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暗语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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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影子将她覆盖，梅灵汐鼓起勇气，抬头，正好与他的蕴着笑意的眼眸对上。mbaiwenzai
勾魂夺魄不过此矣。
“你……”嘴唇翕动，未尽的话卡在嘴边。
灯影晃动，思绪翻转，梅灵汐的心跳得很快很急，她仰着头，睁得圆圆的眼睛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他。
看着他逐渐逼近的绝美面容，梅灵汐的呼吸霎时间都止住了。
他的眉眼被烛火细细描摹，他的眼睛剔透若琉璃，一笔一画恍若天神执笔所作。
心脏从未如此悸动过，这一刻梅灵汐好像明白什么了。
“不，不可以！”
梅灵汐一个激灵赶忙便要去推开裴瑛，手到了半路却生生刹住了车。
就问裴瑛噗嗤一笑，他眯起了眼睛，眼睛那汪星海登时被揉皱起来。
他抬手扶去落在梅灵汐发上的一片木屑，许是在破窗之际沾上的。
“怎么了？”裴瑛无辜地看着杏眼圆睁十分震惊地梅灵汐，曲指便将那木屑弹走了。
“哎？”梅灵汐不由错愕，呆呆地看着那木屑飘飘然落地。
是她想多了，竟然是她想多了？
裴瑛将她的情绪悉数览入眼中，无声地勾起唇角，笑着将呆若木鸡的她推出房门，道：“好了，我该更衣了，还请灵汐你先等等我。”
梅灵汐就呆呆地被他推出房门，然后呆呆地听着门被关上的声音，直到门内传来窸窸窣窣布料滑落的声音的声音才猛地清醒过来。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那烫人的温度似乎让她明白了什么，她回身望去，就见门忽然打开，带着青色抹额，穿着青色衣裳的少年笑意盈盈地走了出来，走进了她的心里。
正堂之上又是筵席大摆，只不过不再是婚宴上那几桌了。
齐长淞招呼还没有被药倒的喽啰上了没有下药的好酒好菜，一见梅灵汐同裴瑛出来，赶忙迎二人上坐。
梅灵汐了然，也不拐弯抹角，就直接问道：“你可会放过郭家小姐，并且自此以后都不会寻他们麻烦。”
“自是自是。”齐长淞赶忙应道。
梅灵汐心思几转，再度问道：“你可能保证，再不伤无辜百姓？”
齐长淞沉默良久，随后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梅灵汐见他沉默，随即追问道：“我听说你昔日也是为民的好人，怎的如今就成了滥杀无辜的人了呢？”
齐长淞合了眼。
修长优雅的手指转过白瓷的杯壁，裴瑛微微抬眼，将筵席之上所有人的神态动作都纳入眼底。
梅灵汐很是不解，正要继续追问却被裴瑛拦住，梅灵汐看向裴瑛，就见裴瑛向她递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裴瑛看向齐长淞，开口道：“在下私以为齐债主的仇，并非是同战事中所牵连的百姓罢。”
齐长淞点了点头。
裴瑛又继续道：“魏王山上大大下下的事物，需要大量的钱财支出，但魏王山并未营生可以供给，所以必然会烧杀抢掠无辜之人。”
作为一个匪寇，你说你不掠夺无辜之人的钱财，不靠烧杀抢掠来给官府添乱，又如何能够立足。
更何况，裴瑛无声地看向齐长淞，琉璃般剔透的眸子骤然深沉起来，他身子往前探去，挡住了梅灵汐看向他面容的目光，无声地对齐长淞说道：“阁下同官府的牵连想必匪浅罢。”
齐长淞的脸色白了白，道：“你怎的知道，你不过一介毫无实权的质子罢了。”
裴瑛点了点头：“确实，我不过一介质子，但有些事，我知道的远比齐寨主要多。”
齐长淞就这样看着坐在上方的少年，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而已，风轻云淡的笑容之下却好似深渊一般。
他怎的会知晓自己同官府勾结？他又知晓到了哪种地步？朝廷到底又掌握到了哪种地步，折让齐长淞很是担忧，毕竟藏在答案这背后才是魏王山得以存在的真正的营生。
“既然齐寨主同朝廷同官府，更是同广云公主又仇，便是该寻他们的麻烦，这仇怨也算报得正当。”裴瑛和气一笑，淡淡地看着齐长淞，轻松得掌控了全场，“乱世百姓生得艰难，还便请齐寨主放他们一条生路罢。”
一言落罢，满堂寂静。
齐长淞沉默良久，斟酌其中利弊。
梅灵汐看了看思索的齐长淞，又把目光放到了裴瑛身上，裴瑛感受到了梅灵汐的目光，转头便是挑眉，那是势在必得的笑意。
如今游龙离牢，便再也没有拘束了，没有任何人可以在阻挠他。
齐长淞权衡其中利弊，始终不得解法，便是一问：“还请殿下指点一二。”
裴瑛听他询问，却也并未直接回答：“今日月圆，想必铜陵的人也有所思念罢。”
这没由来的话让齐长淞一听，便是眼睛一亮，赶忙起身朝着裴瑛作揖，恭声道：“谢过殿下指点迷津，齐某感激不尽。若来日再见，定要为殿下犬马！”
梅灵汐看着他们一唱一和，并不是很明白其中意味，她看向裴瑛，裴瑛一笑，柔声道：“待会儿再同你解释。”
梅灵汐点了点头，便又把目光放在了齐长淞身上，出声问道：“好了，现在齐寨主你可会答应我的要求。”
齐长淞满面笑容，道：“自然自然，是齐某被仇恨蒙蔽了心窍，才做了如此令人悔恨的事，当真是有罪有罪，还望姑娘放心，此后齐某定不在为此等之事！”
得了齐长淞保证，梅灵汐才彻底放下心来，道：“我若以后听到郭家小姐受你等刁难之事，我可万万不会饶恕尔等！”
这一厢的和洽自是不提，待得用完了饭菜之后二人便要打马回去，梅灵汐却突然被齐长淞叫住。
“何事？”梅灵汐勒住缰绳调转马头看向齐长淞。
齐长淞看了一眼在她旁边的裴瑛，犹豫一阵终是下定了决心，道：“梅大侠，我寨上有一名小弟中了您的毒如今发了高热，到了这会儿都不曾醒，还望梅大侠您前去看看。”
梅灵汐一听，不由皱眉，那小弟所中的当不过稀释过了的醉毒，怎的会发了高热，难道是因为醉毒引起了其他什么症结，说罢便扫腿下马，便要跟着齐长淞前去。
裴瑛眼睛微眯，高坐着马上俯视着一切。
“想不到齐寨主还是如此仁善之人。”
冷不丁来上着不冷不热的一句，委实吓了齐长淞一跳，他只当没听见，赶忙迎着梅灵汐往后院去。
等到了后院梅灵汐才发现并没有什么发了高热的小弟，只不过是齐长淞特地要同她说几句话罢了。
“梅大侠。”齐长淞收起方才的焦急脸色，正经地看向梅灵汐，“齐某敬你是个英雄，有着无上本领，更敬你心怀大爱，只可惜齐某终究做不到你这般。”
“既没本领护住妻儿老小，更没胸怀放弃仇恨。”他的眼眶微微湿润，似乎想到了令人伤怀的过往。
梅灵汐也微微动容，看着眼前的七尺男儿，一代枭雄竟也黯然落泪。
往日为民除害的英雄，救了荣华万千的长公主，原本二人各有家室，虽成不了一段良缘，却也该是一段美事，却不成想便是公主强逼，英雄……家破人亡。
梅灵汐想要出言安慰他，话刚到了嘴边就见齐长淞抬起袖子擦了擦刚落到颊边的泪，开始此次邀请的目的。
“梅大侠。”齐长淞看着梅灵汐，正色道，“裴质子虽与您和善，但齐某也在官场混迹过，当上一个小官，也算阅人无数。”
“我只有一句话，只望您万万要提防着裴质子，万万不可与其交心，万万不可！”
着重强调的万万不可让梅灵汐心一紧，随后柳眉一皱，心里头虽是不高兴，但是并为明显地显露出来，只是出言感谢道：“谢谢齐寨主提点，只是对人对事，我梅灵汐终是有自己的准则，不会随意更改。”
齐长淞暗自叹气，道：“梅大侠心胸宽广自是好事，但是……罢了。”
许是料到自己再如何相劝都无法改变梅灵汐的心意，便拱手致意，言道：“有缘千里来相会，齐某盼着有朝一日定能同姑娘再会！”
梅灵汐亦是回礼。
自此梅裴二人便下了魏王山，告了飞云镇郭老太公与娇娇小姐，便直奔着复州去，又越是往北走，离着京城也就越远，同时朝廷爪牙的追捕也就越少，路上也就轻松了不少，逃亡路上也不忘吃吃喝喝，遇见挂在榜上的通缉令二人就换个样貌叫别人认不出来照样逍遥快活。
于是便有着快快乐乐逃亡路，自在逍遥情暗浓。
阔别已久的春风一吹，便是冬雪雪融坚冰融化，苏江浩浩荡荡向北留去，风帆再起客船北行，梅灵汐与裴瑛踏上了去往周朝的最后一条路，可也就是这最后一条路，危险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悄然增长，随时预备着准本将他们吞噬。
长夜无月，杀意蔓延。
“好好一个皇帝，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踹了，凶手竟然还没缉拿归案？”
隐在黑夜的男人嗤笑一声。
回应他的是无声的沉默。
他招了招手，便是万千的寒光冷意的剑锋寒芒倏然出鞘，如同雨夜闪电一般粉碎了沉寂的黑夜。
一招手，百将应。
玄骑卫，立皇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