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死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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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什么？”86号垂下眼睑，避开她的手。zhaikangpei
闻歌将桌上的纸墨笔砚推到一边：“他去哪了？”
“见到是我，你不满意？”
他抬起眼，瓮声瓮气地开口。
她长腿一迈，直接坐在桌角：“只是好奇。”
“没死。”
虽然不知道anti是怎么做到的，真正的闻厉现在被他们掌握着。
她得到答案，转头看向他。
“新品发布会的事情你知道吗？”
他身上穿着阴丹士林的长袍，外面罩了黑褂，角落绣了小字，随着光线流转，外褂上显出大团的暗花。
他的头发变成了暗黑色，间或夹杂着几根银白的短发，在他那张脸的配合下也不觉得违和。
他侧过头，没有看她：“不是组织做的。”
闻歌打开光脑，将上面的消息对准他的脸。
“不管是不是，纽瑞已经把这顶帽子扣上了。”
“纽瑞现在一口咬死莫某和李某是受人指使，曾经多次组织刺杀。”
她在“多次”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86号快速浏览完上面的新闻，低低咒骂了一句。
闻歌收回光脑：“很快方舟就会盯上组织。”
他头疼地扶着前额，宽大的袖口滑落下来。
闻歌静静地看着他和anti的其他成员通话。
对面的声音不大，她只能模糊地推测出是一位女性。
86号的神情很难看。
他挂断通话，有点担忧地看着她：“5号要见我们。”
5号？
沈飞白曾经说过，在anti内部，数字越小表示地位越高。
5号应该就是anti的最高层之一。
“还有……”他犹豫了一下，“她说对我们最近的表现很不满意。”
她冷着脸点头：“知道了。”
她微微低下头，正好和偷瞄她的86号视线相对。
他迅速移开视线。
“你的任务是什么？”
“我？”
“组织为什么要让你来扮演闻厉？”
如果只是扮演闻厉，拥有伪装异能的73号显然更合适。
如果只是为了刺杀林深，73号的能力也比86号更强。
anti完全可以让73号直接刺杀林深，为什么又要大费周章地让她来扮演闻歌。
他显然也清楚，支支吾吾地开口：“本来组织是打算派你的……”
“但是你上次任务受伤严重……”
“你就主动说要替代我？”
86号沉默了一秒，没有否认。
“后来组织见我这边进展缓慢，才又派你扮演闻歌。”
闻歌深吸一口气，在房间内来回踱步。
86号坐在椅子上看着她，也不敢再说话。
“问题的关键是，林深是杀不死的。”她开口。
“什么？”
“他可以出现在任何一具仿生人身体里，我们甚至无法判断他是不是他。”
“并且，就算杀死了这个林深，他还会在下一个‘林深’体内复活。”
“相当于林深拥有不死之身。”
书房里陷入诡异的沉寂。
“你之前说过林深有异能？”
86号点点头：“我回溯了37号的记忆，每次在将要杀死林深的时候就会失败，37号尝试过攻击林深的心脏、脖子、大脑，但每次都没办法杀死他。”
“在最后一次攻击中，林深直接让她一刀毙命。”
仿生人可能会有异能吗？
她觉得有些疑惑。
“但这没办法说明林深有异能。”
“除了最开始的几下攻击，在这之后林深就像有预判一样，躲过了37号的所有攻击。”
他深吸一口气：“并且，他的身体上的伤口在37号的攻击之后消失了。”
“再生的异能？”
“有可能，”86号仔细回忆了一下，“37号的记忆非常混乱，在最后她的精神状态已经崩溃，所以很难得出确切的结论。”
仿生人的伤口是不会自动愈合的，林深受伤的肩膀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按照你的推论，37号攻击的是林深本人，而不是仿生人。”
她的心情没有随着这个结论变好。
如果林深只是仿生人，她还可以尝试销毁他的芯片。
但林深还有身体，并且有异能。
简直没完没了了。
“你有尝试过对林深回溯吗？”
86号猜到了她的想法：“你想找到林深的身体？”
“至少弄清楚他是怎么切换身体的。”
他抿起嘴，点头：“我会试试。”
闻歌向他招招手，他身体微微前倾，靠近她。
闻歌捧住他的脸，捻起那张面具，覆在他的脸上。
她的指尖细细抚平他的眉眼，直到面皮和他完全贴合。
他看着她的手穿过他的臂弯。
“我们下去吧，父亲。”
她的鞋跟在木质的地板上发出轻轻的哒哒声。
“咳咳。”
闻歌换了一只手搀着闻厉，一手轻轻拍着闻厉的后背，为他顺气。
在楼梯的最后几阶，她脚步有些不稳，差点绊倒。
林深及时扶住她，稳住她的身形，从她手中接过闻厉。
林深轻声止住她：“我来吧。”
他扶着闻厉在厅堂正中的太师椅上坐下。
闻厉看着眼前的准女婿，眼里也十分满意。
“之前因为小歌年纪还小，想着还不是时候。但是……”
“父亲！”
闻歌脸颊飘上红云，渐渐转为绯红，想要阻止他接下来的话。
闻厉抬手，制止了她的话，她只好羞恼地低下头。
“咳咳。现在你们二人的订婚也该提上日程了。”
闻厉慈爱地握住了林深的手。
“你们怎么想？”
林深笑着回答：“伯父说的是。”
闻厉满意地笑了：“你们青梅竹马一同长大，情谊深厚。小深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很放心。”
“这门亲事是你父母生前就和闻家定下的，只可惜后来天意弄人，不提也罢……”
林深恭敬地听着。
闻厉拍了拍他的手：“我年纪大了，身体也大不如前了。”
“伯父身体还很硬朗。”
闻厉轻轻摇了摇头。
“你们不必哄我，我的身体我自己有数。”
他叹了一口气：“我只想再多为闻家做一些贡献，还有看见你们在一起，我也就无憾了。”
闻厉盯着林深，握紧他的手：“你会答应我的吧？”
“伯父请放心。”
他释然地笑笑，松开了林深的手。
他和闻歌对视：“既然如此，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父亲……”
闻家其他人也陆续离开了。
闻歌和林深并肩走在庭院里。
一阵风拂过，梧桐叶悠悠落在她的头顶。
“刚刚父亲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林深抬手摘去她发上的落叶，神情温柔：“我是认真的。”
“从小我就嫉妒你，明明我才是父亲的女儿，但是他对你却比对我还要上心。”
“但其实父亲是担心他走后其他人护不住闻家的家业。”
她深深叹气：“除了你，他不信旁人。”
林深牵着她的手。
“说白了，本来的婚约也只是口头约定，没有实际意义，你不必顾忌父亲的话。”
林深停下步伐：“你不愿意吗？”
闻歌摇摇头：“我是怕你后悔。”
他的一双桃花眼倒影出她的身影：“我是真心的。”
闻歌将他送至门口，露出一个羞怯的表情，只是说了一句“路上小心”。
她回过身，遥遥和闻厉对视。
不用她说，这个婚约应该也不会持续太久。
林深既然喜欢将自己的感情也纳入算计，那她就陪他演这出戏。闻母说许久不见她，要留她在家中小住。
她也顺势在自己的房间住下了。
和老宅的其他地方不同，她的房间并不复古，而是和她常住的房间相似。
房间很干净，她许久没归家也一尘不染，显然经常有人打理。
桌上物品繁多而不凌乱，一切都保持着她离家时的状态。
她还在桌上发现了女配没用完就过期了的药品。
她搜索了那串名称，随后将药瓶放回原处。
“由于控制精神兴奋、冲动、敌对情绪、幻觉、妄想、思维障碍和异常行为等精神症状。”
方舟曾经提过女配试图摘除脑机接口。
她就是在那时出现了强烈的反应吗？
她接着拉开抽屉。
抽屉空着，闻歌蹲下，在最下面的抽屉底板摸到了一个缺口。
她皱起眉，用力拉了一下。
抽屉弹出了一个夹层，里面是一沓检查报告。
每张报告的背面都被她写了字，像是观察日记。
“今日清醒时间14小时32分钟，轻微头疼。”
“医生说恢复良好，但是头疼依旧没有缓解，头晕、恶心。”
这一句后面，她用蓝笔标记“第一次出现幻觉”。
她快速翻了几页。
“今日清醒时间12小时7分钟，累。”
“孤独如刑罚。”
“我开始遗忘。”
她接着向后翻。
“今日清醒时间9小时24分钟。”
“我遇见了”
“她说她会帮我。”
这里原本应该是一个名字，但像是被主人涂抹掉，怎么也辨不出。
“今日清醒时间7小时21分钟，我认识了一个新朋友。”
“我们聊了很多。”
“我还有一丝微弱的机会可以回到现实，但她永不可能了。”
“我很快也会真正地消失。”
接下来的几页她没有再写。
闻歌翻到最后一页。
“今日清醒时间6小时，第一次知道眼泪流尽的感觉。”
“她说过会帮我，但她食言了。”
“我快坚持不下去了。”
闻歌将每一页都扫描录进光脑，包括那瓶药瓶。
她将那沓报告放回夹层，重新推了进去，将抽屉恢复原状。
原本以为这些记录能让她理清一些思绪，但现在她的疑窦更深了。
她再次叹了一口气。
闻歌躺在床上，打开光脑。
方舟关于anti的介绍不多，她在过往的档案里没有查到什么有效的信息。
【你对anti的5号了解多少？】
沈飞白很快回复。
【0，你要去见5号？】
【是。】
【稍等。】
过了几分钟，他又发来信息。
【有传言anti的思想钢印就是5号的异能。】
阳台上传来轻巧的落地声。
她关掉光脑。
房间陷入黑暗。
那人脚步很轻，步伐稳健，速度适中，似乎对周围的环境了如指掌。
她的心跳声在耳边回荡，与寂静的环境形成鲜明的对比。
闻歌没有动作，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手伸向枕头下方，指尖缓缓摸索着。
窗户被拉开，月光从窗外洒了进来。
那人察觉到她的存在，刻意放缓了呼吸。
柔和的光线穿过窗帘的缝隙，映照在房间的一角。
她紧闭着眼，感知到那人从窗户翻身进来，轻手轻脚地靠近她的床。
夜晚寒气袭人，那人身上的冷气离她越来越近。
她不再犹豫，睁开眼，迅速从床上跃起。
她一手钳住他的肩膀，手指紧紧扣按住他的关节。随后将他摁倒在床上，用手中的匕首抵住他的脖子。
她的膝盖紧紧抵在他的胸口，用力稳住自己的身体，确保他无法挣脱。
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