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黑暗中的生命体
“呀呀呀！！”牛爷爷受到的惊吓也不小，“这不是大殿下吗？他怎么会针对费之允呢？”
他又把画面描述了一边，往季羡晗心里冉冉升起的火苗上浇了桶油，“他们不是战友吗？”
“等一下啊！”
季羡晗比划着手势，也不知道到底要等些什么，就是想要等一下。
“我捋一下啊。”
她掰着手指头数，“这个画面的时间节点刚好是三个多月前，也就和联邦大战的时候，季明安死里逃生，费之允被联邦俘获。”
掰着指头的模样看上去倒是很有逻辑，但季羡晗内心早就乱成一团麻，“画面里，季明安在战场上攻击了同一阵营的费之允？”
牛爷爷歪着脑袋，胡子皱起，“应该？”
语气也不是很确定。
“不会一个两个的，都叛国吧。”说完，季羡晗自己都觉得过于幽默，尴尬地笑了两声。
不需要牛爷爷接话，她摆着脑袋，直接否定了猜测：“不可能不可能。”
“就算季梓臣、费之允有叛国的动机，大哥也不会有，这么多年的储君之位一直都默认是他的，他没有理由多此一举。”
牛爷爷没有纠结这件事的合理性，为季羡晗提供了另一种思路：
“闺女，不如将这段视频直接给陛下？”
“不行，这视频没头没尾的，中间缺失的内容还不知道是什么，要是成了证明费之允叛国的佐证，活着让陛下因此定了大哥的罪，我不就成了挑拨离间的小人了？”
“况且，万一陛下问着芯片哪里来，私藏机甲的事情可就暴露了，引火自焚可一点都不好玩。”
“不过这秘密藏着掖着，还是怪难受的。”牛爷爷搓着心口的位置，络腮胡不满足地翘起来。
这秘密要是藏不住，事儿就闹大了。
季羡晗警告的望了牛爷爷一眼：“这事儿先放一放，等查清楚这里面的来龙去脉，一起向陛下禀告吧，否则，她也不会相信我的。”
原以为暮气沉沉的帝国已经翻不起风浪了，没想到深处还有暗流在涌动。
“看样子，还是要去一趟古蓝星。”
机甲改造是个大工程，改完说不定黄花菜都要凉了。
所以季羡晗一下子就放弃了。
好在基地里还有很多从古蓝星捡回来的宝贝，她从中挖出了一支小型火箭，经过一天一夜的改造，小型火箭终于喝上燃料，重新焕发生机。
试飞当天，也是季羡晗的启程之日。
牛爷爷焦灼地站在观测安全区，拿望远镜观测，一刻也不敢错过。
镜框中，一支火箭在沙漠里独树一帜。
“嗖！”
火箭很快啊，一下腾空，在半空悬停了一会儿，“呼！”一下，立马窜得没影了。
牛爷爷：？？
他还举着望远镜朝天上望，除了一望无际的蓝灰色天空，他再也没看见东西。
季羡晗就这么离开了s行星。
“咻！”
白色的火箭在大气中擦出了火星，尖头朝下，不顾一切地扎进了沙子。
火箭屁股轰鸣了两声，便歇菜了。
季羡晗从火箭屁股爬了出来，整个星球都在她的眼前打转。
而火箭一动不动地躺在她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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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次性的。
她歪歪斜斜地站起身，两只脚在沙子里打转，跟圆规似地原地画圆。
眼前终于不旋转了，待看清地方后，她不禁暗骂一声，“嗖”地缩回火箭身后，小心打量四周。
好巧不巧，降落点居然就在联邦军的大本营。
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却没见一个联邦军。
照理说，这儿闹出这么大动静，联邦军不可能没有听到。
季羡晗琢磨不明白，脑袋从火箭身后探了出去，这才发现车库空了。
没人了？
此刻，联邦军的集装箱大本营宛若空城，只有黄沙过境。
好像真的没有人了。
牛棚里的食槽已经空了，牛饿的只剩下一张皮和骨头。
人已经走了很久了。
每一颗星球的自转和公转速度不一样，时间流逝速度也不一样。
按照古蓝星的时间算，这里已经过了六个月。
季羡晗吐纳出气息，对这里的格局记忆依旧清晰。
她记得，上次她和费之允看见联邦军在运送铁皮箱，那些箱子好像被集中放置在同一处。
想着来都来了，不如去碰碰运气，看看那些集装箱里装着什么。
于是，她遵循着记忆，只身进入实验区，找到了上次闯入的房间。
大门果不其然是紧闭的，她抱着尝试的心态试了一下。
结果没有想到门可以打开。
她克制住后退的本能，艰难地给自己打了一通气，才鼓起一点勇气推开面前的这扇门。
微弱的烛火映照出排列整齐的铁皮箱，和上一次看到的没有什么两样。
只是这一次，她的身边没有人了。
背后空空荡荡，不知道为什么，季羡晗竟然有些想要掉眼泪。
她松开支撑大门的手，大门发出沉重的呜咽，严丝合缝地关上了。
古老的火烛化为乌有，它们的火苗完全熄灭，随之而来的便是一片黑暗。
季羡晗身躯一震，猛地闭上眼。
这一瞬间，仿佛灵魂坠入地狱那样，所有的感觉都消失了。
只剩下面前这个沉寂而静止的世界。
对于未知的恐惧使她不敢迈出步子，她索性呆在原地，以不变应万变。
“嗖！”
“呼！”
什么声音！
季羡晗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身体顿时警觉起来，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听觉上。
然而，只有安静。
令人心慌的安静。
到此为止，她尚未睁开眼。
她极想睁开眼，但又不敢，她害怕向周围看第一眼，害怕睁开眼什么也看不见。
最后，季羡晗终于心一横，猛然把眼睛睁开，结果她的担心得到了证实，包裹着她的是看不到尽头的黑暗。
她困难地喘息着，霉菌的异味不断往鼻子里钻，刺激着她的感官。
想吐。
她咽下喉咙里的翻涌，硬生生地憋住了呼吸。
季羡晗握紧拳头，开始尽力调动自己的理智。
不应该害怕的，这里应该废弃了，不会有留人的。
“嗖！”
又是一阵异样的动静。
季羡晗紧张地捂住口鼻，不敢发出声音。
但摒住了呼吸，她的耳边似乎响起了另一道呼吸声。
有人？
一个可怕的念头令她血流加快，心跳加速。
她发了疯地咬住手背，浑身发抖。
当下，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赶紧离开这里！
黑暗永无止境，而她的眼睛还无法适应黑暗，只能硬着头皮往前摸索出口。
她伸出手，好不容易碰到了一个坚固的障碍物。
那是一片墙，摸上去好好像是用石头砌成的，给人一种光溜溜、黏糊糊的感觉。
这可能是出口的大门？
这下，季羡晗的呼吸变得轻快，顺着墙壁往前走，迈出的步伐终于带着一点坚定。
可这片墙上没有门框的缝隙，好像永远都摸不到尽头。
季羡晗没有泄气，不断催促自己往前走。
脚上经过一段湿滑异常的地面，她扶着墙壁蹒跚走了两步，尽管走的已经十分小心，但还是没能逃开脚底打滑的命运。
一个趔趄，她的身体摔了下去，身体砸在了一道墙上。
“咚”的一声。
不是墙，而是空心的金属壁。
应该是那些铁皮箱子。
确定了自己的位置之后，季羡晗总算是松了口气，决定往反方向走。
她一路摸着铁皮箱走，摸到最后的时候，她触电般地收回手。
铁皮箱的门开了。
黑暗中，她的脸色瞬间煞白。
丝毫经不起细思。
季羡晗的惊叫卡在喉咙，不上不下。
“嗖！”
“呼！”
怪异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季羡晗双腿一软，跌坐在湿滑的地上，仿佛在黑暗中看见了那个阴森可怖的生命体。
她伸出双手，戒备地挡在胸前，看着不知名的虚空，额头上凝结出大颗大颗的汗珠。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跳声太大，黑暗中好像又没了动静。
那个生命体好像没有要攻击她的意思。
于是，季羡晗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屁股，手臂依旧是挡在胸前，两颗眼珠瞪得恨不得跳出眼眶，时刻戒备着周围。
很好，依旧一片祥和。
她稍加松了口气，至少没有遇到可怕的东西。
“嗖！”
一个庞然大物突然从她的头顶覆盖下来，带着一股冷气。
“啊啊啊啊！”
黑暗中，季羡晗看不见，但丝毫不影响她害怕。
她死死地闭上眼睛，还嫌不够，甚至用手遮住眼睛。
“啊啊啊啊啊！”
害怕过了头，季羡晗连话都不会说，只知道咿咿呀呀，仿佛这样就能吓退对方。
同时，她的屁股也不忘疯狂逃离这片位置，后背撞在了湿滑阴冷的墙上。
这下，真的是退无可退了。
季羡晗欲哭无泪，对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求饶：“能不能说句话？”
她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却没想到黑暗中有了回应：
“呃，呃呃。”
对方只能简单地从喉咙里发出声，断断续续，不成字眼。
好像是能听懂人话的。
季羡晗萌生出点希望，靠着墙壁，一点一点将自己的身子抬起来，慢慢挪动。
黑暗中的生物好像在寻找她。
“呃，呃呃呃，呃。”
它的声音越来越急切，离得越来越近，季羡晗摒住呼吸，贴着墙壁，像螃蟹一般横着跑了起来。
结果，脑袋“哐”的一声，撞在了墙上的灯盏。
疼，是要命的疼。
叫，也是真的不敢叫。
季羡晗死死地抿紧嘴巴，眼泪瞬间彪了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撞到了开关，实验室开始动了起来。
“滋滋滋。”
熄灭的烛火冒出火星，大有复燃的迹象。
季羡晗捂着脑袋，呆愣地看着变化顿生。
“呃，呃呃。”
奇怪的声音到了耳边，季羡晗心一惊，在蜡烛复燃之前捂住了眼睛。
她害怕看见人类以外的生物。
只要看不到，就可以当作不存在。
“呃呃呃呃”
“呃呃呃呃呃。”
季羡晗感觉到眼皮上落了点光，更加不敢睁开眼了。
“呃呃呃呃呃。”
她能感受到那个生命体离她很近，可迟迟没有异样的触碰落到她的身上。
只有越来越急促地咿呀声。
“呃呃呃呃。”
它急得好像要哭了。
季羡晗捂着眼睛，只能凭空想象这么个物种，心中的惧意丝毫不减。
“呃啊呃啊！”
因为她不理会，对面直接狂躁地叫起来，焦躁地像一头喝不到奶的幼兽。
季羡晗就纳了闷了，这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终于，忍无可忍之下，她鼓起最大的勇气，张开了手指缝，微微眯了点眼。
昏暗的实验室里，它有一颗完美的人形脑袋，四肢和躯体一比一复刻人类的比例。
完全就是人类的模样！
漂亮的黑发，精致的五官，根本挑不出任何缺陷，宛若大自然另类的神工造化。
季羡晗忘记了呼吸，被面前这张面孔吓得冷汗连连。
这怎么是费之允？
季羡晗的注意力放在那双清澈的眼眸上，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迷茫、好奇、呆滞。
仿佛初生的婴儿那般，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和畏惧。
不，不是费之允。
这是和费之允全然不同的生命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