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画像
《被白切黑皇子攻略了》最快更新 [lw77]
那夜过去之后,冷宫一切都与平常没什么不同,但这安宁更像是浮于表面,下方则是暗流涌动,翻涌不休。gaoyawx
梁宿宁与郭庶人的来往渐渐频繁起来,除却郭庶人深夜会去王公公那处,找寻那副自己的画像之外,白日里她们皆会偷偷会面。
她借着郭庶人之口,和自己的所见所闻,将王公公这些年来所犯下的恶行,事无巨细地全都写在纸上,只等寻到时机送到宫外自己父亲手中。
王公公历来对赵欣荣极尽谄媚讨好,依仗着他的名讳,在冷宫之中横行霸道,万事皆要看他的脸色而行,他不仅欺辱落难的废妃,还对来此之人大肆搜刮,抢去了不少财物。
更是对冷宫之人的性命视如草芥,动辄便夺人性命,不知葬送了多少无辜的亡灵。
梁宿宁暗中将这些账一笔一笔地记在纸上,来日定能为他们讨回个公道。
寒风四起,梁宿宁手中的书本被风吹得翩跹跃动,她还为扳倒王公公之事而伤神,眼下索性也放下书册,她看不下去一个字。
已经过去了许多日,也不知郭庶人偷画像一事到底如何了。
梁宿宁心头乱糟糟一团,把书往旁边推开了些,垂眸去探看晏羲和练字抄写的情况。
她来这里来的匆忙,手中大多都是律例古籍,没什么孩童启蒙所用的文书,对年岁还不大的小殿下来说,未免有些为难了。
但他却没有抱怨什么,皆是她为他布置了什么课业,便会乖乖提笔去写什么。现如今他识文断字的本领,已经精进了不少,梁宿宁看在眼中,也很是为他高兴。
宣白的纸上,落下一个个稚嫩圆润的字迹,看着像晏羲和已然被她喂胖了点的小脸般可爱。
梁宿宁视线在纸上一行一行地扫了过去,却让她敏锐地发现了一个错字,他的“天”字写成了“夭”,这还是之前他行笔不端所落下的习惯。
但早就被她纠正过来了,怎的今日忽然又犯了?
她执笔将那字圈了出来,拍拍他的脑袋算作提醒:“殿下写错字了,可是又不专心了?”
小皇子年纪虽小,谨慎细心却不少旁人半点,往常他都是会把事情做到尽善尽美来讨她欢心,等她夸奖的,最近不知怎的,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两天来,这已经是第三次她挑出他的错字了。
晏羲和看到被她圈出来的那个字后,愣了愣随即便手忙脚乱地提笔去改正。
见他心思不在这里,梁宿宁便也不多强求,将他手中的纸笔抽了出来,温和问道:“殿下近来有什么心事吗?”
晏羲和两只小手无意识搅在一起,一如他理不清的思绪般,他反复看了几眼梁宿宁后,才支支吾吾地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宁姐姐,你为何这几天总是与郭娘娘走的这样近?”
他不想梁宿宁和郭庶人有什么来往,郭庶人身上带着旋涡一般危险,背后还有数不清的利益纠缠,他担心梁宿宁会被卷入其中,无法脱身。
“殿下,你怎会?”
梁宿宁和郭庶人私下见面的这些天,都在极力地躲开冷宫之中的一双双眼睛,更不要说让晏羲和知道此事,她最想瞒住的就是他。
她脑中隐隐浮现了一个猜测,抓住了他的小臂,一脸严肃地问:“你暗中跟着我,跟了几次?”
她不想让他接触到,那些肮脏的,污秽的,他这个年纪不该知道的事。
“自你第一次与她见面时,我便跟着了。”晏羲和没有半分要遮掩的意思,直白大方地回看过来,“不要再去了。”
他不想她涉险。
晏羲和这个回答一扔出来,梁宿宁便觉当头一棒,将她打得措手不及,这小殿下平日里看着倒是乖巧温顺,说一不二的,不想竟偷偷跟踪她。
“殿下,此事我一时难以与你说清楚,但你也要答应我,不可以再瞒着我这样做了。”
虽然知道他并无坏心,更多的还是想保护于她,但她还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之处。
“宁姐姐”
他的手覆上梁宿宁的手背,似是还要说些什么,可偏偏冷宫此时传来一阵喧闹,将这难得安宁的氛围搅散。
梁宿宁微觉事情不对,将手从他的手中抽了出来,便要出门查探一二。
可还没来得及走出几步,便被身后的晏羲和拉住衣摆,他像是也感觉到了什么,紧张兮兮地想要梁宿宁待在屋中,远离外面那些是非。
似是这样,就能护梁宿宁一生无虞一般。
“宁姐姐,别走。”
梁宿宁回头看着他草木皆兵的模样,心间酸涩难当,不知他都在这宫中经受了什么,才会这般畏惧外面的一切。
“你不要出来。”她抚上他的肩,想让他心情放松下来,“我只是去看看,马上就回来。”
晏羲和怎么说都不能留住她,一时瘪着小脸,受了莫大挫折一般,只徒劳地将她紧紧抓在手中。
“我来和殿下玩个游戏如何?”梁宿宁把书册拿到他眼前,“等你读完这五页书,我定会回来。”
她这样承诺着,晏羲和看着她眸色微动,似是不愿就这样轻易妥协。
“殿下不信我了吗?”梁宿宁声音低落了些。
晏羲和最是不愿见她神伤,便也只好答应下来:“宁姐姐可要快些,我现下看书的速度很快的。”
所以,一定要快点回来。
梁宿宁弯弯笑眼,胡乱揉了他的头一把:“知道了。”
不同于小屋中的清幽寂静,冷宫的回廊夹道上,可谓是炸开了锅,凡是在这里的人皆叽叽喳喳地调侃个没完。
梁宿宁走近一听,才知他们所说的是郭庶人之事。
有的小宦官相互嬉笑道:“这郭氏真是好生不检点,进了冷宫还用这样的法子,想吸引陛下的注意。”
“要不就是真黔驴技穷了,要不就是又犯了癔症了,她也不瞧瞧她那个样子,陛下又怎会再看她一眼?”
“别说,这画像上看来倒还挺风韵犹存的。”
这些孟浪之词落在梁宿宁耳中,不由让她心头一震。
前两天郭庶人曾跟她说过几次,要去王公公住处偷自己画像之事,可无论如何也不该是现在的局面。
她的画像不仅没有偷成功,反而还被更多人看到了,像是被大肆宣扬了一般。
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冷宫中的几个角落,四散了一两张郭庶人的画像,梁宿宁捡起一看,便被画上的内容冲击地头脑发昏。
画像上的内容正如郭庶人前两天所说的,是她未着一物的肖像画,只是与那天所说的不同的,是画像上皆画上了她腰际的那颗痣。
这是画像可以证明是她的显要特征。
梁宿宁心头一阵激荡,走到宫门口,向田杨打探起冷宫内外的消息来,这郭庶人的画像实在出现的非常不合时宜。
她将那纸张上的内容折好,可田杨看到她手中之物时,明显脸上浮现出了不自然的神色,应是不等她说,便知道了那是何物。
梁宿宁开门见山地问道:“田杨,你知道了什么吗?”
田杨轻咳一声,试图遮掩住浑身的尴尬:“这画像在一夜之间,散在了宫中各处,虽然数量不多,却也足够能引起轰动。”
“与之而来的,还有一则流言。”
“是什么?”梁宿宁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宫中皆在口耳相传,说是郭庶人不甘心屈居冷宫,便使出了画下自己香艳画像的法子,来让陛下回心转意。”
梁宿宁愈听愈觉心头沉重,厉声反驳道:“这太荒唐了!”
她与郭庶人交涉了这么多天,她深知郭庶人想找出画像销毁还来不及,又怎会自露伤疤,到处宣扬?
见过郭庶人身子的便只有王公公,画下她不少画像的也只有他,不用想便知道是谁的手笔。
梁宿宁手中慢慢捏紧,那脆弱的宣纸也被一一捏皱。
“传的确实荒唐。”田杨面色亦是不太好看,“可宫中之人惯是爱落井下石的,一旦被他们抓到了什么苗头,就不管事情真伪,哪怕是假的,也能传的越来越偏离原本的方向。”
梁宿宁浑身泄了气一般,许久后才问道:“陛下那边是怎么说的?”
“陛下对此不闻不问,还和旁的宦官一同取乐。”田杨叹了几声,“朝臣们皆是痛心疾首,更有甚者要因郭庶人祸乱宫闱提出要将她绞杀,幸而还有开明些的官员,以郭庶人神志不清为由,帮她说清。”
这并非梁宿宁第一次见识这些贼人的下作手段,可这样将人踩进污泥之中,让其难以翻身的事情,还是一次次让她领略了他们的恶毒。
郭庶人本就因失子和被王公公折辱,时刻处在崩溃的边缘,现在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还不知她会如何承受这样大的打击。
万一,万一她想不开
这个念头一起,梁宿宁便暗道不好,转身往郭庶人的房间那处跑去。
她不能再有什么闪失了,受了这样多的罪,那王公公显然也是将她往死路上逼,若她真的要寻短见,岂非正中那些贼人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