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各怀博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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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清容的手指在茶杯边缘摩擦着,“闵姑娘真以为,这么轻易就能将人救出来?何况,我竟不知你是以德报怨的人。fangzexs”
闵宁如几乎要将将面前的茶杯捏碎,硬忍下心中郁气,“县主说的是,宁如自然不是什么委曲求全的人。”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再说话。
杨清容看着桌上闵宁如提前点的核桃糕,她打心里明白,其实从闵宁如赴约的那一刻,答案早就已经呼之欲出了。
闵宁如爹娘和美恩爱,就这么一个嫡亲的弟弟,如何会肯放手。
那一年七夕灯会,苏二姑娘的一个嫉妒心,就毁了闵宁如的一辈子。
可惜啊。
杨清容也不知道为什么重生后她总是在为旁人的命运可惜,明明自己比他们凄惨多了。
她最终还是忍不住出声宽慰,“闵姑娘放心,令弟的事……我杨清容说话算话。”
闵宁如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透出坚定来,“我信县主,不知县主可愿信我。”
她执着地盯着杨清容,一字一顿地说,“你身边的春莺,是苏大姑娘的人。”
杨清容听到春莺本身是无所谓的笃定,可怎么会是“苏大姑娘?”
闵宁如自觉扳回一城,脸上的忧色都少了几分,“看来县主早就疑心她了,只是没想到幕后之人苏梦妤吧。”
闵宁如自顾自地喝了一口茶,也不屑卖关子,直接点出了其中的问题。
“县主就没想过为何偏偏太子会看中你。虽然你身后有弘农杨氏,有大长公主,可是东宫位稳,又已经属意苏相的女儿为太子妃。再要一个娘家显赫的侧妃,岂不是烈火烹油,徒惹今上不满。
毕竟以你的身份,做皇后都是够格的了,他萧牧泽以你为侧,这是在向谁彰显他的权柄滔天。”
杨清容从未这样想过,她一直以为此事只是太子为了她身后的权势。她抑制不住握紧了手心。
是谁?
可笑她糊涂一世,连背后的执棋人都没找到。
闵宁如见她若有所悟,犹豫了片刻又解释道,“我受制于苏二,很多事也一知半解,我只知道你的事,是苏梦妤暗中撺掇了她妹妹。彼时我就觉出有异,我猜苏梦妤背后应该另有皇子。”
如此一说,杨清容马上想到一事,“苏梦妤有孕了。”
她脑子转的飞快,如果是那样,前世苏梦妤为何草草远嫁,苏梦娴为什么当上了太子妃,却不愿帮自己的姐姐,甚至她偷听到的那些话,就都说得通了。
苏梦妤身后的人,本就要的就是储君被疑,他才好后来居上,成为新的太子。这一环扣一环,她杨清容最多不过算是个微不足道的棋子。
到底是谁?
杨清容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重生以来的冷静自持都被打破。爹娘的早逝,幼妹的惨死,一桩桩一件件浮现在眼前,令她几乎窒息。
她猛地吸了口气。
不能乱,她不能乱。
今生她已经占尽先机,无论背后是谁,她都会让他血债血偿。
谢文瑾看她脸色煞白,将核桃糕轻轻放到了她面前。
他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失态,苏梦妤设计她与苏梦娴有什么不同。
他只是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无力,他现在能做的太少太少了。
向来无心权势的他突然产生了对权力的渴望。做谢小公子帮不了她,做谢翰林也不行,那做谢相呢?
谢文瑾虽有些自暴自弃,但还是唤过小厮,让他上一叠桂花酥并一壶香梨糖水。
杨清容见状紧握的拳头渐渐松开,也罢,一步步来吧。
等她得到外祖母手上的暗卫,等她把谢文瑾扶上高位,等她大权在握,做下一个长公主,一切迟早会唾手可得。
她接过了谢文瑾的好意,又续上了话头,“如今背后之人虽然没有露面,但是赏花宴的事总归是敌明我暗。”
杨清容品了一口糖水,眉毛舒展开来,“要有劳宁如了。”
闵宁如点了点头,也跟着用了一杯梨水,甜味入口,她突然觉得生活清苦,能添些甜也是好的。
“县主放心,我会安排妥当。苏梦娴对我深信不疑,她不知道她身边的谋棋是我安排的人。到时候你看我倒扣酒杯,就佯装中计和春莺出去。后头的事交予我即可。”
闵宁如说完就站起身,压了压裙裾,身姿挺立,好似松柏傲然于世。衣衫上零星的茶渍并未给她添上一丝狼狈。
她福了福身,道了一句“告辞。”
闵宁如走后,杨清容突然觉得周身发冷,望着窗外的斜阳,余晖一点点落下,她的思绪也跟着飘到了远处。
苏梦妤。
真是好一个苏梦妤啊。
可惜她的视线不能顺着思绪看到丞相府,不然她就会发现让她耿耿于怀的人,如今也正惦记着如何算计她。
……
丞相府意芙院。
夕阳穿过轩窗,散下昏暗不明的光线。屋内两个姐妹一左一右坐在矮塌上,两人各自绣着嫁衣和荷包,虽是亲姐妹,却并不显得亲昵。
年长的那位穿着水蓝色满绣的月华裙,坐姿一板一眼,显得极为端庄温婉。
年幼的则穿着鹅黄缂丝留仙裙,手托着下巴斜靠在案几上,不时往门外瞧去,更多了几分娇俏。
俏些的那位似乎是有心事,绣着绣着就兀地停了针,神情犹豫,“姐姐,当真要如此?”
边上的苏梦妤头也没抬,看似面冷心热地训诫着沉于情爱的妹妹,言语间都是严肃的冷意,“怎么,你后悔了?你既想嫁给太子,迟早都会有这一日的。你若悔了,不如就安心嫁给齐侍郎家的三郎,到时纳不纳妾你自然能做主。”
苏梦娴听到这话低下了头,她才不要嫁给那个纨绔子。像姐姐一样喜欢上一个秀才,过平凡的生活有什么意思,她要嫁就嫁这世上最有权势最高贵的那个。
苏梦娴拨了拨手指,装作无措地说,“我,我只是不甘心。姐姐我明白的,你是为我好。”
苏梦妤心里不屑,她这个妹妹愚蠢恶毒,却总喜欢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要不是她有了更好的选择,太子妃哪轮得上她。
苏梦妤不耐烦地放下针线,将未绣完的嫁衣递给了边上的丫鬟思琴,“春莺一个贱婢都爬了床,杨清容好歹是个县主,你有什么可不甘心的。”
苏梦娴知道姐姐是恼了,唯唯诺诺地说,“就是因为她是县主,我才不放心”
“你怕了?”
苏梦娴不爱听这话,故意拿话刺她的痛处,“我怎会怕她。只是姐姐,你和那个秀才的事……你如今肚子越来越大了,他再不来提亲,父亲那里我就遮掩不过去了。”
苏梦妤看穿了她的心思,对这个妹妹愈发不耐,“我心里有数。”
她这个妹妹还真是愚不可及,她说是秀才她就信了,她喜欢的可是五皇子。
济郎他心有大志,她才不会为了小情小爱耽误他。
等到他承继大统,她做了皇后,看在都是一家姐妹的份上,她会求济郎允妹妹和离归家,不必受太子牵累。
这是她这个做姐姐的最后的仁慈。
说话间一个丫鬟踏着细碎的步子穿过了珠帘,她的动作快速却有条不紊。
苏梦娴看到她进来,眼睛一亮,“谋棋,可是春莺那里有消息了?”
谋棋几步凑到近前,附到苏梦娴的耳边,声音不轻不重,刚好能使苏梦妤听见,“已经办妥了,杨清容一听春莺说太子会去,立时就接了赏花宴的帖子。”
苏梦娴前头分明还一副犹豫不敢害人的样子,听说杨清容入了套,却喜不自胜地站了起来,转过身炫耀地对苏梦妤说道,“这可真是大喜。”
苏梦妤看到她前后不一也不奇怪,只是不咸不淡地劝道,“诸事未定,莫要喜形于色。”
“姐姐总是这样,都不像未嫁的小娘子。”苏梦娴似乎说完才发现不妥之处,捂住嘴,“是妹妹失言了。”
你也配训斥我,一个无媒苟合的脏东西装什么端庄。
“无碍。”苏梦妤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迟早有你求我的时候。
苏梦妤也没再向谋棋具体询问春莺的回话,显然杨清容在她心里,都算不得一个对手。
比她那个妹妹还蠢。
她却不知道他们这翻对话,全被杨清容身边的暗卫截了去。
甚至在她不在自己闺房的这会功夫,兰香已经将她的房间查了个底朝天,又细心地把所有物品都归了位。
“禀主子,苏梦妤有孕属实,已两月有余。她是与一位名为济郎的秀才有私情。”兰香跪在房间的阴影处,向杨清容回了话。
“秀才?你是如何得知?”杨清容听到这话就知道不妥,苏梦妤要陷害太子,那她背后的人起码是个皇子,怎么会是个没有官身的秀才。
济郎?
萧牧济吗?
可是宫中并无唤此名的皇子。
杨清容捏着竹签缓缓旋转着手里的一块香梨,细细思索着。
兰香就算被质疑面色也依旧没有变化,“是她妹妹亲口所说,在她房中也搜到了她与情郎来往的书信,确是个秀才无疑。”
杨清容皱起了眉头,这苏梦妤还真是谨慎,一点把柄都不留。
不过也无妨,她挥手让兰香退下。
想到她这几日多方筹谋设下的一石三鸟之计,她心里又多了些底气。
她将那块香梨慢悠悠地咽了下去,一口一口尝尽它的滋味,又轻慢地将竹签扔回了碟子。
苏梦妤啊,赏花宴过后,不管你是谁的人,不管你有多智计百出,等你成了太子妃,你可都得认命啊。
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你与不知哪位皇子的情谊,此生都无缘了。
杨清容牵起嘴角,无声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