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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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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飞觉得他越来越不懂大嫂了。

    收到信后马不停蹄地带着他们离开渔阳, 在路上却以比乌龟快不了多少的速度, 缓慢向京城移动。

    她来京城是为了送茂茂回杜家, 可真进京后她一点要去杜家的苗头都没有。别说送了, 连杜家的大门朝那边开, 她都只怕没关心过。

    夏天的暖风拨动树梢,柳条轻摆, 从恬淡的睡颜上划过。不久前还拿在手里的书, 此刻正安安静静地躺在椅子旁边的地上。

    薛飞哭笑不得, 竟又睡着了?

    从他们住进来后,他那大嫂一天中有大部分时间,都在池塘边那颗柳树下的躺椅上度过。这是过去几年中难得一见的奇景。

    有天花婶儿做好饭, 薛飞才发现人不见了, 顿时全都急了, 以为她想不开做了傻事。结果找了一圈, 才发现她竟在柳树下的石头上睡着了。

    他和花婶儿两人虚惊一场, 第二天,花婶儿就搬了个躺椅过去。从那天起,她就像长在上面一样。

    上面铺着软软的垫子, 旁边还有个小桌,上面放着茶和各色点心小食, 方便她随时取用, 一天窝在那里都没问题。

    刚开始薛飞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他们在路上走了几个月,好不容易落脚了, 是该好好歇歇。

    一天,十天,二十天……

    一个月过去了,她还窝在那里,薛飞就看不下去了。

    他兴致勃勃地提议:“都说味香楼里的香酥鸭做得不错,我还没去过,咱们带茂茂去尝尝,顺带逛逛。”

    出于本能,他每到一个新地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熟悉环境和周边地形。这阵子成天在外转悠,地皮都踩熟了。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门儿清。

    谁知他大嫂听了,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你去吧,若真的好吃,带些回来就是。”

    薛飞不放弃:“我听人说京郊有花会,你不是喜欢花么,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我们买些回来。”

    林晚照这下连眼皮都懒得抬了:“家里不就有花么,我在院子里看是一样的。”

    薛飞:……

    他忽然灵机一动,怎么忘了,对他大嫂来说,种花不如种萝卜。

    于是循循善诱道:“咱们种菜吧,天气这么好,若是青菜之类的,不到一个月就能吃。”

    林晚照睁开眼,薛飞以为成功说动了她,

    谁知她轻笑一声:“哪儿用等这么久,你出门去趟集市,不到一个时辰就能吃。”

    薛飞词穷了,无计可施。

    他败下阵来,长长地叹了口气:“大嫂,你不觉得自己越来越懒了么?”

    以前那个勤快的大嫂去哪里了?请还给他罢。

    这话恰好被花婶儿听见,先不乐意了:“夫人哪里就懒了?辛苦这些年,多歇歇这么了?叫我说,夫人就该这么才对,什么都不要做,否则要我们做什么。”

    薛飞:……

    他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真是越来越没地位了,一个厨娘都能爬到他头上。

    不过转念一想,花婶儿这话也没错,大嫂确实从那年上山开始,到来京城,就没悠闲过一天。

    薛飞从回忆中抽回思绪,目光穿过窗户,落到正在写字的茂茂身上。

    春天本就是长个子的季节,营养跟得上,再加上适量的运动,眼看着茂茂个子往上窜,比去年高了好一截。

    大嫂虽懒,倒是没耽搁茂茂。相反,茂茂的日程被她安排得满满当当。

    懒觉是没有的,早晨起来先练一套拳脚,尔后梳洗,用早饭后便看书写字。

    之前薛飞还问过她要不要请先生,或者去私塾。

    大嫂的原话是:“不是已经识字了么?你就照着顾先生之前开的书单买回来,让他自己念不就行了。”

    薛飞汗:“……总要有老师教一教吧。”

    大嫂不以为意的说:“读书千遍,其意自现。还不懂,我再教他。”

    就这么着,连先生都省了。不仅如此,还抓了他当壮丁,让他每天下午教茂茂功夫。

    对此他大嫂说,男孩子么,光学识好那是不够的,拳脚功夫也要跟上。这样要是以后秀才遇到了兵,才能用除了嘴以外的方式讲道理。

    “君子动口不动手,虽然咱们讲究以理服人,可要实在说不通,还可以用其他方式达成共识嘛。”

    当时薛飞的瀑布汗瞬间就下来了,比起他们,他大嫂更像土匪的好嘛。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拿主意的人已经变成了大嫂,可难道一直就这样什么都不做?

    薛飞随即想到另一件更奇怪的事,杜家和太子都知道他们在京城,竟也忍得住。别说打扰了,两边的人马迄今为止连面都没露过,放任他们偏安一隅,全然当他们是空气。

    所以他们来京城的目的是什么,难不成就是为了换个地方关起门来过清净日子?

    清净?别开玩笑了。

    各种传言满天飞。他们刚进城时,传得最沸沸扬扬有鼻子有眼的就是,大哥没有圣旨私自调兵,造成死伤无数,东窗事发后叛国逃离。

    否则何至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明明是心虚死遁了。

    至于谁是幕后指使?所

    有证据都指向太子。

    而太子所犯之罪还不止这一件。因皇帝冷落母妃使其郁郁寡欢病逝,从而心生怨愤,试图在他药里下药;被发现后推到太子头上,让太子被废;去蓟州后,造伪证冤枉五皇子叛国,令他锒铛入狱。

    眼下最新消息,太子已经被软禁在东宫,蒙冤受屈的五皇子已经出狱。至于被贬的废太子么也已重新被接进宫中,有望重登朝堂,最终坐上那个位置,成为九五至尊。

    倒是曾将杜老三驱逐出门,同他断绝关系的杜家,因着废太子重新得势,一时间从门可罗雀变得炙手可热起来,门庭若市。

    一言蔽之,好一出你方唱罢登场的天家大戏。

    开始薛飞还担心大嫂听到这些心情不好,谁知她反过来安慰他们,让他们不要往心里去。只说听过就算了,朝廷的事哪是小老百姓就能知道的,那语气简直淡定得不得了。

    薛飞觉得她要么是面上镇定心里苦,要不就是不将大哥当回事,可又一想,这两者都不像。

    哎,晕了晕了。薛飞觉得大嫂的心就是汪洋大海,完全不知道她想什么。

    不过不受影响也好,眼下么,和她好好聊一聊才是正经,总得有个规划,生活才有奔头。

    “规划?没有。过日子哪有什么章程,又不是行军打仗,本就是无迹可寻的事,顺其自然吧,能过成什么样子便是什么样子。”林晚照如是说。

    当时是吃过晚饭后不久,日头渐长,天还未黑。薛飞看她又要准备往大柳树那边去,连忙叫住她,问起她今后有何打算。

    薛飞哀求道:“我不信你真没有打算,我的好大嫂,你就给小弟透个底吧。”

    林晚照抬头望天,半晌突出一句:“若说有什么打算,等算不算?”

    等?薛飞很想哭,这不还是搪塞他么。

    林晚照还有心情开玩笑:“小飞啊,我以前还想等你和小萱姑娘成亲后,随便去哪里都成。眼下看来还是算了,以后你还是跟着我吧。”免得被人算计了也不知道。

    三年的农夫生涯,把那个曾经心思缜密的二当家,变成了憨厚单纯的庄稼汉。所以说在其位谋其政,刀不磨要生锈,可见环境对人的影响有多大。

    薛飞想也不想就说:“那还用说么,我肯定是要跟着你们回去……不是,大嫂你什么意思?大嫂你给我说清楚,你是不是嫌弃我……”

    他是迟钝了些,可又不是真的傻。

    林晚照笑而不语,走到柳树下一躺,望着京城中最高那处。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宫灯亮起,迷离了黑夜。

    初夏的夜还有些凉,不久花婶儿就来请她回屋。

    这几个月的反常花婶儿看在眼里,心中暗自叹息。知道夫人心里定然不会是表面这样无动于衷,只得嘱咐她早点睡,然后带着茂茂回屋歇息了。

    院子里一片静悄悄,间或响起一两声蛙鸣。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一扇门轻轻被推开,黑漆漆的脑袋先探了出来。照例环顾四周,见没有异常,这才提着裙裾迈出屋来。

    正是林晚照,她驾轻就熟的来到厨房,开始捣鼓起来。

    花婶儿还保留着在青峰寨的习惯,炉子十二个时辰都不熄灭,任何时候都能用。

    吊汤煮面炒臊子,香气在深夜无边蔓延开去。

    林晚照做好并不吃,单手撑着头,望着桌上热气腾腾的碗发呆。

    泡椒鸡杂面,不用尝,也知道这面不仅好看也好吃。只因这是杜老三最爱的面,她煮过太多次,闭着眼都能做出最好的味道来。

    辣中带酸,酸里有辣,加上脆脆的鸡杂,一切恰到好处。

    只是直到最后一丝热气散去,汤面的红油开始凝结,林晚照也没有动筷子。

    她扯了扯嘴角,这一次没再倒掉,也没再看那面一眼,起身离开厨房。

    第二天一早花婶儿走进厨房,看见桌上糊成一团的面条,吓了好大一跳。

    好一会儿冷静下来,走进一看,便知道是夫人的手艺,只是不知为何做好却没吃。

    很快外面响起声音,是茂茂和二当家起床了,不过夫人的屋子没有动静。

    花婶儿忽然想起之前每天出现在泔水桶里的面条,明白了什么。

    送洗脸水进去时,她试探地说道:“夫人下次夜里再饿喊我一声便是,别自己起来了,小心受凉。”

    林晚照没有否认,淡淡的说:“我没那么娇气,只是忽然想吃,做好又没胃口。”

    她顿了一下,又说了句:“别告诉小飞,省得他多想。”

    花婶儿忍住眼底升起的热意,不忍违背她,点头道:“好。”

    夫人从来都是这样体贴,照顾着身边每一个人,却苦着自己。

    这个时节的太阳还不烈,加上有风,树下不冷也不热。用完早饭林晚照又躺到她的专属位置上,没多久便昏昏欲睡起来。

    花婶儿看得酸楚不已,放下泡好的花茶,回到厨房。

    此后一连几天,花婶儿早上走进厨房,都能看见一碗纹丝未动的冷面。

    这样下去不行,夫人迟早会把自己折磨出问题,或者,夫人已经生病了?

    花婶儿一惊,不告诉二当家可

    以,若明天还这样,必须要请大夫来瞧一瞧了。

    花婶儿一心想着请大夫,却没想过为何每天夜里夫人起来,她都不知道。她不知道也就罢了,为何敏锐如二当家,也全无察觉。

    晚饭后几人照例在园子里喝茶,林晚照亲手泡的,喝完后各自回屋洗漱睡觉。

    又是夜半时分,林晚照再次推开门走出屋子。

    这一次,她连事先查探都省了,径自来到厨房。

    泡椒鸡杂面,一连做第十次,若是这次再无人吃,那将是这辈子最后一次。

    夜空下,一双手悄无声息地揭开瓦片,眷恋的视线轻车熟路地穿过缝隙,搜寻朝思暮想的身影。

    只是这次,当他的目光落在脸上时,呼吸一滞,笑容僵在脸上。

    她的眉眼分毫未改,一如往昔,于平静中却透着一股决绝的气息。

    须臾,熟悉的香味再次腾空升起,萦绕鼻尖,却再也无法吸引他的目光半分。

    哔啵一声,那是未燃尽的木材最后的呐喊。

    绷着弦的杜老三心骤然一跳,手上打滑,瓦片登时发出一声脆响,在寂静的深夜清晰可闻。

    灯下的女子连头也未抬,轻笑一声,自言自语道:“还是不行啊。”

    不详的预感像一把大手紧紧攥住他的喉咙,五脏六腑揪成一团,呼吸瞬间变得困难。

    林晚照站起来,端起碗,走到桶前,缓慢的松开手。

    “小晚。”

    久违的声音和凛冽冷风同时赶到。

    林晚照看着阻止她的手,视线上移,最终落到轮廓分明的脸上。

    杜老三!

    四目相对,视线在空中纠缠,谁也没说话。

    那些想说不能说,能说不想说的话,都在这个交会的目光里。

    良久,林晚照打破沉默。

    她头微歪,望着杜老三莞尔一笑:“你终于舍得出来了?”

    杜老三看得喉头发紧:“小晚,别……别这样笑。”

    这个笑容丝毫没能让他放松,反而有种很不好的预感笼罩下来,让他心惊胆颤。

    他喉头一动,扯出一抹笑:“好久没吃过你做的面了,做梦都想这个味道,我能一口气吃完的你信不信。”

    “信呀。”林晚照眼中笑意更甚:“可怎么办呢,我不想给了。”

    伴随着最后一个字出口,她手一松——

    “砰!”

    精心烹饪的面到底还是和碗一起,被林晚照扔到了桶里,溅起的油珠飞出来污了衣裳,可是她毫不在意。

    杜老三豹眼欲裂:“小晚。”

    林晚照唇角的笑容未变,她抽出手,退后两步同他拉开距离:“英雄自便,恕不奉陪了。”

    杜老三的心和那碗面一样,汁水淋漓,一时间竟忘了拉住她,回过神来,她已经款款离去。

    在门口,林晚照碰上了呆若木鸡的薛飞。

    也是,那是助眠茶而不是安眠药,动静这么大,自然会吵醒他。

    薛飞怔怔地看着杜老三:“大哥。”

    又看了看面前林晚照:“大嫂。”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大哥会在这里?

    为什么大嫂好像早就一点也不吃惊?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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