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大半夜的,姐妹的寝殿里竟有男人在,请问这时候我该走还是该和那个男人打一架?
将离整个迷茫住了。
她同郁云鹤有几面之缘,知道这人同元阳景关系不错。
可再怎么不错也不能擅闯东宫啊!!!而且还是夜闯!
别人不知道,将离可是清楚的,太子殿下她,是个姑娘啊!!
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殿下还衣衫不整长发微乱……
将离觉得殿下是故意的。
作为一名女扮男装多年的太子,殿下十分注重衣冠齐整,基本不会在人前露出这种形象。
就算是星毓公主,殿下也不会这般见她。
思及白天的话,将离倒吸一口凉气。
莫非,殿下开始想要男宠了?
噫。
她心思电转,这些念头在她脑中一闪而过,再抬眸,只见郁云鹤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眸色沉沉。
将离:……
这,这,虽然但是,难道她真的打扰到二位交流了?
“咳。”就在场面一度僵硬时,元阳景咳了一声,打破僵局。
她面色如常,唇角的笑意温和:“你先下去,孤谈完事再找你。”
将离如蒙大赦,咻地一下溜了出去。
元阳景失笑,收回视线,又给自己倒了杯水。
宁玉景慢慢地转脸看向她。
他倒是还记得自己的人设,记得郁云鹤同太子殿下是相交两年的友人,关系不算特别亲密。
张了张口,他克制地问:“殿下,方才那位姑娘是……”
唇角微勾,元阳景神色似乎温柔了两分,道:“那是孤的下属,性子顽劣,让你见笑了。”
宁玉景神色平静:“是么?殿下对待下属还真宽和。”
太子寝殿都能随意闯。
“她就是这般性子,很有趣,日后阁下若与她相处多了,就知道了。”
抿了一口水,元阳景将杯子放回小几上,道:“不提她了,说回正事。”
然而,就在这时,殿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听声音,数量不少,却又十分整齐沉稳,训练有素。
是军队特有的脚步声。
宁玉景眼神凌厉地向外扫去。
将离走时还体贴地帮忙合上了窗,窗户上糊着厚厚的纸,内外互不得见。
只能隐约瞧见,外头似有更加明亮的烛火,由远及近。
元阳景眉头微凝,以指抵唇,示意宁玉景安静,眼睛却盯着窗户。
窗上,倒影出密密的人影。
不该是宁玉景行踪暴露了。
若只是单纯追查贼人或是刺客,卫兵们没这个胆量直接惊动贵人,而是会先派人私下搜寻,同时,主动向贵人禀报此事。
深夜领兵入东宫,只有紫宸殿有这个权力。
而能在深夜惊动紫宸殿,甚至还派了卫兵,这般大阵仗地前来,定是大事。
但,无论出了什么事,绝对不能让他们发现宁玉景。
寝殿分内外两个部分,内殿中有小门,连通浴房,以一锦屏木架屏风挡着。
元阳景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躲在屏风后。
宁玉景会意,起身去了。
见人懂事,元阳景放下半颗心来,随意扫了眼,见小几上还放着两杯饮过的水,不由得眉头一拧,低声道:“等等。”
宁玉景回头,就见迎面飞来两道黑影。
他下意识地伸手接住,一看,却是两只青瓷杯子。
随着方才那一掷一接,杯中未饮完的水微微晃荡着。
不知是不是错觉,仿佛有一丝梅香若隐若现。
他眨了眨眼。
握着杯子,宁玉景藏进了屏风后。
人刚躲好,李无相就进来了,禀报道:“殿下,是紫宸殿的魏公公带了陛下口谕前来。”
“嗯。”元阳景淡淡问,“所为何事?”
“魏公公说,近日京中有宵小作乱,陛下担心殿下受冲撞,特派了禁军副统领李慈率兵保护殿下。
顿了顿,李无相又道:“待到明日一早,还请殿下赴紫宸殿,陛下有事交代。”
手指慢慢收拢,握紧了书卷。
元阳景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和可能,面上却分毫不显。
殿内灯火通明,映照出那双漆黑的凤目,里面似有无尽深渊,吞噬了所有投射入的光。
果然是一件大事。
元阳景想着。
是保护,还是圈禁?
她知道自己没犯事,穿越过来之后,她一直谨慎,不会去触犯裕安帝的底线。
若是圈禁,那便只能是……
回过神,她平静地,垂下眼,淡淡道:“孤知道了,请魏公公和李慈进来吧。”
魏公公是紫宸殿大太监常喜的徒弟,魏忠,长了一张讨喜的圆脸。
李慈则是个孔武有力的男人,入殿前卸了刀剑,只穿一身盔甲。
进殿后,两人就笑,同规规矩矩地向她行了礼,客套话讲了一遍,便出去了。
宁玉景功力高深,屏息藏匿,并未被李慈发现。
而元阳景看他们的态度,就知道,此事果真只是保护。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情绪,她在殿中独坐了一会儿,方道:“出来吧。”
宁玉景自屏风后走出。
他坐回矮凳上,随手将杯子放回小几,沉默。
来之前,殿下特意给他放了水,调整了些许守卫安排,所以他才能顺利入东宫。
可这会儿,殿外守备森严,高手如云。
他若是要走,怕是脑袋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元阳景显然也想到了这茬。
事已至此,别说让他走了,就连正大光明地叫人收拾间寝殿给他住一晚都不成。
事情传到裕安帝的耳朵里去,她都不知道会有怎样的下场。
她自然不会有事,但宁玉景可就说不好了。
换位思考,若是她派兵去保护元怜星,意外得知元怜星闺房里藏了个野男人……
啊,那好像还蛮刺激。
但是寂缘应该不会这么孟浪吧。
元阳景:……
草。
为什么突然变得好笑了起来。
闭了闭眼,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觉得又无奈又好笑。
宁玉景看着榻上人自顾自地笑着,一脸茫然。
发生了什么,殿下想到了什么,为什么要笑?
他不知道,正在笑的人也很纳闷,自己为什么要笑,这有什么好笑的。
但是救命啊,好像有点停不下来了。
元阳景脑补了一下,按照现实来看,那光头和尚寂缘若是出现在元怜星的卧室。
元怜星兴高采烈地邀请对方妖精打架,而对方却身着袈裟,宝相庄严地,开始念经渡她。
救命啊,更好笑了。
元阳景趴在榻上,好笑又不敢过于笑出声,怕外面的人觉得太子得了癔症,只得无声抽抽。
不经意地抬眸,对上少年懵逼的眼神,元阳景一顿。
没忍住,又笑了。
她笑得趴在了榻上,黑发沿着肩头滑落,玄色的大氅贴合身形,勾勒出她背上那双漂亮的蝴蝶骨。
锦被下滑,宽大的大氅松松搭着,衬得那腰更细。
头低着,看不见表情,身体却不停地颤抖,如同花枝乱颤,说不出的惑人。
忽然,她抬首又看了他一眼,又垂首笑。
元阳景向来是云淡风轻的,唇角纵然有笑,也是温柔和煦,如同春风过境,叫人心生安定。
宁玉景很少见她笑成这样,眉眼弯弯,漆黑的眼里甚至透出几分泪意,冒着几分傻气。
意外地,竟显得很可爱。
心口微窒,不知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搅动着,留下一片滚烫。
他手指动了动。
平日里,殿下笑时,看起来温和,可眸中却仍旧平静得毫无波澜,像是对世间万物都漫不经心。
即便瘦弱,也有着旁人不及的雍容气度,仿佛随时都能从容地运筹帷幄,指点江山。
众人看殿下,总会被殿下的气度迷了眼,无视他的身量与容貌。
他虽心有不敬,却也从未发觉,原来殿下也能有这般可爱的模样。
雍容的气度消散,脸颊的肉软乎乎,唇红齿白,艳色与纯稚在他身上并存。
无端惑人。
突然,榻上的人朝他伸出了一只手。
那手白皙修长,在灯火掩映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随着主人的颤抖,漂亮的手指在空中颤抖地舒展着,就好像,就好像……
某些隐秘的心思被唤醒,宁玉景望着那只手,竟心生忧惧,不敢触碰。
仿佛只要不触碰,那些心思就不会进一步扩散,不会在每个深夜里,变本加厉地折磨他。
手仍在舒展着,指尖微抬,像是在摸索着什么,动的每一下,都像是在他的心上抚摸。
喉结滚动,少年缓缓抬手,以一种极虔诚的表情,试探着,将手虚托在那只手下。
指尖抬起,与那玉一般的手指轻轻触碰。
极轻微的痒意在指尖绽放,如同某种诅咒,以那星点的触碰为媒,瞬间燃起烈火,席卷他周身。
她的手摸索到了他,微微一顿后,立刻沿着手指擦过,握紧。
她力气极大,大得手都在颤抖,甚至叫宁玉景感到了疼。
他意识到有哪里不对,皱起眉来,忙起身绕到榻边:“殿下?”
元阳景没有抬头,也没有应声,就着这个姿势,慢慢平静下来。
背上那对漂亮的蝴蝶骨清晰地凸显,愈发显得榻上的人瘦骨伶仃。
“去。”她咬着牙,声音沉冷,几如寒潭深切,“把将离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