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图穷匕见08】
因得知了旧事,月西楼对自己记忆被洗去非常愤怒,当即要带她去往真正的魔京询问母亲尹蘅。gaoyawx被隐藏在在魔元秘境里的旧都,也就是魔宫以及魔宫宫外方圆五十里的土地。
“自母亲她在龙顶山把父兄的脑袋砍下来后,她觉得令魔宫皇都暴露在外很不安全,所有施法把旧都给笼罩了起来,有些类似仙盟的宗门都依托在飘渺的仙山。”
自相认后,玉霎窝在月西楼的怀里把她在仙盟、魔域的种种都说了出来,又委屈又心酸。
但被眼泪浇灌过后的感情越发好了。
月西楼很多事情也不瞒她,不再将她当成一只院子里的金丝雀,而是真正将她放在和自己相等的位置看待,让所有人唤她太子妃。
他同她说了尹蘅魔尊的事迹,包括她从一个魔力弱小不受宠的公主在父兄的压迫下步步为营,夺取了他们的灵源最后成为魔尊的历程。
尹蘅魔尊统治了魔域一千年,这远比此前的魔尊都要长久,她对权力对独步天下的野心膨胀,她的意志是魔域的意志,只是近些年来因为某些事情,显得力不从心。
至于是什么令尹蘅魔尊力不从心,月西楼没说,不过看他的表情觉得大约可能会是因为灵源衰退,或者是身躯的衰老。
月西楼给她穿衣服,给她介绍:“旧都之中蕴藏着几个魔修宗门,他们直接效忠魔宫,效忠魔尊,到时候咱们不可避免的要和他们接触,对了,你想去宗门之中进修么?”
“进修?去做什么?”
“你是太子妃,有自保能力总是对的。”
“好。”
月西楼给玉霎抖了抖衣袍,确认没有什么不对,于是捧着她的脸拍了拍,说:
“你得快些强大起来保护我,北方魔族先前对我是个半魔颇有微词,现在更是叫嚣我无能,用你的身份说事。”
北方魔族原本就不服气月西楼是半魔,父亲还是个妖僧,借着这个名头不知道闹了几回。
这也就罢了,现在还娶了个来路不明的屠夫充作太子妃,让两个半魔压在了一众老派魔修头上。
虽然在魔域,血统出身没有那么重要,实力能让他们获得滋润比如在交恶之前来归化的魔修,但是至少,统治魔域的会是完全出自北方的魔族!
尹蘅夺取了父兄的权利,和妖僧生了太子,就是她的错,如今还要再来一个半魔,他们绝对不能忍。
他们平息怒火和骚乱的理由之一是至少让月西楼再娶几个出自北方的女子。
“那你……”
玉霎垂下睫毛,“该怎么办?”
“别担心,就算对我再多微词,我也会让他们闭嘴。”月西楼微笑,“不肯闭嘴就全杀了,这不是最传统的魔族规矩么?”
他拉着她出门,毫不在意地说:“北方佬要是逼我,我会把他们下面的东西都切了塞到他们嘴里,让他们好好保持血脉纯洁。”
“不要乱想,我绝不休弃你。”
如今月西楼已经全然不掩饰自己的本性,在玉霎面前还是有所收敛,温温柔柔地说一些凶残的话。
玉霎记忆里的男孩子温柔客气,想来他们分开的时间太长,各自都有了变化。
都变了。
在相认后的那个夜晚,她睡着了后并不安稳,总是频繁的做噩梦。
她梦到自己被开膛破肚,被许多豺狼虎豹分食内脏,许多男人看着她……她被谎言利用,傻乎乎地掉入了他们精心准备的陷阱。
被宠爱又能怎么样呢?
在强权之下,她怎么能逃开?
人都是会变的。
饶是月西楼,她记忆里神化过的少年,不知晓原来他们相识之前,但凡惹了他不高兴,对待她时不也是另一副冷漠的面容?
“绝不休弃我么?”
他认真道:“自然。”
又在胡思乱想的玉霎被他牵着,走过兰因堂的玉兰花下,腕子露在天光之下,她低头瞧了一眼,说:“好。”
魔宫领地和魔域其他地方都不大一样,像是焦土横生的战场。
蚀红腐土里升腾的气体形成红雨,反馈给魔域上的子民,但却是半魔的枷锁。
近些日子,魔尊不坐镇魔宫,所以太子必须要在魔宫里留守,就算月西楼不追问自己的记忆为何被抹去,他也会被召回。
“母亲一直想制造更多的后代,帮她管理魔域,最好用的就是未成长前的血脉,她可以随意拿捏。”
得知尹蘅去南部巡视后,月西楼叹了口气,说:
“此前因为我身体羸弱,母亲她必须长久地维持魔域,坐镇魔宫之中,太久不曾去往魔域巡视,其他地区难免也和魔宫的联系疏远。”
“这个时候,从她身体里分化出去的血脉就显得尤为重要,如果我有兄弟姐妹,就可以分封到各地去,巩固魔宫的控制。”
“或许我的兄弟姐妹们会争权,估计母亲也不会插手,本该是谁强谁就坐在那个位置上,成为魔尊。”
他靠在车厢里,剥桔子给玉霎吃,同她闲聊。
“那妖僧据说是长得像仙盟的谢晦流。”在说起尹蘅的面首时,月西楼淡淡地提起了他的父亲。
玉霎想起来同悲塔里的画像,画上的男子确实长得足够美貌,“谢晦流?可是人世那位据说一步成神的大能?”
“嗯,母亲和谢晦流认识,当年斩龙顶之战,谢晦流曾站在母亲这边,以人族修士的身份。”
“他们大概爱过,但也不妨碍母亲她独步天下的诉求,谢晦流是阻挡她的不可忽视的一步化神人族修士,两人原本就是对立的。”
他把橘子瓣塞到玉霎口中,看她下意识地嚼嚼,微微笑了笑,说:
“可以代替的心上人很多,权力能让她有多少要多少,她要我记住凌驾在一切之上的快感,以后不用提醒,我也会为它而着迷,就像狗会惦记骨头。”
不愧是统治了魔域的女人,如此清醒。
玉霎就没有受到过这样的权力教育,她能有的,只有打骂,只要侮辱。
她娘并不将她经历过的经验交与她,她学会时已经太晚太晚。
“话是这样说的,但话糙理不糙……好吃吗?”月西楼眯起来眼睛笑。
“好吃。”
“这种橘子我曾经给你吃过的。”他又拿起了一只圆润的橘子,说,“怨不得我在同悲塔时候唯独喜欢它。”
月西楼就这样一边给她塞橘子,一边絮絮叨叨地和她说起不为人知的奇闻异事。
“妖僧因为长得像谢晦流,所以……人世的流言是真的,在三圣山里,母亲强迫了他,因而有了我。”
“我诞生后,那妖僧还和母亲厮混,见我逐渐长大,给我套了禅光护体,要我体内的灵源被压制,不至于那么快成为母亲的傀儡。”
玉霎好奇地问:“那他现在去了哪里?”
“不知道,他不愿意充作母亲的后宫,沦为她美貌的面首,所以云游不知下落,我也没再见过他。”
“噢……我也没有爹,别难过,没爹也能活。”
“我才不为一个妖僧难过。”
月西楼啐他:“不论是人世还是魔域,称职的父亲很少,无情的男子倒是多,哄了女子受孕,反而就不管了,为他们难过做什么。”
她点点头,继续吃橘子。
“你头上的角是何时被砍的?”他又摸摸她脑后的角痕,问:“痛不痛?”
角是来魔域前被砍的。
他们的剑很快,砍在角上先是没有感觉,而后就是连脚趾都蜷缩起来的疼痛。
玉霎低下头,说:“不记得了。”
“该死的仙盟老儿,”月西楼蹙眉,说:“我定会替你报仇,到时候我自有办法惩治,或者你快些变强,千倍强于现在,你自己打回去。”
束着高发的少年抽刀横在两人之间,故作严肃:“你要让他们忌惮,他们才没胆子欺你利用你,明白了吗,阿玉,不准逃避。”
“是,殿下。”玉霎附和。
他笑了一声,扔了刀,搂着她的腰,低头吻她,玉霎也回抱,两人笑做一团。
“角被砍断时,很痛吧?”
“嗯,好痛的。”
月西楼摩挲着她的角痕,把脸埋在她的发间,说:“你想不想找到那个该死的大魔?”
“谁?”
“你爹。”
玉霎压根没想过这个问题。
她压根没想到还能找到那个狗东西。
“正是他的存在,造成了你母亲的痛苦,也造成了你的痛苦,我帮你把他找出来,你拿着你的小刀,把他一片一片地……剃干净,如何?”
“好。”玉霎点点头,“我要把他千刀万剐。”
她早就恨毒了那个大魔。
月西楼笑了,搂着她,说:“现在你要一点点把伤害自己的人从生命里剔除,你要把他们都杀了,别害怕。”
狰兽拉着的车队缓缓朝元冬巷尽头而去,缓缓没进了魔元秘境。
进入旧都之后,月西楼才把玉霎安置在自己在旧都的宅子。
他前些日子偶有不回来的时候便是在此处过夜,院子比魔京里的月府要大得多。
因现在是午睡时间,月西楼正要哄玉霎睡觉,便听得屋外有侍女敲门:
“殿下,西陇长老派使者来拜见,如何处置。”
月西楼正在更衣,系着带子,看了一眼坐在里堂的玉霎,应了一声:
“知道了,让他们在梨堂等会吧。”
“你最近那么多的事情要做,都在干什么?”
玉霎抱着小藏,问。
“当然是应付无穷无尽的琐事。”月西楼有些无奈,把衣服系上,“他们非要我亲力亲为,我说我在做学徒也并无不对。”
“你要来听么?”他问,“你既然是我的太子妃,是要为魔宫效忠,现在开始接触也好。”
“我也能去?”
“你是魔域的太子妃,自然也是要参与的,只是看你愿不愿意。”
月西楼从架子上拣了簇新的衣裳给她,说:“走吧,去听听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