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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图穷匕首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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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霎手里捧着的碎玉,站在月光之下。mchuangshige

    在这瞬间,她突然又变回了那个长着角受尽欺负的小姑娘,她攥着手里的玉牌独自向前走,但是没走出去多久,就被来拦截的仙盟修士抓住了。

    她挨了一顿痛打,扭送回去,玉牌砸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她伤好以后去找玉牌的碎片,因为淋了雨发烧,此后就一直浑浑噩噩的。

    烧好以后,她已经不大记事了,但一直收着这两块她能找到的碎玉,固执地把它留下来,握着它时,心里就会升起星星点点的希冀,像是总有一天奔向自由的希望。

    虽然直到现在,她也没有迎来自由。

    她仍然在泥潭里挣扎。

    但现在,藏在她胸口里的蝴蝶要振翅而出了,它们用力振翅,竭力扑向四十多年前被许诺的希冀。

    “腰牌碎了。”

    玉霎的声音听起来很伤心,“我没有跑出去,他们在虎跑隘口把我抓住,腰牌跌在山石上……”

    月西楼上下把玉霎打量了一番,起身把她拉回来,让她在床边坐下,掏出一块帕子给她擦去脸上的眼泪。

    那两块玉料已经能证明很多。

    可是,为什么一点也想不起来?

    “怪不得,我觉得你这样的熟悉……原来真的是你。”他垂下眼看她,“你一直保留着这块腰牌吗?”

    怪不得,在他还是月镜潮的时候,见了玉霎会觉得这样的心绪涌动。

    他心下里忽然生出其他的情绪来。

    “有人篡改了你我的记忆。”

    月西楼移开帕子,说:“原本我是去过伽鹤宗,与你相遇了,我们之间应该发生过什么……我要问清楚。”

    两人都意识到自己的记忆被篡改,可当年发生了什么都记不起来。

    小寐的关桐被叫醒,叫来了兰因堂。

    因见殿下和夫人都在堂内坐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关桐进门便战战兢兢的,明丘和琴甘水草等人一字排开,眼神里都带着怨气。

    “公子,夫人。”

    关桐低着头问:“找我来做什么?”

    “你知道我去过人世,四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上次关桐以记不太清为由匆匆搪塞,连领罚都自甘多受了一倍。

    还以为不会再被追问,如今看来还是躲不过,关桐跪下磕头,说:“殿下,我不能说。”

    “为何?”

    “因为……因为我确实不知道其中的缘由。”

    月西楼令人将他扶起来,给他看座,笑了笑:“我年纪尚小时你就在身旁伺候着,你的忠心我知道,今日只管把该说的都说了,我有重赏,若是敢有隐瞒,你知道我会怎样逼你,关桐。”

    他的语气又轻又缓,但没由来的叫人觉得压迫,尤其是后面叫他的名字。

    “殿下大概在四十八年前被送去人世的伽鹤宗里学习,当时跟着侍奉的一个叫雪安的魔童乃是我同胎兄弟。”关桐犹豫了下,说。

    四十八年前,月西楼被送往伽鹤宗学习,当时对外的身份是北方魔主之子。

    “殿下的性格……孤僻,心肠又好,据说在某次课业的时候出了头,结交到一个叫什么藏的朋友。”

    关桐擦了擦汗,想起来自己兄弟给自己写的信里提到月西楼的性格尤其恶劣。

    任何一个敢占他便宜或者冒犯了他的人都在不知不觉里被砍被剁,谁都没看见他动手,拿不到证据,偏他又习惯装得温文尔雅甚是无辜,听到消息时装出一副吃惊模样,都觉得他是笑面虎,内里藏着刀子,都不敢和他交往故而疏远了他。

    月西楼越来越孤僻,身边除了一些趋炎附势的魔修,倒也没交到几个真心的人族朋友。

    他心血来潮出头救下的被同学恶毒称之为“小母牛”的玉藏算第一个。

    “殿下交到朋友后,非常看重这个朋友,可想来人族的心思险恶,对一个女孩也下这样的狠手。”关桐又擦了擦汗。

    “那个女孩也是个半魔,按理魔域的一滴血原则来说,她就是魔族人,所以殿下……殿下不忍,曾经找到了她的母亲,带了许多魔晶和魔族的法器要把她买下来,让她归了魔域,但被那半魔的母亲呵斥……据说那女人大发雷霆,砸了好多东西,还让殿下滚了。”

    月西楼因不忍见那个女孩总是嚎啕大哭,带了很多的魔晶和高阶法器找到那女孩的母亲碧水榕,提出要把她赎买归自己,被碧水榕恶毒的骂了一顿。

    他被劈头盖脸骂走后指使手下做了什么不得而知,只是后来碧水榕不再允许女儿和他来往,甚至把她打得不能动弹,关起来不给饭吃。

    “半魔的母亲不让殿下和她见面,又那样对她,殿下知道后就、就天天在身上带了吃的去找,奇怪的是,那个叫碧水榕的女子后来不再干涉两人见面,把半魔放出来了。”

    “殿下在伽鹤宗待了八年,认识了那女孩整整七年……但雪安寄给我的信提到其中发生了什么不多,最后一封信是在人族和仙盟的矛盾爆发后,他说,既然两方开始撕破脸皮,那作为缓和关系开设的伽鹤宗必然岌岌可危。”

    “在魔京打算把殿下召回的消息到达第二天,殿下去找了半魔,想把她带回魔域,由于殿下是偷偷跑出去的,没有带侍从,所以后来没有成功。想来仙盟是打算用那个半魔做抓捕殿下为人质的圈套。”

    年幼的月西楼带着当时还名为玉藏的女孩想逃出仙盟和伽鹤宗的领地。

    他们奔跑在夜色之下,只要跨过虎跑隘口,就是魔族占守的领地,跨过去就安全了。

    但当时一心要带着玉藏离开的月西楼早就中了圈套,乌压压的人族修士在后面跟着,欲图抓捕魔族太子月西楼,来个挟天子以令诸侯,逼迫尹蘅退步,至少也能把尘同光逼出来,好容易用那个半魔套住了他,说什么也不能放过。

    月西楼把腰牌给了玉藏,让她先走,一人殿后,对抗有计划来抓捕他的修士。

    “雪安和其他魔修发现殿下不见了,连忙出发去找,最后在一片开满黄色野花的山坡上发现了殿下,殿下已经重伤……为了夺回殿下,赶来的魔族修士和人族修士爆发了冲突。”

    “至于后来……我并不是很清楚了。”

    关桐说,“我只知道殿下受了重伤,灵源被抽取过了,显得残缺,所以被镇压在同悲塔里休养,后来所有人都不记得殿下去过人世这件事了,但是因为雪安,雪安死在了人世,他的遗物我能保留,也包括那些信,所以……”

    他磕了个头,说,“殿下可千万要保住我,陛下怕殿下伤心,禁止将此事说出去。”

    月西楼和玉霎两人纷纷沉默。

    “知道了,都下去吧。”

    站在堂屋里的几个魔童架着关桐就跑了出去,大气不敢出。

    点着通明烛火的堂屋里只剩两人无言。

    一种无力的愧疚弥散。

    “你在虎跑隘口被提前埋伏的人族修士抓住,他们因为我——我要带你走而认定你背叛了人族,所以对你下痛手,导致后来的记忆发生改变,很难说他们不会不篡改你的记忆。”

    月西楼一想就明白了,“他们执意要以一滴血的传统把半魔都赶回来,但并不完全都清除,或许半魔留不留在人世都他们来说都无所谓,只是要掩盖把你送来赌我会不会记得你,会不会来找你。”

    “你和萧天纵坐同一条船来的,你是不是,也身负刺杀魔尊的使命?”

    玉霎垂下头去,突然很疲惫。

    她只觉得可笑。

    她受的苦,她受的屈辱……竟然都是为了成全仙盟的阴谋,他们哄骗她去卖命,告诉她这是为了人世的安宁,为了人族的安全,你虽然是个半魔,但也是人族。

    此去魔域,你肩负刺杀魔尊的使命,只要你能刺杀成功,也算是人族的英雄,若是没办法成功,人族也会好好对待你的母亲和妹妹。

    那些人轮流来劝说她,轮流开导,最后让碧水榕出面,碧水榕不曾抱过她,而在那个下午,她那样温柔地坐在自己身边,搂住她,低低地叫了她一声女儿,我的好孩子。

    自卑又敏感的玉霎被她的话哄住,完完全全地哄住了,她最后答应了,不管怎么样,都会好好的活下来,完成仙盟给的任务。

    现在看来,一切都那么可笑。

    他们才不在乎她一个孤女在魔域活得多艰难,也没想过她会有能力刺杀得了魔尊,或许他们只是把这个引起人世和魔域冲突的火药桶扔回魔域,要她受尽欺辱,上演“你不是爱她吗为什么连她也救不了”的俗套戏码。

    亦或者是令他错手杀死她,诱发心魔?

    如果侥幸真的能到了魔尊面前杀了她,也无妨,尹蘅魔尊一死,北方蠢蠢欲动的魔主们立马先乱。

    乱起来的魔域总要比那个恶毒女人统领的要容易击败。再说,区区一个身体羸弱的继承人压不住北方魔族,能成什么气候?

    玉霎笑了笑,眼睛里掉下眼泪来,点头,说,“是,我是要来杀魔尊的。”

    她捂住了眼睛,为自己的心酸流尽了眼泪。

    月西楼早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不过一直等着她坦白,他可以因为心里的好感哄着怜爱她,可以扮着月镜潮观察她,陪着她,就像哄一只雀儿那样,但绝不会允许她有机会对魔京不利。

    就像萧天纵。

    真成了魔尊的面首,任谁都要给一分薄面,但只要他真的这样做了,下场只会是被活活折磨死。

    不过是一个玩物,也敢同主人挥刀相向。

    傲慢的魔族太子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他的寿元会很长,女人于他而言和豢养的雀儿没有区别,甚至可以毫不心动地享用她们的躯体,傲慢的小太子鉴于母亲放纵的生活,洁身自好,他男人女人都不心动,只把他们都视为工具。

    但玉霎不同,他对她有好感,接近她会有不受控制的悸动,甚至是纵容她的行为。

    还有平日里相处,他只觉得自己贱得不可理喻。

    为什么会喜欢跪在她面前,口中含着镂花金铃铛,任由她反过来享用……他被唤醒了最原始的欲望,对她的欲望。

    但现在终于明了了。

    对她的好感不是莫名其妙,而是延续于很多年前,他耐心地和一个总是痛哭流涕的女孩相交。

    在很多零散的片段里,那个看不清楚面容的女孩总是在哭泣,她小心翼翼地哭着,偶尔会把脸埋到他怀里,像只新孵出来的小鸭子。

    他或许为她做过很多蠢事,或许两人有过真挚的感情……还有那个吻。

    他记起来了。

    那个藏在夏夜草丛里,湿漉漉又带着花香的吻,蜻蜓点水一般,在当时他心底掀起的潮浪自不必说。

    月西楼心绪复杂,他凑过去将捂着眼睛哭的玉霎拉到自己怀里来坐着,把脸埋在她后颈,轻声道:“你是被他们骗了,我不怪你怀抱这个念头来接近我。”

    “你已经知道了?”

    “你的演技和色诱都那么笨拙,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月西楼淡淡地笑了一声,抬手钳住她湿漉漉的两腮,但并不用力:

    “你说你是刺客,但你一点刺客的果断都没有,我给过你那么多次机会等你动手,你却犹豫不决……好在你不是一个真正的刺客,不然我真的着了仙盟那群老东西的道了。”

    玉霎垂下睫毛,任由他抱着自己。

    不再言语。

    “对不起,我不知道。”

    他抱着她,轻声道,“我不知道你受这样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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