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话说回来。”元阳景转移话题,“你今日进宫,就不怕出去后,他们找你找得更厉害?”
要是元怜星没进宫,那些打听消息的人或许还会以为她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但她此番进宫了,要再说不知道,众人可就只是半信半疑了。
“他们找我又怎样。”元怜星哼哼,“难道还真能堵着公主府,成天在我眼前晃?这不明摆了他们心虚吗?”
“就不怕我反手和你们告个状,反把父皇和你的注意力,引到他们身上?”
元阳景:“……你这招,倒是不错。”
元怜星嘻嘻一笑,但想到点什么,她又笑不出来了:“你此行究竟作何打算?朝中近日并无大事啊。”
支着手臂坐起,元阳景看着自己这个妹妹,勾唇微笑。
她生了一张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有时候,元阳景看着她,总有一种,在看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的错觉。
抬手,拂过少女鬓间微微松散的发,元阳景温声道:“此事与你无关。你呀,只需要好好地做一位善良可亲、活泼可爱、温柔可人的小公主,就好了。”
元怜星面无表情地与她对视,突然,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道:“那现在,小公主有事拜托你,你答不答应?”
“何事?”
白嫩的脸颊微微泛起粉,如同雪地染霞。少女垂下了眼,唇角的笑意温软。
元阳景心里咯噔一声。
果然,就听元怜星道:“寂缘过几日便要出寺,外出游历。我……”
“不行。”元阳景打断她。
元怜星瞪大了眼睛:“什么就不行!你听到我说什么了吗就不行!”
“……”被妹妹吼了,太子有些无奈,“那你想说什么?”
“我是想说,我不能随意出京。你若是遇到了他,帮你多照拂他两分,请他吃个饭啥的。能不能行!”
原来如此,元阳景松了口气。
她还以为元怜星是想跟着寂缘一起走呢。
虽然她很开明,但也不能接受自己妹妹跟野男人跑了。
到底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元怜星见她的神色,突然意识到什么,皱了皱眉:“你方才以为什么?”
“没什么。”元阳景叹了口气,“只是没想到,我都要南下了,你进宫竟不是为了关心我,而是为了让我去照顾别的男人。”
元怜星:……
好好的姐妹聊天,别这么幽怨啊姐妹!
鉴于大家都是好姐妹,元怜星决定哄一哄她:“当然主要还是为了来看你的啦,否则我进宫做什么,是不是?”
元阳景懒得计较,捏捏她的鼻头,失笑:“花言巧语。”
姐妹俩聊了一会儿,元阳景突然余光瞥见舒妧走了过来,站在不远处,似有话要禀报。
她歪了歪头,慵懒地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舒妧来了,双手呈上一只香囊:“殿下,这是皇贵妃娘娘命人送来的。”
元怜星一愣,沉默下来。
元阳景恍若未觉,接过那只香囊把玩,道:“娘娘有心了,她可说了什么?”
这枚香囊是用上好的云锦绣的,针脚细密,用线柔软颜色鲜艳,绣着螭龙腾云。
舒妧有些犹豫。
顿了顿,元阳景看向身边。
元怜星瞥见不远处那孤零零支着的鱼竿,状似无意地笑了起来:“咱们聊了这么久,都没有鱼上钩,可见这片不适合钓鱼,我拿着鱼竿去那边看看。”
元阳景温柔一笑:“去吧。”
目送公主走远了,红衣的太子收敛起脸上的笑,神色云淡风轻地看向天际,轻轻道:“你说吧。”
舒妧垂眼:“殿下,娘娘说,知道您即将出行,恐您初次离京,舟车劳顿,会不习惯。所以特意做了这个香囊,里面装了些她亲自挑选的药草,万望您保重身体。”
天际高远,蓝湛中缓缓飘过白色的云,如同一块巨大而又美丽的画卷。
画卷低处,是黛色的连绵远山。
远山再近处,是朱红宫墙。
元阳景似是出了神,很久才道:“替孤多谢娘娘,顺便……”
“顺便将它送回去,同娘娘说。”她将香囊抵还给舒妧,道,“请娘娘保重自己,不必再为孤费心。”
皇贵妃谢氏,出身江湖,乃是先皇后谢氏的外甥女。
也就是元阳景的表姐。
作为江湖人士,常年闯荡江湖,早有自己那一套应对舟车劳顿的法子,有时比宫中太医的法子还管用。
她此时特意送上香囊,着实是有心了。
只是这份心……
元阳景不能接。
当年她没接,如今便更不可能接了。
舒妧走后,元怜星带着鱼竿回来了,满脸不高兴:“皇兄,你这东宫的鱼是怎么回事?我一条也钓不到。”
元阳景无奈:“就你这跳脱性子,能钓到鱼才有鬼呢。”
说着,她伸手:“来,我给你钓几条。”
——
就在元阳景要启程的前两日,东宫收到个消息,说是宁玉景病了。
宁玉景在澧京是个很特殊的存在。
说他身份贵重,那也确实。但谁都知道,他是别国人,再怎么贵重,也不是那么回事。
而且他自己也是个冷淡低调的性子,纵生得万般美貌,却对谁都是一张冷脸。若无必要,甚至连府门都懒得出。
唯有昭慧太子,能被他另眼相待。
这么个身份和性子,导致他在京城朋友甚少。
此次生病,宁玉景也没声张,只给东宫递了个消息。
嗯……
至于他为什么不好好养病,还惦记着给东宫递消息。
李无相不打算深思。
马上就要南巡,元阳景的事情很多。
她方才命了人送两位朝臣出东宫,就见李无相进来禀报:“殿下,听说宁殿下昨夜感染了风寒,今儿病重,卧床不起了。”
元阳景正在批折子的手丝毫不停,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嗯。”
李无相忍不住抬头看看她。
殿下不是一向很关心宁殿下吗?怎的这会儿宁殿下病了,殿下一点反应都没有?
批完了折子,元阳景放下笔,才道:“走吧,现在还有些时间,出宫一趟。”
李无相了然:“是要去宁府吗?”
元阳景:?
她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去望春楼。”
李无相茫然了,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出去吩咐宫人准备车辇。
就在这时,元阳景突然想起什么,补了句:“对了,记得带些上好的药材。”
李无相跟随她多年,哪里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当即亮了眼,道:“是!”
好笑地看着他出去,元阳景后仰靠在椅子里,闭目养神。
这家伙从小伺候她,连带着和宁玉景也算是从小见到大,关系不错。
元阳景懒得管他们。
她此番出宫,是同将离约好了,安排个暗卫替将离在关府当“关枫棠”,而将离则进宫跟着她,继续当她的暗卫。
这回南下,她得带将离一起。
晃晃悠悠地出了宫,坐在望春楼的雅间喝了两杯茶,等到了将离,元阳景便站了起来。
就在将离以为殿下是要回宫时,却听她道:“走,去宁府。”
将离愣了:“去宁府做什么?”
没听说还有这行程呀。
元阳景给她解释:“玉景病了,孤去瞧瞧他。”
将离有些诧异:“宁殿下病了?”
没听说啊。
元阳景失笑:“他向来低调,平日里便不爱张扬,你让他生了个病,却到处张扬?”
“有道理。”将离认同,又问,“那咱们这是要去探病,可要带点什么礼物?我是以关枫棠的名义去探病,还是将离?”
“礼物带着了。”元阳景道,“关枫棠此刻正在府里,你自然是将离。”
由于关枫棠用着“将离”的脸,所以这回跟在她身边的将离,特意易了容,将自己扮得相貌平平。
入了宁府,众人见是她,自然不会拦,甚至知安还亲自出来接她。
元阳景让他带自己去看宁玉景。
知安却似乎有些为难:“殿下,我们殿下如今病得不轻,怕给您过了病气,要不您……”
元阳景微微扬眉,温和地笑问:“要不怎样?”
其实她心里清楚,宁玉景应当不是真的病了。
“郁云鹤”将与她同行,“宁玉景”自然无法在澧京中露面,他这是在为自己长期不出宁府做铺垫。
生了病,再兼之他生性本就低调冷淡,就算几个月不出门,都是合理的。
而她来宁府看他,也不过是思量着,她似乎的确太久未见宁玉景了。
宁玉景显然不满她这般冷落,又不敢直说,只好委婉地借病来暗示她。
毕竟是未来要合作的人,元阳景倒也不介意花点时间哄哄。
为免对方心里不快,她这回连将离都没放明面上,让将离暗中守卫。
结果她到了府上,对方却说不见?
知安表情更加纠结,像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难得都面红耳赤的。
元阳景不欲为难他,道:“好了,带孤去看他吧,”
分明方才还在为难,这会儿知安竟似松了口气般,道:“是。”
元阳景看得又好笑又好气。
知安此番定是宁玉景授意,他这是要搞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