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复相恋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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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和月西楼到底又什么恩怨？
玉霎不甚清楚，只是作为带着她逃跑的交换，天光给出来的要求非常奇怪。nianweige
——如果怀上殿下的孩子，把它打下来。
她早就没有生育能力了，不会有孩子。
答应也就答应了，这没什么。
不过，天光胆敢冒着生死来救她，难道只是为了提醒她不要生下月西楼的孩子？
“是，玉殿下，你若是诞下孩子，梦境就会成真，你就回不去了。”
“什么梦境？”
“窥贤魔童的能力不仅仅是杀人这样野蛮，若是我说我们被赋予了‘窥’的能力，玉殿下要相信我。”天光的面目变得阴沉许多：“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留着的机会。”
“总之，绝对——不可以把孩子生下来。”
天光的语气非常严肃。
玉霎胡乱地应了。
正反她不能生育，以后也不会再和月西楼有别的交集，杀了他或者被他杀了，反正再不会凑到一起干那种事。
“太子已经下令封锁了旧都，此刻全城警戒，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被抓住。”
天光泅水，扶着肩上坐着的玉霎，冷静地说着目前的情况：
“不过，魔尊死了，太子面临的问题很多，除了要抓住你，大概还要稳定魔宫，能不能逃出去，便只看这一次了。”
“你怎么知道魔尊死了？”
玉霎问，“我逃出来时，你并不在侧，魔宫之人也未必能把消息扩散出去。”
“死亡的气息会通过灵源之间传播，我早已感受到了。”
天光的脸泡在水下，长发散开好似一大把的海藻，他的目光幽幽，“前方是险路，抓紧我，玉殿下。”
水道尽头有一个巨大的绞网，水面一下不断开合着锋利的刀齿，专门用来拦住试图走下水道逃走的可疑人物。
天光把玉霎拖入了水底。
水底的气泡从两人的口鼻之间漫涌，声音和对外界的感知在一瞬间变得那样的缓慢，刺耳的嗡鸣响起。
玉霎于水中挣扎，看着水下天光略带笑意的脸，看着他长发下和尹蘅很像的五官，她产生了面前之人是尹蘅的错觉。
只见一阵激流勇进后，在水下被水鬼迷住一般的玉霎被一只手拖出水面，让她呼吸新鲜空气。
玉霎爬上岸，在岸边伏地吐水。
天光真的把她带出了旧都。
旧都尽头里魔宫非常远，大约有十二里的距离，玉霎感觉自己在魔宫的下水道里，突然一眨眼被通知已经离开了魔宫。
有点茫然。
“玉殿下，你可以走了，沿着这条小道向前就能离开冬元巷子，我得为你阻挡最快的一群追兵。”
天光道：“别忘了我向玉殿下求的承诺。”
玉霎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她用布巾包住了脸，从漆黑的丛林里离去。
红月之下的天光伫立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不见，他身上的皮囊褪去，变作了一只类似小耗子那样的魔兽，灵源环托它的身子。
若是玉霎回头，她或许能认得出来，这是曾经在魔尊肩头上趴伏的宠兽，它有一双鬼精精的眼。
小兽口中衔着灵源离去，扰乱前来追捕的魔侍眼线，非常得意自己完成了任务。
可惜玉霎只顾着向前跑，一切都不知情。
风声从她耳边呼啸而去，荆棘扎破她的衣服，她犹如新生的羊羔跌跌撞撞，向着母亲怀里而去。
天光将她带出了旧都，而后便是想办法从魔京的各个关卡脱身。
她有对魔京的各个出口非常了解，她认得出哪里是生路哪里是思路，虽说魔京得到了旧都的命令，已经开始全城搜捕，夜枭凌空监视，建筑屋顶上落满黑压压的鸟，守卫在魔京里的魔将也开始将关卡围拢，禁止出入，天上设了枭关禁止使用术法飞行。
一张围拢的大网正在结成。
玉霎只要从旧都关口出来去往魔京就会被监视的夜枭发现，
不过坏就坏在魔京里的半魔非常多，他们被赶入花街里，勒令不准出入，玉霎用镯子里的宝器幻化了一个和自己差不多身形面貌的傀儡，让它吸引了夜枭的注意，自己落入水中快速泅水到达魔京冬元巷紧挨北元巷花街的小河里。
她从河里上岸，躲入花街里。
监视的夜枭太多，动作稍有不慎，她很快就会被抓住，恰好此时有一个妓女堕入河中，她也借机上岸。
玉霎凭借对花楼机制的熟悉，到底还是混了进去，现在要走只能通过混迹在半魔中，找机会避开监视之眼。
最麻烦都还是无处不在的魔侍。
魔侍要在魔京里抓人，就没有不成功的。
只不过，那些黑纱覆面的魔侍并不认真，很轻易地就放过了玉霎所在的花楼。
玉霎听着外面的声响过去，寻了机会离了花楼，从北元巷的郊外离开魔京，跌跌撞撞地往东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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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霎向东行进，从秋日躲到了冬日。
她不敢走大路，把自己变成了一个脏兮兮的乞丐，从山林里走避开城镇，且只走夜路，只在茂密的丛林荆棘里前进。
白日躲在山洞里，夜晚出行。
只不过麻烦的是，秋季山中的水源和食物尚且繁盛，冬季后渐渐就没了。
楚凌君说，戴上了绝情钏就不能用法力，合籍过后的另一半还是能通过催动的术法捕捉到她的所在。
况且外面全是魔宫派出来捕捉她的魔兵。
玉霎所幸连术法也不用，像一个野人朝拜似的，急匆匆又谨慎地赶往潮水城。
冬日下雪时，她白日里专门住在魔羆的山洞里，她把巨大的棕熊杀了，剥皮制造裹身的衣服。
期间有几次差点被抓到，好在魔尊给的镯子里有足够能吸引夜枭目光和魔修的傀儡，只不过她察觉到了这个镯子上残存着魔尊的气息，再戴着它很可能会被发现，于是将它喂了一头巨大的魔羆。
经历了长达小半年的躲藏，在雪化之际，玉霎来到了东部的雨城。
雨城面积十分辽阔，几乎是横在去往潮水城的面前，虽说植被茂密，但魔修非常多。
玉霎远远地看见城墙上有魔将换守，城墙上飘着象征魔宫的星月旗还有狰兽旗，魔气非常浓郁。
至少有一个以上的魔主镇守。
诸城魔主早在她和月西楼的婚礼上见过她。
记住魔域继承人以及他们的王妃是每一个魔主要做的事情。
不能去潮水城。
以月西楼对人族修士的防备和警戒，或者
该怎么办？
去哪里？
玉霎只能退下来，寻了一处隐秘的山洞躲了几日，几日后，雪渐渐地化了。
无路可退的玉霎一边猎杀一头魔羆，一边在想着该怎么从雨城渡过一轩天。
她听闻有修士是乘着船来。
那个叫常知春的修士好像就是从海上坐船来的，但船只都有术法加持，潮水城现在大概被控制了起来，更别说船了。
师尊说过，给她留有法器螣蛇骨，一旦任务成功，她就能用螣蛇骨回到仙盟。
但师尊只说能用螣蛇骨回到仙盟，但具体是什么，他没有说，似乎也是防止她逃回去，放弃任务。
玉霎一丝不苟地把魔羆的皮剥了下来，用自己的尖刀把肉片下来，面无表情地嚼吃剥离的胸肉。
她在复盘这些日子里
正打算切些肉带回山洞，她突然听到了什么声音，细微地像是巢虫，于是敏锐的地抬头四处张望。
在山林哀怨的风声里，她听到了蜂群的声音。
蜂群？
怎么会有蜂群的声音？
是了，月西楼这个家伙是风系的魔修，每日里惯会的是给人种下痋术，用人的身体孵化风虫。
她见过月西楼中了痋术的人，面目扭曲，骨骼收缩，偏偏又死不了。
虫子在体内孵化后，会把脏器吃完而后从左眼里爬出来，相对应的，它们吸收了那人所有的修为。
月西楼养了很多这样的虫子。
这厮空有一副好皮囊，阴损缺德的事情没少干，面上端的是一副温柔模样，内里跟吃人的虫似的。
想起要命的这点，玉霎把手里的肉丢了，一刀划开了魔羆的肚子，钻了进去。
风声呼啸夹杂着幽怨哀愁，蜂群扇着翅膀聚集，闷响如雷。
她的脸枕在不知道是什么器官上，滑腻腻的，腥得头疼，就这样枕着也不敢移动。
翅膀扇动的声音渐渐平息了，依旧只有风雪呼啸。
正当玉霎想把头探出去时，有人把紧紧捂着她的熊皮扒开，冷空气灌入。
凌冽的寒冰入侵，热气散去，白霜爬结。
一只手探进来，精准无误的扼住了她的脖颈，把她从腥气冲天的窒息里拉了出来。
风灌了满袖，身上冒着热气的玉霎趴在雪地上咳嗽，湿乎乎的血和黏液沿着她的脸滑下去，整个人好似一条蛞蝓。
她咳嗽渐渐停了，木讷且绝望地抬起脸来看站在面前的人——乌乌泱泱，全是蒙着黑纱的魔侍。
披着狐裘大氅的年轻男子弯腰蹲下凑近，幽幽的芸草气息直往玉霎鼻腔里钻。
他把黏在玉霎脸上的沾着血和黏液的头发拨开，让她仔仔细细看清楚自己。
只是四个月的时光，他身上的少年气散得差不多了，皮肤更加苍白，一双眼也变得更加凌厉，至少连装出来的伪善也瞧不见了。
见玉霎不甘地咬牙把脸扭过去，他语气淡淡：“这么久没见，你还是这样的没出息。”
作者有话要说：
羆：超大号的棕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