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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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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回到府后,张桃灼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除了几次让她去西厂帮忙,她已经很久没有和汪值私下说过话,见过面了!

    这样的状态一直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汪值的作息变得很规律,张桃灼却瘦了不少。

    转眼之间,就到了十月。

    汪值依旧保持最开始的方式和张桃灼相处,甚至有意无意地避开了她。张桃灼觉得自己就像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无处着力。

    他们好像比原来更加亲密,汪值会和她一起讨论朝政,甚至是宫里的隐秘,只是她心里却很不安定。

    汪值则用沉迷公事的法子麻痹自己,人只要一累起来,就不会想那么多。

    只是人不找事情,却有事情要找上门!

    汪值今日进宫去给皇帝禀告逃军问题的处理事宜。

    皇帝很是满意,汪值近日办的事情都很是漂亮,像这个逃军问题,能够和和气气地解决是他喜欢的方式。

    一团和气,多好!

    “最近辛苦你了,朕瞧着你都瘦了不少!”

    到底是从小在跟前长大的小宦官,皇帝对汪值终究多了几分亲切。

    汪值也不傲功:“为陛下办事,臣不敢谈辛劳二字!”

    皇帝摆摆手:“辛苦就是辛苦!来!把之前那个翡翠镯子赏给汪内臣吧!”

    站在旁边的怀恩和皇帝相视一笑,颇为暧昧。

    汪值也不多问,只恭恭敬敬领了赏就告退了。

    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还没出宫门就被覃吉给堵住了。

    “汪提督。”覃吉倒是很客气,一脸笑容。

    汪值也不知为何,总觉得不太对头,但是还是皱着眉头行了礼:“覃公。”说完就准备离开。

    这老东西这辈子就没这么对着他笑过,一定没好事儿!

    也真是难为了年事已高的覃吉。

    他眼疾手快地一把扯住汪值:“有事要请汪提督帮忙。”

    汪值有些不敢应,只防备地看着他也不作声。

    覃吉摸出一个木盒子,语气难得客气:“劳烦汪提督在阿灼生辰那日转交给她。”

    “她生辰?”汪值回忆了一下。

    似乎是十月十八?

    覃吉解释道:“过几日,我和拙荆要去一趟南京,家里仆人也要去,赶不上时候。”

    汪值接过木盒子,应了一声就往宫外走了。

    张桃灼早早地堵在了门口。

    刘管家很是无奈,这俩人最近是怎么了?之前不还好好的吗?

    汪值一下马车就看见张桃灼站在门口,向来嚣张的他竟被吓得向后退了一步。

    他捂住胸前的木盒,强自镇定,淡淡地说道:“有事?”

    刘管家和孙连对视一眼。

    二人都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张桃灼看着他一脸冷漠,就像被迎头泼了一盆冷水。

    她打了个寒战,挤出一个笑来:没事啊,我要出门呢!”

    汪值还是那副样子:“哦。”

    张桃灼只觉得心里发紧,满嘴的苦味。

    “那我先走啦!”

    她快步离开了汪府。

    站在路口,面前是四通八达的街道,她不知该往哪里去。

    似乎,她又无处可去了……

    “师父……”

    路上倒是很热闹,不少男男女女手上挎着篮子走动着。

    “今日弘慈寺有法会呢!我得顺便去给我夫君求个平安符。”

    ”我家老二要成亲了,也去烧烧香。”

    ……

    寺庙的大门上写着“弘慈广济”。

    “与善?”

    背后传来一个苍老安宁的声音,似庙宇的古钟在敲击。

    张桃灼许久没有听见别人这样叫她了,她转过头去。

    人群外站着是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和尚,眼皮松垮,长眉垂在脸边,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正朝着她招手。

    “无苦大师?您怎么在这儿?”得见故人,张桃灼低沉的心情好了不少,连忙挤了过去。

    无苦大师从怀里摸出一颗糖递给她,一如往昔:“许久不见啦,与善小友。”

    张桃灼扶着他坐在了旁边的石凳上,语气焦急:“您现在都这个年纪了,就算是云游也别跑这么远啊!再过几日,这得冷成什么样,您能受得了?”

    无苦是张桃灼师父的好友,本是武昌府的寺庙僧人。

    无苦沉稳的脸上有些不好意思,语气里也带着些委屈:“老衲本是寻友而来,没想到友人所在的庙宇空空,所以才北上来了京城。”

    张桃灼一副大人样子:“您做事也太不稳重!可给慧明师傅他们写了信?”

    慧明是无苦的弟子。

    无苦连连点头:“写了写了,他们下月就能到京城。与善呐,可不要生气呦。老衲再也不这样了。”

    张桃灼叹了口气:“过几日我给您送些东西过来……”

    “不用麻烦,弘慈寺衣食无缺。倒是你,一个人生活,多是不易。”

    张桃灼也不想瞒他:“我现在在汪公府上做府医呢,过得很好。”

    无苦长眉抖了抖:“汪……汪值?”

    他虽是出家人,但是也知道汪值的名号。

    张桃灼看他神色,急忙说道:“汪公人很好的,外面的传言都是假的!”

    无苦的长眉动了动:“老衲并非说他不好……你……嗯……莫要如此急切。”

    急得脸通红的张桃灼这才想起自己出门的缘故……

    她脸上的红晕退去,闷闷地说道:“没急……”

    想起张原昉生前所言,无苦心中一动,手里捻着佛珠:“阿弥陀佛。与善,离汪值远些吧。”

    张桃灼转头:“汪公不是那种不好的人。”

    无苦额间的皱纹愈发深刻:“并非是因为他人品好坏。”他解释完低声道,“太子有真龙之气……”

    修行并非是要完全超脱于俗世,对于朝政之事,无苦很是清楚。

    太子若是上位,身为万贵妃一党的汪值,怕是结局不好。

    张桃灼却含糊应了一声。

    无苦虽然年迈,老眼昏花,可是心思明净得很。

    他的这位小辈,怕不是对那位汪提督生了情愫。

    “阿弥陀佛,陪老衲吃顿斋饭吧。”

    书桌上的匣子里已经放了两个木盒子。

    汪值心神不宁,看着匣子只觉得烦躁。

    覃吉那个老东西!当真让人生厌!

    孙连小心翼翼地走进去:“汪公,王大人来了。”

    王越是景泰年间的进士,后巡抚大同、赞理军务,立下赫赫战功。却因党争被小人弹劾,心生不快,称病还朝。

    今上对他还算不错,让他与左都御史李宾同掌都察院事,兼督十二团营。

    也因此,他和汪值多了交往,一来二去,二人也成了朋友。

    汪值心里松快了些:“请王大人去正厅吧,顺便让厨房做些好的。”

    快到晚饭的时辰了。

    王越今日来找汪值也不为其他,而是借酒消愁。

    他有报国之志,拒敌之力,却苦于现状,难以施展抱负。

    汪值想到最近皇帝的表现,安抚道:“陛下似有出兵之意。”

    “当真!”这消息让王越喜笑颜开。

    他拍了拍汪值的背,笑道:“我这个老家伙也算是等到这一天了!”

    汪值也意在边境:“陛下并非弱懦之人,只是有些事情……他亦是无奈。”

    土木堡一战太过惨烈,终究是打断了某些人的脊梁骨!

    王越举杯,豪迈地说道:“前尘已过,今后,你我二人同心协力!定能把鞑靼人赶出我大明的疆域!”

    汪值与他碰杯:“到时候!看那些人还有何话要说!”

    王越放下酒杯,低声道:“你我比岳少保幸运啊……”

    至少,皇帝脑子不昏……

    酒过三巡,王越起身:“我得回去了,不然家中河东狮吼……”

    他酒意微醺,开起玩笑来。

    汪值起身送他:“你当真是喝醉了胡乱说话,尊夫人何时真闹过?不就是自己想早些回去陪自家夫人吗!”

    王越的夫人确实是温柔之人。

    走到半道上,王越才觉得不对。

    今日那位张大夫,怎么没送醒酒汤来?

    “张大夫今日不在?”

    汪值听到这话,打了一个激灵,酒意都少了不少。

    王越当真是醉了,也没发现他的反常,看着刘管家。

    刘管家立即低着头不作声。

    人都被汪公气跑了……

    王越这才看见汪值变得阴沉的脸色,他攀着汪值,低声道:“吵架了?”

    汪值摇头。

    刘管事抬起头,偷觑了一眼,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王越明了,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啧”了一声。

    他指点道:“好好去赔个礼,再买个簪子啊衣裳啊,气一下就顺了。俩人在一块儿闹矛盾,总得有个先低头的。张大夫那样把你放心上,你一低头,她保证心软!”

    汪值语气生硬得很,脸上也很是扭曲:“姑娘家名声要紧,我和她并无私情。”

    王越吓得手都松了。

    这骗鬼呢!

    想到他这位朋友的特殊之处,老于世故的他一下就反应了过来。

    这不是闹矛盾,是想把别人推开呢!

    “听我一句劝。这什么事都没有两个人在一起好好过日子重要。人这一辈子,长也不过百年,别把时间浪费在其他事情上。遇见合心意的人就大大方方在一起,别想那么多!”

    王越虽和汪值是朋友相交,但是对这位年幼的朋友,他总是会多几分提点照拂,不管是公还是私。

    他知道汪值在宫里长大,吃了不少苦,再加上俗世纷扰,有时候难免执拗些。

    所以,他还是很希望这位朋友能够在公事以外,也能有个家,有个人能陪着他一直走下去。

    汪值还是咬着牙不作声。

    王越也不好多说:“得了!你就别送了,先回去把自己的事儿理好!别辜负别人姑娘,更别辜负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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