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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遇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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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心底最隐秘处的那一层窗户纸被突然捅破,让最深藏的秘密无所遁形,陆今安略显狼狈地移开和夏侯曦对视的目光。mshangyuewu

    他想起了吴侍从的话——公主向来喜新厌旧,惯是喜欢挑战有难度的事物。府里曾经也有一个长得很俊俏的小伙子在嘉宁院伺候,但他生了攀枝的心,竟敢对公主表明心意。

    公主只当他是个玩物,他若是敢以奴才的身份觊觎她,以她的性子,定是会觉得他是个攀龙附凤,趋炎附势之人。所以,他不能承认。至少是现在,他还不能承认。

    “公主身份尊贵,景星凤麟,奴不敢妄想。”

    夏侯曦眼神犀利,似在审视:“做人呐,当下的开心欢乐最为重要,可千万不要有一些蠢人之举。”

    陆今安垂眸,他一个卑贱奴仆,怎敢妄想得到她的爱,他甚至连爱她的资格都没有。总有一天,他要光明正大地将他的爱宣之于口,他绝不会像那个被随意丢弃的奴仆一般,他绝不能重蹈覆辙。

    ——

    因着夏侯曦腿脚不便,剩余的其他观光景点也就不便再去,毕竟就算有个陆今安背着她,但背上颠簸,到底不如自己走路来得爽利。

    一行人便在第三天启程返京。

    她们走的是官道,路途遥远,行程单调,陆今安驱使马车,吴侍从和张侍从骑马护卫。

    车轮滚滚轧过潘州官道的泥沙和尘土,清风卷起微微飘扬的车帘,车内的美人正依偎着婢女轻寐。

    马车内只有清浅的呼吸声,倒叫若青的悄悄话显得格外突出。

    “公主,昨夜你睡下后,我看到陆今安偷偷出了客栈。”

    下一瞬,一双明眸睁开,不见半分昏沉。

    “他半夜三更出去作甚?”

    若青凑近,在她耳边低声道:“我远远跟着他,看见他进了醉花楼。”

    “醉花楼?什么地方?”

    “男人喝花酒的地方。”

    “什么!”夏侯曦瞪大眼睛,正要发作之时,马突然发出一声激烈的嘶鸣,马车停了下来。

    陆今安的声音传进来:“小姐,前面有土匪。”

    若青掀开车帘,前方不远处正有一群骑着马,衣裳破烂,肩扛大刀的男人。他们虎视眈眈,如豺狼虎豹,窥探眼前的猎物。

    若青回身淡定回禀:“小姐,前面十几人是土匪,容我去砍了这些挡路的狗。他们敢在官道上劫财,活腻了。”

    夏侯曦丝毫不惧,若青自小习武,身手远比吴侍从和张侍从高强,她和吴侍从两人解决这十几个不入流的土匪绰绰有余。

    “留两个活口。”

    她近来屡招横祸,怕就怕在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若青提剑下了马车,骑上张侍从的马,和吴侍从两人纵马朝前奔去。

    陆今安和张侍从握着长剑在旁警惕,若紫则是卷起了马车上的车帘,好让车内的夏侯曦将眼前的大戏看得清楚些。

    若青近到他们跟前,突然大手一挥,只见一阵白烟扬起,里面传来几声咳嗽声。

    陆今安知道这个是什么,这是迷迭散,闻了会头晕目眩,四肢浮软。若青和张侍从已事先服下解药,迷迭散对他们无碍。

    吴侍从曾经告诉过他,和敌人对阵时不能依靠蛮力,特别是以少对多的情形下,更要智取。

    果然,用了迷迭散后,有两个土匪还没来得及出刀,就已经被一剑封喉了。

    陆今安见夏侯曦凝神盯着眼前的状况,安慰道:“小姐,别怕。”

    夏侯曦瞪了他一眼,想过去一把捂住他的嘴,他哪只眼看见她害怕了?

    “陆今安,你不过去比划比划吗?跟着吴侍从学了这么久的武艺难道只是些花拳绣腿?”

    “奴要近身保护公主。”

    夏侯曦不无所谓地摆摆手,“这里有张侍从在就成,你去练练手,别给我丢脸。”

    陆今安担忧地看了看周围,见周围不似有人埋伏,又见张侍从给他使了一个放心的眼神,这才轻声回道:“是。”

    “诶,等等。”

    有些不对,明明刚刚还落于下风的土匪,这会子反应过来后,不知有没有服了迷迭散的解药,七八人竟和若青吴侍从打了个平手。

    张侍从一看情况不对,也上前加入混战当中。

    夏侯曦旁边能打的只余下一个陆今安,显然他也看出了问题:“公主,瞧这些人的身手,分明不是土匪之流,而是专业行凶的刺客。”

    一股令人颤栗的凉意从脊椎直爬大脑,先是赛马会坠马,现在又是官道劫杀,她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损害了对方什么利益,凶手竟不顾她公主的身份也要将她置之死地。

    “公主,我们得先离开这里。”

    眼看这群刺客中出了两个剑术身法了得的高手,快要将若青和吴侍从缠住,陆今安当即了断斩断拉着马车的缰绳,一把将夏侯曦抱上了马。

    夏侯曦惊呼:“我的画。”

    若紫连忙折返回马车内将装着画的画筒拿出来递给夏侯曦。

    夏侯曦接过,又朝她伸出手,想要拉她上马。

    然而若紫不想拖累马奔跑的速度,斩钉截铁道:“公主,你别管我,快走。”

    陆今安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刺客中有三人看见他像要逃,已经挣开缠斗,纵马追了过来。

    一记狠厉的抽鞭,马儿宣扬一声,撒开马蹄奔腾朝前。

    夏侯曦回过身大喊:“保重自己。”

    马声奔绝,卷起一路的狂风劲草,风沙扬起,一名刺客追了上来抽刀欲要刺向夏侯曦。陆今安迅速拔出长剑灵敏一挡,转手翻跃乘风,利剑直击对方。

    长剑交锋,刀声争鸣,冰冷刺眼的白光不时从夏侯曦眼前掠过。马背上,一人弯腰纵马,一人提剑战斗,且战且逃,惊心动魄。

    陆今安在狼狈避开对方一招劈向脖颈处的刀法后,心里更急上了几分。他对付他一人已够吃力,后面还有两人眼看就要追上来。当下,必须得解决到旁边这个。

    陆今安动作慢了一拍,故意漏下可乘之机,下一瞬,手臂传来尖锐的疼痛,他咬了咬牙,正是此刻,抬手一剑刺入对方的胸膛。

    雪白的新剑噬了血,利落地从血肉脉络之中抽身而出,随着它的主人迎战下一个对手。

    前方是一片绿波婆娑的树林,密密麻麻的树随风摇曳生姿,风卷而过,飒然有声。

    陆今安的左手手臂已经受伤,后面刺客穷追不舍,他已经无法再和两个刺客继续搏斗了。陆今安看见了纷乱如麻的树之间偶有一条狭窄的小路,他搂紧夏侯曦,一抽马鞭,冲进了那片深不见底的树林当中。

    树林里的树紧密排列得就像云京西华街上的房屋,不同的是在房屋下尚可见到几分天上的光亮,但在这里,参天的大树遮天蔽日,犹如一只蚂蚁突然闯入了黑暗森林。

    小路很快就到了尽头,马儿无法再继续奔驰,无奈,陆今安和夏侯曦两人只能做出一个艰难的抉择,弃马钻进一棵棵大树之间。

    夏侯曦崴到的脚还没有好,陆今安只能背着她跑:“公主,抱紧我,别松手。”

    直到此刻,夏侯曦才有了俱意。前方是未知的路途,恐有瘴气迷雾,有野兽奇花,有毒蛇害蚁,她曾在话本里看过有人进了树林中后,一辈子就再也没有走出过了。

    后面追赶的脚步声不绝于耳,夏侯曦带着哭腔道:“陆今安,我讨厌你。你这么无用,怎还敢待在我身边?你快点跑,快点!”仅是对付三名刺客,就让她失去了公主风范,如此狼狈逃窜。

    自责和愧疚齐齐涌上心头,陆今安脚下的速度更快:“公主放心,奴会带你出去的。”

    所幸陆今安从前在村里便会经常上山猎物,倒对神秘的树林有几分了解,他背着夏侯曦敏捷地避开了许多荆棘和毒蛇爱出没的地方。直到身后催命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陆今安才有时间处理伤口。

    “奴得止住伤口的血,否则那两人会循着血迹找到我们。”

    他将夏侯曦放下,从怀里掏出一瓶止血的药撒在伤口上,再大力从自己身上撕扯出一块布来包扎。夏侯曦拿出自己的手帕,在他的伤口外面又包了一层,牢牢系了一个结。

    “你可不能血尽而死,不然就没人背我出去这鬼地方了。”

    陆今安扯出一个笑:“公主放心,奴定会带公主平平安安地回嘉宁院。”

    夏侯曦本还想再责骂几句,但看他嘴唇发白,心想此时责骂也是无用,只是觉得他这张脸没有往日看得顺眼。

    将伤口包扎好后,陆今安又背着夏侯曦继续走。现下两名刺客虽已经不知踪迹,但也不敢往回走,怕碰上他们,只能往别的方向找出去的路。

    这一找,便是日落西山,黄金镀云。

    陆今安深知不能再继续找下去,如今只能找一个地势较高的地方,生火过夜,否则天黑之后,野兽出没,很是危险。只是哪里才是地势较高的地方呢?

    正在迷茫之际,他听到了溪水流淌的声音。顺着声音走了几百米,背上的夏侯曦惊呼:“陆今安,你看,林中溪流。”

    看着溪水的流势,陆今安背着夏侯曦迅速往上游走去。在源头附近,他看见了一个洞穴。他站在洞穴外面观察,里面静悄悄的,洞口也没有任何野兽的足迹,这是个好现象。

    但他还是不敢贸然进去,他需要明火。陆今安将夏侯曦放下,道:“刚刚来时我看见了山麻木,这种树最易生火,公主你待在这里,我去折几根山麻木的树枝回来。”

    一阵风吹来,引得林中树木狂欢,夏侯曦吓了一跳,有些草木皆兵。

    “我们不出去了吗?”

    陆今安有些愧疚,“公主,我们今日是出不去了,天快要黑了,再在林中乱窜的话不安全,今夜只能委屈你在林中将就一晚。”

    夏侯曦目瞪口呆:“什么!你要我夜露山中!我是公主耶!”

    陆今安将头垂得更低:“是奴无用。”

    夏侯曦简直气到不想说话,她决绝地转过身去,不想再多看陆今安一眼。

    陆今安也知道夏侯曦生气,但他也没有办法今夜走出这片老林子,“公主你在这里休息会儿别乱跑,奴去拣些柴火过来。”

    夏侯曦不吭声,只留给他一个圆滚滚的后脑勺和气哄哄的背影。

    等陆今安拾了柴火回来时,就看见夏侯曦捡了十几片叶子垫在屁股下,正靠坐在一棵大树下闭着眼睛,脸上隐有泪痕。

    这是陆今安第一次看见夏侯曦掉眼泪,赛马会上险些坠马她没有哭,家里叔父惹事她去求人被羞辱没有哭,替他握上宋允霁的剑时她没有哭,崴了脚痛意钻心她没有哭,甚至刚刚被刺客追杀时她也没有哭。

    但是现在她却因为要留在林中过夜,嫌弃周围恶劣的条件而哭了。

    她是个娇生惯养的,从来就没有吃过这般苦。没有吃的,没有喝的,甚至连照明的灯火都没有。夜里,她还要睡在这脏兮兮的地上,同风共眠。

    陆今安其实很能理解她现在的心情,他能做的也只有尽量让她夜里暖和些。

    陆今安将柴火放下,在夏侯曦旁边蹲了下来,他用衣角包了一些刚采摘的果子,想着她饿了可以吃。

    陆今安轻声唤她:“公主,这里有一些果子,奴刚刚用溪水洗过了,你尝尝?”

    夏侯曦睁开眼睛,眼神带着煞气,一挥手将陆今安手中递给她的果子打了出去,低吼道:“别来烦我。”

    大大小小的果子滚落了一地,晶莹的水珠沾上了泥土,瞬间变得肮脏不堪。

    陆今安垂眸,默默走远,将柴火堆成一堆,在地上放了几片易燃的树叶,将山麻木置于其上,然后又拣起另外一根两指节粗的山麻树枝,双手迅速搓动,摩擦生热。

    一刻钟后,随着浓烟越冒越大,终于成功燃起了一丝星火,然后迅速将树叶点燃,陆今安瞅准时机,忙将更多树叶投进火中,火势变大。

    他点燃了几根粗大的树枝,看着不远处的洞穴,准备进去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野兽。

    临走时,他跟夏侯曦交代去处:“公主你待在这里别动,我进洞穴里面看看。”

    夏侯曦依然闭着眼睛,没有应声。

    所幸老天到底眷顾他们,洞穴不大,里面也没有其他生物,今夜他们可以在洞穴里面过夜了,温暖些,也安全很多。

    陆今安出来时脚步都轻快了许多,但看着靠坐在大树下一动不动的夏侯曦,隐隐有些头疼。

    “公主,洞穴里面没有其他动物,我们进去吧。”

    夏侯曦无动于衷。

    陆今安无法,只能进洞穴里先生好火,又去捡了许多树枝和树叶,再进洞穴里将树叶铺在一块看起来比较干净的地上,然后就出来坐在夏侯曦旁边,不时添柴加薪,默默陪着夏侯曦,等她气消。

    可渐渐的,他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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