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提问。
如果你是一位黑手党领袖，为了引导一个新人步入黑暗世界，你屈尊降贵、亲自上演了一出大戏。结果对方前一秒还在嗯嗯答应你，后一秒就当着你的面转头扎进了警视厅——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港口黑手党的领袖·关东地区的无名统治者·太宰治：……谢邀。胸闷。
“……特务科的那个种田又在提不可能的议案。”
港口黑手党的会议室里，坐在太宰治右手边的橘发男子不耐到敲起了桌面：“说什么要我们‘允许特务科派遣人员入驻港口mafia，进行监督’……那老头是不是看不清现在的局势？他有什么底气对我们提这种要求？”
回忆起与种田的会谈，橘发男子越发暴躁：“这家伙……难不成是看最近几次我们交涉的时候态度放缓，就想蹬鼻子上脸吧——喂！boss，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太宰治慢半拍似的抬起眼睑，目光像一片没有重量的阴影，轻飘飘地落在名为“中原中也”的橘发男子身上，又扫向长桌边保持着噤若寒蝉的沉默的众干部。
……烦躁。
他顶着中原中也的瞪视再度开始走神：按照“书”中的描述，不论哪个平行世界里的“雪名阵”，都该是一个不会拒绝他人求助的圣父才对。哪怕开启异能的结局是自身消亡，雪名阵都没有拒绝过他人的求助。
所以，到底是哪个细节出了问题。
为什么他的这个雪名阵在答应他的求助后，一头扎进了警视厅，啊？？？
太宰治一个没注意，手中的钢笔笔尖重重扎进昂贵的橡木长桌桌面。
中原中也：“…………”
真是新奇了。这每天都跟个活死人没啥两样的家伙居然在不爽？还表现得这么明显。
如果不是当下的场合并不适合八卦，他都想问了：谁啊，这么能耐。这不得送一瓶帕图斯庆祝庆祝？
中原中也压了下头上的礼帽，想起几天前太宰治让他带进首领办公室的铁链镣铐。他在心里嘀咕着“该不会是金屋藏娇”，明面上依旧保护公事公办的态度：“三天后，我还得和种田碰一次面。我们到底要采取什么态度，首——”
“铃——”老式手机的刺耳铃声突兀地在会议室中响起，打断了中原中也的话。
“？”所有人齐齐愣住，随后四下张望起来。
谁啊，这么大胆。来开这么重要的会议还不给手机静音，不知道上一个在会议里忘关提示音的干部a坟头草都已经三尺高了吗？
他们找来找去，最后发觉刺耳的铃声似乎来源于某位首领的黑风衣。
“……”太宰治面无表情地等了半晌，才将钢笔笔尖从桌面上拔出来。垂下手，从黑色风衣口袋里慢吞吞地摸出一部奇怪的手机。
这部手机乍一看似乎与市面上的任何智能机没什么区别，但盯久了就会产生一种幻觉——好像它并不具有实体，而是由万千不断流溢的文字组成的。
中原中也微微晃了下脑袋，试图驱逐这古怪的幻觉。再度看去时，刺耳的提示音已经随着太宰治划开锁屏的动作戛然而止了。
太宰治的视线扫过屏幕上的聊天泡泡，片刻后平静地将手机放下。
他改了下坐姿，冲着中原微微颔首：“种田跟你提出的交涉条件是什么，重说一遍。”
不想点开信息，完全不想点开信息。
他现在只要一看到聊天对象上“雪名阵”这三个字，就想到自己之前精心准备却白费力气的大戏，想到对方信誓旦旦的允诺，想到横滨警视厅。
如果不是雪名阵和自己并不处于同一个世界，这会儿对方早该被视为背叛者，被黑蜥蜴队伍处理掉了。
而他没有立即毁掉这部手机的唯二理由，就只是冲着雪名阵所处的那个世界的特殊性，以及雪名阵所持有的特殊异能。
——要完成他的计划，雪名阵是棋盘上不可替代的关键棋子。
中原中也开始以不爽的语气再度重复自己与种田的交涉。太宰治安静地听着，十分钟后，终于还是拿起了手机。
【雪名阵：你认为我该选哪个？[截图jpg]】
对方依然用着敬语，好像是某种长久养成的客气习惯。
但太宰治很难忘记，对方就是说着这样礼貌的言辞，一脑袋扎进警视厅去的！
死去的记忆又开始攻击人jpg
“……”太宰治脸上不带任何表情地输入：【有关真田一郎的情报，说细点。】
他顿了一下，才想起自己的语气好像不够小白花。
但当他的手指按在撤回键上，看着对方那个金黄刺目的“横滨警视厅”徽章头像，隐隐的杀意就又开始翻腾——这人怎么好意思的？？当面食言以后，居然还能顶着这个头像，这么若无其事地跑来继续找他聊天？
于是在等待回复的期间，他比往常更加用力地敲击手机屏幕。进入到设置备注页面后，他将“雪名阵”三字删除，改换成：【糟心玩意】。
【糟心玩意：真田一郎捏造了杀手“银枪”的身份……】
太宰治看着不断冒出的聊天泡泡，原本懑结的情绪逐渐舒缓。
你能对一个糟心玩意儿要求什么呢？还不是把他当智障一样原谅。
更何况，按照这家伙的描述，他完全是陷入了腹背受敌的状态——公安派遣卧底，哪有死后随随便便逮个新手巡警补上的？真田一郎的死，明显是他的上司失职造成的。
尸位素餐的废物，出了事后只会慌张地屡出昏招，想要掩盖自己的过失。完全不考虑未经训练的巡警顶包后会陷入何等绝望的境遇。有这样的顶头上司，雪名阵的卧底之路无疑会更加艰难。
——但这不是恰恰好吗？
人只有在孤立无援时，才更好操控。
心中流转着万般晦暗的念头，太宰治终于能重新捡起自己最初的小白花人设，开始编辑消息：【我觉得应该选b呢……】
有他的指导，根本不可能有人勘破雪名阵的卧底身份。相比之下，能够无视空间距离调兵遣将、统筹全局的次元手机，才算是有用的道具。
至于那什么鱼塘和滚，明显是无意义的选项，不必置予考虑。
考虑到雪名阵在自己计划中至关重要的地位，太宰治难得耐下性子，将选择的原因拆开了、掰碎了细细解释给糟心玩意儿听。终于换得了那糟心玩意儿的赞同：【你说的对。】
太宰治手指微动：【[腼腆微笑jpg]】
【叮！】
系统公告随之亮起：
【恭喜‘糟心玩意’获得道具：[一片小鱼塘]！】
太宰治：“……”
手机一秒被太宰治面无表情地丢到地上，摔了个稀碎。
·
远在另一个世界的雪名阵对自己被拉黑的真实原因并不知情。就算知情，他估计也只会慈爱地笑一声表示“很有活力”。
想让他愧疚是不可能的，他只会在认真观摩完全程后，适当地变本加厉。如果有可能，也许还会录屏、截图……
好比现在，他就在仔细拉扯着进度条，将少年仿佛被山猪创了的神情截屏下来，转手就将其设定成了手机壁纸。
伏特加是真没想到银枪能变态到一整路都在反复回看折磨少年的视频。提醒雪名阵下车时，他的嘴角都在微微抽动：“你这……别看了！到地方了。”
“嗯。我设个屏保。”雪名阵继续把手头的事做完，才迎着伏特加一言难尽的微妙视线下了车，“这是……安全屋？你说的新同伴就在安全屋里？”
“……嗯，对。”伏特加本来的打算是送完人就走的，这会儿他却犹豫了。
站在门口杵了会，他还是抱着“得对任务负责”的心态，亲自引着雪名阵进入了安全屋：“里面这位是有代号的正式成员，任务期间，你全程听从他的指挥。”
大抵是听见了有人进门的声响，屋内某个房间的门被人从内推开。
一个黑发凤眼的男人从次卧里走出来：“伏特加？”
男人生着一张乍看起来温雅柔和的面容。但当他的目光从上挑的蓝色凤眼淡淡扫来时，疏离客气的冷淡视线足以让人知晓他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好相处。
伏特加竖起拇指指了指凤眼男人：“喏，这就是负责指挥这次任务的代号成员。苏格兰。”
“……”苏格兰的目光在雪名阵身上停留了须臾，转向伏特加，“你不是一贯都送完人就走？特地进门，有额外的任务？”
怎么不算有呢。
伏特加的方脸上满是沉凝，将苏格兰拉到一边：“执行任务时，你多看着这家伙一点。别看他人模人样的，这家伙好像对小男孩儿有施虐的癖好……别让他影响了任务。”
“……？”苏格兰的神情霎时变了。
伏特加同情地拍拍苏格兰的肩，继续以雪名阵完全能听清的音量低声诽谤：“我开车这一路，他一直在看那种视频……叫他下车他还在截图存屏保！——反正这烫手山芋交给你了，你可别让他坏组织的事。”
雪名阵迎着苏格兰的视线，就跟没听到似的，无比自然冲着新同伴友好地点点头。
在非法组织里卧底，有些非法的癖好显然更容易获得犯罪分子的信任。他并不打算、也没有必要澄清这个误会。
苏格兰厌恶他也是好事。毕竟不深交，就会极大程度上削减暴露的风险。
雪名阵稳妥地思索着未来的计划，随意坐上沙发。顺便把嗡鸣不休的手机掏出来解锁：
【主线任务：为它再添一勺水已完成！】
【任务奖励：狙击枪x1（仅限横滨警视厅警员配备），已发放。】
雪名阵认真确认了一下狙击枪发放到了哪里、届时该如何取用，才重新退回任务界面。
简陋的灰蓝□□面闪了闪。
一个新任务刷新出来：
【主线任务：没有人比我更懂苏格兰
请在深入了解苏格兰后，保证其存活！】
【任务奖励：苏格兰x1（可编入横滨警视厅·别动队）】
“……”
可编入横滨警视厅……别动队……？
雪名阵缓缓坐直了，伸手戳开苏格兰的人物面板：
【苏格兰（真名未知）
武力：72
智力：75
技能：
[狙击]：又不是所有人都要和大哥远程调情，苏格兰的狙击能力对于别动队来说，远远够用了。
[烹饪]：是妈妈的味道！
[贝斯]：小弹怡情，大弹……嗯，你确定他的贝斯琴包里装的只是贝斯？
被动技能：
[自绝]：在面对可能暴露情报的绝境时，会选择自我了结。】
后续的限定道具选项已经无法入雪名阵的眼了——他的目光徘徊在苏格兰高达70+的极品面板上，以及那两个虽然朴素无华、但此时被加上闪亮滤镜的“狙击”小字上——
金色品质的狙击枪还在他的背包里新鲜滚烫着，后脚就有现成的墙角可以撬？
苏格兰过高的数值面板对雪名阵造成了致命的吸引力，以至于他过了十来秒才捕捉到一个小小的槽点：大哥是谁？
为什么要和大哥远程调情？谁跟大哥远程调情？怎么调——
——不，不对。
雪名阵微微摇了下头：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些无关紧要的桃色八卦，而是技能列表中的这个被动技。
照这个[自绝]的描述，如果他继续放任伏特加的诽谤，让苏格兰对他保持警惕和厌恶，很容易导致苏格兰撕卡的吧？
这不行。绝对不允许。
雪名阵收敛了原本听之任之的态度，郑重地起身走向还在和伏特加确认任务细节的苏格兰。
“……”苏格兰和伏特加不约而同地停下话头。
“什么事？”苏格兰的语气里带着几分防备的敌意。
雪名阵清咳了一声：“有关癖好……其实是误会。视频里的那个男孩……”
他斟酌了一下怎么表述：“只是自称自己是未成年。其实应该已经二十出头了。铁链之类的，应该也只是他自己戴上去的吧。”
他又不可能把完整的视频拿出来给这两位看，毕竟无名少年在视频里详尽阐述了“利用异能，夺取组织掌控权”的计划。
雪名阵无奈地摇摇头，低下头对着面前两人诚恳地说实话：“是真的。毕竟真要论起来的话，你们两个在我面前其实也跟小男孩差不多……”
“？！”苏格兰猛然后撤。
活到这么大，头一次被同性当做小男孩x骚扰的伏特加：“？？？”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