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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章第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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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让不仅是江延锦通信往来甚密、替她遮掩过往身份的合作伙伴,也是江延锦及江应淳明面上的舅父。mwangzaishuwu

    而顾登楼与南让相识,并非是因为顾登楼以师兄的身份照拂师弟江应淳的近水楼台,而是归根于六年前他在南家的那一段小住。

    彼时他刚完成剿匪的任务,可是这位二皇子还是太过年轻、太过锐利了,乃至于他在返程途中被与匪帮有所往来的地方豪强使了绊子,又逢匪帮中余党的亡命反击,一时之间漏了破绽,腿脚被打伤,行动颇有不便,不得不暂缓返程之事。

    心腹承熙带着顾登楼拜到同样是地方豪强的南家头上,借着他曾在书院里帮衬过江应淳的情面在南家暂住了一段时日以暂且休整一番。

    南让本是以乐得与二皇子交好的心思接纳主仆二人的,可在顾登楼离去后仅仅半年,两方的关系就骤然降至了冰点。

    这一切都要追溯到南家的幺女,南黎身上。

    她在顾登楼养伤期间常常同对方隔着屏风闲聊,一来二去竟也相互熟稔,相谈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南黎曾为顾登楼彼时迷茫的挣扎态度点亮了一盏明灯,顾登楼本想待伤好后正式与她相见道谢,却被发现二人往来甚密的南让无情地分开。

    顾登楼直至养好伤被半强迫地离开后都未曾真正见过南黎其人的模样,却在返回海桐城不过一月后收到了南黎病逝的噩耗。

    南让将此事归结为二皇子先前对南家幺女的有意哄骗,才使南黎郁结在心从而情况急转直下,故而与他也毅然决然地断了联系。

    顾登楼虽然平白背上一口黑锅,但想到斯人已逝,看在逝者的面子上也不敢多与对方争辩,只能在逢年过节时借江应淳的名字送些礼去以表心意。

    现在的顾登楼手中依然握着承熙的信笺,上面就写着南家对昭康王府之人有意无意的阻挠,可顾登楼却无法拿对待敌人的态度去对待南让。

    然而,如若江延锦此时也在他身旁知晓此事的话,她或许会在心底感到一丝愧疚之情。

    毕竟,南家幺女南黎,本也是江延锦在南家养伤避人耳目时所留的假身份。

    南让在江延锦北上后便对外宣称幺女病逝,并借此机会斩断顾登楼在长南郡中搜寻“江延锦”下落的手,由此至今便是六年。

    可惜江延锦此时并不在顾登楼身边,况且就算是她在此处,她也不会贸然暴露自己的身份,为舅舅招致麻烦。

    顾登楼的感慨不过须臾间,他垂眸将信笺折好收起,而后面色如常地踏上马车,继续着南归的路程。

    多日后。

    长宁公主南下的车队已经行至了平兰国与亭韶国搭界的郡县之中,明日便是先前定好的正式离开平兰的日子。

    这一路上,江延锦与顾登楼一行无论是行进到哪一座城池都需要被查验这群来人的身份,何况是两国搭界之处呢。故而昨日之时,亭韶使团中有人便与平兰随嫁的宫人一同先行前去边关递交身份文书,而后方的大部队却要在此处先休整一两日,等待先行之人归来再做行进。

    江延锦年少时家中突遇变故,自然对长途奔波的经历不算陌生,此时也适应得不错;顾登楼为避皇兄的嫌,近几年也不少离京游山玩水,对应付多日的颠簸旅程更是得心应手。

    奈何江延锦敏锐地注意到,亭韶使团中的几位年长官员与平兰宫中抬着她嫁妆的宫人有些力不从心之态,故而同顾登楼商议了一番,才有了这几日暂且休整的决定。

    江延锦看着随行之人面上好几日未曾出现过的放松模样,心下稍安。她收回目光,将手搭到顾登楼递过来的手臂之上。

    她的耳畔传来对方含笑的打趣声:“这下公主可算是放心了?”

    江延锦侧目轻轻瞥了他一眼,似是嗔怪之意。

    “左右联姻之事已定,何苦在路程上那么紧促呢。昭康王倒不如同我多在这世间走走,就当做是游玩散心好了。”

    长宁公主语气中带着俏皮与轻快,听得顾登楼都不免笑了起来。

    他温声应下对方的突发奇想:“公主此言倒是不错。皇兄的确未曾给我规定必须返京的时日,是我一时没转过思路来。”

    顾登楼方伸手欲要悄悄牵住对方的手——这个动作对于向来温柔知礼的他来说已经是鼓足了勇气才能做到的蹩脚尝试,可江延锦却在此时将搭在对方手臂上的手收回,身躯朝着目光投向的另一个对方侧了侧。

    昭康王难得窘迫又僵硬地收了自己的动作,又感受到江延锦径直拉过自己的手,另一手指向他处:“殿下,那边应就是此地的县令府衙了吧?旁边应是市集,靠得竟然如此之近啊。”

    顾登楼还沉浸在方才自己的失态中,没有说什么应和她,只是简简单单“唔”了一声。

    江延锦感受到对方游离在外的情绪,收了自己的手,回头关切地望着他道:“殿下可是不喜喧闹嘈杂的气氛?”

    “不是,”顾登楼失笑,“方才一时想到了其他事宜罢了。”

    他注视着面上依然含着关切之色的江延锦,用目光描摹着对方同那名癫狂匪女全然不同的温和的五官,不禁也握紧了她的手。

    江延锦还在思索自己的话语中是否有什么触了忌讳的地方,却猝不及防地被对方轻轻拉着向前走去。

    他的声音依然温润平雅:“我瞧见殿下方才的表情,可是想要近前去仔细一观?”

    江延锦不好意思地应了一声,而后小心瞥着对方的神情出言补充道:“毕竟听着市集里热热闹闹的嘛。再说,有的时候只若能见些新鲜东西,都还是挺有趣的……”

    顾登楼听罢,在做了手势让仆从们跟远一些后,也好脾气地随江延锦的步子进入到繁杂的市集之中。

    今日的长宁公主并不是以往那副不论何时都显得游刃有余的模样,反之,她压不住的好奇神情让顾登楼不禁也顺着她的目光探寻过去,只见江延锦手中拿着两个偶人,似是在纠结哪个更胜一筹。

    他踱步靠近对方,蹲下身子细细观察着,轻轻出言道:“我倒瞧着,这边这个更生动些呢。”

    江延锦未曾想到他也会关心自己这细微末节的小事,心中着实诧异了一下。她自己熟练地从袖袋中掏出铜板将两个偶人都买下,而后把方才顾登楼认为更优的那个递给了他。

    “这算是槿娘为我方才提供建议的回礼吗?”顾登楼拿着从未接触过的鲜艳泥偶起身,颇有些哭笑不得。

    他未免人多口杂而特意改了平兰民间的称呼,对方自然也感激他的细心。

    她本也要起身回答,但得益于此时微蹲的动作,江延锦突然瞥到对方的衣角处也沾染上了此一隅间的泥水。

    这可是向来重视礼节与衣冠整齐的昭康王啊。

    江延锦心中不合时宜地感叹着,她抬眸逆光去望顾登楼的脸,只见他面上还有些有些为难的苦笑模样,伴着背景嘈杂的人声与来来往往的熙攘,这一瞬映在江延锦的眸中,竟是如此生动无比。

    她本要出口的话就此哽在了喉咙里,久违的酸涩情绪取而代之地涌上来,顾登楼注意到对方的沉默,也投了目光过来,而他的手中还好端端地拿着那个与他周身气质不相符合的小泥偶人。

    江延锦无端忆起多年前那个仍在逃亡的自己最炽热直白的愿望。

    能得一处安歇,能有一人相伴,能赏一朝世间。

    眼前,便是已与自己结为连理的丈夫,他和自己在歇脚时出来闲逛,就着斜阳将风景正好的世间一隅逛遍,好似最普通生活中的缩影。

    江延锦不知自己的面上此刻正展露着笑容,就宛如她不知自己求而不得的生活会在从未料想的此刻骤然成真,哪怕这只是建立在谎言与假面上的一瞬错觉。

    她垂眸不再去看,低声回道:“恰巧我也不知如何决断,又怕心生遗憾,不若将其都买下,送给二郎一个。这样一来,又能凑成一对,就算是两全其美了。”

    江延锦说这话纯粹是情绪波动下未曾仔细思量的先谈,可听到顾登楼的耳朵里,就像是直率剖白着自己的心意一般。

    他依然捏着手中的泥偶,心绪微动。

    二人此时都有心事,互相客套了几句就想要相携回到住店中去,可还未等二人离开,突有一人从不知何处急促地跑出来,直奔着县令府衙去的同时还喊着什么。

    “官爷!小人有冤啊!官爷!”

    那人冷不丁在奔跑过程中正巧撞到了江延锦,后者下意识一个趔趄,多亏顾登楼及时将她揽进怀中才未曾倒地。

    人群在静谧了一瞬后又陡然爆发出比方才嘈杂得多的喧嚷声,慌张与不详的气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蔓延着。

    眼看着场面就要失控,江延锦在电光火石之间挣开顾登楼的怀抱撤出躁动的人群,她一边用目光剜着引起骚动又怔愣在原地的那人,一边疾跑向衙门旁的鸣冤鼓,拿起鼓槌就是重重落下!

    “咚——”

    “咚——”

    鼓面发出的巨响让险些要失去理智的人群又是下意识地一停,他们朝鼓的方向望去,却见并不是方才喊冤的那人,而是一位年轻姑娘。

    正在此时,顾登楼也让人群中的侍从将那人擒下,他自己则是快速走到江延锦的身侧,同她一起冷眼看着听到动静的官服差役将人扣下,又有人专门朝着二人的方向而来。

    “我习惯将公主的身份铭牌随身携带,却不曾想它此时会派上用场。”

    江延锦不卑不亢地站在顾登楼身侧,她的语气淡淡,好似方才发生的事情都未在她眼中留下半分痕迹。

    顾登楼不语,傍晚的风吹动他的额发,遮掩着他面上的神情。

    他只是默默站得同江延锦更近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

    阿锦:(向对方发出了新婚旅行邀请)(无辜的眼神)(其实是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自己之前的一堆马甲)登楼:(这倒是恰好给我准备的东西创造了舞台……)(将计就计)我愿称之为:各怀鬼胎(不是)甜甜日常写得很放松,但可惜快走完了,下章末开始走剧情(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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