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圣主惊蛰赐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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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你小家子气,要在这冷僻地方见。msanguwu”
柳青雪赴约,拎着裙摆,一脸嫌恶。
柳露桃笑笑的:“这地上是有长虫还是毒蝎,蜇着你的脚了?”
要说这地方,在仁明殿确实数不着,犄角旮旯,可也有雕鹤宝灯、琼花珍禽,怎的就好像要污你柳二娘子的鞋袜一般。
不过,她只是嫌弃,并不是避忌?
柳青雪再问你有何事,要求饶?柳露桃嫣然一笑,说要打秋千顽:
“姐姐推我。”
说罢往柳条凳面上一站,柳青雪斜她两眼,真的走来双臂抻开,在她腰眼推一推。
“柳青雪,”柳露桃迎着风荡出去,“你不觉着这样不好?”
这可是皇后宫里,你姐姐还怀着孩儿,你在这里伙人打秋千,这不是往皇后娘娘伤口上撒盐。
谁知柳青雪无知无觉,只说:“你有哪项上得台面?”
观她神情,似乎完全不晓得秋千的忌讳。
奇怪?她怎会不知?算来秋千之祸时候她也七、八岁上,没听说么?罢了,贵人多忘事,管她的,这一下柳露桃心里拿定主意,又荡几下,推说更衣,要柳青雪稍等等她。
走出来拉住一名宫里服制的姑姑:
“忠勇伯二娘子在雪洞里吃酒昏了,她丫鬟急,托我请淑妃娘娘的罪,回明春殿传医女。”
因淑妃有孕,官家特许两名医女常驻明春殿。
那姑姑说:“夫人且去,雪洞之中奴婢自领人前去伏侍。”
那情是好呢,柳露桃招呼过,并不往甚明春殿去,随着内眷走到后苑。
宫中后苑虽不比新建的艮岳秀美华丽,也不比城外瑞圣苑、金明池风光宛然,可总也有几分景致,当中一座大池,白玉栏杆,碧波春寒,池中央设木台,约摸尺高、八丈宽,冒鼓戏台子就搭在那上,四个角上悬红绸,当中一座一人来高的铜脚大鼓。
池南面岸上是平康帝率领百官的座儿,北面是内眷的席位。
柳露桃走来与沈素笙落座。
沈素笙问她:“你哪逛去?”
柳露桃嘴皮微掀:
“我摘掉马蜂窝,扔到一人头上去。”
沈素笙睁大眼睛。
柳露桃则双目微阖,垂首静待。只等那姑姑领人到角亭、穿雪洞,只要看见柳青雪站在一架秋千旁,此事就有个决撒,柳青雪包准一脑门子的包,今日决计再无暇他顾。
对岸文武朝臣也在络续入座,柳露桃一眼看见当中方闲庭。
方闲庭今日穿官服,朱衣朱裳、方心曲领,锦绶披臂、剑佩悬腰,恁若个好儿郎,如孤松静竹一般,人群当中任是谁都要一眼瞧见。
他也正往席案后落座,目无斜视,腰背像是衣裳里悬着尺子,坐下也不显得局促笨拙,犹如潜龙低首、虎王待发,静静坐那里,他无须多言,旁人也知勿要与他多言。
英姿凌虎视,逸步压龙骧。
柳露桃心想,前人诗,倒没骗人。
又想这椿儿,总要到方闲庭耳中说一嘴,要先发制人,说自己回转时已不见了人,装傻充愣。
甚么?万一方闲庭脑中有个清醒白省?看透她的算计?
那更好。
要你说我耍心眼子,我就耍,你还说我怎的?你难道要护着柳青雪?
到那时,方闲庭好好一双英挺眉目,一定吃多大委屈似的皱起来,一时蹙眉、一时鼓气。那时呀,柳露桃心里想着,咱们再紧添几句格外好听的,把他噎在嗓子里,上不上、下不下。
忽地柳露桃颊上一红。
每每她把方闲庭惹得急,或许一时气苦是方闲庭,可次后的苦果,多半要进她的肚子。
“露丫头,”边上沈素笙奇道,“你先头说掀甚马蜂窝,没头没脑,怎的又自脸红起来?”
啊,柳露桃连忙找话遮口,瞧见案上摆的碟子有马蹄糕,就把话说:
“你记得告诉大姐姐,马蹄凉得很,她可别吃。”
话到这项上,沈素笙叹气:“还说嘴呢,大姐姐一点风声不敢透。要不的赶着托你传信?就怕有人嗅出圭角。”
柳露桃心有戚戚:“上下还瞒着?”
“嗯,”沈素笙眼睛瞧一瞧上首淑妃,“就等着那一位肚里的双生皇子平安落地。”
到时候举宫注目,或许沈淑仪能得着一个喘息之机。
淑妃的肚子——
且慢!淑妃肚子先不说,她边上安坐的,明晃晃那不是柳青雪?!她怎么就来了?
柳露桃张嘴结舌,左右没个头绪,少一刻,半道上拦的那姑姑过来,说没在雪洞瞧见人,有负所托,请夫人恕罪。
没在雪洞见着人,想必、想必也没看见雪洞两步出去扎的秋千架。
“露丫头,回神。”沈素笙叫她。
回眸一看,那姑姑还候在一旁。今日宫里人多,想她也并不能确切记得谁是谁,并没有勘破玄机,又凑着巧,柳青雪不知何故先走一步,这事就没成。柳露桃胡乱谢过又赏过,打发她去。
啊,竹篮打水呀。
这可如何是好。
少一刻,戴皇后归席,命傩人跳冒鼓戏,吊梨一盅一盅端上来,座中主子娘娘、太太小姐,听蛰鼓、品白梨,无一人有异样。
淑妃是不能吃梨的,冷惊蛰、暖春分,惊蛰这日按例要吃梨,盖因梨子这物极凉,淑妃肚子算如今已经八个月上,哪里敢让她吃梨?对岸官家亲自降旨,命宫人给她奉的茯苓百香酥。
她的肚子,柳露桃目光落去,怪不得一向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医官院敢断言她是双生子,她的肚子挺的那样子,坐着都难。
“头胎就怀双生子,”柳露桃喃喃道,“难。”
“嘘,”沈素笙道,“这话你敢说?咒谁呢?宫中如今山回水转,都捧着她,当心有人拿你去谄媚邀功。”
官家回心转意,宫中风向看着吹,即便从前受雪花膏等物害脸的人不在少数,如今打碎牙往肚里咽,哪个敢露在面上?少不得都从头趋奉着明春殿。
柳青雪脸上好了,淑妃脸上也好了,一同好起来的还有两人声势,似乎一夕前的失宠不过黄粱一梦,如今又成烜赫无比的淑妃姐妹了。
手巾半掩,柳露桃只说:“我只盼着大姐姐别受这样的罪,一枝也就罢了。”
沈素笙道:“我母亲也是如此说的,还说好是养个帝姬,可别生怀皇子,有福勾、没福勾不论,活像是来讨债。”
“是,”柳露桃笑,“本朝没有帝姬和亲的例子,生个外甥女儿的好。”
沈素笙要拧她嘴,说就轮着你当姨,两人嬉笑几句。
不是柳露桃心中不再担忧,而是忧也没用,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尽人事知天命,随柳青雪去罢。
正说着,对岸侍笔太监一遛上来,手捧朱漆方盒,盒中呈放笔墨纸砚、笔洗笺子,躬身到官家跟前,说请官家点雅词牌子。
“不知今日点哪个牌子。”沈素笙道。柳露桃也不知:“左右不是咱们的热闹。”
远远看见官家说句什么,唱喏太监附耳听罢,冲两岸高声唱道:“平康十三年,甲辰年、丁卯月、戊辰日,正月廿五,官家赐牌:鹊踏枝。”
两边忙碌。
朝臣那边不拘你是文臣还是武将,你画符也要写上两句,内外命妇这边则宽泛许多,侍笔太监们捧着朱漆方盒候在一旁,有意彰显才华者叫传即可。
柳露桃眼风一扫,看见柳青雪叫一方笔墨在旁。
但见柳青雪下笔如有神,很快一张笺子写完放在朱漆盒里,太监躬身接过,一溜烟绕过水池到对岸,呈到官家面前。
官家拈起笺子看。
只一瞬便满眼赞许,手上笺子教传下去,不知要给谁看。
传——太监走到方闲庭那一席,遥遥听见官家说话,爱卿……闺怨……珍惜……云云。
打北岸看去,柳露桃看见方闲庭展开笺子,初时剑眉紧锁,次后不知看见什么,右边眉毛一扬。
“启禀陛下,”方闲庭抱拳,“未知这阙词官家是否尽读。”
他中气十足,声量北岸可闻,相比之下官家声气弱得很,说的什么隔着池子声不可闻,只听方闲庭接着抱拳称是:
“臣遵命。”
说罢缓缓开始念柳青雪写的笺子。
想必官家只看个首句,如今教他这个柳青雪的夫婿诵来。
这时还看不清?一定是柳二娘借景抒情、寓情于词,又听说是闺怨,八成是叙的思恋夫君、深闺寂寞之情,官家一看感触目来,这才命方闲庭当众诵念。
不必说,一定作得极好。
在座没有闭目塞耳的傻子,都瞧出来这个首尾,素问柳二娘与方小侯爷一对怨侣,今日惊蛰宴想是借着题词要笼络夫君的心,官家这是助她露脸陈情呢。
方闲庭沉郁劲韧的声音传来: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
哎呀,满座皆惊,寥寥数笔,闲愁浅忧跃然纸上,好个庭院深处、百无聊赖,既是情、又是景!两岸赞叹不已。
比及听到“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纷纷拊掌叹息,再华丽的庭院、再好的春景,可惜了,无计可留住。
淑妃身旁,柳青雪一脸得色,周遭“好文采”、“好情思”、“勾得奴家落泪”等等称赞,她照单全收。
柳露桃看两眼,垂下眼睛。
“泪眼问花花不语,”对岸方闲庭两句收尾,“乱红飞过秋千去。”
啊。
满座没口子的称赞之声戛然而止,每个人面上都是惊惶:秋千?她怎么敢!
戴皇后身边姑姑横眉怒叱:“猖狂!好个工词曲的淑妃小妹!”
那边岸上平康帝显见头里并没读到底,如今听了,满脸仿佛生吞苍蝇,双目暴赤、耳边漒紫,攸地,青着面皮朝北岸射来。
作者有话要说:
《鹊踏枝·庭院深深深几许》见欧阳修词·然后说下称呼,宋朝后妃叫皇帝是叫官家,平民百姓谈话说起皇帝也称官家,但是朝臣觐见启奏时候要叫陛下(没错又是一些奇奇怪怪的边边角角因此这里方闲庭,包括开头部分见皇帝会说“启禀陛下”,但是私底下和露露聊起来会说“官家balabala”~另外穿越借用名诗名句这一点,其实作者一直不太能get到这个桥段的爽点……有点点抄袭的味道……但是本文只针对柳青雪,她目中无人眼高于顶,不问忌讳胡乱引用,自食其果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