃到啥,待在府里他老想着不远处的沈衔青。还不如出门逛逛散散心,也不至于龟缩在这四方小天地里,脸热心慌。
徐月见出门得急,管家得到消息的时候,人已经走到府门口。
“徐公子,半柱香奴才定会安排好马驾。”管事急匆匆走到徐月见跟前,恭敬道。
“不必,我只是出门走走。”徐月见摆摆手。
他本就没有目的地闲逛,如果真的大张旗鼓坐个马车。明日京都就该传他伤心欲绝,离开出走了。
徐月见让管家不用准备轿子和马车,只让拿个帷帽过来。
管事还想再劝,却在在徐月见冰冷的目光中,将话慢慢吞咽下去。身后的奴才很快取来一顶新的帷帽,他连忙递了上去。
“多谢。”徐月见淡淡道,戴上帷帽离开。
待徐月见带着小厮走出门去,管事立刻转过身去了书房。
步子极快,旁边的景观飞驰而过,他暗想徐公子和王爷越来越像了。
不是样貌,而是那个眼神。
触目惊心地凉。
‘滴’地闷声一响。
一点墨汁落在白皙的宣纸上,很快在纸上晕开一圈,高悬空中的毛笔见状却依然迟迟没有落下。
屋内的光线不多时被黑暗吞噬,恐怖的寂静蔓延开来,外头的鸟雀似是也感受到,悄悄躲回了巢穴。
管事后脊背发着汗,弯着的背部越发往下。
良久,沈衔青把笔搁置回原处,冷声道:“找一队护着。”
有了声音,管事连忙应下,慢慢往后退出了门。
劲风一吹,汗液倏然冷却,冷得他一哆嗦。
他悄悄往后看了一眼,王爷依旧站在暗处。管事不敢多言,快步出去找护卫。
近来不太平,可别真的出事了。
走到大街上的徐月见慢悠悠逛着,左右两边的花灯高高悬挂,在路上长出斑斑印记。
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儿越过他而去,喧闹声环绕在侧,他却没觉得半点开心。
许是刚才那个羞涩的吻,又或是他认为无爱者无性,抑或他上辈子过得确实孤单,导致他如今好似有些失去某些能力。
不知为何,他有点难过。
可具体难过什么他又说不上来。
半晌,他停下脚步,抬头望着那弯明月,而后闭了闭眼。
徐月见啊徐月见,你莫不是真的疯了?
这就是一本小说,你不过是里面的一个npc,只要完成任务,你才能回到现实之中。
何必为了一个不确定的东西,而丧失掉本心呢。
徐月见看着前方攒动的人影,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目光渐渐坚定,步子开始拨开人群往前走。
却不知道身后有一双眼睛落在他的身上。
第50章 被绑架了!
徐月见慢步在热闹集市内,喷香的食物香气悠悠飘出来,勾出不少馋虫。
他晚饭没吃,又耗费了不少体力,确实该饿了。
刚才的发烦恼大概也就纠结了一瞬,徐月见就安然放下。咸鱼心态关键时刻还是救命神器,刚还郁郁寡欢,现下甚至开始想等下点几个菜喝几杯酒了。
“哪家好吃些?”徐月见撩开点帷帽,看着阁楼边一排排的灯盏问道。
“他家的炙羊肉不错,听说每日位置都排满呢。”元芳闻着空气中的香味直咽口水,眼睛被眼前的灯红酒绿晃了眼,片刻后指着一处挂着绵羊样式的灯笼道。
“那就走!”徐月见一拍手,放下帷帽带着元芳走过去。
越过人群,巨型绵羊竹编灯笼高高挂在楼中央,照亮了门前一大块地方,最妙的是那一块亮出正巧也是一只羊头。
真是精妙!
徐月见多看了几眼,而后望着来往的宾客,屋内中热气蒸腾而出,在这个晚夏流出了浓烈的香气。
“诶,这位公子,我们店今日没位置了。”
徐月见正要抬脚进去,一个不知道从哪蹦出来的小二拦在他面前,擦着汗说道。
“满座了?”元芳一个跨步挡在徐月见面前,问。
徐月见摇摇扇子走进去,上下扫了几眼四五层的酒楼,暗想不愧是有名的羊肉庄,还未到正经时候就到了这个地步。
“是。”小二弯腰说着,眼睛忽然落在对面这位玉面公子的腰间。霎时看清上面的双兽纹玉佩,眼神一变,微微抬头。
“不过三楼有观月台的雅座,若是公子不介意,也可前往。”小二躬身走到他的侧边,殷切道:“公子,这边请。”
徐月见自然看见他的眼神变化,但这无伤大雅。
目的最重要。
两人跟着小二来到三楼一处高台,这就类似于现代的大型露台。上面放了好几张桌子,外漆与楼内的那些不大一样,一看就是造价昂贵。
最好看的是,用来给露台照亮的是一盏石灯,石灯里放置着一颗夜明珠。柔和的光晕笼罩着一张桌子,天然地形成了一个屏障。
遥遥远望,半个都城都露于眼底,微风轻扫,花香袭来,别提有多惬意。
不得不承认,古人的智慧实在厉害。
徐月见挑了个座位坐下,小二迅速拿出菜单。这菜单竟是用羊皮做的,里面的菜式也有图画,比其他的唱和倒是新奇一些。
他随手点了几个菜,主要是都和现代不同,比如什么‘羊舌签’、‘酒煎羊’,光听着都让人口水直流。
这座酒楼名为‘羊得飞’,这上菜速度也确实称得上这名字。
徐月见看着色泽鲜美的五六道菜,再看手边已经倒好的浊酒,先抿了口。吃肉喝酒,那是讲究。
可真的喝下后,他又辣得不行。
一问才知,这酒要烈些,是关外传来的。
“去买些竹叶青来,这酒再喝下去不得把胃烧了。”徐月见放下海碗,不敢再喝,连忙使唤元芳去做。
“我的少爷啊。”元芳苦吟一瞬,看了眼桌上的菜式,赶紧夹了口跑出去。
徐月见看着元芳此等飞速,哈哈一笑,赶紧吃了块扇叶羊排。
还不等他咽下去,鼻尖忽然飘过一缕清香。
这香气浓烈,一触到鼻尖就给他打出一阵眼泪,他想抬手擦一下,才发觉自己根本没力气。
刹那间,徐月见心神一凛,感受着散去的力气。眼前忽一阵恍惚,这一下,由不得他不承认了。
他竟然被人下药了!
竟然也不等他把这口咽下!
这可是热乎的、喷喷香!散了孜然的羊排啊!
徐月见痛呼一声,向后倒去,脑袋触碰地板的瞬间,彻底昏过去。
高台无人,待人晕过去后,一个黑色身影突然出现在栏杆处,快步走过去揽住倒地人的腰身,往外飞驰而过。
清风滑过桌面,带倒了放在桌沿的筷子。噼里啪啦一阵响声后,元芳提着一壶小酒出现在高台上,一眼望去,位置上空空如也。
元芳惊惧睁眼,赶紧跑过去,喊了好几声徐月见的名字,但并无回应。
他火速冲到酒楼里,问小二是否看见人。
得到否定的答案后,他回到座位,忽然看见掉落在地上的筷子。
少爷最讲卫生,不会随意丢下筷子。再看桌上还没来得及吃的菜,那就更不可能了,这么久竟然一个未动。照往常,能剩一半他都得感恩戴德。
不对劲。
他家少爷不会被绑架了吧!
元芳脑袋一激灵,急忙往府邸跑。
从府邸派出的侍卫从各式房檐点地而过,徐公子这次出门急并未带护卫,又无人知道去处,他们只能这般在上头翻找。
直到有一个人看见了徐公子的奴才,迅速打了一个手势,众人落下。
须臾间,沉寂的天空中闪过一缕粉色烟花,直溜溜向上炸开一大份区域。
霎时,王府内的众人便得知了情况。
徐月见再度醒的时候,手腕反剪捆着,整个人蜷缩在一处茅草屋里。还没了解情况,他不敢吭声。只先低头看了眼自己干瘪的肚子,有些难过那些羊肉。
他倒是不担心性命,既突破了原著中的定律,估计也延长了些运气值。
徐月见小心地扫视了下周围的环境,眼睛落在不远处潮湿的地面。浓烈的土腥气传来,看样子是山林之中。
他小心地转转手腕,发现半分无法动弹。屋内没人,他试着让自己跪着,用脚勾着绳子解开,但也没办法。
徐月见粗喘了下气,还不等再尝试其他的解救方法,耳边倏然响起几段脚步声,他赶紧闭上眼睛,迅速回归原位。
脚步声渐近,‘嘎吱’一下,屋子的木屋打开。眼前的光线被两道粗犷的身影遮住,后面好似还有人,但并未靠近,而是被叮嘱守在门口。
“妈的,这些个贵公子皮子忒嫩不说,身子也不行。”一个壮汉呸了两口,“不过是一口烟,到现在都没醒,我家老鼠都比这个厉害些!”
“哎呀,虎哥你快别说了,等下被那些贵人听着了,不给钱咋整。”另一个纤瘦一些的人劝道,赶紧端着酒给那人满上。
“我从那羊庄拿来的,这小少爷还不喜欢,不如我们喝了。”
“你是会干事的。”壮汉喝下一碗,爽快地哈了口气,“这酒辣得很,爽快!”
“对了,你也赶紧给那小少爷喝一杯,别等下给这烟气给药死了。”
“诶!”纤瘦汉子倒了一杯,走到徐月见身侧,掐开徐月见的上颚,把酒灌进去。
徐月见猝不及防,吞咽几下差点呛死。灼热的酒液滑过喉腔,辣得他满身都冒汗。
这下可好,要醉酒了。
徐月见咬着唇倒下,看着两个汉子又聊了起来,确认了好几条消息。
可以说是□□。
而买主就是哪位达官贵人,看样子地位挺高,或者说这两个人压根也不知道掳走的谁,一直叫他小少爷。
还有就是,他混沌的脑子里闪过了几个小说片段。书中的内容渐渐与这一段对上,恍惚了许久他确定了新的故事节点。
原文中,沈衔青带兵剿匪,却意外受伤。太后趁机买通太医,下药给沈衔青。因为他昏迷,府邸中竟真的被钻了空子,给后来旧伤复发放置了导火索。
要是之前徐月见还有些相信,现在要让他知道府邸会被人钻空子,到投毒给沈衔青,他是肯定不信的。
而这次他这只小蝴蝶忽然挥动翅膀,就变成了他被土匪绑架,沈衔青前来的事情了。
看来剧情确实发生了变化,但重要的结果点却依旧存在。
所以他现在要提防沈衔青别受伤就行,其他的他也管不着。
两个壮汉似乎担心他真的死了没办法和贵人交代,又赶紧来给他松了下绳子,喂了不少酒。
之后等了几刻钟,见他毫无反应,嘴上骂骂咧咧一阵,踹开门锁上走了。
待门关紧的那一瞬,徐月见倏然睁开眼睛。以额触地顶着自己起身。大量的酒液让他身体有些发热,眼前的眩晕不止。
他怕那些人折返,赶紧甩甩脑袋清醒一下。等下了地,腿一软直接跪在地面。
这样下去,他也翻不出去。
徐月见咬咬牙起来,把放下地上喝酒的海碗敲碎,握着锋利的一头。瓷瓦片陷入肉,滑出不少鲜血。
疼痛让他的脑子清晰了不少。
屋子很小,他缓了口气走到窗边,拿着沾血的手指戳破纸窗,探出眼睛向外望。
这个屋门口守着两个男人,打着哈欠看样子马上要睡了。不远处还有一个茅草屋,亮着灯,还能听到里面的赌牌吆喝声。
等月黑风高,正是逃跑的时候。
门前两个汉子看了眼里面躺着的人影,和身边人调笑道:“这小少爷人长得跟天仙似得,腰身也不错,刚一看那屁股那窄腰,一看就是细养过的。”
“闭嘴吧你!”旁边人吓一跳赶紧呵道,“人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咱们干完这一票就跑,可别让人家听见了,倒是我们拿到钱没命花。”
那人吧唧下嘴,后怕道:“不是昏了吗,应该听不到吧。”
两个人的话一出,徐月见厌恶地皱了皱眉。等月色再亮一些,门口的鼾声传入屋内。
好时候!
徐月见慢慢起身,走到另一处窗边。从怀里拿出沾血的瓷片,把纸糊的窗户慢慢割开。
这窗户年久失修,一碰落了不少。他小心地放下几块残片,轻轻抬起腿跨过去。
不远处门口的两个人睡得正香,另外的屋里也响起阵阵鼾声。
徐月见放下心,当即往山道跑。
忽然,一只羽翼擦过他的侧脸,直直地钉入前方的树木。一声箭鸣摇晃着树木,惊起好几声雅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