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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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自顾自地讲了起来，“从前有个小女孩，她不爱睡觉，天天熬夜，时不时还熬个通宵，从来不当回事。mchuangshige后来啊，有一天早上起床，她发现，诶？自己的头发怎么全掉光了？”
“然后呢，小女孩就站在镜子前，捂着脸痛哭了起来。”
他捂着眼睛，诙谐又夸张地做出“呜呜呜”的动作。
“然后呢？”姜霁初被他逗笑。
“然后小女孩就找到巫婆，说，巫婆巫婆，我的头发掉光了，请问怎么才能长回来？”
“巫婆邪恶地笑起来，问，小姑娘，你是真的想要头发吗？”
“小女孩说，”阿九捏着嗓音，声音尖尖的，“是呀是呀，您就帮帮我吧，我不想当一个光头。”
“巫婆刺破了小女孩的手指，用她的血液所交换，制作了一瓶魔法药水。”
“小女孩的头发立马就长了出来，长长的，到了腰间，小女孩立刻欢欣鼓舞起来。”
“但巫婆制止了她，低声对小女孩说……”
阿九的音量骤然降低。
“你以后不能再熬夜了！”
“否则——”
他压着嗓子，学着巫婆的腔调，转过身，用手指正对着她。
“你会永远没有头发！”
“哈哈哈……”
被阿九绘声绘色的模样所感染，姜霁初笑弯了腰。
沉重的心情跟着缓解了些。
“开心了？”阿九笑嘻嘻的，看了眼时间，“开心了就睡吧，再熬就通宵了。明天早上六点多就到了。”
“你不要忘了啊，不能熬夜，”阿九故意用气声说着，“不然……你也会，没，有，头，发。”
姜霁初拉高被子，整个人被厚重的棉花所包裹，不露出一个缝隙，极有安全感。
她突然将脑袋探出来，说，“等等，我定一个明早的闹钟。”
“我定了，”阿九说，“睡吧，明天早上我叫你。”
翌日一早，还没等阿九叫她，便被吵醒了。
迷迷糊糊中，听到广播里报了站，周围人窸窸窣窣收拾着行李，她缓缓睁开了眼。
“醒了？”阿九正玩着游戏。
“嗯。”姜霁初声音闷闷的，起身穿好鞋，去洗手池洗漱。
穿戴整齐地回到下铺。
列车员过来巡视，提醒道，“大家注意一下，十五分钟后就要到达百川站了，前往百川的旅客请注意，不要坐过站。为避免拥挤踩踏，请提前做好准备。”
阿九帮她把行李箱从架子上抬下来。
姜霁初检查了下随身携带的包，证件、手机、充电器等零碎的物件都在，“走吗？咱们提前去门口排队吧。”
“行，走。”阿九腿一抬，轻松地拎起行李袋，跟着她往车厢连接处走。
车辆连接处较为吵闹，说话时，稍微远点，便听不清。
大早上起来滴水未进，姜霁初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把包递给阿九，说，“帮我拿一下，可以吗？”
阿九利落地接过，佯装生气，“周珊姐跟我姐关系好，你跟周珊姐关系这么好，四舍五入，你就是我姐啊。”
“跟弟弟还这么客气呢？”
姜霁初知道他的意思，笑笑。
她刚拧开水，还没来得及喝，瞄见一个黑影，手一抖，水泼在了自己衣角上。
姜霁初下意识地往阿九身后一躲。
“怎么了？碰到债主啦？”阿九笑她。
“还好，撒得不多。”姜霁初低着头，拿着纸巾擦拭着湿润处，没回应他的问题。
等那个黑影穿过整节车厢，姜霁初才从他身后慢慢地绕出来。
将纸巾丢入垃圾桶中。
“什么债主，我是她债主还差不多。”姜霁初冷笑。
阿九懵了，“这年头，都到了追债的躲着欠债的地步了吗？”
“也不是，哎，”姜霁初喝了口水润嗓子，解释道，“那是我之前的合租室友，合租那会儿，偷用我东西，从不收拾自己的垃圾。这些就算了，她还违反合约带人回家，我半夜起床在客厅看见个男生，差点当场晕过去。”
“然后呢？你就把她赶走了？”
“她不想走，还偷偷把我洗发水换成脱毛膏，”现在回想起来，姜霁初还是很气，“我都倒在手上了，幸好闻到味道不对，就没洗头。”
“那天她正好不在，我半夜叫了搬家公司搬走，跟房东退租，换锁，把她的行李一起丢了出去。”
“躲着她是因为，我真怕我上去就给她一拳。”姜霁初挥挥拳头。
看着柔柔弱弱的，没想到还想用武力解决问题，阿九就笑了，“你早说啊，我替你去，我一拳顶你十拳。”
阿兰早早出发，已经在出站口等了他们二十分钟。
一见面，阿兰就给了姜霁初一个热情的拥抱，“霁初，欢迎你来玩呀。”
“叫我阿兰就行。”
她跟姜霁初年纪相仿，编着单侧的麻花辫，眼神清澈。
转头，阿兰斜眼看了阿九一眼，态度大变，“哟，你还知道回来？”
阿九不满，“姐，你怎么这样！这就开始偏心了！”
阿兰懒得理他。
走到停车场，阿兰把车钥匙丢给他，说，“你开，我累了。”
“我坐一天一夜的车，我不累吗？”阿九反抗。
“哦。”阿兰头也不回。
阿九乖乖地钻进驾驶位，插好钥匙，启动车辆。
一到阿兰面前，阿九就像个毫无战斗力的小孩，只能任由她差遣。
姜霁初真切地领略到了“血脉压制”四个字的含义。
“你不是还没成年吗？也可以开车吗？”姜霁初奇怪道。
“别听他瞎说，”阿兰抢先道，“他身份证上早成年了，他估计是心理上还没成年。”
“一辈子断不了奶。”
阿九盯着后视镜，无奈道，“我能换个姐姐吗？”
午饭后，姜霁初和阿兰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阳光和煦，温度适宜，懒懒地躺在摇椅上，极为舒服自在。
姜霁初眯着眼睛，就快要睡着。
“嘿！醒醒！”阿九端着果盘走过来，在她耳边大声道。
阿兰瞪了他一眼，“你这么大动静干什么？”
又转头柔声对她说，“阿九没吓到你吧？”
“没事的，阿兰，你太客气了，”姜霁初睁开眼，温柔道，“不用这样，你们随意点就行。”
阿九大大咧咧的，玩笑道，“没事，我们不客气，都拿你当自己人呢。”
他故作凶狠，大声说，“小姜！去把地给我扫了！”
“没大没小！”阿兰直接上手狠狠地掐他。
须臾，阿兰对姜霁初说，“霁初，我现在要出去一趟，让阿九先陪着你玩。等晚点，六七点那会我回来，带你去花市转转。”
“这样可以吗？”
“我都行的。”姜霁初本身就很好说话，“阿兰，你先忙去吧。”
阿兰走后，果盘还纹丝未动。
“吃啊，霁初姐。”阿九催她。
“你是不爱吃吗？”
“不是啊，”姜霁初慢腾腾的插起一块苹果，送进嘴里，“就是刚吃过午饭，不太饿。”
“吃这个啊，特别甜，而且口感很水润，”阿九指了指黄澄澄的芒果，“你就别吃苹果了，你箱子里都是，来，吃点芒果。”
阿九招呼着。
吃过几块后，她有些乏力，轻轻打了个哈欠。
正是午后暖洋洋的时刻，微风扫过，困意来袭。
“你困啦？”
阿九蹦蹦跳跳的，“阿兰特意给你留了一个阳面，而且是最大的房间，走，我带你去。”
“春困秋乏夏打盹儿，睡不醒的冬三月。”跟在后面，姜霁初调侃道，“我真是一年到头清醒不了几天。”
睡梦中，姜霁初总觉得不太舒服。
额头、面颊、脖颈处，都觉得痒痒的。
她轻轻地挠着，却怎么也不解痒，微微加大力度，又泛起痛意。
被痒到醒来，姜霁初疲劳地坐着。
对着镜子，姜霁初险些滑倒。
她的大半张脸都泛起了红点点，微微拉开衣领，底下的皮肤也同样又红又肿，浮起深红色的颗粒。
她扶着桌子，还没完全清醒，脑袋晕晕的。
阿兰敲完门进来，注意到了她的异样。
“天啊！这是怎么了？”
“是不是过敏了！”阿兰惊呼，“你别碰了！我给你找医生去！”
俄顷，等来的却是怯生生的阿九。
他垂着眼，慢腾腾地迈进来，完全没了平日里的活力，满脸愧疚。
“对不起啊，霁初姐。”
“是不是因为那几块芒果啊？我不该撺掇你吃的。”
“都是我不好……”
“害得你今天也去不了花市了。”
阿九双手交叉，垂在身前，活脱脱像个犯了错的小孩。
但对她来说，阿九就是个小孩子。
姜霁初怎么会跟他计较这些小事，安慰道，“没事，跟你没关系，可能就是我水土不服呢，我很少来南方的。”
“怎么可能啊……”阿九声音低低的，从兜里掏出一瓶药片，“这是我姐让我给你拿的过敏药，你先吃了吧。”
“嗯？那阿兰去哪了？”
“骗你的。”阿九蓦地笑了。
“她出去给你找医生了，我说了先吃药，她非不听。”
“我就把药给你拿来了，”阿九别扭着，“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药效一起，姜霁初舒缓了许多。
身上还有些浅浅的痒意，她一伸手，阿九就制止道。
“别挠！”
她一惊，手乖乖地缩回来。
傍晚，他们坐在院子里乘凉。
阿兰风尘仆仆地回来，语气疲惫，“对不起啊，霁初，我去晚了，医生已经下班了。”她把一袋子药递给她，“我就给你买了点药回来。”
“绕了点路，才回来得这么晚。”
姜霁初摇摇头，说，“没事，阿九已经给过我药了。”
“噢，那就好，”阿兰拍拍胸口，松了口气。
姜霁初给阿兰拿了把椅子，说，“你快歇会儿，忙了一天，你吃饭了没啊？”
“我不吃了，”阿兰一步未歇，匆匆忙忙地往后院跑，“也不歇了，我先去把后院晾着的衣服收了。”
半晌，坐到她旁边的却是阿九。
“阿兰呢？”她抬眉。
“邻居家有人找她，她就出去了。”
“她好辛苦啊。”姜霁初轻叹。
阿九心里也极为认同这句话。
父母早逝，阿兰就是家里的主心骨，事无巨细地操心着。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
倏然，姜霁初点开短视频软件，传来赛车的音浪声。
声声狂飙，激得血液燃起。
阿九探头过来，简单道，“你喜欢连暮啊？”
“啊……？”阿九的话太过直白，姜霁初讶然，“你说什么呢？”
阿九疑惑，指着屏幕道，“你不喜欢他吗？那你怎么都点赞了？”
“我……”姜霁初脸一热，锁定屏幕，转移话题道，“你喜欢赛车啊？还认识连暮。”
“对啊，他是我最喜欢的车手，”阿九坦荡承认，眯着眼畅想道，“他每场比赛我都看直播，我现在想的就是，要是能看一场线下的比赛，那该多好啊。”
姜霁初问，“你喜欢他什么啊？”
“你还问我？”阿九失笑，“你不也喜欢吗？喜欢他的车技，喜欢他的专业，喜欢他的态度，喜欢他领奖时的不羁……”
听着阿九的侃侃而谈，姜霁初哑然。
“怎么？难不成你只喜欢他的颜值啊？”阿九揶揄她。
“我有这么肤浅吗？”她坚决反驳。
阿九追问道，“那你喜欢他什么啊？”
“……”姜霁初干脆嘴硬到底，“我不喜欢他。”
“不喜欢啊，行，”阿九一直笑着，问，“下下周在千城有赛车比赛，你想不想去看？”
姜霁初眼神一动，心里有些动摇。
抿了抿嘴唇，她小声道，“又抢不到票。”
“那要是抢到了呢？”
姜霁初不置可否。
“反正还没开票呢，要是我抢到了，你就当陪我去看，行不行？”阿九观察着她的反应。
她被他盯得不好意思，避开视线，含糊道，“到时候再说吧。”
说完，她又违心地补充道，“我也不是很想看。”
不想看？
那你怎么又刷上视频了？
阿九憋着笑。
他低头，继续玩着屏幕上的《真实赛车3》，感受着速度与激情。
没那个条件真枪实弹地感受赛场的刺激，在手机上体验下也不错。
阿九撇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