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给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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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汀栖这句话说完,就听见电话那边安静了一下后,余棠忽然笑了一声。mshangyuewu紧接着电话挂断,背后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余棠进门后将钥匙挂到墙上,边换鞋边笑着看了段汀栖一眼。
段汀栖顿时后悔自己电话打得太早了,没再审一份报告后再看时间——由此看来只能怪她今天用脑过度,饿得太厉害。
她面上维持着表情,心里天崩地裂。余棠却没什么事儿地问了句:“下午没吃还是又饿了?”
段汀栖顿时抿了抿嘴里刚才胡乱塞的一颗糖,“你吃过了?”
要不然呢?余棠感觉两个人可能是哪里的信息不太对等,脸色又微妙了两分。
段汀栖看她这副样子,没说什么了。面无表情地转过身,趿着拖鞋走到了冰箱旁边,自己挑了两个鸡蛋和西红柿。
“我来吧。”余棠不知道什么时候轻手轻脚地跟到了身后,轻巧取下她手里的西红柿和鸡蛋,“不是不喜欢吃面。”
她今天应该心情不错,嗓音也像含了一块儿糖,在段汀栖身后翻着食材说:“是我没考虑好,我想着你这么大一个人了,应该……”
段汀栖顿时又抬手去拿西红柿。
“哎……吃炒饭行吗,”余棠立马改口,并且轻轻攥了一下她手,将西红柿放回去小抽屉,“我再给你做一碗鱼片粥,怎么样?”
段汀栖看了眼冰箱的食材,还确实是有这些东西。这也说明身后这个人虽然一天行踪飘忽不定,但确实还挺贤惠居家的。
她没说什么地目送余棠挑好食材后进了厨房,又见她在进门后又忽然往外探了下脑袋,“下次等着我做饭的话,可以早点儿打电话。”
段汀栖:“……”
余棠冲她笑了一下,眼尾的桃花又卷了起来,弯弯的,有种带点温柔的甜。
她这个人,好像开心的时候就会冲人笑,心情不怎么好的时候又会安静又礼貌地听你说。
段汀栖转回沙发,简单收拾了一下后,重新摆了摆果盘,添了半盘枇杷进去。
余棠则进厨房很快切好了一些胡萝卜丁,芹菜,火腿丁。她端刀的手法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落刀时也没有清脆的韵律感,但速度却快成了风,好像刀锋随着心意而动,显得异常轻巧从容,有些特殊的控制感。
一小碗米饭是上午余下的,进锅拍散后,每一粒裹上金黄的蛋液。接着虾仁,火腿丁,嫩玉米,豌豆等副食依次被倒入,汇在一起颠锅几次后,撒上调料,香气就溢了出来。
段汀栖吃到这碗炒饭时,余棠又将砂锅架上了小炉子,边用上午留出的雪白骨汤熬粥,边片好了薄如蝉翼的鱼腹肉,用刀尖轻巧地将残余的细刺一根根挑了出来。
“好吃吗?”余棠在熬粥的空隙擦了擦手,溜达回客厅随口问。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段汀栖碗里的饭已经只剩小半碗了。余棠看着她,不知道怎么的,就侧着靠坐在沙发扶手上歪头笑了下。
其实依段汀栖的身份,不用说轻轻松松地就能找个人专门给她做饭。哪怕她是只心血来潮地打个电话,也可以让那些五星级的厨师立即拎着顶级食材上门给她做想吃的菜,还可以在她吃的时候布置好温馨的烛光,再安排两个人在旁边拉小提琴辅兴。
当然,喜欢的话,拉二胡也可以。
所以这个人其实平常真的没什么架子,也很好相处。
“慢点儿吃,粥也很好喝。”她看着段汀栖略快的速度,笑着调侃了一句。
段汀栖顿了顿,将果盘推过去,示意她闭嘴保平安。
余棠一眨眼,觉着她有时候跟程艺朵也没什么区别,一哄就乖,一撸就炸。于是笑了笑,也没逗她了。
只是她低头剥着吃了两个枇杷后,忽然寻思着问了句:“你祖籍是棣花这边的吗?”
段汀栖头也没抬地说:“不是。”
余棠问:“那是哪里?”
“应该是山西吧。”
余棠:“山西?”
段汀栖毫不犹豫地嗯了声:“毕竟老头是靠挖煤发家的。”
余棠:“……”
她怀疑这人平时谈工作的时候就是这么即兴兜瞎话的。
厨房的粥已经滚了起来,冒出咕嘟咕嘟的声响。段汀栖碗里的饭也快吃完了,余棠瞧她一眼,起身进了厨房,将处理腌制好的鱼片倒进去滚了滚,加进香菇末,接着关火,放细姜丝,生菜丝,葱花,一点点盐。
仍旧鲜的段汀栖无法拒绝,放弃了克制。她喝了两口后问余棠:“程鹏飞的事情解决了?”
“嗯?”余棠有些意外,剥着枇杷抬眼看她。
“房地产是段家的主业,前些年几块地在竞标的时候跟程鹏飞有过不少牵扯,刚才快八点的时候有两个警察来过,简单找我了解了一些情况,所以我猜他应该是招供了。”
余棠顿了一下,说不好心里是什么感受,只是微微动了动。
她傍晚六点多的时候,经正规流程去市局递送了从章老大爷那儿取到的证据,顺道见了见程鹏飞。
因为程家那枚象征着家传的青铜戒指,其实在她手里。
程鹏飞也并没有被抓后的磋磨,看起来非常平静,说话也很从容。五官长得并不怎么像程崧,却遗传了程家祖祖辈辈的标准国字脸。
国字脸是让人看到就会觉着一身正气的脸,那会儿的程鹏飞看着倒是有那么一点儿样子了。
“你不是没接手家里的产业吗?”余棠擦擦手问段汀栖。
“但我是股东和法人。”段汀栖冲余棠意味深长地一笑,“这不托你的福,老头暂时还没有把家产留给别人或者全部捐出去的打算。”
余棠冲她瞎贫:“不用客气,给我分钱就行。”
段汀栖也回:“那不可能的。”
余棠笑了声,从沙发扶手上站了起来,蹲下身低眼问:“脚怎么了?”
段汀栖暗自挑挑眉,心想观察力还挺强,她刚才只是走了几步路而已。
她说:“下楼梯的时候拐了一下。”
“所以你今天中午还出去了?”
段汀栖不动声色一垂眼:“去公司送了份文件,穿了高跟鞋。”
这人平时不开车去公司的时候,确实是穿高跟鞋的。余棠从她滴水不漏的脸上收回视线,想了想后嗯了声,自然地伸手去探她的脚腕:“你吃你的,我看一下。”
段汀栖:“……”
“别动,有时候拐了下当时没什么感觉,但第二天会肿。”余棠看起来还挺专业地摸索了几个地方,还在脚踝处用指节轻轻敲了敲。
段汀栖安静地低眼看她:“这个你也会吗?”
“以前有个世伯是专门给人接骨的,手艺很厉害,我从小随便看着学了一点。”余棠简单地一句带过,收回手:“而且我们的练武的人,从小就要熟悉人身上每一块骨头和筋韧的位置,又是如何衔接的。这样自己才会懂得怎么发力,刀风又该怎样闭着眼都能分毫不差地削向对方的某一个关节。”
段汀栖轻轻嗯了声。
“没什么问题,这两天正常走路就行,不要开车了,我来开。”
段汀栖收回视线,刚随便地点点头。余棠却忽然出手,猝不及防地把她整个脚踝往上掰了一下。
“??!”段汀栖立马抽疼了一下,一脸震惊地看向余棠。
余棠无辜地说:“可这个位置会疼,就不是拐了一下,而应该是从高处落下的挫伤。”
段汀栖没有表情,看起来在思考要不要干脆地把她头打掉。
余棠大概是自己野惯了,觉着这么疼一下根本没啥大事,还在说:“你就不能五讲四美坦诚点儿,对我说实话吗?”
段汀栖很诧异:“那你对普通人动手都没有一点儿顾忌的吗?”
余棠歪歪头,心想为什么要顾忌,你又不是不知道。
段汀栖直接拿起手机:“你们也算特殊编制的公务员,应该都是可以投诉的吧?”
余棠:“……”
不,而且你应该找不到投诉方式。
段汀栖头也没抬,低头不知道搞了一番什么操作,然后把手机竖起来,告诉她:“有钱确实是可以的。”
余棠一垂眼,屏幕上是中控局局长的电话……
段汀栖给她看完就毫不犹豫地拨了过去。
余棠:“……”
你别……还可以商量?
段汀栖用行动表示了不可以,她把手机放到耳边,开门见山地说:“陆局晚上好,有一件事想麻烦你一下。”
对面听起来确实是中控局局长陆钦河的声音,但这个声音跟余棠认知中的一点都不一样,因为陆钦河非常宽厚和蔼地说:“是小段啊,这么晚找我什么事?你说。”
这两个人竟然还本来就是认识的……余棠一脸魔幻。
就在这时,段汀栖哦了声,说:“我想问一下,你们局该怎么投诉?”
陆钦河有点没明白过来:“你想投诉谁?”
段汀栖:“投诉你们中控局。”
陆钦河:“……”
余棠:“……”这剧情转换就像龙卷风。
不说跟段老爷子的私交,光按段家每年为棣花上缴的税额,他们这些公务部门都要有一个稍微特殊的对待。所以对面的陆钦河迟疑了好一会儿后,试探问:“我们局怎么了?”
“是这样的,我听说你们局的人均工资不仅低于全国既定水平线,对行动津贴的补助也大约等于零,还连正常的办案经费都没有。”段汀栖面不改色地说:“别的不说,作为员工家属,我觉着生活压力非常大。”
余棠:“……”
陆钦河见鬼地说:“……没有的事,我们只是事后的复核审批和专款发放比较严谨,所以慢一些。但是——员工家属是什么?你是哪个的家属?”
他觉着段汀栖在说鬼话,对于段家的事,他一直还是有所了解的,段家唯一的孙女什么时候就悄无声息地结婚了?
“哦,”段汀栖手指一挑,就从目瞪口呆的余棠兜里自助夹出了证件,坦然地翻开念道:“姓名余棠,编号是201907……”
陆钦河那边好像指挥了一个文员立即调出了档案,目光转到电脑屏幕上,看到余棠在家属那一栏上确实填的名字是:“段汀栖。”
他诡异地安静了几秒,不知道这份档案是最近什么时候改的,明明余棠刚进来的时候,他记得家属的那一栏是空白。
段汀栖闲散地提醒道:“陆局?”
陆钦河嗯啊了一声,迟迟道:“余棠的款项审核我会催一下的,只是你什么时候结的婚,怎么都一声不吭的?”
“哦,私事的话,以后有时间再跟您说吧。”段汀栖轻巧地带开话题,“只是希望您能催快点儿,这不我们明天早饭还不知道去哪儿吃,断炊了。”
陆钦河笑骂了一声:“……你这兔崽子,会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
段汀栖心说,她是有,但没法儿光明正大地给余棠,所以跟没有是一样的。
所以她毫无负担地给段老爷子扣锅道:“这不一时半会儿也没个孩子,老头儿怎么看我都不顺心——您知道的。”
陆钦河噎住了:“行吧……”
没想到段老爷子也是那种爱催婚催孩子的老头儿。
余棠听见他对身边的人说:“余棠的专审没问题的话,津贴这会儿就打过去吧。”
段汀栖这才改了称呼:“谢谢陆叔叔,您早点睡。”
她这边刚挂断电话,余棠放在沙发背上的手机就响起了转账提醒。她伸手勾过来一看……觉得人生到达了巅峰,好多馍,好咸菜。
段汀栖端详着她的表情,正心想第一次听说有人在大家的谷底到达个人的巅峰的,余棠就收起手机,转过身诚恳地跟她鞠了个躬:“对不起我错了,我没想到你这么不耐疼。”
段汀栖:“……”你怎么像拜坟。
而且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别人耐疼的胳膊腿儿就可以随便撇了吗。
余棠又说:“我下次动手前会先说一声的。”
段汀栖瞪了她一眼。
她觉着这人应该被国际智障委员会带走,以沙雕罪受到起诉。
“好了,我真错了,以后都不会对你动手的。”余棠笑了起来,可能是为了竭力表现出诚恳的样子,还从兜里抽出了一段彩虹绳,三两下编了个鹿状的小动物,哄小孩一样地给段汀栖勾到了小拇指上。
段汀栖本来鼻腔轻轻喷了一口气,刚想说这是个什么玩意儿,但目光顿了一下后,在那个麋鹿结上停了两秒,转而挪向了余棠的脸。
“怎么,它不可爱吗?”余棠问。
段汀栖自然地收回视线,顺势把那个鹿收进了睡衣兜里,低头喝粥:“还行吧。”顿了顿又补充:“挺好看的。”
余棠觉着她这反应是喜欢的,只是碍于一把年纪了不好意思表现出来。于是笑了笑,低头用手机将欠段汀栖的钱全部转了过去,“那我先去睡了,厨房你吃完收拾一下。”
“好。”
余棠站起身走了两步,又回头说了声:“谢谢。”
“是你应该得的。”
段汀栖低头喝粥,又抬眼目送她回卧室后,放下勺子,也回了房。她从架子上取下一个小木盒子打开,循着记忆在里面翻了翻。
小木盒是段汀栖用来收纳“那些年的破烂”的,里面有小学玩过儿的木制燕尾榫,第一次喝酒的啤酒盖,大学用过的钥匙扣……还有一只用帽绳编的麋鹿结。
段汀栖将它从最底下拿出来,跟今晚这个彩虹绳的摆在了一起。
一模一样,尾巴都用了特殊的双扣结收尾。
所以这么巧的吗,原来早就见过了这个人。
她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